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直男(4)]
祝驰舟:[图片]
祝驰舟:[给你们看看我律哥的黑暗料理,你们猜猜是啥?]
林纨:[草莓布丁。]
祝驰舟:[不对,重新猜。]
季寻:[草莓奶冻]
祝驰舟:[也不对。]
林纨:[猜不出来。]
祝驰舟:[哈哈,你们绝对想不到,这是!!鸡!蛋!羹!]
季寻:[???]
季寻:[啥玩意儿?谁家鸡蛋羹是粉色的?]
祝驰舟:[就因为小水母周三不吃黄色,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往鸡蛋羹里加了火龙果汁!!]
林纨:[san值狂掉.jpg]
季寻:[@严律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是黄色的食物了吗?你为什么非要把鸡蛋羹搞成这个颜色??]
林纨:[昨天晚上他们加班熬了通宵,严律想让小水母吃点有营养好消化的东西吧。]
季寻:[@严律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是黄色的、有营养好消化的东西了吗?]
祝驰舟:[因为我律哥想让小水母吃鸡蛋羹,所以鸡蛋羹必须是粉色的。]
季寻:[控制狂太可怕了,我让我家保姆给小水母送饭吧。可怜.jpg]
祝驰舟:[要是另一个周三律哥想让小水母吃土豆泥,土豆泥也必须是粉色的。]
林纨:[san值狂掉.jpg]
严律:[我还准备了菠菜汁,你要不要试试?]
祝驰舟:[溜了溜了.gif]
林意乔收拾好厨房,擦干净手,走到客厅去喂水母。
水母缸太高,林意乔需要站在一个小凳子上,才能从水母缸上方把丰年虾喂进去。
过了一会儿,严律也放下手机走到水母缸旁。
“今天上午,”他随意地开口,“祝驰舟看到我给你做的鸡蛋羹,他说粉色的鸡蛋羹跟诡异。”
林意乔站在垫脚的小凳子上,戴着手套,专注地往水里挤丰年虾,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
严律顿了一下,语气自然地问,“你呢?你不觉得粉色的鸡蛋羹很奇怪吗?”
林意乔眼睛看着水母:“奇怪?为什么?”
“他说,不是黄色的食物还有很多,我可以直接给你做别的,没必要把鸡蛋羹弄成粉色。”
林意乔侧过头看了严律一眼,然后说:“不,他那个方案有缺陷。”
严律看着他,耐心地等待下文。
林意乔没有说话了,他非常认真地把剩下的丰年虾都挤到水里,看着那些橙色的小颗粒在水中浮游,进入水母透明的身体,才从凳子上下来。
下来时他扶了一下严律的手臂,很快放开:“我只是周三不吃黄色,不是周三不吃鸡蛋羹。换别的食物看似合理,但实际上是在规避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它会将一部分食物从我的周三食谱中永久剔除,缩小了我的选择范围。”
他转过脸看着严律,“但是你的方案,是通过改变食物的颜色,保留了食物本身。它没有减少我的选择,反而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新思路。假如有一天我周三想吃土豆泥,你也可以做成粉色,对吧?”
严律笑了:“对。”
“我并不觉得粉色的鸡蛋羹诡异,粉色的鸡蛋羹代表你在努力让食物适应我的规则,”林意乔说,“所以,我觉得跟祝驰舟的方案比起来,你的办法才是最优解。”
严律一直注视着他,听着他的话,嘴角一点一点向上扬起,最后凑近林意乔的脸,声音轻得像耳语:“林意乔,你……才是最优解本身。”
第41章 给星空的定义
投资方的技术审计顺利通过了,但对方带来了一个新情报——美国一家公司的力反馈精准度已经达到98.8%。洛杉矶的投资人给CereNet下了硬要求,必须在现有基础上,将力反馈精准度提高到99%。
这两天,林意乔和严律几乎没有时间交流,天天加班到深夜,两人从公司回到家都累得倒头就睡,连每天的睡前作业都搁置了。
星期五晚上八点,林意乔在实验室校准传感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严律:[CPU快烧干了吧?]
林意乔看着屏幕发愣,刚想问是哪台电脑的CPU,就收到了下一条。
严律:[要不要换个地方,让大脑休息一下?我们明天约祝驰舟和林纨去岛上住一晚,怎么样?]
