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染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也分不清是谁的泪。
“好,好……”他喃喃自语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不说……好!”
瞿渚清眼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他不再质问,不再嘶吼。
那种极度的愤怒之后,便只余下心死。
“好啊,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就只能我自己来问了!”
瞿渚清眼中,再没有了那种在楚慎面前才会不经意流露出的真情。
他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那是身为最高指挥官的他,面对异化者时本该有的冰冷。
楚慎知道,他只要将一切都说出来,就可以扭转自己如今的处境。
瞿渚清会理解他,会支持他。
他不会面临执法署的威胁,不会受刑,甚至需要瞿渚清的信息素或者鲜血,瞿渚清都一定会给他。
他会比现在好受很多。
但楚慎做不到那么自私……
“楚慎,还有两天,就是你的危险期了,对吧?”瞿渚清的声音在楚慎耳畔厮磨。
冰冷,温柔,带着错觉般的深情。
楚慎颤抖着睁开眼,眼底闪过瞬间的慌乱。
瞿渚清这句话,如同宣判了他的死刑……
PS:啊啊啊验证期最后一天了但还是没有推流我好慌感觉呼吸不畅要死了? ? ???
求喜欢的宝贝给一条五星书评呀,救命之恩磕头跪谢!!!
?(??????????????)?
齐卫离开之前,给楚慎补了血袋,足够他修复损伤。
异化者在有充足血液的情况下修复能力足够强。
两天的时间,楚慎身上的外伤基本都已愈合。
但这些伤好了,却让楚慎更加无所适从,他连推诿的理由都没有了。
但瞿渚清倒也不急着对楚慎用刑。
之前在指挥署审讯室的时候,瞿渚清已经见识过了。
楚慎的骨头足够硬,就算是把指挥署所有的极刑都上一遍,也不一定能审问出什么来。
所以瞿渚清在等。
直到第三天。
囚室之内,楚慎能明显感觉到一种令他极度不安的燥热感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
像烈焰无声的炙烤着四肢百骸。
皮肤变得异常敏感,偶尔不慎碰到床板边沿的冰冷金属,细微触感都会化作尖锐的刺痛。
那些堆积在心里的情绪就更是汹涌得几近失控。
楚慎浅色的眼眸此刻也已经失了往日的平稳,随着种种反应,止不住的轻颤。
是危险期!
瞿渚清等的,就是今天了。
楚慎上一次危险期,是在指挥署的审讯室中度过的。
没想到就那么一次,便被瞿渚清记了个清楚。
异化者每个月必有三天危险期,无论性别,都会进入信息素极度不稳定、渴求被标记的脆弱时期。
以往他在极域,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来招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极域第一杀手。
靠着余祝配的药,他一般独自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但此刻,他被瞿渚清所囚,身体因为重伤而分外虚弱,还偏偏日日夜夜都被那似有似无的Enigma信息素影响着。
他不知道瞿渚清多久会来,也不知道瞿渚清会做些什么。
但瞿渚清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他最在乎的人,如今却是最恨他的人。
多可笑啊……
楚慎认命似的低头。
若只是普通的Alpha,楚慎还能勉强用信息素压制对方,还能尽可能的控制住自己。
但瞿渚清是Enigma。
只要瞿渚清想,就能轻而易举的依靠信息素优势碾压他。
他没有任何胜算!
偏偏楚慎割舍不开对瞿渚清的在乎,他的心会为了瞿渚清而起波澜,自然而然的,信息素也会被瞿渚清所牵动。
楚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危险期会是什么样子……
瞿渚清带来今天的药和营养剂的时候,便正好看到楚慎此刻的狼狈——
楚慎蜷缩在床上,苍白的皮肤透出一种不正常的薄红。
那泛红的皮肤,急促的呼吸,隐忍紧绷的姿态……
以及空气中原本极其微弱,但对于接受了反向标记的他来说却异常浓重的白檀信息素气息。
原本清冷的白檀木香,此刻却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带着一种焦灼的甜腻尾调。
喜欢的Alpha危险期的信息素。
这对接受过反向标记的瞿渚清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瞿渚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没有上前。
楚慎紧闭着眼,牙关咬得很紧,然而那如同附骨之蛆的难耐反应却越是压制就越是反弹得厉害!
