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坐在那里,现在只怕尸体都凉透了。”孟同裳叹息道。
这下,就连赵煜星身边那些人,都面面相觑,止不住倒抽了口寒气。
他们只知道赵煜星让他们来杀一个人,却不知道要杀的这个人,也是他们自己的兄弟!
“我,我说,我什么都交代……”被俘虏的那人也终于是崩溃了。
这么多天的酷刑都没能让他松口说出一个字。
但现在,他拿命去护的人,却要取他的命。
孟同裳将此人丢给了旁人,自己则向早已被包围的赵煜星走去。
“你们人多,我,我认了——”赵煜星最终是颤抖着放下手里的枪。
其他人见状,也都放弃了负隅顽抗。
但赵煜星看向孟同裳的眼神仍旧充斥着杀意。
他根本就不怕孟同裳,哪怕被抓回去,周待秋也一定会帮他摆平一切。
就算没办法在指挥署再混下去,到时候假死一次,换个身份,照样有机会踩在瞿渚清头上报今日之仇。
可孟同裳讪笑一声,突然握住了赵煜星持枪的手!
在赵煜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短暂瞬间,孟同裳就着赵煜星的手,对着自己肩膀开了枪!
孟同裳的肩头爆开血雾,子弹贯穿而出。
那血星子溅到赵煜星眼中,将他视野都染得猩红。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孟同裳带的人突然对他开了枪,一击毙命!
“前副署长赵煜星,残害同僚,情况紧急,不得已当场处决。”孟同裳咬着牙抬起头,对上赵煜星缓慢闭上的眼。
鲜血顺着孟同裳手臂淌下,最终从他指尖滴落。
但血液坠地的速度,也终是慢赵煜星倒地的身形一步。
孟同裳没去管自己肩上的伤,而是蹲下身靠近已然不甘合上双眼的赵煜星。
“我知道你回去就有人给你撑腰,但很可惜,你没有机会回去了。”他冷笑着,一双眼蒙着杀气,冰冷寒凉。
赵煜星那些亲信哪里还敢动弹。
他们见证了赵煜星对自己人痛下杀手,也见证了孟同裳的疯狂。
现在的他们若是再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来,只有死路一条。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们瞿指挥会帮你们求个情,放你们一条活路。”孟同裳起身冷冷说罢,垂头看向自己滴血的手臂。
他目光中尽是嗜血的狠厉,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和。
瞿渚清交代的,原本是让这一枪打空。
但孟同裳只愿万无一失。
是瞿渚清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他才有了后面的家。
只可惜现在他的儿子不在了,忞玉也被逼疯了,他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
他只想跟着瞿渚清杀更多异化者报仇。
哪怕为此跟联合政府作对,哪怕让自己置身险境,都无所谓。
他只要那些异化者,死无葬身之地!
楚慎伤势恢复大半后,冥枭倒也没有限制他外出。
可楚慎就算有机会出去,却也不敢现身指挥署。
他的确很担心瞿渚清安危,但却也不能因此暴露了任务。
所以,他来见了一个人。
楚慎在一个逼仄的地下室中找到严桦时,他正在捣鼓他那些设备。
“严桦。”楚慎在一旁坐下来。
严桦抬起头,看到是楚慎,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他看向楚慎,却没有说话。
“放心吧,我没事。”楚慎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你那一击配合得很好,我没有被怀疑。”
在与指挥署交锋的时候,那颗“误伤”楚慎的榴弹,是楚慎安排严桦干的。
他不能真的置瞿渚清于死地。
想要不让冥枭怀疑的放水,只有这一条路……
时机,点位,攻击力,都是提前预设好的。
严桦看楚慎真的没什么大碍,才终于是靠着旁边的实验台坐下来。
“太冒险了,为了那小子,您当真是不要命。”他低声说着,拿起一块帕子擦拭自己手上漆黑的机油。
楚慎笑了笑:“当年你为了救你的小芊,不也一样。”
严桦的爱人早就死了,但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严芊。
那时候严桦就是为了护住在危险期被几个异化者绑去的小芊遇险,楚慎救了他。
在严桦眼中,善恶早就不是异化与否能断定的。
所以哪怕现在楚慎要他帮忙救一个指挥署的人,他也会同意。
但严桦刚为楚慎的伤势放心些许,就看见楚慎又抬头看向了他。
这眼神,是又有事找他。
“严桦,我现在被冥枭盯着,不敢轻举妄动。”楚慎正色道,“你帮我去看着瞿渚清,不要让联合政府的人动他!”
