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
女人话音刚落,岑几渊的制服领口猛地一收,他被勒地踉跄。
“咳……什么。”
“以后你们叫我管家就好,”女人转过身来笑了笑,抬手帮岑几渊拽了拽围裙的肩带。
“你是新来的,就不罚你了,以后要注意,主人仁慈,我们做仆人的就更不能顶嘴。”
这话说完岑几渊脖颈处的紧绷感骤然消失,他被严熵扶住喘着粗气,捂着自己的脖子是能明显摸到皮肤上的勒印。
“你怎么样?”严熵压着声音扶上那层勒痕,目光盯着管家的背影低喃。
“这是对语言的限制。”
“所以我们在这里连话都不能随便说?”伏一凌皱起眉头,几人在被带着又转过一个转角后视野忽然变得开阔。
“都当仆人了,确实不能乱说。”简子羽目光淡淡地看着这个走廊。
大概有四五个仆人,在擦拭打扫。
“今天还有两个人比你们来的早,他们去打扫二楼了。”管家双手贴在腹前转身,目光扫着四人最终落在伏一凌微皱的眉头上。
“你们离开居所后,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现在先从行开始。”她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走廊里的打扫生,两个正在擦拭花瓶的仆人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
她并未迈步,身体如松板挺直,下颌微收肩膀下沉:“跟我做。”
“脚跟并拢,脚尖自然分开,中心在中间不偏不倚。”她的话简洁明了,“肩膀打开,不必挺胸,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头不能抬得太高,视线落在身前三步之地足够你们看清前路,并且不冒犯主人。”
她目光扫过试图平视前方的伏一凌,后者在她的注视下,不自在地从垂下眼。
“现在,行走。”她终于迈出一步,这步幅不大,上半身没有丝毫晃动,那双交叠的手稳稳贴在腹前目光始终低垂。
“看清楚了吗?”管家在几米外停下,转身的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记住,静、稳、靠边、目视下、手贴腹,行走时你们的存在要降到最低,但效率一定是最高。”
她示意四人跟着做。
严熵和简子羽几乎是管家动作的翻版,在做完后自觉地靠向墙边,得到了管家的赞许。
岑几渊和伏一凌则显得很局促,主要是这身衣服让人十分不适应。
“你们的头抬得太高了。”管家的声音依旧平和:“要记住你们自己的位置,还有你们的手。”她目光落在两人有些松懈的手上。
“它们是你们身份的标识,是你随时准备服务的姿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那股憋闷。
“记住,我们的主人仁慈,但是‘规矩’是我们不能忘记的东西。”管家优雅地抚平了袖口那快不存在的褶皱,走廊里只剩下刻意放轻却生涩的脚步声,以及远处仆人擦拭银器时发出的微不可闻的摩擦声。
“我靠……累死了。”
几人终于过了管家那关回了那个狭窄的走廊,伏一凌拉开一扇门确定了是空房间后往床上一躺。
“我们到底是来推故事的还是来上礼仪课的,太变态了这,连擦东西都得时刻注意人的眼色吗??”
“刚才不是看到了一个男孩吗,应该是堡主的孙子吧,那些端着重物的仆人甚至都得专门把重物放下去行礼。”岑几渊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伏一凌哀嚎道:“真的好累,要一直端着,还不能违抗,我刚才想说话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感觉到我的领子在勒我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城堡的钟。”简子羽靠在窗户边望着窗外。
“我们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凌晨,现在也就差不多到中午。”
“我就看到过一次钟,没注意时间啊。”伏一凌在床上翻了个身起来被示意抬头看。
他看着门框正上方的时钟眨了眨眼睛。
“四点…四十四分?”
“嗯,这个城堡里所有时钟都停滞在这个时间。”简子羽起身道。
管家说完便走,没有给几人留反应时间。
“她不在这盯着,我们是不是能…反抗一下?”伏一凌压着嗓子刚说完,手指,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嘶……艹!等等等!”他甩着手却怎么都甩不掉这种痛感,那根蕾丝还在收紧,深深嵌进食指皮肉,皮肤瞬间被勒破,鲜红的血珠渗出。
十指连心,他痛地汗都下来了,简子羽一把拽住他的衣服。
“快!说你会去花园修草,快点!”
