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被你传染感冒。」东嘻嘻笑道:「不管谁吃谁,你先把感冒治好了再说。」说完也不理会锦,便下楼去了。
没一会儿东端了餐盘进来,盘里一碗什锦咸粥,粥熬得稀烂,细看了看,粥里竟有十几种材料,有切细丝的、切小丁的、片薄的...总之是不必费力嚼咬也好消化,看得出费了东不少功夫,另外有一小碟酱菜下饭用的,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上面淋了些酱汁。
「吃平日的早餐就行了,何必费事?」锦心里感动,又心疼他麻烦,不禁脱口说道。
「难消化。」东淡淡一句,对自己的辛苦却没多说半句。
「没见过你这样傻的,」锦瞅著他,温声说道:「费了这麽大功夫做出来,也不邀功几句。」
其实这就是东的个性,什麽事情都低头默默的做,做的好了让人称赞是淡淡笑过,做的不好让人批评仍是淡淡笑过。
近乎喜怒不形於色的平稳表相让很多人批评他虚伪、讽他深沈,其实他才是最真诚的人,因为对自己真诚负责,所以对别人的评价也就能淡然处之。
「明白的人不用说也看的出来,不明白的人说再多也没用。」如锦所料,东只是淡淡的笑。
「真是白吃亏的个性。」锦摇摇头,低笑了声。
「真是白吃亏的个性。」锦摇摇头,低笑了声。
「不会啊! 其实我真的很幸运,认识的人都很照顾我,又有这麽多不认识的人爱护我。」东笑得很满足。
东满足的笑容就像拿到糖果的小孩儿一样纯真,没有一丝被尘世污染过的杂质,纯粹到...令人感动!
「你值得的,你值得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锦近乎膜拜似的说出。
是吗?!那为什麽我得不到我最想要的?!东心里绝望的呐喊著,脸上却仍是带著微笑。
「趁热吃吧,治伤风很简单的,出一次汗便能好上一些。一会儿我再上来收拾。」
见东转身要离去,锦连忙道:「我没力气...」
东回过身来,撇著嘴、斜睨著锦,无奈的神情倒有些像在看耍赖的小孩儿:「如果我没记错,锦织先生只是感冒,还未列入伤残人士。」
「是谁昨天跑出去看雪大半天不进来的?!要不是为了担心某人我会感冒吗?!你煮了这麽好吃的一碗粥,却要我只能看著吃不到,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锦几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到最後索性呼天抢地起来:「这世态炎凉啊!以後还能做好事吗?!我这真真叫做好心没...唔...啊...烫烫烫...」
看著锦伸著舌头直哈气的样子,东不禁笑了出来:「这下可有好报了吧!」
原来东听不下去锦胡乱瞎掰,反正他只是想自己喂他,乾脆如了他的愿,顺便堵了他的嘴。
「烫死我了...」锦瞪著眼,哀哀怨怨的说道。
「还能开口看来死不了!」东一面笑,一面又舀了一勺到锦的嘴边:「再一口试试。」
闭紧了嘴,锦死活不开口,只是拿著眼睛委屈的直瞪著东。
东看了嘻嘻直笑,拿回勺子放在唇边吹得半凉了才又送回锦的嘴边:「这下烫不著你了。」
锦一口吃了,还不忘说道:「烫伤了我,你不心疼?!」
「你有见过有犯人心疼狱卒的吗?!」东笑道。
「什麽狱卒?!我是牢头,别趁乱给我降级。」锦又吃了一口东吹凉递过来的粥,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就算犯人不心疼牢头,牢头可是心疼犯人的很。」
锦这话说的平常极了,丝毫没有半点特别做作或夸张,比起来更像句无心的玩笑话,但一股暖流就这麽淌进东的心口,这种温馨时刻也没能享受多久了吧!
