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平:“夫子说到傅宁了,我倒想起个事来,我二叔家送了一个叫严文瑞的学生进书院念书,怎样?”
这小子是他二叔的续弦带过来的,卫家不好正面管教,于是今天一早卫长河就私下里交代他,见了顾夫子务必问一句严文瑞书念得如何了。
顾世安:“近来书院的学生太多了,你随便给我个名字我哪里认得谁是谁。”
卫景平:“……”
哦,查无此人啊。
“你二叔家里是不是又添了个小小子?”顾世安不记得严文瑞,却记得半年前卫家来请他去吃满月喜酒的事:“再等几年那孩子送来了,你的正经弟弟,我一定给你留意着点儿。”
卫景平:“……”
夫子您是不是想得太长远了点。
“夫子,明年的乡试,您下场吗?”他想了想又问。
卫景平本就是随口一问,他一时想着顾世安这么年轻学问又不差怎么就不往上考功名了呢,谁知道顾世安听了他的话之后神色微僵,又似掩饰般歪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稀罕做官?我就想当个夫子碍你眼了?”
卫景平:“……”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顾世安说话的时候神情带了一丝局促和不安。
联想起院试之后在甘州城,知府孔道襄曾送了一份请帖给顾世安,可宴请那日竟不见他来露面,卫景平就更好奇了:“瞧夫子说的,没,没碍着我的眼,我这不是想跟夫子一同下场考试成为同年,咱们亲上做亲嘛。”
得,学到他大哥老丈人韩端的精髓了。
顾世安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头:“别想了。”
他是不会走科举这条路的。
卫景平捧着两位“美人”从顾家出来,去墨铺给他们铺开来欣赏,徐泓一连道:“好绝。”
他昨晚在墨铺后头的房间里宿了一晚,晨起上繁楼吃了早点就一直在墨铺看看这里又摸摸那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极了。
韩素衣端着那幅红拂女看了半天才放下,她皱眉道:“这么好的画儿,墨模都不好制了。”
一笔一处都太精细传神了,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制出这样的墨模呢。
卫巧巧则看了一眼她的小腹笑道:“嫂子,我听说有孕的人多看好看的人儿,将来生的小子风神俊朗,丫头冰雪聪颖,你呀别想着制墨模的事了,多看几眼吧。”
韩素衣红了脸,下意识地抚了下小腹,又忙活别的去了。
卫景平:“……”
听这意思,他大哥卫景明就要当爹了?
赶忙掐指一算,他喵的才穿来八年就要当长辈小叔了,过得还挺滋润嘛。
……
腊月十六。
京城长乐坊茶馆内一说书的老者说完最后一回书,用前襟兜了铜板往外走,才出来就被绿衣、银鞍、骏马的一皇家少年侍卫闪了老眼,急急往旁边躲去给官爷让路。
“老丁头。”少年侍卫跳下马来:“收摊啦?”
老丁头定睛一看,几乎要瞪出眼珠子来:“金……大灿?”
那少年侍卫朝他笑了笑,抬手往他手里丢了锭银元宝:“老丁头,谢了。”
那银元宝似乎烫手,老丁头迷糊了:“金大灿你谢我什么?”
他啧了声:“嚯,你这身衣裳还有这马哪里来的?”
先前遇见金大灿这小子的时候,他多半穿一身灰不溜秋的京中最下等官差的袍子,哪曾见他如此阔气过。
这是升官了?
