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么大方,公司报销?”贺征挑明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杜菲意识到不对,“不是你自己搞的吗,我还奇怪你哪来这么多钱当散财童子。”
闻言,贺征瞬间皱紧了眉,不是我,也不是杜菲,那只可能是……
想到他,心脏就火热了起来,贺征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夺门而出,在酒店的花园转悠了半圈,才找到个没人的小角落。
然而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就有两个拎着星巴克、肯德基和Wagas外卖袋的工作人员从鹅卵石小路上走了过来,贺征听到动静,敏锐地将身体往树后缩了缩。
“哎,等会儿,这儿能抽烟,一上午没抽了,陪我抽两根过过瘾。”其中一个个头稍高的,发现小路旁边安装的立式烟头收集器,浑浊发黄的眼球都亮了一亮,赶忙拉住另一个道。
“顶多一根啊,这风吹得冷死了,我还急着回房间吃饭午休呢。”瘦得跟竹竿儿似的那个,身上一点御寒的脂肪都没有,龅着牙不耐烦道。
“一根就一根。”高个子工作人员从裤兜里摸出一包软玉溪,点了火来上一口,稀罕得眉毛都起飞了,闲聊道,“别说,咱这剧运气挺好,虽说原定的男主角跑路了吧,但来救场的这个,我今天好奇凑到会议室去瞅了眼,长得真他娘的帅,够格赶上二十岁的我了,看导演和编剧的态度,都挺满意的,演技应该有保障,而且他一来咱这剧就跳级了,S+级宣发!指不定就是明年暑期档的最强黑马啊,嘿嘿,这剧要是一个不小心爆了,咱简历可就好看咯!”
贺征本来想换个地方打电话,但听到这两人在讨论自己,就在树后面多站了一会儿。
“运气好啥,你看不出来是资本运作?指不定原来的男主就是被他挤走的。”龅牙竹竿儿嗤笑道,“这种横空出世又带资进组的演员啊,一个个都精着呢,知道自己抛开长相就是个屁,趁年轻傍一个金主算一个,靠卖/pi股上位的,你还指望他们能演出大爆剧?”
“也不能一概而论吧……”高个子觉得竹竿儿的刻板印象太重了,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就很微妙地抖了抖手上的外卖袋,“起码人很大方啊。”
“兄弟,亏你入行这么多年,醒醒吧,这些东西要是那个什么姓贺的自己掏的钱,我倒立吃屎。”竹竿儿听不得人反驳自己,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甚,“领餐的时候我跟场务那边的兄弟唠了两句,说这些套餐都是挑店里最贵的点的,三百多份,加起来至少也得花个十万块,一般的一线艺人都没这么阔气,就凭他?嘿哟,初来乍到想收买全剧组的人,私底下可得变着花样哄金主爸爸了。”
高个子工作人员沉默了,烟也烧掉了一大半。
见状,竹竿儿像打赢了辩论赛一般,越说越来劲,“我看这个姓贺的还不如之前那个呢,之前那个起码有一两部代表作和几百万粉丝,他呢,什么都没有,啊不,应该说有点床/上/功夫,和一个娘们儿唧唧的助理,哈哈哈哈哈!好像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畏手畏脚的,我就没见那货抬起过头,啧,要是我跟他分到一间双人房,肯定要趁他洗澡的时候看看他下面有没有长——”
“行了,我抽完了,走吧。”高个子打断他,把还剩小半截的烟在收集器上碾灭了,大跨步离去。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竹竿儿不满地追上去。
许久,花园再也没有人路过,贺征这才动了动腿,从树后面走出来。
早几年,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会冲出去把嚼舌根的人揍趴下,如今却学会了做什么事都三思而后行,或许,他内心深处也认同着竹竿儿的一部分话——没有金主给他凿出这条路,他在娱乐圈依旧是个屁。
只是横空出世这种字眼,放在他身上未免太可笑了。贺征攥着手机,很犹豫还要不要打电话,夺门而出时的热情被剧组内部人的恶意揣测冲得丁点不剩,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季抒繁,以及那没跟他打过商量就“收买”了全组人的十万块。
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贺征爱季抒繁,是不可撼动的事实。
他不图他的钱和权,只单纯图他这个人,这一点无需向任何人说明,也不必得到除季抒繁之外的任何人的理解。
电话拨出去后,等了十几秒才接通,季抒繁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事吗?”
