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萧澜和白雅惠的脾气可都不怎么好。
公公面无表情,继续带着她向前走。
白颂踌躇了一下,快走两步跟上。
白颂微微低垂着头,余光瞄到皇上和一个女人在用饭,听着女人娇滴滴的撒娇口气,这顿饭大概吃的比较荤。
白颂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甚至呼吸都刻意减慢了,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萧澜早就在等着她了,估摸着快到时间的时候,就已经在留意外面的动静了,对旁边女人早已烦不胜烦,好几次直接拉了脸,就差直接把人扔出去了。
在白颂踏入宫殿的刹那,萧澜觉得自己的全身心都被牵引了过去。
除了白颂的身影,她什么都不看见,除了白颂发出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见。
萧澜不着痕迹挺了挺脊背,坐直了身子,身上居高临下的帝王和不容人拒绝的强悍气势就像是孔雀开屏似的,一下子散发出来。
英姿飒爽,气势磅礴,这样的女人有几个能抵抗的住她的魅力。
同萧澜一起用饭的女人身子都软成一滩水了,她两只眼冒着红心心,满是崇拜又歆慕地看着萧澜,整个人几乎都要倒在她的怀里。
萧澜眉眼间拧起不易察觉的疙瘩,她缓缓眯起眼,下意识想要将人拎着后衣领摔在地,可抬脸对上白颂瑟瑟发抖,恨不得远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白颂没出息的闪躲眼神,她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一把搂住了女人的肩膀,将她直接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皇上~”女子惊呼一声,声音婉转妩媚,甜的都能直接浸出蜜糖来,听得人骨头都酥麻了。
这声音倒是有几分耳熟。
“过来!”萧澜忽然沉了声音,女人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曹公公竟然带了人进来,她依旧歪倒在女帝的胸前,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
萧澜也不在意,甚至十分享受的模样,身子微微后仰,仰着下巴看白颂。
白颂跟在曹公公的身后,慢慢跪了下去,垂眸看着地面。
她不知道萧澜叫她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反正礼节对了就行。
看着她视线在自己身上甚至都没停留一瞬,看到自己和其他女人亲昵脸上也并没有任何不悦和嫉妒的极为平淡的脸,萧澜一股莫名心火涌上来。
她兀自忍耐着,咬着牙冲着身边女人道:“我知你千里迢迢赶来,若是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云国人,定然不习惯,所以特意让你的贴身宫女去恶补了几天宫廷礼仪,学的还不错。”她略点了点头,“这个就留给你了,至于其他的。”萧澜沉吟一会,随口道,“资质愚笨,都送出去吧,免得粗手粗脚砸坏了东西。”
白颂身形微晃,意识到这女人就是白雅惠。
幸亏自己刚才面无表情,也没说话,否则就要露馅了。
毕竟她回来之后,还真没见过白雅惠。
她悄咪|咪掀开眼皮偷看,瞄到白雅惠娇俏的笑容立时僵硬在脸上。
心内暗道,这公主不行啊,不喜形于色的基本都做不到,难怪会被萧澜拉来演炮灰的角色。
白雅惠骄纵蛮横惯了,还没学会如何很好的掩藏情绪,表情顿时垮了下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满和恼怒。
但她也知道,此时的自己还未在云国彻底站稳脚跟,不能任性妄为,没有第一时间便同萧澜争执,而是眼珠子转了好几转,还以为情绪掩饰的非常好,深吸几口气压下几乎已经快要喷出来的怒火,双手拉着萧澜的胳膊使劲摇晃,噘着嘴娇软着声音求情道:“皇上~人家初来乍到,多亏了身边有熟悉的人聊天排解烦闷,她们跟了我很长时间,都有感情了,还是就让她们留在臣妾的身边吧。”
“感情?”萧澜眼角轻挑,微微颔首,自上而下看着白雅惠,眼眸里满是戏谑之意。
这是萧澜生气前的标准表情。
白颂立刻低下头,当做自己不存在。
而白雅惠还以为她在考虑,立刻打蛇顺杆上,声音更加酥软粘腻:“皇上,臣妾就只带了那么几个丫鬟,臣妾舍不得她们。”
“那好呀。”萧澜说的云淡风轻,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大事,白雅惠面上一喜,感谢的话还没说出来,萧澜突然沉了脸色,猛地站起来,趴在她怀里的白雅惠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趴在地上,瞳孔缩了缩,疑惑又惊讶地看着她。