楚慎知道严桦的实力。
虽然要肉搏的话,严桦没有以一敌多的实力。
但只要他是有备而来,他做出来的那些东西,足够杀一整个指挥署特战组。
严桦眉头皱了皱,神色越发难看:“您还要救他?”
他不是不愿意帮楚慎。
但楚慎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冥枭眼皮子底下救一个指挥官,这事若是暴露,楚慎就麻烦了。
“他对我很重要。”楚慎看向严桦,神色无比认真。
严桦沉默良久,抬头道:“若联合政府真的对他出手,我一个异化者当众把他劫走,他以后可就回不去了。”
楚慎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如今的他无法脱身,也断然不能暴露自己卧底身份,无暇顾及瞿渚清。
让严桦去,就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再没有什么能比瞿渚清的命更重要。
严桦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是答应下来。
但他旋即开口道:“您恐怕还不知道,那小子厉害着呢,前几天设计让他们副署长赵煜星暴露了残害同僚的罪行,还让那些赵煜星的亲信都开了口,打了个挺漂亮的翻身仗。”
楚慎有些诧异的抬眸。
他料到了瞿渚清上次任务失败后回去一定会被赵煜星刁难,也料到了瞿渚清不会毫无准备。
可他没有料到,瞿渚清竟是直接杀了赵煜星。
“太激进了……”楚慎低声道,“他明明能猜到赵煜星背后是联合政府,他这样,是会和联合政府结仇的。”
楚慎或多或少能猜到瞿渚清下如此狠手的原因。
赵煜星之前所为种种,不止是在针对瞿渚清,还害死了暗刃和特战组不知道多少人。
若只是自己被针对,瞿渚清不会这么重的杀意。
但赵煜星做的事,碰了他的底线。
楚慎思及此处,神色有些震颤。
他也在瞿渚清面前亲手杀了那么多的人,那对瞿渚清而言,他是不是也与赵煜星一般无二了……
之后的一段时日,楚慎都一直待在冥枭身边。
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却也从郑林口中得知瞿渚清已经被放了出来。
周待秋虽然想找他麻烦,但也暂时还没有找到机会。
毕竟赵煜星留下的罪证太足。
烂泥当真扶不上墙。
但周待秋之所以能当上这个联合主席,除了冥枭的鼎力相帮,还有他妻子赵氏背后财力的支持。
现在赵煜星死了,他妻子自然是怨他的,这就让他难办了。
禁区便成了周待秋发泄的地方。
禁区那些异化者,反正也不被当人看。
那污浊的空气阴沉无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乾手里托着几杯酒,眼看着有两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异化者被从包厢里拖了出来。
昏暗的光线下,里面那人正抽着烟,满眼都是狠厉。
这人张乾是见过几次的,之前他就对张乾挺感兴趣。
张乾打听过了,他是联合政府的高层,甚至据传闻可能是这禁区的背后控制者。
但这人,从来只是把异化者当成发泄的对象。
若是他心情好些,大不了也就是遍体鳞伤而已,但若是他心情不好,没命也是常有的事。
张乾低着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那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周待秋。
刚失去了赵煜星,又在家受了一肚子气。
周待秋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瞿渚清。
那个被标记了极域第一杀手的最高指挥官,只会死得比当年的沈郁更难看!
他那双染血的手搓揉活动着筋骨,随后朝张乾伸过来,一把扼住了张乾托着酒杯的手腕。
“这次怎么叫了这么久都不来。”周待秋端起托盘上的一杯酒,摇了摇,随后毫不犹豫的冲着张乾泼过去。
冰冷的酒沁进眼睛里,刺痛感骤然迸发!