贺征有点心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今天进组了。”
跟贺征冷战的这一周,季抒繁还同时在和季明川明里暗里地缠斗,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生理和心理都疲惫到极点,William一个小时前送来的营养餐仍然摆在办公室的茶几上一口没动,他仰靠在沙发上难得放松地阖上了眼,轻声道:“嗯,我知道,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剧本很好,团队也很好,我很喜欢。”贺征抬起左手,轻嗅了下早上出门前喷在腕间的香水,“阿繁,谢谢你。”
“谢字免了。”季抒繁眉中央的川字不知不觉被抚平了,转而调戏道,“叫声/老公听听。”
“丫又寂寞空虚了?”贺征笑了笑,想那滋味也想得紧。
“丫那技术还有脸提?再被你ya着乱来一回,我真得去医院报道了。”
“哦,我找谁练?”
“你还想找谁!”季抒繁一个睁眼坐起了身。
“你。”贺征的荤话技能点满了,“想干你,想看你的腹肌上ding出我的形状。”
“……”季抒繁这种老江湖一时都被荤得说不出话。
贺征顾忌这光天化日的,点到即止了,“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不算,都能应付。”季抒繁从不跟pao友谈工作上的事,这是他的底线之一。
贺征察觉他的不悦,顿了一下,也不兜圈子了,直奔主题道:“是你用我的名义给全剧组的人订餐的吗?”
闻言,季抒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是或不是,而是花了几秒回忆——好像有这么回事,半个月前,把贺征从朔溪饭店送回家的那天晚上,他吩咐过William,等贺征进组就以他的名义给全组的人订餐,预算上不封顶。
而这么做的目的,是个人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到,他季抒繁就是想逼贺征就范,让所有人知道这个新来的男一号带资进组,整组的命脉都握在他手上,他开心,这剧就能拍,他不开心,这剧就不要拍。
今天这通电话证明,他当初的部署成功了,目的达到了,只是贺征的表白,在他意料之外。
“……是。”季抒繁有点心虚。
“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贺征明显不赞成道。
“请全剧组的人吃顿饭而已,至于吗?”季抒繁强词夺理。
“至于吗?”贺征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气着了,“季抒繁,你用的是我的名义,十万一顿的饭,我怎么可能请得起,你让全剧组的人怎么看我?”
“爱怎么看怎么看,你是我的人,谁敢在你面前说什么。”
越说越离谱,贺征气得脑仁儿疼,“季抒繁,不管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首先是我自己。”
这句话在季抒繁听来就是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意思,压抑了一整个礼拜的情绪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故意颠倒黑白,把矛盾转移到贺征身上,冷笑道:“所以你现在是问我的罪?贺征,我不过就是想对你好点,你倒好,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清高?”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征愣了一下,心情无比复杂。
“好了,我很忙,你既然进组了,就安心拍你的戏,别没事找事。”一语毕,季抒繁冷漠地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季是渣受噢!再次给大家打个预防针~这是追夫文嘿嘿!
接下来就是狗血淋头天雷滚滚了~
第58章 破而后立
没事找事?贺征握着冰凉的手机,被这四个字死死钉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真的是他在没事找事吗?