“啊…啊!我会去花园修草,别勒了要断了!”伏一凌痛地几乎破音,然而指上的力道未减,严熵一把抓过他颤抖的手腕声音沉冷。
“道歉,快点。”
“我会去花园修草,对不起……”伏一凌声音发颤,话音刚落,指上那要命的绞力骤然消失。
“我艹…”他靠着墙捂着自己的手指,疼的声音发颤,伤口已经能依稀看到骨头,再晚一步这根手指就断了。
“所以这蕾丝的作用是不让我们违抗命令。”简子羽看着伏一凌自己给自己用了技能后的表情。
“怎么了,恢复不了?”
“嗯……疗愈效果只有一半,应该不是我技能的问题。”伏一凌叹了口气扭头说。
“渊儿你快上去吧,时间拖久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蕾丝只要还在手上,疗愈技能大概就会受影响。”严熵起身拉开门。
岑几渊小心翼翼地攥着伏一凌的手看了半晌,伤口已经结痂,血液凝固在蕾丝边缘触目惊心。
到了楼梯口他和几人道别,目光又落在打扫走廊的仆人身上,灰尘在光线下浮动成一层灰雾,这些仆人动作整齐地过分,有的人甚至断了指头,断口已经愈合,他有些不解。
“如果十根指头都断了,蕾丝……要缠在哪里?”
岑几渊抬起脚榻上石阶,落脚无声,他猛地回头看着消失在自己身后的仆人。
“……人呢?”
走廊空荡,前一秒还在擦拭这些壁灯铜座的仆人,连同他们手里的抹布、脚下的水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壁灯下方一块被擦拭得过分锃亮的铜座。
这死寂比任何声响更令人心悸,悬挂的水晶吊灯将阴影堆砌到拐角,岑几渊眉头紧锁,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他总觉得那个拐角有什么东西刚刚缩回去,他有一瞬间的被注视感。
这些仆人突然消失,不是什么好兆头。
头顶忽地传来持续的刮擦声,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贴着地板缓慢拖动,断断续续,声音的来源不止一个点,显示在头顶天花板的不同区域不规则地移动。
岑几渊瞥了眼身后,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储物室……”
他抬眼看着这扇门,目光定在门框旁凸起的金属吊牌上,低头打量了一下这个位置。
能确定刚才在楼下听到的动静是在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岑几渊手刚搭上门板,同一时间肩膀忽地被人一拍。
“我艹!”他爆了粗口,猛地转头。
身后站着个男人,五大三粗,一张脸却瘦得颧骨突出,皮肤是种不健康的死鱼白,那双眼睛黏糊糊地粘在岑几渊的脸上。
艹,长得好恶心的人,岑几渊抬手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开。
男人嘴角向上扯着:“你是那个残影者是吧,我知道你,我叫樊卓,掠影者。”
“嗯。”岑几渊皱着眉,樊卓说话时嘴里一股子浓重的烟草味。
“我也被喊来打扫储藏室,我们一起吧。”樊卓友好地伸手,岑几渊目光落在那双手上,总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嗯。”他没回握那只手,转身拉开储藏室的门。
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一股浓重的布料气味混杂着陈年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窗。
岑几渊借着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光线探身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身后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艹,你——”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进去了,没看到,对不起啊。”樊卓抱歉地赔着笑。
傻逼,岑几渊皱着眉扭头暗骂。
“啪嗒。”
灯光打开,这件储藏室除了积了灰整齐得有些近乎诡异,最重要的是。
地板上也积着一层灰,却完全没有拖动物体的声音,岑几渊垂眸沉思,心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位置。
他转身面色淡淡地从墙边拿起拖把水桶,没走几步身后的人就跟了上来。
“很奇怪啊,刚才还能看到别的仆人,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樊卓主动开口搭着话,看对方不想理他笑呵呵地将岑几渊手里的水桶抢过去。
“你太瘦了,我来帮你拿吧,这身裙子穿在你身上还挺好看的,你的契约人是严熵是吧,他是虐待你吗?”
岑几渊深吸了口气:“你话太多了。”
樊卓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径直转进卫生间的人,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回去的路上岑几渊留意了一下楼梯转角的座钟,依旧停滞在4:44不动,他目光定在那根分针上看了半晌。
“怎么了?”