撇开感伤落寞的心情,东振作起自己,故意瞄瞄餐盘里的粥,再看看手上拿的勺子,哼哼笑了二声:「你就是这麽心疼人的吗?!」
「我怕你无聊没事做呀!还特别牺牲自己的健康,很感动吧!」明知东在嘲讽他,锦仍是一脸的笑:「你嘴里说不心疼我其实是骗人的吧?!要不怎麽会特别为我准备这麽好吃的早餐...」
「我只是想你赶快好起来。」东淡淡漾开了笑,话声温柔。
「我就知道你心疼我...」感动啊! 锦做势抹抹眼泪。
「你好起来才能带我去泡温泉。」仍是淡淡温柔的笑,可说出来的话真要气死人。
「...」微蹙起眉头,锦略带不满:「干嘛这麽老实?!你就不能说点应景的话吗?!」
「应景啊...」东站起身来,瞄瞄四周,然後踱到了门口:「你流了好多汗,要是能动了先去洗洗澡,这麽臭的房间...我实在不想进来...」说完留下呵呵的笑声便走了。
看著人影消失的门口,锦轻摇摇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又带点纵容的低语:「你这是到底是应景还是煞风景啊...」
第六章
像是庆祝锦终於康复了一般,连续几天飘著小雨或雪的天气突然放了大晴,东等著泡温泉等得心焦难耐,也不管刚放晴的山路仍是湿滑难行,硬是催著锦带他去找泉池。
锦病才大好,实在懒的动,本想敷衍几句,但东最後只有淡淡一句"你不想去就算了,画张地图给我。"意思就是他今天无论如何非去不可。
别看这人平时好说话的很,但锦明白东拗上了性子谁也劝不听,於是崎岖宁静的山路就多了二个人影。
东头上顶著小木盆,盆里放著一条小毛巾,一件厚浴衣,心情实在愉快,不时还会低哼几句歌。
一旁的锦则是懒洋洋的脸、松垮垮的肩、慢吞吞的步子,不时打著哈欠。
「你不是说很近吗?!」走了大半个小时,东终於忍不住问了出口。
「嗯...」锦懒懒的应了声:「我们走得慢吧!」
「你不会是迷路了吧?!」挑著眉头,东质疑。
迷路?!他一个连车都能自行改装的玩车族竟被一个每天由公司车接送或是搭计程车的人问出这话,简直是耻辱!
「怎麽可能?!」锦终於认真起来,拿出地图仔细比对,把眼前景物一项、一项指出来:「看到没,这里就是这里,那个山头就是这里,前面不远的那个瀑布就在...」
「温泉过头了...」东指著地图上的一点,淡淡的说道:「我们要去的是这里,看起来离家只有300公尺的温泉。」顺著地图上的路径画著,口气愈发冷淡:「我们现在大概已经走了三公里了吧! 也不是错的太远,不过是十倍远的距离。」说完抬头看著锦。
「...」锦看著地图,打著哈哈:「呵呵...天气好踏踏青也不错...」刚才没注意,该转弯的时候没转...
东不做声,只是睨著锦,撇著唇,似笑非笑的表情。
给东这麽浅浅淡淡地瞅著,锦现在终於明白为什麽在舞台上克看到东这个表情竟会失控的喊出,"东,别这麽冷淡的盯著我啦!"
他这个表情高雅依旧,甚至可以说是潇洒极了,但却给人一种非常冷漠无情的感觉,好像被他看著的人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眼神吧?!那种清彻到超脱俗世的眼神,让人感到好疏离...
「别这样看我...」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也喊了跟克一样的话。
被锦的反应给愣住了,东慢慢抬高眉头,嘴唇微微张开,带著疑惑的看著锦。
表情才改变,一样的脸却瞬时变得生动活泼,锦甚至可以感到自己随著东的表情安放下来的心,突然间也不知为什麽就开怀笑了。
东更感奇怪,眉头抬得更高却微微拧在一起,眼神在锦身上好奇的瞟来瞟去,那表情像极了一只小狐狸正在看著它从没见过的怪物一样,实在可爱得不得了。
「迷路也不用这麽受打击吧?!」东低声喃喃,好像怕刺激了锦。
锦听了好笑,倏地一个前倾,东给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往後闪的动作虽快,但还是结结实实地被亲了一口。
看著跌坐在地上,捂著唇一脸惊讶的人,锦笑的好不得意!