那是一种难以忍受、急需安抚的姿态。
危险期……
这个词就像一根冰冷的针,在瞿渚清脑海中搅动得生疼。
恨意比动情更先一步翻涌。
这Alpha绝不该有的反应,提醒着瞿渚清,他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一个人类!
那是异化者特有的危险期。
趋于本能,极度失控。
瞿渚清在壁障外站了好一阵,才缓缓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指挥官制服,与往日一样维持着一副冷硬的表情。
楚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感觉到了那逐渐靠近的沉香气息。
沉香的凌然木质调与檀香的清冽气息很是般配,交织在一起,便如同大部分香料古方中最常出现的底调,融合得不分你我。
但楚慎能感觉到,那奇楠沉香里没带多少安抚的意味。
更多的,是压制和逼迫。
楚慎在那Enigma信息素中浑身都颤抖不止,
瞿渚清能看出来在自己面前拼命蜷缩的人儿很痛苦,却强忍着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楚慎这副样子,无论是与十年前照顾他长大的哥哥,还是与极域第一杀手崇幽比起来,都实在是反差太大。
楚慎接受不了自己在瞿渚清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而比那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异化者的异化特征,在这三天里会分外明显!
对标记的渴望。
对鲜血的渴求。
他会控制不住的,在瞿渚清面前,流露出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那一面。
信息素会不受控制的躁动、撩拨、追随,会叫嚣着想要靠近,想要安抚,想要将Enigma的信息素占为己有。
楚慎不敢去想,到那时,自己要如何才能承受住瞿渚清看向他的目光……
瞿渚清走到床沿。
楚慎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那双本该深邃淡然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汽。
而那双眼底,弥漫着被生理反应折磨得精疲力竭的痛苦,以及在看到瞿渚清的瞬间弥漫而起的那一丝复杂情绪。
有难堪,有抗拒,还有些许他拼了命想要压制住的渴望。
四目相对。
楚慎像是被那目光烫到了,更加用力的咬紧下唇,猛然别开了脸。
他蜷缩起身体,试图将自己藏在被褥间。
痛苦让他有些神志不清,甚至不知道这样徒劳的回避,只会让自己脆弱红肿的腺体也暴露在瞿渚清的视野里。
瞿渚清站在原地。
理智叫嚣着他应该去恨,应该为楚慎的痛苦而感到快意。
可那心底残存的些许情感几乎已经刻入本能,让他很难做出真正伤害楚慎的事情来。
瞿渚清的沉香信息素不自知的静下来,缓缓带上了温柔的安抚意味。
但也就是这一丝温和的信息素,对处于危险期的楚慎来说,不是久旱逢甘霖的释然,而是冷水滴入滚油的沸腾!
想要靠近!
想要更多!
楚慎本能的撑起身,向瞿渚清的方向靠近……
第57章 总部已知晓崇幽一事,准备来要人了!
然而就在他的脸颊快要触及瞿渚清垂落身侧的手掌心时,瞿渚清却像是被楚慎的顺从和主动刺激到。
他先是避之不及的收回手。
随后,又猛的伸手掐住了楚慎的颈脖!
“楚慎,你难道不觉得这异化让人恶心么……”瞿渚清眼中含着泪,动作却狠得掐出红痕。
楚慎主动的靠近,倒像是在引颈就戮。
瞿渚清双目通红。
异化者的危险期他见过无数次。
但眼前这张因为危险期而丧失了自我的面容,和记忆中的总是温和引导着他向前的脸残忍的交叠在一起。
就好像要将他记忆中那个楚慎,一点点撕成碎片!