林意乔有些迟疑:[哪个岛?]
严律发来一个定位和一张图片。
林意乔先点开图片,看到湛蓝的天空下,像城堡一样的酒店坐落在悬崖边,悬崖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纯白色灯塔。
林意乔把图片放大,研究了一会儿灯塔的结构,给严律回:[去吧。]
严律:[好,明天我们来公司的时候把行李带上,下午直接出发。]
林意乔:[嗯。]
过了十几分钟,严律又发来一条:[你想跟我住一间,还是自己住一间?]
这个问题让林意乔陷入了复杂的思考。
自己住一间:安全,边界清晰,可以避免任何“超纲”事件,但是要自己处理陌生环境带来的压力。
和严律住一间:风险等级高,不可控因素多。但是严律的存在能大幅降低陌生环境造成的焦虑。
这种两难的权衡根本无法算出答案,不过,林意乔立刻想到了一个新的变量:
目前,在他们的恋爱教学中,严律是林意乔练习如何追人的目标,所以逻辑上他应该选择更容易接近目标的方案。
完美自洽了,林意乔毫无心理负担地打字发过去:[跟你住一间。]
严律秒回:[OK]
虽然逻辑上是自洽的,但发完这条消息之后,林意乔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直在想他们将要住同一个房间的事。
这跟上次睡帐篷不同,帐篷并不是完全私密,拉链拉开就是户外,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人声和风声,是一个半开放的系统。
但酒店房间就不一样了,关上门就是一个真正的私密空间。
他和……严律会发生什么?
他是追求者,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可是,要怎么做呢?
这些问题,在第二天去往酒店的路上被无限放大,他甚至思考起了关于交配的风险评估和必要准备。
到了酒店,他跟在严律身后,踩在通往房间的地毯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严律拿出房卡,“滴”地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林意乔屏息站在门口,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
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是壮阔无边的海景,而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独立的单人床。
林意乔胡思乱想地给自己加载了数个小时“风险”和“失控”,而严律却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安全现状”。
他呆了一会儿,不自觉出声:“为什么是两张床?”
严律提着行李往里走,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他,“要我去换成大床房吗?”
“不,不用了。”林意乔有点僵硬地回答。
放好行李,他们便下楼去海边的悬崖餐厅跟林纨和祝驰舟汇合。
餐厅位于悬崖的边缘,几乎三面都是玻璃,可以将落日与海景尽收眼底。
林意乔一走进去就看到祝驰舟了,因为他个子很高,同时又在朝他们大力挥手。旁边的林纨也看到他们了,正在朝他们温和地笑。
“你们再晚点来,都要看不到日落了。”祝驰舟特意选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就是专程来看日落的。
“那我们来得刚刚好,”严律替林意乔拉开椅子,看了一眼外面,“现在正是夕阳最美的时候。”
林纨吩咐服务生可以开始上菜,然后转过头来问他们:“这几天这么忙?祝驰舟说你们都连着两天熬夜了。”
“嗯,技术审计刚过,A轮投资方那边提了新要求。”严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林纨问:“精准度98.8%那个?”
“你也听说了?”严律点点头,“其实我们卡在97.6%这个点上,已经快两个月了。旧的技术框架,基本已经到极限了。”
林意乔听到这个数字,下意识地看向严律,严律感觉到他的目光,用征求意见的语气问他:“你觉得呢?”
林意乔沉默片刻,“嗯”地应了声,“目前我们的力反馈校准,已经进入了平台期。所有能优化的参数都调整过了,在现有框架下,我们确实很难继续突破了。”
桌上一时有些安静。
林纨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作为资深科创投资人,他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研发瓶颈,而是整个技术路线触到了天花板,“李维恩教授那个‘协同振荡’模型,可以商业化了吗?”