「走吧!」伸出手要拉东。
「...唔...」东借力起了一下,又重重跌回地上。
「怎麽了?!」锦连忙蹲下身,问道:「跌伤了吗?!」
「脚好像扭了。」东皱著眉头,抚著脚踝,有些懊恼的说道。
「我瞧瞧...」拉开东的手只见他白皙踝上已经红了起来,锦伸手轻轻一碰,东便咬著唇深深皱起眉头。
东是很能忍痛的人,见他这种表情,锦知道他一定十分痛苦,看来伤的不轻,锦愈发後悔自己刚才孟浪的行为。
「我背你回去。」锦伸手架起东。
「我背你回去。」锦伸手架起东。
「三公里远呢!」东有些为难:「我还是自己走好了。」
「没关系。」锦淡淡笑开,笑里有种安定人心的温暖:「几天没动了,正好运动运动。」锦转过身去,微微弯下腰,拍拍自己的背,喊道:「上来!」
迟疑了一会儿,东还是上了锦的背,低声在他身边说道:「你要是走不动了要讲。」
「知道。」锦掂了掂背上的东,找到重心後才跨开步子:「你这麽轻,走上三十里也没事。」
六十公斤重的人背在身上能不重?!锦这麽说自然是刻意让东安心。
表演完一场演唱会的体力这时可派上用场,锦背上多了个人,可是呼吸却不见紊乱,他歩子走得极稳,遇到比较难走的地方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又害得两人受伤。
东一路上都很安静,锦知道他不是生自己的气,而是不想浪费他的体力,其实讲几句话也不妨的,虽然他没有东锻练的勤,但或许是天生的关系,他的体力也不比东差。不过比起刻意的搭话,锦还是喜欢现在自然的静谧,像亲人又像熟友,有种恬淡的温馨。
呼吸随著时间渐长还是慢慢急促了,额上的汗也愈来愈多,但靠在耳边随著东的吸呼吹拂而过的气息、贴著背脊传过来的体温和规律的心跳声...锦虽然走的辛苦,却觉得十分甜蜜,心里竟起了一股希望,如果能这麽永远的走下去,便算再累也没关系。
到了刚才应该转弯到温泉的路口,一直安静的东突然开口:「泉池到了。」
看到不远处就是二人暂住的别墅,锦点头应和了声:「嗯,果然不远,下次可不会再走错了。」
「我要泡温泉。」东拍拍锦的肩,示意他把他放下。
「别闹了,你的脚还疼著呢!」
「不疼了。」
「别任性,扭的这麽厉害这麽可能不疼?!」锦转头安抚著东:「温泉不会跑的,等你脚好一点再来。」
「真的没事。」东用力挣了下,自锦背上挣了下来。
锦没料东这麽用力,没抓牢竟让他挣下地来,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要扶,却见他双脚平平稳稳的站在地上,连晃也没晃一下。
「你的脚...」
「我都说没事了。」东一面说一面弯身拉平自己往上皱的裤子。
锦在东的裤脚落下前还是清楚看到,原该红肿的右脚踝白皙纤细如常。
「你骗我?!」锦简直不可置信。
「没有啊!」东说的理直气状:「刚跌倒时真的很痛嘛!」
「你明明能自己走的!」锦完全无法相信东竟然会骗他。
「我本来就要自己走的,」东吐了下舌头,狡黠笑道:「是锦自己说要背我的,还说想运动运动,我可没勉强你哟。」
「你的脚踝那时明明整圈都红了?!」锦还是不解。
东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腕用力转了一圈,白皙的右腕立时红了一大圈,伸到锦的面前,笑嘻嘻的问道:「锦是说像这样吗?!那时跌得疼了,用力搓了几下,大概是搓红的。」
锦这下简直哭笑不得,竟会上了他的大当,这整整近三公里路...真是...
「锦不是生气了吧?!」东弯著腰,瞪大了眼睛,特意贴在锦的跟前,由下往上看著锦,笑咪咪说道:「是锦不专心才害我们白走这麽远的路,只让你背我回来也不算过份吧?!」
锦忍著没动气,鼻翼却是一抽一抽的动。
「而且,这麽运动下,锦懒了几天的筋骨应该舒服多了吧!」说完也不理会锦,直起身来,拿著自己的小木盆,低低哼著歌,愉快的往温泉踱去。
看著东开心的背景,锦只能无奈摇头,这阵子的低潮都让锦忘了东的调皮本性,见他又有兴致捉弄人,其实心里的开心是比被捉弄的恼怒多的多了。
「咦?!今天吃火锅?!」锦看到桌上的料理,不禁奇怪问道。
前几天下雨又下雪的都没吃火锅,怎麽难得今天天气明朗反倒吃火锅了?!