瞿渚清在脑海浑浑噩噩的痛楚之中,猛的将楚慎推倒在床架内侧。
他掐住楚慎后颈,恰好能感觉到那腺体在他掌心跳动得厉害,昭示着这具身体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
楚慎下意识的格挡动作撞在瞿渚清胸膛。
那还没愈合的伤再次崩裂开,纱布被溢出的鲜血染红。
楚慎余光落在那抹红上,条件反射的挣扎突然被他自己强行压制了下来。
他不再有分毫反抗。
楚慎被以一个极度屈辱的姿势摁在床沿,匍匐的身形无法动弹分毫。
可他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痛楚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瞿渚清粗重的喘息声里,不断有泪水砸落向地面。
楚慎的视角,恰好可以看到那汇聚成小小一滩的泪。
楚慎微微一怔。
心不受控制的抽痛起来。
万人敬仰的最高指挥官,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瞿渚清的泪,哪次不是为他流的呢……
然而,下一瞬楚慎便听到一声微弱的金属锁扣声。
那枚被打开的怀表,被扔到到他面颊一侧的床沿。
楚慎恰好能看到怀表里那枚被磨去了编号的联合徽章……
楚慎的身体猛的震颤。
那枚属于执法署暗网最高指挥官长庚的徽章,就这么展现在如今正处于危险期的楚慎面前……
而徽章旁那张少年恣意的照片,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无论怎么看都与此刻的楚慎判若两人。
比任何极刑都更难以忍受的,是心里的阵阵钝痛。
楚慎拼尽全力的想要躲开,却在瞿渚清的桎梏下无法移动分毫。
“楚慎,你好好儿看看,以前的你该是什么样子,现在的你又是什么样子!”瞿渚清的神色比楚慎更为失魂落魄。
他低头任由泪水不断砸落,看向楚慎的眼神无比冰冷。
淡淡的奇楠沉香信息素在囚室中无声扩散,虽然并不浓烈,但却足够将楚慎危险期种种反应逼到极致!
可就在楚慎最需要瞿渚清的时候,瞿渚清却什么都没做。
他转身往囚室外走去。
“楚慎,我要你一个解释。”瞿渚清冷声道,“否则,就这么熬着吧。”
楚慎靠在床沿大口的喘息着,却只感觉更多的Enigma信息素将他包围。
多可笑啊。
明明是最冰冷的压制性信息素,却也足够将这具异化的身体推向失控。
楚慎迷离的眼神望向壁障之外。
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怕激起这具身体更不可控的反应。
除了视线,便只有那紧紧抓住床单的手,用力到逐渐泛起缺血的青白。
瞿渚清没有走太远。
他在楚慎能隔着透明壁障看到的客厅沙发上坐下里,翻出医药箱艰难的给自己渗血的伤更换纱布。
人类的修复能力当然不及异化者。
虽然楚慎腰腹的伤已经结痂,但瞿渚清的胸膛和小腿还都没有痊愈。
任何较大的动作,都会让他胸膛的伤口反复撕裂开。
楚慎涣散的目光在触及瞿渚清伤口那一片血红时,猛颤了一下。
这些都是他亲手在瞿渚清身上留下的伤。
还有小腿的那一处烙印,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消去……
楚慎抓着床单的手抖得厉害,对Enigma信息素的强烈渴望和对瞿渚清的愧疚交织在一起。
他差点儿杀了瞿渚清啊。
现在竟然还控制不住的想要奢求瞿渚清的信息素。
楚慎缓慢阖上眼,任由那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痛将他吞没。
痛得太厉害,意识就会难得的从危险期的本能反应中抽离。
楚慎将自己靠在床头,拼命仰头抵着身后的墙,想要遏制住所有本能反应。
然而他这样不顾一切的违背本能,却只带来更强的反噬!
“呃……”楚慎小声的呻吟再也压制不住,粘腻的气息带着本不该属于他的柔软声调,让他自己都惊得浑身震颤。
处理完伤口的瞿渚清重新合隆衣衫,在这一瞬抬起头来。
瞿渚清看到楚慎倒在床头,瑟缩着用双手环抱住自己,近乎自残的用指甲掐住肩膀。
明明早就不堪忍受了。
但偏偏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瞿渚清的目光一片哀然,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悲恸。
他还是……做不到假装无动于衷。
罢了,就只心软一次,等楚慎危险期过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楚慎!
瞿渚清这样想着,再一次往囚室走去。
他没有再刻意隐藏自己的信息素,柔和的奇楠沉香气息没有了往日的压迫感,而是难得的温柔似水。
可就在那温和信息素涌向楚慎的时候,已经瘫倒在床上的人儿却猛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瞿渚清还没有碰到楚慎,楚慎便拼命向后退去!
“别,别……”那颤抖不止的脆弱音调,听得让人心碎。
别过来?
别标记?
亦或是别看他?