“感情是可以重新培养的。”萧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又说道,“但如果美人真这么在乎和白国那几个婢女的友情的话,朕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白雅惠面色微变,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萧澜微微一笑,声音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缓缓道:“那你就去浣衣局陪她们吧。”
白雅惠脸色惨白,她惊慌地看着萧澜,完全没想到女帝会突然翻脸,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白国时,父皇对自己永远都是有求必应的,就在她和亲之前,爹爹还跟她说过,白国永远都是她的母国,是她坚实的后盾,从未有人敢这么不客气地对她大声说话,下她的面子。
眼泪唰地落了下来,白雅惠咬着牙,满眼恐惧和愤怒,瞪着萧澜。
但她并不是傻子。
萧澜的警告她不是听不懂。
感情是可以重新培养的,这说明帝王家的情感是最廉价的,即便她们有了感情也能随便割舍,更何况她们现在还只是身体的交流,萧澜对她根本没动情。
自己在她的眼中,和那些婢女差不多。
只不过自己冠着公主的称号,萧澜给白国一些面子罢了。
白雅惠气的身体直颤抖,眼神愤怒不已,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这人是她,甚至是她的爹爹都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
大殿内一阵沉默,空气仿佛都僵持住了,强大的威势压迫的白颂几乎喘不上气来,白雅惠也憋得满脸通红,最后不得已从凳子上挪开了自己尊贵的屁|股,受辱似的缓慢跪了下来,低下一直骄傲地高昂着的头颅,用蚊子般细弱的声音不情不愿地说道:“是,臣妾谢皇上恩典。”
萧澜蹲下|身,伸手捏住白雅惠的下巴,轻轻挑起,饶有兴趣地对上她满含热泪的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笑容莞尔温柔:“美人落泪,美不胜收。”
这话是说给白雅惠的,但听得白颂身子猛地一抖。
这是萧澜在床上对自己说的话。
比起萧澜,白颂在长相上并不突出,脸很小,只有巴掌大,面相不精致,只称得上清秀,但她眼瞳乌黑闪亮,眼神清澈明亮,神色非常干净。
尤其是从小身子虚弱,脸色常年惨白,甚至唇瓣的颜色都很淡,这羸弱的气质让她身上产生了一种倔强与悲凉交织的故事感。
她静置的时候,宛若一束沁人心脾的青兰,没有妍丽夺目的美,但胜在气质和韵味嫁给独特幽香。
不过萧澜总说她越狼狈越美,哭的越凄惨越美。
尤其是在被动用刑罚的时候,更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糜|烂的引|诱人犯罪的彼岸花。
所以萧澜总是热衷于让自己掉眼泪,每次都要她眼睛红肿,体内的水分都被榨得干干净净才收手。
白颂不知这话是不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只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下一息,萧澜的视线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即便白颂不抬头,也能感受得到她双眸中深沉压抑的无法言喻的炙热情感,宛若一座大山,陡然压在白颂的肩膀上,就将她的整个人都压垮。
萧澜走上前两步。
白颂的呼吸都停滞了,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在上前了。
若是被白雅惠发现自己和女帝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那自己一定会在白国将自己除名之前被恶人先告状地直接打上白国叛徒的烙印的。
那她的名字将会被整个白国作为耻辱而记住,而她为了活命勾引敌国君主的事迹也会被当作反面教材流传下去。
那样她的名声就会彻底臭掉,即便死了也会遗臭万年。
随着萧澜的靠近,白颂的手脚逐渐冰冷,即便是在内惩院被第一次侵犯的时候,她都没有觉得这件事如此这般恐惧。
她不要,不要当云国的笑柄,白国的罪人。
白颂身躯僵硬无比,一动不敢动。
萧澜早就发现了白颂的不对劲,心头怒火盛起,她故意一步一步逼近白颂,沉甸甸的仿佛踩在她心尖上,。
最终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上汗如雨下,还是不忍心地停下了征战的步伐,冷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白美人的替身宫女,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白颂见她没有在白雅惠面前表露两人关系的意思,身体紧绷的肌肉顿时松懈下来,吐出一口浊气,垂眸干巴巴地道:“是。”
萧澜意味深长看了白颂一眼,直接甩袖离开了。
白颂:“……”别走呀,你把我和这个中二病公主病放在一起,我不得被她打死呀。