少年侍卫微笑转星眸:“我如今在羽林卫当差了,少不得要晓得一些学问,日后还想听你讲隋唐五代的演义呢。”
他先前一得闲就来这儿点上一杯清茶听丁老头说书,从武王伐纣一直断断续续听到了魏晋南北朝世家的那些个奇事儿,嗯,没白听,碰上时机了还是有大用处的,比如说上次的“张贵人”那事儿,就叫他给识破了。
怪不得小时候他爹卫长海跟他说当了将军的人都有一颗“神机妙算”的心,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哪里有人能长一颗“神机妙算”的心呢,还不是因为肚子里有货,遇上事情能掏出来用得上嘛。
丁老头浑浊的眼睛一亮:“大灿啊,来来来,我这就给你说一段。”
今日得遇知音了,不说个天荒地老怎么能行。
少年侍卫翻身上马,朝他拱了拱手道:“我今日要去拜访别人,来日得空再找你。”
他在京中唯一的故人老友,姚春山自从撒银子打听到他的去处之后,亲自来请了他好几回呢,怎么能不去探望一趟。
……
上林县。
腊月十七,卫景平送走徐泓,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押镖完毕,回家过年的他大哥,一时忘形扑了过去:“大哥举高高……”
卫景明:“……”
胳膊比脑子更快地朝幼弟伸了出来。
兄弟二人周遭的熟人:“……”
一瞬,卫景平被拔地而起飞到半空,他那个后悔啊:“……”
反正就社死得有点彻底。
“过了年就不去镖局押镖了,”回到家之后,卫景明跟卫长海和孟氏交代:“听说今上传旨要各州、府举行春阅点兵,咸州在征兵了,我想去应征。”
与其苦等朝廷在京城开考武状元,倒不如先去就近的兵营里谋个职,想来这次春阅,要展示武艺,他也能露个面的。
卫长海点点头:“怕要借着这个卸甲一批老人儿,换年轻的儿郎上去了。”
他又道:“晚上回屋关起门来跟你媳妇儿商量商量,她要是同意你去,你老子没意见。”
“明哥儿啊,押镖的确是个飞蛾子绕着油灯飞,就眼前这点儿亮的事,”孟氏说道:“你愿意进兵营,娘也同意。”
结果还没等卫景明去应征呢,次日晌午县太爷武念恩就派人上门来动员他入武参加咸州的春阅了,连举荐信都给他备好了。
“既如此,我先叫夫君去‘觅封侯’,过几年再说后悔的事吧。”韩素衣笑吟吟地和卫景明玩笑道。
腊月二十七,卫家收到了京城的来信,这回不是姚春山的,而是卫景英的。
“两年多了,”卫长海捏着信跳脚大骂:“这小子还记得他姓卫,老四你来念,他是不是要不下去饭来家里讨银子了,就说没钱,一个子都没有……”
卫景平展开信一看:“……”
他愣了半天才道:“爹,没你的事了。”
他二哥在信里说在京城谋了个职,日子还算过得去,叫娘亲和兄弟不要为他担忧,仅此而已。
气得卫长海脑袋充血,差点一棍子杵到京城里头敲卫景英一顿。
但不管怎样,这个年因为卫景英来信了,卫家过得格外有劲,就连街坊邻里瞧着他们家廊檐下挂的红灯笼都觉得比别家红火一些些呢。
“这一家子是又娶媳妇儿又过年好事都让他们家占了啊。”
……
“小枣树,结大枣,俺家有个懒大嫂。懒梳头,懒擦粉……”过了年,正月里,韩素衣渐渐显了身子,人也不爱动弹了,卫贞贞三天两头打趣她:“大嫂,要不你写封信把老姚叫回来吧,带着他孙女姚姑娘一道来管着墨铺,你就坐在家里数钱多好。”
韩素衣往外头努嘴:“这话你问平哥儿。”
卫景平正收拾去府学念书的东西呢,听了之后笑道:“行,怎么不行,我抽空写信去京城问问老姚。”
作者有话说:
“这一家子是又娶媳妇儿又过年好事都让他们家占了啊。”这句是个俗语,双喜临门的意思,不是说真的娶媳妇儿啊。
最近评论区老抽,有时候会抽没宝子们的评论,不过一会儿就又放出来了哈,遇到了莫急。
第97章 拟题剿袭
◎卫景平联想到他方才问他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月十七, 府学正式开课。
卫景平这一拨被选拔出来分在南院的生员,继上学期练完了八股文最后一个种类, 无情截搭题之后, 就绕回先前在白鹭书院的模式了,开始学习名家名作。
按照课表,这日钱子辰钱夫子讲到了唐寅唐伯虎,说他做的八股文“方正严洁, 近于老师宿儒。①”, 没有一丝不羁之气。
听到这里卫景平在心里打鼓, 翻着讲义仔细辨别:再看一眼, 这是后世流传的唐伯虎吗?