「是啊! 庆祝我今天终於泡到温泉还有...嘻嘻...」东黠笑道:「终於吐了我几天怨气。」
知道东在高兴下午捉弄到自己的事,锦实在为他的孩子气感到好笑,抿唇笑道:「照顾我就让你这麽怨啊?!」接著又盯著东,认真说道:「你虽然不讨厌我,但一向交游广阔,随时随地都有乐子,这些日子只能与我日日相对也实在难为你了。」
东以为锦肯定是闹几句,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态度,想解释也不知如何解释。
见东呐呐地想说话,锦只温柔对他摇摇头示意让自己说完。
「下午背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如果能永远与你在一起,就算再辛苦也没关系,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说到这里又是落寞一笑。
「锦...」开口喊了声,东却不知自己该说什麽。
「你是气我的吧?!」锦自顾又道:「气我这麽些年不肯回应你,想想也觉自己真是幸运却又可恶得不得了...」锦一双水眸里尽是歉疚,愈发显得波光盪漾、深邃温柔:「你要罚我就尽管罚吧,直到你觉得够了为止。」
低垂的眼睫不住颤动著,东最後只是轻声说道:「我没有气你,有你留下来陪我,我也很高兴。」
「不嫌我不会煮饭烧菜?!」
「我自己会弄。」z
「不嫌我不会做家事?!」
「我自己会做。」y
「不嫌多照顾一个人麻烦?!」
「...嗯...是麻烦了点...」b
「喂!」锦低喊了句:「能不能别这麽老实!」嘴里是抗议的不满,眼里却是满满的柔情。
「快吃吧!」避过锦的眼神,东掏弄著火锅,说道:「再煮菜都烂了。」
「有些东西煮得愈久愈好吃,就像酒愈陈愈香。」锦这句话明明意有所指,却没等东说什麽,立时转过话去:「这火锅真漂亮,有没有名字?」
「细雪锅。」g
锦看著锅里最上层满满磨得细细的萝卜泥,真的就像初降的细雪铺满大地一般。
「细雪锅?!」他重覆了一次,抬头看著东,说道:「还真是应景,看不出你还有这番巧思。」
「我不敢掠人之美。」话是这麽说,但东脸上却满是得意:「这细雪锅是送菜来的阿婆教我做的,不过听她说一次便能做得这麽美味、这样漂亮的大概只有我了。」
见东这般得意,锦不也由好笑:「你也不过见过阿婆两次,就把人家压箱底的菜给骗来了! 哄人的功夫当真愈来愈好。」
「那还用哄。」东一面吃,一面喜孜孜的说道:「我可是人见人爱的优秀青年。」
「这有什麽好高兴?!」锦睨著东,警告道:「小心她把女儿介绍给你。」
「是孙女。」东又挟了一口菜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著:「约好了下次过来要带她孙女的照片给我看。」
「你...」锦只能无奈摇头:「真是,这种事也随便答应人家。」
「那有什麽关系。」东根本不以为意,嘻嘻笑道:「看阿婆的样子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她孙女一定也漂亮。」
「瞧你说的好像一辈子没见过美人一样,哪里像在演艺圈混了十几年的人?!」锦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要让圈里的俊男美女们听了不气死才怪。」
「那也不能怪我啊! 杰尼斯里全是男人,看都看腻了,至於其它事务所的人,多看二眼人家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再看第三眼,奇奇怪怪的绯闻就出来了。」
後面一句锦没什麽意见,前面一句就有要不顺耳了:「什麽叫看都看腻了?!也包括我吗?!」
明知锦在抗议,东还是瞄了锦一眼,有些故意的挑衅:「最腻的当然是锦和克罗!」
「口是心非。」锦听了也不恼,只是眯著眼睛盯著东直笑:「不知道是谁老趁著我睡著的时候偷偷地盯著我瞧。」
「你睡都睡著了还用"偷偷"的吗?!」东也不见不好意思,斜睨著锦,也自笑道:「难道你就不曾趁我睡著时干过这事?!」
「我想干的可不只偷瞧你这件事...」锦拉长了声音,眯细了眼睛,挑高了眉梢,笑得暧暧昧昧:「不如趁我们都清醒时把该办的事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