身后的男人就像是变着法得要和他搭话,他闭上眼睛扭头呛声道。
“如果一起就得一直听你这样bb,那你就走吧,我自己打扫。”
“我不能违抗命令啊。”樊卓笑道。
“你这么内向啊,好吧好吧,我不是故意让你不舒服的。”他边说边用手搭上岑几渊的背。
“别碰我。”
岑几渊皱眉躲开,那人的手顺势滑到了腰处蹭了一下。
樊卓无所谓他的暴躁,耸耸肩拉开储藏室的门。
艹,真是他妈活见鬼。
岑几渊一边擦着架子一边心里骂道,怎么会有行为举止外貌体型都这么恶心的人,当别人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吗。
他用手揪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刚才他说话说得稍微重一点都能感觉到这个领口收紧,就因为让他走也是违抗命令?
“那个,你能过来帮我一下吗?”樊卓扭头喊道,指着靠在墙上的梯子。
“这个梯子不稳,但是不踩又擦不到这个灯,而且……”他顿了顿。
“我这个体型上去估计会把梯子踩塌,我帮你扶着你上去吧。”
岑几渊歪头靠着储物柜,对上那个目光笑了一下。
“好,我先擦完这边你可以先去做别的,我们最后再擦这个灯。”
樊卓眼神亮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恶心死了那双死鱼眼。”岑几渊压着声音骂道,扭头余光撇到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看着丢在储物柜下方的一块布料。
这个房间里是有一股卖布铺子的味道,但是整个储藏室没有一块布,全是一些器具。
岑几渊俯身将手探进去摸索,指尖将那块布夹出来后细细捻动。
很老的粗布料,已经被洗得褪色但是能看出来是藏蓝,上面沾着污渍,他抬头环视这个房间,又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后确认。
这块布不可能是这个城堡里的东西,无论是材质还是颜色,都和这个地方违和,
岑几渊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一块阴影笼罩,垂下眼睛将布料塞进口袋。
“你在干嘛呢?”樊卓笑着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他更娇小了,他舔了舔嘴唇。
“差不多了吧,我们去擦那个灯吧。”
“什么我们?我去就好了。”岑几渊起身扫了他一眼,话音未落,身形瞬间虚化,轻盈地上浮,三两下就将那盏灯擦拭干净,还故意停在樊卓头顶上方旋身,嘴角噙着一丝嘲弄。
“擦完了,走人。”
他脚尖刚点地,手腕就被人猛地拽住,力道大得指甲都掐进他的皮肉。
“松开。”岑几渊声音冰冷。
那手纹丝不动。
他猛地扭过头,眼底寒光乍现,一字一顿:“傻、逼,耳、聋、了?”
“艹!”樊卓脸上的假笑彻底扭曲:“你们残影者,说白了不就是块破抹布吗?老子够给你脸了,怎么,严熵把你调/教成狗了?拴着链子碰都不能碰?”他刻意压低声音,字字句句都淬着毒。
岑几渊冷笑一声,将手腕抽出来,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漫不经心地笑,慢悠悠地抬手对着樊卓比了个中指。
“这就破防?啊……没看到你想看的‘风景’,气急败坏?”
说罢,他转身拉开门,在踏出门槛前脚步忽地一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侧过半边脸,敷衍地问道:“嘶……你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这位大叔。”他刻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
“想偷看,麻烦用点高级手段,你这套把戏连三流脑残剧都嫌老土,不嫌丢人的。”
“砰——!”