瞿渚清不知道楚慎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但这拒绝他靠近的姿态,已经再明显不过。
哪怕异化者本能的被Enigma信息素所吸引。
但楚慎对他,仍旧抵触至此。
瞿渚清脑海中炸裂开一片嗡鸣,震得他几乎要站不稳。
原来在楚慎自我意识之下,他瞿渚清,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标记或者其他……
白檀信息素和沉香信息素交织在一起。
瞿渚清后颈的腺体在反向标记作用下并不是没有反应。
他也想要靠近,想要安抚,想要咬上那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腺体。
但他却站在那儿,什么都不敢做了……
直到他身后客厅的显示器,接收到一条孟同裳给他发来的消息——
【瞿指挥,总部已知晓崇幽一事,准备来要人了!】
最高指挥官的权限仅次于署长方岞霖之下。
而那条原本应当被方岞霖接收到的求援消息已经被未知ID拦截,瞿渚清原本就能调动的那些特战组皆是亲信,更不会告密。
按理说,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瞿渚清的目光转向楚慎,楚慎根本没能注意到囚室外面的情况。
这次的危险期前所未有的来势汹汹。
然而楚慎却偏偏近乎自残般的强忍着,不愿意流露出分毫异常。
他迷离的眼神久久落在那枚怀表上。
像是要用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让自己强行清醒。
不行,绝对不能让楚慎在危险期被总署的人带去黑石北狱!
黑石北狱是联合政府管辖之下,那些人看起来道貌岸然衣冠楚楚,背地里却不知道养出些什么嗜好。
禁区这种地方,就是靠那些人养起来的。
不能让楚慎被他们带走!
否则,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对楚慎做出什么来……
瞿渚清烦躁的想要靠近楚慎,却看到了楚慎眼神中震颤的抗拒。
“你那个小跟班,叫什么……余祝?他现在应该还在指挥署受刑吧。”瞿渚清冷声道,“一个有价值的情报换一条命,你还没兑现。”
楚慎在听到余祝名字的那一瞬,眼中强撑起短暂的清明。
他原本往后退却的动作猛的止住。
那双湿润的眼,在看向瞿渚清的时候,头一遭带上了哀求的神色。
“小瞿,你不能……”楚慎的声音颤了又颤,“你不能动他……”
那样的在乎。
那样的急切。
能看出来余祝在楚慎的心里份量有多重。
“那我不要你用情报来换。”瞿渚清的声音沉下来。
情报他可以从其他异化者嘴里撬,但现在,他只想要楚慎别再拒绝他……
瞿渚清的奇楠沉香信息素无声扩散于整个囚室。
并非压制的姿态。
而是一种温柔的包围缭绕。
楚慎仍旧下意识的想要反抗,然而他脑海中,又猛的闪现出余祝的笑颜。
那孩子最怕疼了。
指挥署的刑,他受不住的。
楚慎连挣扎都不敢有了,在瞿渚清面前微微颤抖着,放弃抵抗的别过头去。
瞿渚清在这一刻只感觉到了满腔的酸楚。
他是羡慕余祝的。
楚慎肯为了余祝,做到如此地步。
大抵是因为之前的煎熬,楚慎额前银白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凌乱不已。
瞿渚清颤抖着伸手,想要轻拂开楚慎额前的发。
然而就在他快要触及那缕碎发时,楚慎猛的偏头躲开了。
瞿渚清心头的酸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楚慎,那个异化者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瞿渚清的声音充斥着压抑的怒意。
说不清是悲哀更多,还是痛苦更多。
空气中的Enigma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的变得浓郁,虽然不是刻意的压制,但却也让楚慎越来越难受。
腺体带来的连锁反应让他身体的控制权几乎要失守,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急促,剧烈的痛楚裹挟着强烈的窒息感,几乎快要了他的命。
他本该趋于本能的想要靠近瞿渚清。
然而,在瞿渚清靠近的时候,他却仍旧是拒绝的姿态。
不顾一切的抗拒。
“你那么在乎他,那怎么就不能多在乎你自己些?为什么啊!”瞿渚清情绪近乎失控。
他太羡慕余祝了。
在他失去楚慎的这十年里,余祝却能陪在楚慎身边。
在他被楚慎抗拒的时候,楚慎念着的却是余祝!
楚慎拒绝他的靠近,但为了他不伤害余祝,却宁可折了自己的傲骨向他低头!
瞿渚清心头的怨恨翻涌着,被醋意发酵得近乎失控。
也不知是被这酸楚冲昏了头脑,还是被反向标记影响太甚,瞿渚清已然做不到理智。
他用尽全力将楚慎小心翼翼的拥入怀中。
对着那腺体咬下去。
不顾一切的咬下去。
无论楚慎心里想着谁,但都一定会臣服于Enigma信息素之下!