嘴上说着不用季抒繁铺路,只要没人拦着,娱乐圈哪里他都能闯,哪里他都闯得到,可事实真的如此吗?从朔溪饭店出来的那一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季抒繁都已经把所有的路给他铺好了,后续是否插手都是锦上添花。接过了人家大雪天送来的炭,还要人家做什么事都从他的立场出发考虑……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又当又立、恬不知耻。
从花园回到剧组给开的豪华大床房,贺征就着原来的盒饭吃了两口,就拉上遮光窗帘,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像精神分裂一样跟自己做思想斗争。他找不到一个人诉说这种纠结和痛苦,就算有个嘴巴上了封条的情绪垃圾桶送上门,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被封杀的时候,因为坚守着理想和底线,所以敢愤世嫉俗,怪小人得志,哪怕一个月跑上百个剧组,争取只有几秒镜头的龙套角色,都没喊过一句苦、一句累,现在天亮了,大男主也演上了,却怀抱着既得利益,不敢将脊背挺直了。
矫情,又假清高,季抒繁心里也是这么看他的吧……
时间在黑暗中匆匆流逝,一点二十,方闻之发了条微信来提醒他下午快开工了,贺征才回过神,起身去洗漱台洗了把脸。
水龙头被他有意拧向最右边,冒着寒气的冷水“唰”地冲出,捧起一掬浸在脸上,像被一把淬了冰的锋刀割过额头、鼻梁和脸颊,皮肤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颗粒,依仗着这外在的、纯粹的冷,竟产生了一种病态的解脱感。直到寒意走遍全身,刺痛转变为麻木,贺征才缓缓抬起头,双手撑在台子两边,镜中的他,脸色是不正常的青白,水珠顺着湿透的刘海滴落,一惯清澈明亮的瑞凤眼中,仿佛晕开了一滴浓墨,演变出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坚定和决绝。
倘若要用什么比喻来区分贺征上午和下午的状态,那只能是流星和沉石了。
上午他被众人一声接一声的“男主、福星”哄抬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内心亢奋得像是下了一场盛大绚丽的流星雨,好在剧组流传的“真相”及时将他冲撞醒,一瞬天上一瞬地下的滋味虽然不好过,但总归是脚踏实地了。
下午读剧本时,人很稳、很静,眼里挑不出一丝杂质,像一块沉入湖底的巨石,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同样认真的还有冯浅意,这几年她虽然闯出了一些成绩,但因为辣条音和甜妹脸的反差太大,为了不让观众出戏,每部作品都用的配音,网上对她台词功底的质疑声很大,对家针对这一点铺了无数黑通稿。团队监控舆情、规划工作时,冯浅意主动提出减少商务拍摄,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和台词老师和配音老师学习,通过一系列训练和技巧来调整音色,将近一年的秘密训练颇有成效,《山有木兮木有枝》这部剧她就将用原声演绎,届时配合相关热搜词条,一定能狠狠打对家的脸。
当然,围读会上对戏没必要用调整发声,这一整天,颜值势均力敌的男女主,面对面,两双含情目暗送秋波,步玄曦说完各种酷拽狂炫的台词,昭颜就抱着狗用透着一股辣条味的声音“嘎嘎嘎”地回应。
情到浓时,旁观的其他主创想笑又不方便笑,面容严肃地陪坐着,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借口尿遁。
下午收工早,单鹏做东,叫了几十辆大巴车把全组人拉到铜锅火锅店搓了一顿,预祝开机顺利。贺征一向不热衷这种被人情世故装点的活动,从前都是非必要不参加,这回不仅乐呵呵地去了,还陪着几位话事权大的导演、制片喝了几盅酒,侃天侃地。
原来这种事做起来不难,全看有没有心。
方闻之作为贺征的助理,没有资格上主桌,但被分到了离主桌不远的位置,那位置于他这种偷窥者而言是极好的,不用偏头侧目,牵挂的人就坐在他的正前方。
只是观察了没多久,方闻之就不禁蹙起了眉,贺征好像从一个片场切到了另一个片场,即兴演着什么周到、圆滑的角色,看似松弛,实则处处紧绷,叫他这个看客都好不提心吊胆。
“贺征啊,要不是你来救场,我们《山有木兮木有枝》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开机了,这拖一天就烧一天的钱啊!”谈笑间,单鹏又站起了身,举着一杯满得快溢出来的白酒怼到贺征面前,嗓门洪亮,“这杯还是敬你,我干了,你随意啊!”
嘴上说随意,可总制片敬的酒谁敢剩一滴?方闻之看着贺征第N次站起身,心一下就揪紧了,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贺征垂落在腿侧的手轻晃了一下,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抗拒,可那张俊朗得宛如天神的脸上仍然挂着弧度标准的微笑。
“单总太客气了,应该我敬您。”贺征二话不说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而后仰头,喉结剧烈地滚动,喝完后还把酒杯悬空倒扣了一下。
一滴不剩,周围瞬间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
有这么好吗?方闻之舍不得眨一下眼,在贺征放下酒杯假装夹菜的那0.1秒,他捕捉他快速用指节顶了一下上腹,眉毛微妙地挑了一下。
明明不好。方闻之心里又酸又胀,恨不得冲过去把劝酒的人全都推开,可他不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贺征的助理,一举一动都可以被有心人视作贺征的授意,他能活动的范围仅仅这个不被关注的小角落,幸而不被关注,那些见不得光的情意才得以在眼中掀起浪潮。
又一次集体敬酒,同在主桌的冯浅意喝得有些急了,侧着脸压抑地低咳了几声,贺征就站在她旁边,又是老同学,犹豫了一下,就把她杯子里的酒倒给了自己,绅士地替她挡了好几波。
四年了,还跟个傻子似的,总替别人强出头。方闻之看不下去,移开了眼,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万千心疼没有去处,只得化作无声的沉默,跟同桌的几个打光和武指碰完杯,就趁场面混乱溜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季那个狐狸长点心吧,贺征可是抢手货!
