病魔很快侵蚀了她的身体和神智,三个月后,她陷入长时间昏迷,不久离世。魏晋稳定美朱集团之后,接手组织,感到属于组织的黄金时期已经随着朱美娟的去世而过去了,各地警方对人口.贩卖、取卵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早晚难逃法网。
魏晋开始缩小组织的业务,转移资产,他计划用三到五年时间全身而退,包括让李福海永远闭嘴。但是魏雅画的动作干扰了他的计划,他必须知道,魏雅画想干什么。
魏雅画去过长字县,她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了李福海的存在。李福海必死的理由,又增加了一个。只是魏晋必须马上解决的是魏雅画,李福海因此又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
摆平魏雅画和居叶伟之后,魏晋出现在李福海面前。这个面相和善,身体早就发福的幸福商人第一眼根本没有认出魏晋,还以为是来谈生意的贵客。当魏晋自报家门,李福海脸色瞬间发白,震惊不已地表示,自己早就不干了。
“魏雅画找过你了?”魏晋问。
“谁?”李福海的反应说明,魏雅画只是暗中调查他,并没有直接接触他。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魏晋这次必须让李福海永远闭嘴。
“李老板,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魏晋微笑着问。
李福海点头,“你,你报道新闻,我还看过。”
魏晋饶有兴致地观察李福海的工厂,“你这个厂,效益很好吧?我听说你一家老小,都靠它生活,你那些工人,也靠它养活全家。你说它要是没了,他们怎么办?”
李福海像过去那样容易被恐吓,心惊胆战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媒体的力量是无穷的,你既然看过我的新闻,就知道我想要让一个你这样体量的工厂倒闭,有多容易。”魏晋故意提到湘永镇,“湘永镇那些厂,你还记得吧?”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别动我的厂!”
“我想要……你的命!”
李福海吓得屁滚尿流,魏晋当然不可能一次谈话就让他就范。但魏晋有的是时间,一次次威胁暗示,心理攻击,李福海终于承受不住,在春节放假回到老家之后自尽。
魏晋也如约,没有动别针厂一分一毫。
“其实就算他不死,你也不敢动别针厂。”岳迁说:“你要是敢动别针厂,就是把你自己送到警方的视野中。”
“哈哈,但是李福海不懂,他一直就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魏晋宛如胜利者。
“你可以直接杀了他。”岳迁说:“这不比逼他自杀更简单?”
“命案和自杀,你们会在哪一个上投入更多警力?”魏晋说:“当然是前者。虽然李福海自杀也得有一个动机,你们会去寻找这个动机,但总比一上来就查命案好吧?而且,只要你们深入调查他这个人,就会查到他进行过取卵犯罪。他留下的漏洞太多了。你们会假设,他也许在为过去的事忏悔。如果是命案,那就麻烦了,你们会想,有人灭口。”
岳迁说:“他自杀,我想的也是有人灭口。”
魏晋愣了下,已经无所谓了,“随便吧,我有今天,不是你们警察有多厉害,是上天要整我,如果不是朱坚寿死了,你们绝不可能查到我。”
岳迁没有和他争辩,但事实上,就算没有朱坚寿案,永宾市也已经掌握了指向苍珑市的线索,查到美朱集团是迟早的事。某种意义上,魏晋说得没错,李福海是组织最薄弱的一环,他不管是死还是活着,都会开口“说话”。
案件基本解决后,岳迁向叶波汇报了情况,美朱集团是个大案,三地警方,甚至其他城市的警方都要集中调查一段时间。魏晋交待的情况中,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是居叶伟,此人疑似有异能。破案讲究科学,这显然并不科学,或者说,超越了已知科学的范畴。
专家们开会激烈讨论,岳迁作为侦查的核心警察,也不得不在会上发言。个人来说,他相信居叶伟有这个能力,但严肃的会议上,他表达得比较含糊,也没有提到另一个有这能力的人。
尹莫,已经失联几天了,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在苍珑市多待了几天,岳迁返回南合市,再次联系尹莫。居叶伟身上的疑点,尹莫一定能够给他参考和线索。
但尹莫的手机依旧关机,岳迁很担心。尹莫去找尹江的师父,对方还是抚养他长大的人,按理说不会出事。那为什么联系不上?