门板被狠狠摔上。
门内,樊卓脸上的羞辱怒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得逞的笑,他缓缓低下头摊开刚才死死攥住岑几渊手腕的那只手,粗糙的手指摩挲掌心,上面赫然躺着一根银质手链,喉咙里溢出的声音低沉愉悦。
“岑几渊,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在草坪上,白得刺目,空气里弥漫浓郁的新鲜草汁味,混合湿润泥土的气息。
伏一凌推着剪草机在草坪上缓慢移动,擦了把汗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城堡。
“我觉得就应该让你去干那个活,真不知道这里活怎么分配的,怎么让女孩子来除草啊。”
“这周围又不止我一个女的。”简子羽拍了拍手上的土,把面前刚修剪好的盆栽搬开,又开始修下一盆。
身后的仆人们动作有点过于一致了,除了伏一凌和严熵其他人推着机器的步伐和速度几乎一模一样。
简子羽瞥了眼身后靠过来的人道:“这里不对劲。”
“嗯,”严熵垂下眼睛装模做样地摆弄这个盆栽,摸鱼摸得自在。
“这里有点太正常了,岑几渊会说这里是安全屋也不是没道理,到现在为止我们只遇到过一次突发事件,好像只要按照规矩行事就行。”
他扭头望着埋头工作的仆人,阳光灼热,青草的气味浓郁得让人头晕,这些人流了汗,但没人抬手擦拭,只是沉默着干活。
“仆人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执行命令。”严熵低声轻喃,拿起剪子捡着花盆里的草,紧绷的领口才稍稍松解。
“这故事讲得东西你是不是又猜到了。”简子羽笑道。
“没有。”严熵垂眼,轻轻摆弄手里那截枝叶。
“我没那么厉害,这么点线索就能猜到。”
简子羽手里的动作一顿,抬眼对上那抹视线。
“我以为,这些故事在你进来的一瞬间就都在你脑子里了。”
严熵笑了笑,摇头:“我没那么厉害。”
“不担心岑几渊吗。”简子羽将手套摘下,望着头顶缓缓挪动的太阳。
“故事里的白天过得真快,如果到了晚上你们还不能碰面,你害怕吗?”
“怕。”严熵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怕。”
简子羽闻声笑了笑,在严熵肩上不轻不重地一拍:“行,知道了。”
日头西沉,最后一点光晕被城堡高耸的轮廓遮盖,花园内被按下了静音键,机械的轰鸣和草叶的窣响骤然消失,严熵扭头,目光扫向那片刚才还布满劳作身影的草坪。
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不是渐次离去,那些推着剪草机动作整齐划一的仆人在昼夜交替的一刹那凭空蒸发了。
“我靠!”伏一凌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跳开一步指着自己身旁的空地。
“闹鬼了!刚这里还有个人呢!我就眨了个眼啊。”他下意识搓着手臂,感觉这个庄园入夜的一瞬间格外的冷。
严熵缓缓站起身,目光沉沉地掠过这片花园,最终定在燃起灯光的城堡上,他声音不高,将伏一凌的话压下去。
“别看了,它们到时间了而已,回去吧。”
几乎是严熵话落下的瞬间,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几人走过那截小道路口。
“鬼吧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伏一凌皱着眉头,但是手腕上的数字又纹丝不动。
管家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张微笑,微微侧身示意几人跟着她走。
城堡内部的灯光昏暗,这餐厅狭长,厚重的垂着丝绒窗帘,将窗外最后的天光隔绝,长桌上铺着浆洗得笔挺的亚麻桌布,银制的餐具在白盘旁摆得整齐。
伏一凌皱着眉看着坐在长桌旁的仆人们,压着声音道。
“这么大的餐厅,是仆人的餐厅?”
“是的。”
他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女管家笑着转过身张开双手。
“入座吧。”
岑几渊在看到几人时一脸憋闷地走过来,被伏一凌问了半天都没吭声。
众人落座后餐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静,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温热的香气,伏一凌垂眼看着桌上的食物皱了皱眉。
这能吃吗这……
女管家立于长桌主位旁,清了清嗓子。
“以仁慈天父之名。”她开口,声音平直无波。
“感谢吾主赐予此日之粮。”
“感谢吾主赐予安身之所。”
“感谢吾主赐予我等待侍奉之荣光。”
“愿吾主之光永耀此宅。”
“我等卑微之仆,如器皿承主恩泽。”她念得格外清晰,带着一股近乎咏叹调的庄严。
“主赐我等血肉,以劳作还报。”
“主赐我等束缚,以得真正自由。”
长桌两侧端坐的仆人在管家开口时便骤然被牵动,头颅整齐划一地微微低下,在她每每念完一句话后都以完全相同的语调齐声重复那句话。
“感谢吾主赐予安身之所……”
“愿此束缚之印记,永证我等归属。”这些词句被数十个声音同时吐出,又随着最后一声“阿门”落下,餐厅瞬间重归死寂。
岑几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女管家脸上的笑容在祷词结束后笑得更加,她微微颔首。
“愿主赐福,请用餐。”
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响起,岑几渊打了个寒颤凑到严熵耳边。
“这——”
他喉咙骤然被束紧,立马闭上了嘴。
啥意思,不让人说话?