严律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坦诚:“风险还比较大。”
李维恩是CereNet的学术靠山,当初林纨也是拿这位MIT终身教授说服了投委会的。他相信洛杉矶那五千万美金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有李维恩的学术背书。
但是,再先进的理论模型不能落地,对投资人来说就没有价值。
“风险有多大?”林纨已经切换到工作模式。
严律没有回避,声线平缓地说:“技术层面,目前数据漂移还很严重,无法稳定复现。财务层面,要把它工程化,意味着我们现有的很多硬件架构都要推翻重来,A轮的五千万美金可能会烧得更快。但是最大的风险在人,我跟王浩提过好几次,他都坚决反对,我不能跟我的CTO对着干。”
林纨挑了下眉,没有问技术,也没有问财务,而是直接问:“所以你今天约我们来,是来告诉你的盟友,你打算怎么解决你跟王浩的分歧?”
严律忽然笑了,拿起水杯跟祝驰舟的杯子碰了下,说:“怎么办?你老婆太聪明了。”
祝驰舟也笑起来,跟他碰了杯,喝一口,“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旧河再怎么折腾也没鱼了。新河可能会被淹死,但有大鱼啊。淹死总比饿死好吧。”
这时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了,精致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桌,香气扑鼻。
但桌上气氛有些凝重,一时没有人动筷子。
只有林意乔一个人完全状况外,在大家都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开口了:“新河里的鱼,是淡水鱼还是海水鱼?”
另外三个人齐刷刷看向他。
林意乔继续说:“这个岛是海岛,多半是海水鱼。我们吃了饭要去捕鱼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祝驰舟第一个笑出声。
林意乔皱着眉,一脸的担心,特别认真地看向严律:“我还是很怕被淹死的,我可以不去吗?”
林纨也忍不住笑出来。
只有严律没有笑,他倾身靠近林意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解释:“驰舟他只是在打比方,我们不捕鱼。想吃鱼的话,这里有很多。”
林意乔点点头,放心了,“哦,那我们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用完餐,四人走出餐厅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小岛。
悬崖边修了一条供客人散步的栈道,他们走在上面,脚下的黑暗中涛声拍岸。
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夜空格外深邃。繁星壮美,仿佛触手可及。
祝驰舟和林纨手牵手走在前面,林纨仰头看着星河大声感叹:“这里的星空真美,太浪漫了!”
祝驰舟也仰着头,“是啊,这个星空下适合亲老婆。”说完他就亲了一下林纨的脸。
跟在后面的林意乔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天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对严律说:“星空的主要功能不是提供浪漫的氛围,而是帮助人们辨别方向。”
严律走得很慢,与林意乔肩并肩落在后面,“对,不过现在我们有GPS了,星空也可以承担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功能。”
林意乔又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目光落在前面两个牵着手的人身上,“他们的结构那么稳定,就是因为擅长给客观事务赋予意义吗?”
这个问题让严律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想到林意乔会把星星和人的关系联系起来,还要试图从中寻找规律。
他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就听到林意乔又说:“星星就是星星,海浪就是海浪,我感觉不到这些东西有什么除了他本身以外的意义。”
他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开心。
严律在昏暗中看着他的侧脸,温柔地说:“你感觉不到的,是它世俗的意义,这就意味着,你可以给它只属于你的定义。”
林意乔怔了怔,停下了脚步。
严律也停下来,“怎么了?”
林意乔转头看向严律,表情严肃,像是在确认一项任务指令:“根据我们的教学计划,现阶段,我的角色是‘追求者’。”
严律温和地看着他,“对。”
林意乔伸出自己有些冰凉的手,非常认真地握住了严律的手。
“所以,我给这片星空的定义是,现在我正牵着你的手。”
第42章 高阶课程的第一课
这下轮到严律怔住了,林意乔将“浪漫”这个感性而模糊的词汇,拆解成了“牵手”这个具体的动作,然后赋予星空意义。
严律反手把林意乔冰凉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轻声说:“也是我牵着你的手。”
林意乔“嗯”了声,“我们回房间吧。”
严律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在他听来,林意乔这话好似一种邀请,但是林意乔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一点“追求者”的进攻性,好像房间就仅仅是个睡觉的地方。
他很深地看了林意乔一眼,牵着林意乔的手继续往前走。
房间里,隔着厚重的落地玻璃,仍然能清晰地听到海浪声。
林意乔选了一张床,洗完澡之后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在播放一部很老的动漫。
严律进浴室之后,他就没怎么认真看了,耳朵里只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
十几分钟之后,水声停了。
严律走出来,发梢带着湿气。白色浴袍的腰带松松地系着,领口敞开,水珠从脖颈滑落下来,顺着轮廓分明的胸肌,没入浴袍的阴影里。
林意乔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重新落到电视上,感觉自己体温在升高。
严律到吧台旁拿了一瓶矿泉水,问林意乔:“你喝水吗?”