叶波给岳迁放假,让他回家好好休息一阵,队里暂时不用他操心,美朱集团那边,上级会跟进。岳迁趁机返回嘉枝村,直接将车开到了尹家门口。
大门紧闭,尹莫不像在里面。
岳迁后退几步,助跑,脚在墙上一蹬,轻盈地跃上围墙。刚穿越来时,他也这么做过,那次被尹莫逮住了,这次却没有人在围墙下叫他。
他撑在围墙上往里看了看,确定里面确实没人,手一松,回到地上。动静引来村民,“迁子?迁子回来了?老岳,你天天念叨的孙子回来啦!”
岳迁:“……”
老岳正在附近巡逻,连忙赶来,见到岳迁就开始数落,“回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忘记自己家在哪里了?你姓尹是吧?”
岳迁哄老人家有一套,连忙从车里拿出准备好的茶叶、药酒,“乖爷,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我刚完成任务,这不是马上赶回来看你了吗,电话都没来得及打呢,就顾着开车。我好饿啊,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老岳一听他说饿,连忙说:“走,走,先回家吃饭!”
第69章 缄默者(34)
因为不知道岳迁要回来,家里没准备饭菜,老岳一个人吃得简单,一个炒青菜,一个拌豆腐就是一顿。但老岳哪能让孙子跟自己一块儿吃苦,忙说:“你累不累?先洗洗,睡一觉,我这就出去买你喜欢吃的!”
岳迁知道老岳忙着高兴,也不阻止他,“行,你去买,我收拾一下。”
老岳蹬着三轮车出去了,岳迁坐了会儿,把行李搬回房间,开始给家里做扫除。老岳人老了,对清洁这些不是很讲究,岳迁总想扔掉他那些捡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岳载着一车的鸡鸭鱼肉回来,还买了一大口袋小孩儿喜欢的零食,看到岳迁在搞卫生,抱怨他怎么不在楼上睡觉。岳迁笑嘻嘻地帮老岳将菜从车上搬下来,又是打下手,又是提出学个大菜,老岳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老岳做的水煮鱼很好吃,麻辣鲜香,鱼先下锅用油酥一遍,吃起来外面那层皮很脆。岳迁要学这个,老岳耐心地教他,一会儿怕油溅着他,一会儿说他火候不够。爷孙俩吵吵闹闹地做完一桌子晚餐,老岳突然回屋,岳迁添好两个人的饭,看见他拿着一个老旧的木匣子出来。
木匣子打开,里面装着的居然是存折。
老岳郑重其事地将存折放在岳迁面前,“迁子,这是爷爷存了一辈子的钱……”
这话直接将岳迁整懵了。不是,他只是破了案回家吃饭,怎么把老爷子的存折都吃出来了?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回家吃饭?
“爷,你这是干嘛?快点收回去!尝尝我做的鱼!”
“你别打岔,听爷爷说完!”老岳吹胡子瞪眼,“爷爷一直给你存着钱,你以前混,没出息,爷爷怕你今后没饭吃,这个钱是留给你吃饭。爷爷也没什么本事,存不了更多的钱了,也就只能给你解决一下温饱。不过现在吧,你有出息了!”
老岳眼里竟是有了泪花,岳迁心中既温暖又七上八下,生怕老岳是身体出了问题,才会突然说这个。
“你调到市里,那是市局啊,还是重案队,一去就出差,去查全国大案,迁子,爷爷怎么想,都想不到你这么有出息!”
岳迁说不出话来。越是朴素的情感,越是让人难以招架。
“你以后肯定不会为温饱发愁了,爷爷也就放心了,这些钱,你就拿去买房,南合市的房子,你买个离单位近的,不要再住宿舍了。你也大了,该有自己的房子了。以后你就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做做菜什么的,不要总是在外面吃,外面的不干净。你现在会水煮鱼了,还可以做给同事朋友吃。”老岳欣慰地叹气,“还好我一直给你存着钱,这钱啊,到有用处的时候咯!”