严熵轻轻把手指贴在嘴边摇了摇头,这顿饭吃地无声,也没有一点胃口,岑几渊嚼着嘴里的饼眉头忽地一皱,他抬眼对上几人视线,不着痕迹地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好在这地方好像没有让他们洗碗的打算,几人吃完饭后狗狗祟祟溜回了房间。
“我的妈耶!”伏一凌倒在床上。
“他们念那些东西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下来了,一个人死气沉沉地念就算了,一群人都这样啊!”
“你们吃到了吗?”简子羽摊开手,掌心躺着几粒糯米。
“吃到了啊,硌牙啊!饼里面放糯米,把我们当邪躯呢?”伏一凌吐槽着把兜里的糯米掏出来。
“这是天主教的祷词?”岑几渊照着镜子侧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红印子。
”简子羽望着窗外的月亮说:“他们嘴里的主应该不是天主,是这个城堡的主人。”
“嗯,但是那个女管家应该是在模仿,”严熵凑到岑几渊身边看了眼他脖子上的伤继续说。
“她站在主位旁边,语气也和之前正常说话的人不一样,她在模仿这座城堡的主人。”
“嗯,她是提到过这里的主人信教的,但是这个和故事有关系吗,不会又是单纯为了吓唬我们一下吧。”伏一凌挠挠头,扭头问岑几渊。
“渊儿,你下午发生什么了,看你脸色一直不好。”
“遇到傻逼了,晦气。”岑几渊一想到那个人就烦,把口袋里的布料递给严熵。
“这个,应该不是这里的东西,年代和材质颜色都对不上。”
严熵接过这块布料摩挲,扭头递给两人看了看。
“这……颜色好眼熟。”简子羽皱着眉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是什么布料。
应该是做衣服的?
“叩叩……”
“岑几渊,去擦大厅的雕像。”
管家交代完后便转身离开,岑几渊烦躁地拨了拨头发。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伏一凌皱着眉探头张望管家消失的方向。
“我陪你去。”严熵说着就要跟上去。
岑几渊手臂一拦,低下头习惯性的去看自己酣睡值。
“除一下午草了你不累吗,歇会吧,给我个糖就行……”
他身子僵了一瞬。
手链不见了。
这一下午只有一个人碰过他的手腕。
“我陪你去吧我不累。”严熵坚持道。
“真不用了”
岑几渊笑容加深了几分,迎上严熵的目光:“你们又没被要求做什么,陪着我可能会受影响,我很快就回来。”
他拍拍严熵的手臂,转身,拉门,动作一气呵成。
沉重的门锁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
隔绝掉屋内视线的一瞬间,岑几渊脸上所有的伪装瞬间崩裂,眼神染上阴冷。
艹你妈的樊卓,老子杀了你。
说来也巧,岑几渊倒霉,次次脱离团队领活,但也幸运,这个叫樊卓的傻逼又和他分到一起。
“艹!是不是你他妈偷得,你个傻逼掠影者还给我!”岑几渊几乎是在见到那个猥琐的背影就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怒喝。
“哎呦,瞅瞅瞅瞅,小美人儿,你生气气来也挺好看的。”
樊卓笑得油腻,上手摸着拽着自己衣领的指尖。
“我还纳闷呢,那手链上的是编号吧,你和严熵的?这么久才注意到手链不见了我还以为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岑几渊咬着牙:“樊卓,你觉得我不能杀你?”
“杀了我你的手链也会跟着一起消失啊,这个世界那么多人,我掉出去变成残影者,只要我不露面,你找得到我吗?”
“你——!”
“别急,”樊卓指尖刚要碰到岑几渊的脸被人躲开,眼神一狠拽着他的下巴凑上去。
“你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还给你的。”
岑几渊垂下手,冷笑道:“我怎么相信你?”
“你有谈判的资格吗?”樊卓“亲切”地拉起岑几渊的手转身,看着对方想挣扎投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
“艹……”岑几渊嗤笑一声。
要不就直接杀了。
大不了直接和严熵说。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樊卓的背影,刚准备动手两人转进这个冰冷空旷的大厅,他一眼就看到了矗立在中央的那座雕像。
那是个端坐在石椅上的圣徒,左手紧紧握着一枚钥匙,右手赐福,向前伸出的右脚被擦得油光锃亮。
樊卓走过去斜倚在底座旁,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那根连接在雕像脚踝上的铁链浮雕。
他故意用指关节敲了敲雕像那只脚:“沾沾?摸了能走大运呢,可惜了,你的‘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