可就在他想要咬下去的瞬间,楚慎轻抽了一口气。
瞿渚清只听一声轻飘飘没多少重量的抽噎,还有那轻飘飘就要被风吹散了去的话语:“因为,因为小祝像你啊……”
这就是楚慎一直将余祝留在身边的理由啊。
因为他第一次遇见余祝的时候,余祝小小一只缩在那儿,就像十多年前楚慎第一次遇到瞿渚清时一样。
原本,在极域这个地方,羁绊越少越好。
楚慎是不该给自己留下什么软肋的。
可他看到余祝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他的小瞿啊……
那天,他突然就失了往日的冰冷和理智,将余祝带了回去。
就像当年把瞿渚清带回去一样。
余祝是个好孩子。
他这些年也正是因为有他在,楚慎在极域的黑暗里才得以窥见些许微光。
楚慎在危险期的情绪失控里再难忍住那些被潜藏太深的情绪。
他近乎崩溃的发抖,在瞿渚清面前流露出脆弱之态。
瞿渚清原本就要咬下去的狠劲儿骤然被冲散。
他茫茫然看向在他怀中抖的厉害的人儿,半天难有任何反应。
他的哥哥啊,无论是身为暗网执法官长庚的时候,还是身为极域第一杀手崇幽的时候,何时这样失态过?
他到底把楚慎逼成什么样了……
瞿渚清刚才的怨怼,都被这么一句话击溃了。
楚慎之所以对余祝那么照顾,是因为余祝像他。
原来只是像他,就能让楚慎在乎至此……
哪怕不知真假,但这句话却也足够乱了瞿渚清的心神。
“那你为什么,这十年都不回来看看我……”瞿渚清的哽咽含糊不清,“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要帮极域置我于死地?”
站在瞿渚清的角度,楚慎可是帮着赤幽引他入局,真真切切要置他于死地的啊。
然而楚慎什么都没有回答。
瞿渚清也没有再问下去。
他恍惚的将怀中轻颤的人儿抱得更紧,却不敢再有任何逾越之举。
温和的安抚性信息素在囚室中无声扩散。
虽然只是信息素安抚,但也足够让楚慎好受很多。
“这些信息素足够你熬过这次危险期,至少不会太过于难受。”瞿渚清声音嘶哑,“我要回指挥署一趟,如果有意外,我会让孟同裳来带你走。”
方岞霖的人应该已经快到了,他还要去应付。
否则楚慎如果真的被带走,只怕就是永别了……
瞿渚清离开后,楚慎在那满是Enigma安抚性信息素的囚室躺了很久。
这次的危险期反应尤其的大,无论身还是心,都几乎要不受控制。
楚慎自从分化成Alpha,信息素等级便比普通Alpha要高得多,几乎没有被压制过。
可异化后,每一次危险期都仿佛要将他一身傲骨都寸寸打折,叫他不得不屈服。
在瞿渚清这样的Enigma面前,就更是什么都控制不了,几乎要失去自我。
楚慎艰难的仰起头,双眼短暂的失神。
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那茫然的神色来。
他卧底极域十年,太漫长了。
虽然这十年间,他也回传过很多情报,救过不计其数的人。
但楚慎始终没有接触到冥枭的真实身份。
自然也没能找到将极域连根拔除的机会。
有时候他也会陷入怀疑,不知道自己日复一日的卧底在极域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他而死的人更多,还是被他所救的人更多。
楚慎躺在床上,没有睡着,却也没有力气起身。
等危险期的反应彻底被那温和的奇楠沉香信息素安抚下去,他已经累得快要睁不开眼。
但就在这时,外面的客厅传来一丝光线变化。
楚慎抬头看去。
他看到的不是瞿渚清,而是孟同裳。
孟同裳什么都没有多言。
他冷冰冰的站在客厅,隔着那透明壁障,审视着危险期没有还手之力的楚慎。
楚慎之前落入瞿渚清圈套,被抓到指挥署审讯的时候,见过孟同裳几次。
他记得那时候的孟同裳,跟现在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那时候的孟同裳无论看谁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甚至对异化者也没有恨。
可现在,孟同裳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迅速消瘦了下去,双眼之中都是深深的疲惫,好像转瞬就经历了沧海桑田的磋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