岳迁心中泛起极大的震撼。
穿越之前,舅舅着急忙慌给他买房,穿越之后,老岳拿出一辈子的积蓄给他买房。不管在哪个世界,他的亲人都全心为他着想。他想说,其实住宿舍也很好,他还想说,爷,这是你辛苦存的钱,我绝不可能拿去买房。可看着老岳的眼睛,他没有说出口。
他低下头,看了看存折上的数字,30万。一个一辈子待在乡下的老人家,孤单地拉扯着唯一的孙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省吃俭用,才存下这么多钱。他轻轻拿起存折,觉得它的热度烫着自己的手心。
那是一种名叫亲情的东西。
“爷,我先收着,房子不急着买,这几年房价高,在高位买了划不来,宿舍也挺好的,方便行动。”赶在老岳开口之前,岳迁又说:“你不是说想看我有出息吗?现在正是奋斗的时候,我住在宿舍,什么情况都能及时出动,好挣表现啊。”
老一辈人就吃这个,老岳想了想,“也是,那你好好挣表现。”
忽然,老岳将筷子一放,“迁子,你今天一回来就去尹家,也是挣表现?尹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正想问这个。”岳迁说:“爷,尹莫最近有没有回来?”
老岳摇头,“我好久没看到他了,好像就那回他送我回来,就没见着了。他咋了?”
岳迁皱着眉,很快又笑起来,“他一个神棍,能有什么事,我这不是欠他点人情吗?想着还的,不在就算了,下回再说。”
老岳也没多想,爷孙俩开开心心吃着鱼和别的菜,都快吃完了,老岳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跟你说!”
“嗯?”
“王家那小子,回来了!”
岳迁瞳孔一紧,“王学佳?”
老岳没想到岳迁这么激动,愣了下,“对对,王学佳。嗐,你说这孩子也是怪得很,莫名其妙不见了,又莫名其妙回来,回来了吧也啥都不说,跟中了邪似的!”
岳迁镇定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所知道吗?”
“就前两天晚上。我说赶紧通知派出所呢,王老头不干,说派出所知道,要把王学佳弄走。你知道,王老头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看王学佳刚回来,人有点问题,就想着要不缓缓。你今天就回来了,你说说,怎么办?”
“我是警察,你说怎么办?这事肯定得让派出所知道。”岳迁说:“不过我可以先去看看王学佳,看了再说。”
老岳点头,“这样好,这样好。你明天就去。”
岳迁哪里还坐得住,飞快扒完饭,“爷,碗你留着,我等下回来洗!”
老岳在后面喊:“哼,谁给你留着,偷懒还找借口呢!”
赶去王家的路上,岳迁感到血液流得都比平时快,心跳飞速。王学佳,这个至关紧要的人物,当初在尹家幽灵一般消失,却出现在他原本的世界,看到他就跑,他也是在那一瞬间再次穿越。原以为要再穿回去才能找到王学佳了,没想到王学佳自己回来了!
岳迁停在王家门口,待心跳稍微平复,才抬手敲门。不久,门打开,站在门里的正是王学佳。
一见是岳迁,王学佳先是一愣,拔腿就要跑。岳迁哪能让他再跑一次,立马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他砰一声按在门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王爷爷从屋里出来,“怎么了?谁来了?”
岳迁依旧控制着王学佳,冲王爷爷笑道:“我来看王学佳。”
王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子被按着,顿时着急起来,脚步蹒跚地上前,用拐杖敲打岳迁,“你放开他!不要抓他!”
病弱老人的那点力气,并不能将岳迁如何,他一只手抓住拐杖,“王爷爷,王学佳失踪得蹊跷,我们必须调查清楚。”
王学佳也说:“爷爷,没事,不要担心,我和迁子哥聊聊,不会有事的。”
王爷爷颤抖的双手扯住岳迁的衣服,“你不要带他去派出所!”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岳迁拉着王学佳,“去你房间?”
王爷爷关上院门,岳迁和王学佳进屋。家里很乱,显然很久没有整理过,王学佳贴墙站着,警惕地观察岳迁,灯光照在他脸上,他的不安无所遁形。
“你知道我是谁?”岳迁走了过去。
“岳迁。”王学佳的声音有点抖。
“哪里的岳迁?”
王学佳眼睛睁大,分明是明白了岳迁的意思。
岳迁确认这一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叫你的时候,你跑什么?是你让我穿越过来?”
王学佳急忙摇头,“不,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那你怕什么?”岳迁卡住他的脖子,“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适应了很久,东躲西藏,我也很想搞清楚我为什么会穿越!”王学佳奋力挥开岳迁的手,喘着气,对他怒目而视。
两人对视片刻,岳迁沉住气,坐下来,“好,那你回答我,你是‘这边’的人,还是‘那边’的人?”
“当然是‘这边’的!”王学佳脱口而出,但很快,他的神情变得不那么坚定。
“怎么?你自己也不知道?”