“不喝。”林意乔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严律喝了水,又回到浴室吹头发,吹风机的嗡嗡声再次吸引了林意乔的全部注意力。
等到严律再出来,林意乔就把电视关了。
“你要睡了吗?”严律戴上了那副无框眼镜,从行李袋里拿出平板电脑,浴袍带子随着他的走动越来越松,胸肌和腹肌全部都袒露出来,“我还要工作一会儿,会不会吵到你?”
林意乔看着严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我……”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看着严律说:“我们好久都没有恋爱教学了,你今晚给我上课吧。”
严律拿着平板电脑坐到旁边那张床的床边上,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刚才的星空定义,你做得特别好,是一份满分的作业,今天不用上课了。”
“可是昨天和前天都没有,”林意乔视线直白地落在他胸肌上,声线平直地说:“缺了那么多课,不用补上吗?”
好像是在责怪严律这个老师当得不负责任。
严律笑了,把平板电脑放在一边,“嗯,你说得对,是应该补上,今天想补哪一课?”
林意乔目光移到严律脸上,看着严律因为戴眼镜而显得格外温和的眼睛,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了严律的嘴唇上。
他感觉自己脸和耳朵也变烫了,但是声音依然是平直的,“晚安吻,今天想吻别的地方。”
“好,”严律说,“来。”
林意乔掀开被子,从自己的床上下来,慢慢走到严律旁边坐下。
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严律平静地看着他,呼吸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只有林意乔一个人呼吸变急促了。
林意乔抓着床单,盯着严律的嘴唇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凑过去,在严律的注视下,偏头亲上了严律的嘴唇。
嘴唇是软的,和他想象的一样。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严律平稳的呼吸。
严律没有动,也没有闭上眼睛,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林意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想起林纨和祝驰舟接吻的画面,试探着伸出舌尖,像小猫喝水似的,很轻地舔了一下严律的嘴唇。
严律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但依然没有别的动作。
林意乔有些困惑地停下来,撤回身子,坐直了,看到严律的眼睛里映出自己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不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林意乔整个耳廓和鼻尖都是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可怜:“严律,你教我舌吻。”
严律喉结滚动了一下,林意乔看着他,好像听到了这声细微的吞咽。
他抬起手,用温热的拇指擦过林意乔的眼角,林意乔就把眼睛闭上了。宽大的手掌顺势捧起林意乔的脸,然后嘴唇便压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试探,也不像是教学,而是充满了压迫感和侵略性的,成年男人的吻。
这和所有预设的“教学”模型都不同。
舌头带着灼人的热度,强势地探入、纠缠。
林意乔有些挣扎,大脑中的风险评估系统拉响警报,他双手本能地抵上严律的胸口,使力想把这个可怕的风险源推开。
但那股侵略性的力量忽然就消失了。
严律放缓动作,讨好般地描摹林意乔的唇线,轻轻舔过他因为紧张而微颤的舌尖。
大手温柔地覆上他的后脑勺,指尖插进发丝间,安抚似的慢慢梳理着。
尖锐的警报声渐渐降低了音量,渐渐变成模糊的背景噪音。
抵在对方胸口的力气,也不知不觉卸掉了。林意乔手指蜷缩起来,抓住了严律胸前的浴袍。
他无力地仰起头,张大嘴巴迎接严律的第二次深入。
但这一次,严律的压迫感和侵略性没有再出现,林意乔的风险评估系统也彻底沉默了。
许久之后,严律放开他,他靠在严律身上喘气,听到严律跟自己一样快的心跳声。
他双臂紧紧环着严律的腰,像是要把自己整个埋进严律怀里,脸特别烫。
又来了,那个。
他总是控制不住。
林意乔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棉质布料很薄,发生物理变化的位置就很明显,他想躲开,或者拿被子挡住,但是他刚一动,搂着他的手臂就收紧了。