第59章 “捉奸”在房
临近九点,火锅吃得差不多了,为了不耽误明天的进度,唱K、按摩、狼人杀等娱乐活动通通没有组织,总制片一声令下,三百多号人便作了鸟兽散。
一送别导演、制片,贺征脸上的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紧绷的肩线骤然垮塌,紧捂着嘴冲回火锅店,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撑在马桶上狂吐,本来受心情影响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吐到最后胃狠狠一抽,挤出好多酸水。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的人似乎等急了,砰砰敲了两下,他才缓过神,扶着墙走出去,在精装的洗手台上抽了一条便携漱口水漱完口,就打车回了酒店。
出了电梯,贺征脚步虚浮地踩在厚实绵软的地毯上,正从大衣口袋里翻找着房卡,一抬头就看见方闻之背着背包、拎着两个白色塑料袋站在他门口,手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放下,想敲门又不太敢敲的样子。
“方闻之。”贺征疲倦地喊了他一声,用卡刷开房门道,“你怎么来了?”
“征哥,今天晚上气氛好,我看你被敬了很多酒,就、就给你准备了点蜂蜜水和解酒药。”隔着十二厘米身高差,方闻之得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而后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一步,从其中一个塑料袋里扒拉出一个蓝色保温瓶,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贺征顿了一下,没有拿他的保温瓶,极轻地说了声“谢谢”,一把将门推开道:“进来说,别堵在走廊上。”
被允许进入,方闻之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道:“我还买了一盒芹菜牛肉水饺。”
“不是刚吃火锅,怎么又给我准备宵夜。”贺征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闭眼揉了揉胃,觉察方闻之的紧张,又打起精神开了个玩笑道,“要是害我胖了不上镜,你小子就当心丢饭碗吧。”
“不会,芹菜解腻,牛肉也不胖人,而且今晚所有人里数你最忙,酒杯都没空过,我想你应该没时间吃饭。”方闻之放下手中的袋子,蹲在茶几旁,帮他把水饺拿出来,顺便还拆了双筷子,“征哥,今天是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都已经冬至了啊……”贺征闻着饺子香,肚子率先不争气地叫了声,睁开眼一看方闻之跟个球似地蹲在地上,饺子和筷子在茶几上摆得整整齐齐,很不好意思地把他拉了起来,“有沙发你不坐,蹲地上难道舒服?”
“蹲着方、方便。”方闻之坐在贺征旁边,一个小臂不到的距离,能从他浑身的酒气里嗅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橙香,僵硬得像个木偶人。
“你吃了吗?”贺征数了数餐盒里的饺子,一共十八个。
“吃什么?”方闻之坐得笔直,脑子也宕机到了一定程度。
“饺子啊,你不是说今天冬至吗?”贺征突然扭头,咫尺之距,能清楚看见方闻之眼皮上那层浅浅的褶皱。
原来他的眼睛长这样,不算很大,但特别圆,而且走势下垂,显得文文弱弱、毫无攻击性,贺征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你很适合短刘海啊,眉毛和眼睛都露出来了,男人就是要有精气神一点。”
“没……啊不,吃了,我在店里吃完了才给你打包带回来的。”方闻之撒了个小谎,回答了贺征的第一个问题,感觉自己耳朵快烧起来了,蓦然屏住呼吸,往后倒了倒身体,才很小声地回应了他后一句,“刘海是我自己剪的,我也觉得还不错。”
“那我不客气了,一晚上光喝酒,一口肉都没吃上,饿死了。”贺征压根没听到他后一句,欣然开动。
“嗯。”方闻之轻点了下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保温杯放在了他手边,“征哥,这个保温杯是我刚去便利店买的全新的,用开水消过毒才往里面装蜂蜜水,你睡前喝一点,胃会舒服些……你状态好,明天工作才能事半功倍。”
饺子暖胃,话也暖心,贺征那个感动,差点当场跟他拜把子,“方闻之,你怎么这么细心啊,你要不是杜菲的人,我真跟你当兄弟!”