张乾睁不开眼,不受控制的泪水混同酒水从脸颊滑落。
那张原本毅然的面容,也到底是在眼眶都被熏红后软了下来,带着痛苦与悲哀的眼神淹没在生理性泪水之中。
周待秋今天已经折腾够了。
他低头看向来迟了的张乾,突然道:“给你个机会,我带你离开禁区,怎么样。”
他不是在询问。
张乾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之前被周待秋带走的那些异化者最终都销声匿迹。
不用去多想也知道,那些异化者早就没命了。
张乾自然也知道跟周待秋离开会有多危险,但这是张乾能接触到周待秋最好的机会。
也不会比卧底极域的时候更难了。
张乾端着酒的手颤抖难止,但他却听见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
“好,我跟您走……”
第148章 楚慎的危险期,必须要有他的Enigma陪在身旁
“老钟,他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褚长川一边送医生走出门,一边问道。
“伤基本好了,但他身体长期处于透支状态,新伤叠着旧伤,早就坏了根本,不是短时间能调养好的。”
“旧伤么……”褚长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坐在床沿的楚慎。
楚慎背对着他们,正仰头望向窗外的太阳。
那暖融融的阳光就这么撒在他的身上,却能看见他单薄的衣衫下肩头轻颤。
似是连这本该轻柔的风也变成了蚀骨的严寒。
十年刀尖舔血的日子,早已伤及根本。
楚慎这一身的伤,都是在极域落下的。
都是他的责任……
褚长川送老钟走到院中,却听他又言道:“这一身毛病说严重也严重,若是任由其继续堆积下去,恐怕没几年活头。”
褚长川脚步一顿。
这个世界对他足够狠,他也对这世间足够恨,但若是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他在意的,那便只有沈郁和楚慎。
他当年就没有保护好沈郁。
现在,不能再失去楚慎了。
“不过你也放心,若是将养得好,不再继续加重,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问题。”老钟安慰道。
褚长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好生照顾。
从前种种,都是他太迟钝。
他和阿郁的孩子,就在他极域,他竟然十年也未曾察觉。
褚长川是后悔的。
他一直以为这孩子当年就跟沈郁一起不在了,所以才会从未想过要寻找……
“小少爷身上有Enigma的临时标记,现在的情况,恐怕危险期还是要有人陪着才好。”老钟交代道。
褚长川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会看紧他,不会让他出事的。”褚长川说罢,阖上眼叹了口气。
老钟摇了摇头,到底是没再多说。
褚长川等人走后,才重新者回楚慎的房间。
那间屋子最是向阳,虽然还未及正午,却已经被晒得暖融融的了。
褚长川进屋的时候,楚慎坐在床头等他。
却不知何时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阳光就那么温温柔柔的落在楚慎银白的发丝上,微风很轻很轻的拂过来,却也吹得他有些难受,不自知的瑟缩了一下。
到底是大病初愈。
得注意些才好。
褚长川走到窗旁,将敞开的窗户关小了些,随后又将拉开小半的窗帘彻底收了起来。
最后,他将一旁的薄毯展开,想要披在楚慎身上。
然而就在他靠近楚慎的一瞬,楚慎警惕的睁开眼,下意识戒备的后退了些许!
那是楚慎在极域的这十年,早已养成习惯的警惕。
楚慎醒来看到褚长川手中的薄毯,才惊觉自己反应太过激了。
褚长川拿着薄毯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间竟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慎,我……可以这么叫你么?”褚长川说着,将薄毯轻放在了楚慎手上,却没有离他太近,而是保持一定距离在床边坐了下来。
“……您随意。”很是疏离的一句回答,客气得让人揪心。
楚慎有些不自在的抓着薄毯。
犹豫了一瞬,还是盖在了自己身上。
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毯子盖在身上,他才发觉自己刚才应是有些冷的。
褚长川竟是比他自己更先注意到。
“你这次的伤恢复得很好,但这些年你太累了,恐怕还得慢慢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褚长川尽可能说得没那么严重,“后面就不要太操心极域的事儿了,先安心养身体。”
楚慎神色恍惚了刹那。
他看见褚长川小心翼翼与他保持着些许距离,却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是从前的楚慎不敢奢望的亲情。
在他幼时的想象里,父亲这个角色,能“陪着他”就已经很好了。
可褚长川现在这点点滴滴的温柔,是从前的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
之后的时日,褚长川依旧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楚慎偶尔会处理些极域的事,但倒也都不用他亲自出手。
褚长川只要他不以身涉险,便也不会拦着。
而褚长川则一直在寻找能除去Enigma临时标记的方法。
但很可惜,他试了不少办法,却连削弱标记都做不到。
楚慎的危险期来临得很突然。
若是一般异化者的危险期,其实还尚且可以强撑,虽然其间痛苦也不会少,但至少不会有多致命。
可楚慎身为Alpha却被Enigma信息素影响而产生了异常严重的危险期反应。
身体构造的不同和本能的排斥,种种冲突带来的痛苦,会比普通异化者更强烈,更难以忍受。
楚慎尚且还有些许意识。
他知道自己那白檀香在房间里扩散得有多浓烈,也闻到了那难以忽视的奇楠沉香气息。
“小慎!”褚长川想要靠近他些许。
虽然没有能缓解危险期的特效药,但能喂他吃几颗止疼的药也好。
可褚长川还没有靠近几步,就感觉到了那来自Enigma的攻击性信息素!
