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残血苍月

......杀......！原来我也是可以如此轻易地就想到这样"杀"这个字的......
他们见我有那么一下的失神，就更向我逼近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帮我。
"让开！让我走！"我刚想甩开他们手就被抓住了，而我的内伤又没有好，使不出力。那个打扮华丽的人伸手就摸上我的脸。
"姑娘不但人美，皮肤也是好的出奇嘛！哈哈哈哈！"那人放肆地笑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拼命挣扎，但那些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手里拿的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落了一地。
"住手！"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有了一些期待地抬头看去......

描日（4）
可惜我眼里所见的身影却不是我想见的那个人，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我本来就不该抱有什么希望，对怀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而且他又已经成了家，我怎么还能抱什么希望呢？我......真是太傻了。
"哼！看你一身公子哥的打扮，少来凑什么热闹！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打赢我们？！识相的就快滚！别来管老子的闲事！"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对这位姑娘无理，我怎么可能不管！若是你们不知悔改真要动手那在下只好奉陪！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只见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围观的人群全散开了，只一会，那群无赖就被打得站不起来了。方才都没什么动静的人群此刻却沸腾了。
"哎呀！真是太好了！曹家仗着有钱就在外为非作歹，全城的人都不敢违抗他，今日这位公子可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气啊！"
"是啊！是啊！"
"诸位抬举了，此事无须多言，大家都忙去吧！"一阵赞叹后，人群都散开了。我俯下身想拣起撒到地上的药材。
"姑娘，这些药材就别拣了吧，进药铺重买吧......若是担心银两不够，在下......"
"多谢这位公子。今日已承蒙公子多次相助，这药材反正是煮来吃的，回去西干净了就好，不劳费心了......"
"姑娘何必如此见外？"
"公子不是告戒过小女子要处处提防吗？"看见他脸上一楞，我不觉失笑，又突然噤口。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姑娘？怎么了？"见我不说话，那人有些担心了。
"啊？不、没什么......"我继续拣着药材，不料他也蹲下身帮我一起拣。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天色不早了，这些药等你拾好了怕是天也就黑了。况且姑娘貌美如花，若是夜里独自一人在街上行走难保不再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我帮你吧。"
又是相貌！我的脸......无论怎样看也不像一个男子吗？！想到或许怀也曾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当作女子......
"姑娘，你有心事？"
"！我......"原来我是这么容易就会被看穿的人......
"方才我看见姑娘在抬头看见在下以后，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若是姑娘不愿提起，那在下就不说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人相处让我觉得很轻松。定下心看他的相貌，他的脸上透出一种威严，但又不霸道，眉宇之间有一丝儒雅，举首投足都能感觉到他的那种尊贵感。
"公子的眼好尖啊......我......只是在找人......"
"哦？可否告诉在下？在下在江湖上还算有些朋友，或许可以帮上忙。"
"不必了，我找也没有用的，是我的错......他或许不会原谅我了......"
"什么叫几天？哥他不见已经一个月了啊！什么又叫畜生？他不也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
怀的话在脑中回响。我还以为他已经不生气了，但是昨天看见他那样高兴地样子，我知道他应该是......为娶了公主而高兴不已的......况且我连沧焐都杀了，若是怀知道了真相......他一定恨我入骨啊！
"姑娘，你别哭啊！"
我赶紧摸掉眼泪，勉强地笑了笑。
"谢谢，已经没事了。"药材已全部拾起，他递了块手绢给我。
"还是擦一下吧，你的手上沾了土又摸了眼泪，现在你的脸都花了。"
我只好接过手绢在脸上摸了一把。谁知他接过我还去的手绢后又伸过手来。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姑娘，你没擦干净，我来替你擦擦吧。"
"呃......"我还没反应过来，手绢的触感已经到了脸上。
"谢......谢谢......"
"这种小事何足挂齿？"
"即便如此，还是要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姓名为何，改日好登门拜谢......"
"在下姓江名蛊，若是姑娘不嫌弃，你我可就此结交。拜谢就不必了。"
"姓......江......？那你不是......"

描日（５）
"啊......哈哈......是啊......"江蛊尴尬地笑了几声。江姓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姓，这是皇室的姓氏......哈哈！真是悲哀啊！皇室的人还与我有仇不成？我已经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而失去怀了，现在又让我遇见皇室的人，难道注定我又要失去什么？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姑娘怕是不愿和我这般养尊处优的人结交了吧......"