闻言,方闻之将头埋得很低,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脖颈,“菲姐派我来给你当生活助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按劳动法来说,早过了你的下班时间,只不过你这个人干活特上道。”贺征却摇头道。
“上道?”
“对啊,你知道我和杜菲,甚至和邵仲翔都有过节,整个公司团结一致,就我一个刺头,偏那几个掉钱眼儿里的黑心资本家死猪不怕开水烫,硬要捧我,派你来当我的助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贺征拿着筷子指点江山,说得头头是道,“不过你才多大,二十一二岁,能有什么坏心思,肯定是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一边拿着工资监视我又一边良心未泯觉得对不起我,要不是这么割裂,你也不会每次一见到我就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甚至不惜牺牲下班时间把我照顾得这么好。”
“……”方闻之额上滑下两道黑线,撇了撇嘴,正想说点什么,门铃突然响了,他卸下背包,站起身道,“我去开门。”
“请问您是?”方闻之握着门把手,只将门开了三分之一,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却风尘仆仆、俊得称得上美的金发男子,仅一个照面,他就生出一种猛烈的、覆盖了方方面面的自惭形秽感。
“你是谁,贺征不住这间房吗。”那男人扬着下巴反问,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恍如两道光刃穿透他的身躯。
“在的,在里面。”方闻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就立马止住了,怯生生地看着男人,“请问您找贺征——”
“谁啊?”话还没问完,当事人好奇的声音从屋里里大喇喇地传来,“开个门开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ddl果然是最强生产力……
第60章 正宫之名
听见贺征没心没肺的声音,季抒繁看着面前这张清纯得跟个小白兔一样的脸,心里冒起一股无名之火,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算什么事,面色阴沉地一脚踹开门,“闪开!”
实木门板被踹得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方闻之没设防,直挺挺地被金属门把手撞到肚子,痛得整个人瞬间缩成了一只弯腰的小虾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呃——”
“方闻之!”从贺征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被莫名其妙地撞飞,看不见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酒店遭恐怖分子打劫了,着急忙慌地站起身,结果那个意想不到的人大跨步走了进来。
“季抒繁……?”贺征登时拧紧了眉,没多给他眼神,走过去搀着方闻之的胳膊把他扶起来,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没……”方闻之半倚着贺征的胸膛,握拳抵着小腹,疼得牙齿都在打颤。
“被门撞一下能有什么事。”季抒繁嗅到贺征身上的酒气,冷厉的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肢体上,出言嘲讽道,“贺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这种‘清纯’小白兔啊,不过喝多了ying不起来,这种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
闻言,贺征和方闻之的身体同时僵了僵,方闻之低垂的长睫陡然一颤,敏感羞耻地想躲开,贺征却绷紧了下颌线,一把掐住他的腰,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
那举动,真像喝多了,无法自控而做出的挑衅。
顷刻,无形无味却存在感极强的硝烟在房间里蔓延,处在硝烟中心的三人各怀鬼胎——
方闻之一面觉得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比烧红的铁钳还烫,烫得他快要忍不住发抖了,一面又被那金发男子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的眼神钉死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何况同类之间是有相似的磁场的,他百分百确认这金发男子也是……可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征哥不是直男吗,直男怎么可能对男人硬,这跟吃了火药一样的家伙到底凭什么跑来兴师问罪?
贺征那被酒精和成一团稀泥的大脑被“一如既往”这四个字刺得警铃大作,无暇顾及自己和季抒繁的关系是否暴露,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抒繁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季抒繁看着贺征的动作,气得肺都要炸了,猛地冲上去揪住方闻之的衣领,本想把人甩开,但贺征实在箍得太紧了,他越抢不过就越来气,干脆换了目标,抡起胳膊一拳狠狠砸在贺征脸上,大骂:“操你妈,姓贺的,你管老子知道什么!老子下班了辛辛苦苦开两个小时的车跑过来找你,你他妈竟然敢在酒店点鸭子!还点这种白斩鸡身材的娘炮,你有没有品?”
贺征被这铆足力气的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脱力松开方闻之,晃晃悠悠地倒退了两步,侧着脸,甩了甩发懵的脑袋,鼻尖滴下一滴冷汗。
法治社会,走廊的监控还开着,方闻之不敢相信短短几分钟内自己听到、看到了什么,急得一头大汗,伸手想扶住贺征,“征哥!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