正常情况下标记是不会带着攻击性信息素的,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办法保留在其他人腺体之中。
但瞿渚清被改造过。
他的攻击性信息素不但能留存在楚慎腺体之中,还能为楚慎所调用!
楚慎就算在极域遇到危险期失控的情况,也没有任何人能在违背他意志的情况下接近他。
在此刻的褚长川看来,这便是那个Enigma的挑衅和宣示主权。
“痛……”
“救我,瞿……”
楚慎似乎被痛苦折磨得意识有些模糊了。
这些低声的喃喃,像是利刃搅动褚长川的心脏。
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因为那个Enigma的标记而承受着这些本不该他承受的痛苦,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儿子……
他和阿郁的儿子!
现在却被那个Enigma的标记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他这个父亲,却束手无策!
“呃——”楚慎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急促的呼吸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断去。
楚慎现在的状态硬扛危险期,几乎就是在自寻死路……
褚长川此时才明白老钟给楚慎复查时说的话。
老钟的意思不是真的要叫人看着楚慎陪他度过危险期。
而是楚慎的危险期,必须有他的Enigma陪在身旁!
褚长川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道道掐痕。
他看着楚慎因为极度痛苦而越发显出病态的苍白面容。
那双与阿郁有些神似的眼此刻正半阖着,挂着泪水的睫毛因为痛苦而不断的颤抖。
“小慎,必须要瞿渚清的信息素,是么……”
褚长川原本冰冷得不近人情的面容,此刻却有了裂痕。
楚慎这已经不是被临时标记后的第一次危险期了。
那之前,他的孩子是不是也得跪在那个该死的Enigma面前,只为苦苦哀求那个Enigma施舍一丝信息素?
褚长川想到这里,心就痛得厉害。
他强忍着空气中弥漫的沉香信息素靠近楚慎些许,用一旁的帕子拭去楚慎额角的冷汗,将被子又掖紧些。
褚长川的信息素很强,这些年,他还没有被任何人压制过。
但瞿渚清的信息素,却是他也不能抵抗的。
褚长川强忍着不适,却被楚慎无意识躲开了他的触碰。
“父亲,疼……”
楚慎无意识的低语,混合着近乎撒娇的气音。
褚长川猛然愣住!
“小慎……”他顾不得Enigma信息素的排斥,忍痛靠近抓住了楚慎的手。
这么长时日以来,楚慎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父亲。
一次也没有。
如今在危险期折磨下意识不清的呼唤,是楚慎唯一一次认下他这个父亲。
尽管是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一声含糊不清的轻唤,却也足够揪起褚长川的心。
“会没事的,小慎。”褚长川将声音放得很轻,“等这一次过去,我就让联合政府把他千刀万剐!”
到时候,就算没办法提前消除楚慎身上的临时标记也没关系。
他只要让周待秋在处死瞿渚清之前,先一步提取出足够多的Enigma信息素就好。
但现在还不能动瞿渚清,否则难以服众。
褚长川低头看着楚慎痛苦挣扎的模样,揪心至极。
从前的他只知道身为Omega的阿郁在被他标记却又不愿意让他陪伴的时候有多难受。
而现在楚慎经历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长川虽然对那个Enigma憎恶至极,却也没办法看着楚慎活活痛苦致死。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小慎!