王学佳摇头。
岳迁又问:“你们去尹家那天晚上,你遇到了什么?那是你第一次穿越?还是你早就是熟手了?”
“我……”王学佳犹豫几秒,“那其实,其实是第二次,但我记忆很模糊,第一次我不确定。”
“什么意思?”岳迁问:“你为什么要去尹莫家?谁指使你?周向阳?”
“不是,跟他没关系,我想,想去证实一个猜测。”王学佳结结巴巴地说,1月,他身上发生了一件事,他一度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当时已经是寒假了,他镇里村里跑腿,想多赚点钱过春节。冬天镇里办白事的多,去帮忙守夜打杂的话,赚的钱比跑腿多,但晚上不睡觉,白天就特别困,在家睡觉爷爷又会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有一天他实在撑不住了,翻到尹莫家中打盹儿。
和其他害怕尹家的村民不同,他不怕,一来干过守夜的活,二来贫穷比鬼神更可怕。他没有进屋,就在屋檐下睡着了。这个觉非常长,他梦到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也叫王学佳,但似乎成了另一个人。
在这个世界,他好像很有钱,不必再靠跑腿赚钱,他可以喝奶茶,吃大餐,整天在街上闲逛,没人来管他。他放肆地玩了几天,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去南合市局。他无法形容那个声音,它像是幻觉,或者一股意念。他来到南合市局,深更半夜,看到一个警察从里面出来。
听到这里,岳迁已经大感不妙,“你看到的这个警察……”
王学佳点点头,“就是你。”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就,就一直跟着你,后来我就,就醒了!”
王学佳这个漫长却极其真实的梦结束了,他醒来时还是睡在尹家的屋檐下,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小时。他茫然地想着梦里发生的事,觉得那个警察的脸好生熟悉,之后的几天,他听说老岳的孙子劝阻村民打架,被开了瓢,才忽然想起,梦里的那个警察,长得很像老岳的孙子。
“所以我两次穿越都是因为遇到你?”岳迁抓着王学佳的肩膀,“你真的能够连接两个世界?”
“我,我不知道啊!我连那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王学佳着急解释。
“醒来”之后,他一度认为那是个非常清晰的梦,岳迁在他的梦里当上了市里的警察。可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他和岳迁根本没有多少交集,梦到谁也不该梦到岳迁。再说,岳迁就算在嘉枝镇这种小地方,也是个笨蛋警察,去了市里,好像还是市局,怎么会成为精英?这太奇怪了!
一个梦而已,王学佳以为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惦记着,有事没事就回味,越是回味越是在意,想得多了,脑子便开始混乱。一个离奇的想法出现——也许,那不是梦呢?
书上不是说过,世界不是单一的吗?他有没有可能,短暂地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看见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岳迁?
这想法让他兴奋不已,他还想穿越一次试试!可怎样才能穿越?他想来想去,到尹家睡觉是个契机。然而临近春节,村里人越来越多,他没法在众目睽睽下再翻墙进去。晚上倒是可以,但他胆子虽然大,却没有大到那种地步,晚上去“鬼屋”睡觉,他还是怵的。
机会在听到周向阳等人要去“鬼屋”冒险时出现了,他混在他们之中进去,不与他们一同行动,找机会睡觉,或许就能再次穿越?他们绝对不会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就算觉得他奇怪,也只会当他脑子不正常而已。
“你在尹家又穿越了?”岳迁问。
王学佳低下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我没能马上穿,我被困在里面了。”王学佳说。
“什么意思?你一直在尹家?”
“不是一直,但那个晚上我一直在,但你们看不到我,我,怎么说,我就像灵魂一样飘着。”
周向阳等人上到二楼之后,王学佳立即钻进一楼的一间屋子躺下。熟悉的感觉来了,像上次一样,断片,恍惚。可是大概因为屋里有其他人,且是阴森诡异的夜晚,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旧在尹家。
可感觉和刚进来时不同,他低头看自己,竟是什么都看不到。
说到这里,王学佳的声音发起抖来,惊恐之下,他冲到大厅,慌张地扫视周围,他的视野变高了,因为他飘了起来。
我,我死了吗?为什么啊?明明没有人来杀我!