"江公子多虑了。公子看来应是满腹经纶之人，又有一身好武艺，我怎会不愿，只怕是高攀不起......"若真是要夺走什么就来夺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既然已经遇到了......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怎么会！在下向来喜欢广交朋友，看姑娘知书答礼也因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切莫自兼啊。"
"呵呵，公子要失望了......小女子......虽是出生于名门......但如今......"
"啊，真是失礼了，在下不该提起......"z
"无妨。"我摇头，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的，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敢问姑娘大名？"y
"小女子名为沧......"我还有资格叫沧怜吗？"莫月。"我头脑一热居然把莫月的名字报了出去......
"啊，真是个好名字！"b
"江公子......"我忽然有了一种罪恶感，现在的我已经到了连名字都不能告诉别人的地步了吗？
"姑娘，既然已经结交就别老是喊在下‘公子'了吧？在下还真听不惯别人老‘公子'、‘公子'的叫呢！以后就直接称呼在下的名字好了。"
"呵呵，那好。那江蛊，你也别老是‘在下'、‘姑娘'地叫了。"总觉得江蛊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我所没有的东西，但总说不清是什么......
"恩。那......莫月......"g
"恩？"我险些就没有反应过来。
"呃......没、没什么......那我先告辞了，你一路小心......"
"......恩，反正路并不远......今日......多谢了。"
"告辞！"江蛊躬身作揖就离开了。
"怜，你怎么出去那么久才回来？"莫月紧锁双眉自内堂跑来迎我进门。
"哦，没什么，只是遇到一点麻烦罢了。幸好有人相助。莫月，你去把这药煎了吧。"
"......恩，好，你先回房吧，一会我给你端来。"我点点头就上楼去了。莫月若是知道我拿她的名字冒充了自己的不知会不会生气......
我坐在床上运功调理气息，天气慢慢转暖，我仿佛已经嗅到了迎春花的香味。
一个时辰后，莫月煎了要给我喝下。
"怜，今天......真的没什么吗？我看你的脸色好像......"
"没事，你放心好了。脸色......也许是内伤的关系......再加上今天又有些累了，不碍事的，你早点歇着吧。"
"恩，既然你说没事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这伤急也没用的，过些日子才能好，你也别太心急了。"
"我知道，你去吧。"莫月再往我房里看了一眼才掩上门离开。
三个月来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娘派人传信说这绣桩往后就属于我了，让我正式接任这里的桩主。内伤已经好了，而且内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涣心散的毒也已经全解了。我曾几次在夜里潜入怀的新府，但都没有看见怀的身影，而那香凝公主虽是独守空闺却看不到一丝担忧的表情。昨夜又是不见怀的身影，看见皮肤白如凝脂，身资婀娜的公主悠闲的在院子里赏月吟诗，我以为怀又是出门给公主买什么去了......不禁又要嘲笑自己，明知来此只会得到 这样让人伤心的答案却还是往这里走来。
"公主，你说那驸马！才成亲不久就成天往外跑！还说什么是去找他爹和那个叫什么怜的人！我看他八成是去寻欢作乐了！您就不去告他的状？"怀是去找......爹和......我？！我的心仿佛被千针所刺那样痛。
"罢了，反正我们只是奉旨成婚，他要做什么与我何干？"我不知道为何她能说得如此淡定。
"公主......你莫不是还在想......"
我刚想跃下墙就看见怀进了院子，那一脸的疲惫和苍白的脸色哪里还像原来的他？仿佛怀一下就老去了十岁！我的心如刀割......不忍再看下去的心情逼迫我离开的驸马府，重回绣桩。昨夜我始终未能入眠，眼前全是怀憔悴的身影......
绣桩与一般的店铺没什么区别，我好像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其实只是杀人工具......