但白颂还是想得太好了,她没想到白雅惠手里竟然也有着可以掌控她生死的东西。
100、霸道皇帝俏细作
白雅惠在萧澜那里受了气, 回到自己的宫里之后,气的两只鼻孔喘粗气,坐都坐不下。
她挥舞着鞭子, 但却只敢往地上抽, 毕竟身边的宫女都换了一拨, 这些都是皇上的人, 不是她能动的,很快, 她冒火的眼珠子就瞄上了白颂。
“你跟我过来。”嗖地一声,白雅惠收起鞭子, 冷冷看了白颂一眼, 示意跟上。
这女人犹如毒蝎,光是靠近都觉得浑身森寒, 直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单独相处了,但白颂毫无办法, 默默叹了口气跟着白雅惠进了内间。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白雅惠警告地扫了一眼外面的人, 彭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里她之前试验过了, 隔音效果不差,可以用来说一些秘密。
白雅惠警惕地看着外面,确定没有人在外面乱晃试图偷听, 这才转脸看向白颂。
她缓缓眯起眼睛, 眼神轻蔑:“你不是死了吗?”
“……”抱歉啊, 我还活着。
白颂低眉敛目:“回公主, 奴也不知,怒不敢妄自揣测皇上圣意。”
白雅惠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冷笑道:“皇上的心思, 岂是你能揣测的到的,不自量力!”她弯了弯唇角,言语间流露出小女儿思情的羞怯来,施舍性质地给她答疑,“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你一命罢了。”
白颂立刻从善如流点头:“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白雅惠眼神冷淡,她转身在柜子里掏出一只铃铛,意味深长看了白颂一眼,忽然手腕一动。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江屋子里响起,白颂先是一愣,转眼间腹间传来五脏六腑撕裂的疼痛,她双膝一软径直跌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来回翻滚。
“啊!!”白颂疼的神志都已经快不清楚了,满头大汗,虚弱到不行,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
她痛苦地望着白雅惠的方向,哆嗦着想让白雅惠停下来,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嘴角汩汩鲜血涌出来,白颂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艰涩,翻滚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手脚微微哆嗦着。
白雅惠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看着白颂狼狈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挑。
在看到白颂瞳孔已经失焦,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时候,她终于住了手,非常高兴地哈哈笑了两声,得意道:“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好用。”
白颂已经无力吐槽,她感觉呼吸困难,心跳太快引起了心慌,整个身子都要承受不住,她怀疑自己要因为心肌梗塞而死了,这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她手抓着自己的衣领,眼神发直,瞳孔失焦地盯着虚空。
奄奄一息,一身都是灰土,脸上和身上还有刚才吐出来的血,面目因为疼痛显得尤为狰狞可怖,气息非常微弱,几乎没有。
白雅惠眉心狠狠皱起,走上前来一脚踩在她的胳膊上,嫌恶地踢了两脚:“你没死吧。”
胳膊上一阵剧痛,但和刚才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而且此时的白颂已经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眼皮抖动,费力地睁开眼睛。
汗水和眼泪粘腻着眼皮,视线一片模糊。
白颂挣扎了好半天也没爬起来,只好就这么躺在地上,嗓音沙哑:“谢公主饶命。”
“没死就好。”白雅惠仔细端详了一会手上的铃铛,对其中的构造像是非常有兴趣,她微微抬起手,想试试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控制白颂的。
白颂瞳孔骤缩。
好在白雅惠也怕一不小心弄死她,没让她再一次承受那生不如死的就像是有无数人在自己的肚子里短兵相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