就在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时,忽然听到二楼传来惊叫。他连忙上楼,只见钟校等人慌不择路地朝他冲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大叫着拦住他们。但他们就像根本看不到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似的,从他的身体中穿过去了。
在天亮之前,他目睹了那场命案,谁报复谁,谁杀了谁,他震惊不已,想要阻止,却犹如空气一般无能为力。他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双脚落在地板上,想要给后面可能会出现的警察留些线索,但他太轻了,留下的脚印有限。
他想到了梦里的岳迁,岳迁不是南合市最好的警察吗?岳迁肯定有办法!
终于,他听到许多人赶来的声音,在二楼,他看到一个成年人上来了。是岳迁。
“岳迁,岳迁!”他跑过去,风一样穿过,岳迁停下脚步,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他喜出望外,以为自己有救了,却在一瞬间失去意识。
再度睁眼,他已经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朔原市。
实实在在的双手、双腿、身体,让王学佳在飘荡一宿后感到了真实的,活着的感觉。他的身后,搭着白事灵棚,有个老人死了,他来打杂,半夜事情不多,睡着了也没有人来叫醒他。
在灵棚吃过早餐,他从一个叫江哥的人手里得到打杂的钱,他想尽快搞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便缠着江哥说自己急需要钱,哪里还能打杂。江哥看他两眼,笑他怎么勤快起来了,收拾完东西把他叫上面包车,拉到了殡仪馆。他不怕这地方,可心里还是咚咚直响。
江哥说殡仪馆现在缺人手,尤其是晚上,没白事跑的时候,他就跟着正式员工干干活,比如拉尸体什么的。他干了几天,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个殡仪馆的老板叫尹末。
虽然名字不是同一个,但他还是吓了一跳,是那个尹莫吗?
安顿下来之后,他反复琢磨在尹家的那个晚上,他很像是没能立即穿越成功,身体过来了,但灵魂留在原地,是岳迁的出现,又或者太阳出来了?他的灵魂才得以被传送过来。
这次,他终于确定,自己上次也是穿越了。有了这个认知,他清醒许多,做事也谨慎许多。这边的生活比在嘉枝村好,起码他能够养活自己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长久地留在这边,不然爷爷怎么办?
“你见到我为什么要跑?”岳迁皱着眉问。
“我那就是本能反应,我吓着了!”王学佳说,他不知道岳迁怎么会出现,还一来就追他,他下意识就跑,看到岳迁消失了,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想跟他说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下子就消失了,后来才想到,你可能是穿回去了,我,我更害怕了。”王学佳低着头,接下去的几天都魂不守舍,总在想岳迁,一天忙完白事之后,他没有征兆地穿了回来。
“就是昨天,我醒来的时候,在,在尹莫经常去的那个坟堆。我回家之后专门查了时间,两边时间不一致。”
岳迁点点头,他也知道时间不一致,但他的穿越为什么是由王学佳触发?王学佳穿越的条件又为什么和尹莫有关?
还有,王学佳穿越之后身体不见了,但他穿越后,身体还在。
这些违反常识的东西一时半刻也找不到答案,岳迁盯着王学佳,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你给李福海做了什么事?”
王学佳茫然,“李福海?”
“记不得了?你的本子上记着,1月5号,李福海给过你三千块钱,时间正好是在他自杀之前。”
“啊!”王学佳叫了一声,“我记得我记得!那天我去惠平村帮人分下水,李福海叫住我,让我,让我……”
王学佳冒着汗水的脸色白了下来,“让我找个地方,多烧点纸。”
“给谁烧?给他自己?”
“他没说!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我也问了给谁烧,他说烧就完了,剩的钱都是留给我的。”王学佳知道李福海是大老板,三千块钱对大老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有钱不赚傻子,他反正经常给人烧纸,一百块钱都能买一大口袋了,三千能烧多少啊!他拿一千去烧,剩下的进自己口袋。
但不久,王学佳得到了李福海自杀的消息,他一下子吓傻了,哪里还敢去烧纸,钱更是一分都不敢用,全藏了起来。
岳迁思索李福海的心理,当时他已经被魏晋逼到绝路上,只能自杀。但他一死,李家怎么会少了他的纸钱,他为什么要叫一个不认识的小孩给他烧纸?他的真正目的大概不是在下面收钱,而是留下线索。他活着时不敢和魏晋硬碰硬,倒是想在死后挣扎一下。可惜王学佳看着胆子大,实际上还是怕事,加上遇到穿越的事,早就自顾不暇了,哪里还帮得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