"你看你们这里的布料！我昨天才买回去的！才想拿来做衣裳就成了这样了！你们还说这绣桩的布是全城最好的！就凭这种布料！谁会相信！快赔钱来！"
"你说什么！我们的布才不会有问题！一定是你自己搞的鬼想诬陷我们！谁不知道你是精妍绣桩的少爷！"
楼下的吵闹声似乎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无奈我只好下楼。
"莫月，怎么回事？"在走道上遇见了上楼找我的莫月，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怜，楼下的人拿了在我们这买的布来滋事啊！他硬是说是我们的布没绣好，经不起剪裁，但明明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拿针挑乱了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就来。"
"恩！"莫月又急匆匆地跑下楼去。
我自楼上慢步走去，刚进大堂就迎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桩主！"
"哟！这不是那天的姑娘吗？原来是这镜花绣桩的当家人啊！"原来闹事的人是那天在药铺门前遇到的无赖。
"这位是曹公子吧？"我只好先压下怒火。
"姑娘看来还是有心人啊！哈哈！"看见他脸上令人作呕的表情，我几乎要失去耐心。
"请问曹公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哦，你问这个啊？"他举起手中的布在我眼前晃了晃，"当然是这布料有问题喽！"
"什么问题？"
"这刺绣的花样啊，我才想拿来做衣裳，它经不起磨，就脱了线了！"
"哦？真有这样的事？我听闻公子府上也有一个绣桩，难得公子认为我们绣桩的布料比贵府的好才赏脸买了我们绣桩的东西，真是对不住公子大老远地跑来啊！"我看见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今日公子又前来。看来是贵府也没办法修整好这布料了喽？既然公子再次前来本桩那是看得起我们，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你！"他已经火冒三丈。
"怎么？公子不想这布料能修整好吗？"我宛然一笑，"悠月，把这布上的绣样挑好。"
"知道了，桩主。"只是一会工夫就弄好了。我接过布料交到姓曹的手中。
"好了，不知公子可满意？"
"算、算你们狠！"看他一脸羞愤的离开，我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哎呀！想不到镜花绣桩的当家是这样的美人啊！"
"是呀！而且又有才，又机灵！"
"这曹家今天可又丢了脸了！"
"恩！这绣桩的功夫看来也不错！"
"不如以后来买些布料吧？"
桩外的人都纷纷涌了进来。
"多谢诸位捧场照顾本盎的生意了。"我笑了笑便又上楼了。
几日后，京城就传出了关于我的传言。
镜花绣桩的当家人不仅人长得美，而且经营有方，现在的绣桩可是京城第一的绣桩呐！

山行（１）
将近初夏的夜里，即便是夜风也带着些许的温热。墨黑的天空中，月亮是水银色的，月华普照。星星的光太微弱，我只能依稀看到几颗。偶尔从天边飘来几片薄云，点缀了这单调的画面。
"少主！"一个黑影自窗台跃进，我听这声音就约莫才出了十之八九。
"月帘吗？什么事？"
"门主吩咐，近日绣桩在京城名声大起门主希望少主在近日的甄选中赢得皇室的青睐，成为皇室的专署绣桩，然后在宫内安插眼线。"
"我知道了。"我不知道娘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在宫内安插眼线？莫非......她想篡权？！
"你还没走？还有什么事？"
"是！再过十日清泉派的掌门要办八十大寿的喜宴，届时寂空大师会在涌泉山上邀请各大门派的人比武助兴。门主要您前往比武，并得到比武大会的优胜，如此方可接近寂空大师，然后......"
"然后怎样？"
"然后找出清泉派的武功秘籍，并拿回来给门主。门主说切记万万不可泄露你是水月门的人。"
"我知道了......但娘......哦，门主为何要清泉派的武功？"
"这......您可知清泉派为何在江湖中享有盛誉？"我摇头。自然，我才初出江湖，对江湖上的事跟本不了解，又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原因呢？
"当今的四王爷少时在清泉派学过武，而太上皇又极其宠爱四王子就赏了清泉派一块匾额，并封了‘天下正气'的称号，所以......"
"我知道了。你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走吧。"娘怕是想排除异己吧......
"是！属下告退。"
随着黑影的离去，我知道悠闲的日子将要离我远去了......
"莫月，我们有什么能让皇室选中的布料吗？"
"这......如果需要可以赶制......怎么了？"当晚我就去找莫月商量了，莫月有些吃惊，因为以往有再大的事情我也不会这样贸然地去找她。
"恩......我们必须得到皇室的专贡权才行！"
"这样......我明白了，我来试试，你先去休息吧。"
"......麻烦你了，莫月......对不起......"我低下头，不想让莫月看见我的表情。
"怜......这是我该做的事，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快去歇息罢！"我点了头就离开了。
回到房里，我一夜都听见莫月房里的针线声，怎么也睡不着。
"怜！好了！你看！"莫月跑到楼下来找我，正在桩内挑选布料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莫月手中的白色丝布薄得如同白沙，上面绣了白色的龙凤图也是隐隐地透着光亮，而且正反面的图样是一模一样的。
"噢！好漂亮啊！"桩里的人们都大叫起来。
"怜，起个名吧！"
"恩......绫绡如何？"
"好啊！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怜？"
"恩！辛苦你了，莫月！"莫月摇头，笑着看我，我居然从他的笑颜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