“怎么了?”严律的声音很哑。
林意乔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严律的胸口,企图用鸵鸟的方式躲过这场危机。
“林意乔,”严律叫他的名字,手掌温柔地托着他的脸,“看着我,林意乔。”
林意乔埋得更用力了,感觉有眼泪流出来,弄湿了严律胸口的皮肤。
然后他感觉到严律牵起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按在了某个地方。
掌心下有滚烫而坚硬的触感,隔着浴袍依然能清晰地辨认那个形状。
林意乔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僵住了,所有的感知汇集到掌心那片陌生而熟悉的触感上。
大脑好像被过高的温度烧断了线路,无法进行任何数据处理。
严律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声音沙哑地贴着他头顶响起,“林意乔……别害怕,这只是性唤起的生理信号。你看,我也被你……唤起了。”
生理信号……
林意乔闭着眼睛,在心里重复这个词。
性唤起的生理信号。
林意乔缓缓抬起头,和严律对视一眼,又低头去看自己手掌按着的那个地方。手指试探性地动了动,好奇地轻轻握住,又松开,这样弄了几次。
他感到掌下的脉搏因为他的动作而跳动,也听到严律情不自禁地闷哼。
他睁大眼睛望向严律,好像终于接收到了这个全新的数据,带着科学发现的小小激动说:“严律,你对我也有生理反应。”
“当然了,”严律低着头,温柔地跟他对视,“我一直都对你有生理反应。”
还没等到林意乔理解这句话,严律再一次吻了下来。
“林意乔,今天是高阶课程的第一课。”严律嘴唇贴着他的嘴唇说,“我教你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之后发生的事林意乔记不清楚了,他只觉天旋地转,大脑中的逻辑分析模块彻底下线。
房间里交错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他被严律引导、被严律掌控,被严律给予和索取,最后在一个共振的频率里,和严律一起抵达感官的最高阈值,陌生的数据剧烈地溢出了。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有些陌生的气味。林意乔侧躺在枕头上喘气,严律从背后抱着他,用下巴轻轻蹭他的头发,低声问他:“安全还是危险?”
林意乔喘了很久,也感觉到严律胸口的起伏渐渐平息。“严律跟他一样”这个认知,让风险评估系统罕见地在这件极度亲密的事情上亮起了绿灯。
林意乔回答:“安全。”
房间里安静下来,耳畔传来阵阵涛声。
林意乔累得闭上了眼睛,一动不想动,但是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他指使严律帮他清理:“你去拿湿毛巾帮我擦一下。”
严律“嗯”了一声,却没动,“再抱会儿。”
林意乔就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严律轻声问:“上一次,在卫生间,我亲你,你为什么把我推开?”
他没有提“惊恐发作”这个词,只问为什么把他推开。
林意乔睁开眼睛,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脑子有点混乱,努力组织语言说:“因为林纨说我想跟你接吻,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太危险了,我不想喜欢你。”
严律抱着他的手臂再一次收紧,他听见严律的呼吸声又变重了,半晌之后问他:“为什么喜欢我太危险?”
这一次林意乔的语言无需费力组织,他平直地陈述:“因为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我要一辈子在我身边,但是你又走了。你的行为无法预测,我依赖过你一次,事实证明那确实是很危险的事。”
严律的呼吸停滞了,十七岁的承诺穿过漫长的时间,像一把利剑刺中严律的心脏。
“我希望你一辈子在我身边,你答应我,我就允许你叫我桃桃。”
“我答应你,桃桃。”
所以重逢之初林意乔说他违背了承诺。
所以林意乔搬来他家那天,徐子惠警告他必须遵守和林意乔的约定。
所以林意乔不允许他使用那个昵称。
之前那些防备和疏离,那些带着攻击性的逻辑,还有林意乔必须在“恋爱教学”的安全框架下才可以跟他亲密,所有原因都在这里串联起来,指向了同一个原点
——他们对这句承诺的理解出现了致命的误差。
严律认为的一辈子在身边,是一个情感契约,是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继续做联系最紧密的人。
而林意乔认为的一辈子在身边,是一条必须被严格执行的底层指令,是需要被物理验证的客观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