他一定要保护好楚慎,不能再让阿郁失望了。
这个念头,压倒了其他的所有情绪。
褚长川深吸一口气,对旁边的郑林下令:“备车,带小慎去找那个Enigma!”
褚长川虽然并不了解瞿渚清,但他知道,瞿渚清不会把楚慎怎样。
楚慎已经不是第一次易感期了,之前也必定早就去求过他,他上一次没要了楚慎的命,这次就也不会。
或者说褚长川笃定瞿渚清定然是从一开始就看上楚慎了的。
否则他当初又为什么会色令智昏的标记一个异化者?
“先生,要带他去找那个指挥官?这太冒险了……”郑林有些犹豫。
“按我说的做!立刻!”褚长川低头看着楚慎痛苦万分的模样,痛心疾首。
他俯身将一颗能镇痛的药片塞进楚慎嘴里,随后小心翼翼的用湿毛巾擦去楚慎额头的冷汗。
只可惜这些药都没有多大用处。
必须要Enigma信息素!
褚长川看着楚慎因为苦涩在口腔里蔓延而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小慎,没事了,最后一次。”他低声呢喃着,“我带你去找他,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呢。
把一个危险期的异化者送到那个Enigma的面前,会发生些什么,褚长川不用去细想也能猜到。
他的孩子身为Alpha,身为极域最强的杀手,那份骄傲,岂是能轻易碾碎的。
革刚则裂,他的小慎被那个该死的最高指挥官如此折辱时,该有多痛啊……
褚长川将楚慎从床上扶起来,小心翼翼的为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
楚慎因为危险期而双眼都泛着水光。
那银白的发丝下,他眼眸中的脆弱犹如支离破碎的浮冰。
楚慎看着褚长川,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褚长川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些许。
“不,不要去找他……”楚慎的声音在发抖。
不要去找瞿渚清。
瞿渚清自然是足够在乎楚慎的,他从来没有用褚长川想象中的那些手段来对付过危险期的楚慎。
楚慎不愿意去,不是怕瞿渚清刁难折辱,而是他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瞿渚清啊……
瞿渚清从重逢之初,最不能接受的,就不是楚慎异化者的身份,而是极域第一杀手崇幽身上的那些血债。
后来好不容易修复了些许裂痕。
瞿渚清易感期的那三天,好像终于能把他当成从前的那个哥哥了。
可就在一切都向好发展的时候,他当着瞿渚清的面,动手杀了人!
他在瞿渚清面前亲手杀了张扬??,亲手策划灭了暗刃十余人,又在那之后的混战中制造了无数死伤。
甚至最后他与瞿渚清正面交锋时,站在瞿渚清的角度,他的确是摆出了十成十的杀意,要置瞿渚清于死地的。
若非最后的那个意外,他没有重伤,或许指挥署所有人都得葬身在他手中!
瞿渚清原本都快要彻底接受他了。
可楚慎偏偏在这个时候,残忍的亲手揭开了那层鲜血淋漓的面纱。
他叫瞿渚清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如今的崇幽。
也看清了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你现在……不能再硬撑了。”褚长川这是第一次没有顺楚慎的意。
他这些时日对楚慎一直是百依百顺,像是想要把过去的缺失都弥补回来。
但唯独在性命攸关的事上,他不能含糊。
“小慎,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褚长川承诺着,到底是将楚慎带上了车,“先去见他,其他的之后再说!”
楚慎痛苦不堪的在力竭前一刻阖上双眸。
泪水沿着他面颊滑落,在心上撕扯出长长的裂痕。
现在的他,又哪里还有再靠近瞿渚清的资格?
瞿渚清接受不了他的……
瞿渚清看着面前的投影,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夜色渐深,他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身影埋在阴影中。
这几天该是楚慎的危险期了。
但自从楚慎在那一战中重伤后,瞿渚清再也没有关于楚慎的任何消息。
他甚至不知道楚慎是不是还活着……
“渚清?瞿渚清!”
瞿渚清被猛地唤回了神。
刚才都远程视频会议已经结束了,但李彻江却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渚清啊,你虽然有指挥权了,但暂时还是不要太声张,毕竟……”李彻江欲言又止。
赵煜星围杀前署长方岞霖一案已经告一段落了。
瞿渚清因此案告破和在之前攻入极域之时立功,被调离了暗刃,并重获指挥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