这时候有一名三十来岁叫梁旭的秀才提问:“夫子, 唐伯虎能做出如此老道的八股文‘取解元如反掌耳’,却并不见他苦读, 这是为何?”
说唐寅没有苦读很小年纪就一举高中应天府的解元,这其中的诀窍是什么?
“极度聪明呗, ”方不语嘀咕道:“做八股文能有什么诀窍。”
要是有诀窍能让任何一个人学了就能考中举人进士的, 那就只是高门世家的事了, 人家请得起大儒来教啊, 没他们什么事了。
可见读书这件事还是要看资质心性的,唐寅能中应天府乡试解元, 就是他从聪颖,没别的。
梁旭白了他一眼。
钱子辰对生员的提问充耳不闻,只布置作业下去,叫他们背诵唐寅的八股文《禹恶旨酒》一篇。
等散了学,方不语说道:“姓梁的根本不是来念书的, 他就是来挣黑心银子的。”
卫景平和徐泓面面相觑:“这话如何说起呀?”
“这就是个替人代笔的混子。”方不语忿忿不平地道:“一年一年的, 回回都做‘拟题剿袭’的事情。”
“‘拟题剿袭’是什么?”卫景平愣愣地问。
一听就不想是干好事的。
方不语跟他和徐泓解释了下。
原来, 八股文必须从《四书》《五经》中摘取经文为题,试题库的篇幅有限,年长日久,可出之题无不出遍,幸进者开始找了个门路投机取巧:拟题剿袭。
说白了就是猜题。
一到大考的时候,富家巨族就延请特别会做八股文的人到家中小住,去押题目,再将押出来的题目各撰一篇八股文,然后以高价将文章买下来,叫族中的子弟背诵默写出来,下场应试的时候将背诵过的八股文默写于试卷上,发榜之后,必中无疑。
这就是拟题剿袭。
“这样的话,能押题目的岂不是和冯夫子一样,要被咱们知府大人给提前报备给上头采取措施的嘛?”徐泓天真地道。
方不语摇摇头:“这样的人多了,谁管。”
然后他又提醒卫景平和徐泓说道:“秋闱就在眼前了,你二人年纪小,最好在下场之前闭门谢客,少出府学,免得有人找上门来让你们去替考。”
这二人放在达官贵人眼中一看就是最佳的替考人选了。
“替考?”卫景平想了想进前三次进考场的情形:“考生持身份文书入场,几道关口都要检验,如何替考?”
“提前说好了,进了考号你写替考人的名字,被替考人写你的名字,”方不语说道:“就这一招瞒天过海就够了。”
卫、徐二人:“……”
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想:一个院试案首,一个甲科第二名次,这么大的目标,要多大势力的人才敢打他们的主意?
徐泓干脆没当回事,只当听个新鲜就完事了。
卫景平:反正再有半年就乡试了,他本不打算怎么外出的,就多窝在府学里读书好了。
到了三月初,咸州城桃花开浑如锦帐。
“过几日咸州举行春阅点兵,你大哥会从上林县来咸州吗?”春阅的消息一传开,徐泓就来问卫景平道。
卫景平说道:“前儿收到信,说来的。”
韩素衣写信给他,问他在府学缺不缺什么东西,说他大哥要来咸州参演春阅,如果需要,就让卫景明捎过来。
前几日他三哥才单骑走过咸州,给他带来五六套春夏的襕衫,哪里就又缺了呢。
那位被方不语嫌弃替人押题赚黑心银子的梁旭近日老往卫景平跟前凑,他听见了也道:“卫家大哥当了军官啊?”
“算不上吧,如今还是名小卒呢。”卫景平道。
下一瞬,他从梁旭看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惋惜,大抵是惋惜他这个榜首竟然是武官出身,家中不是士子官宦出身,将来即便考了举人进士,无家族姻亲运作提携,也是上不去的。
梁旭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这是跟咱们去看春阅还是不去呢,”方不语不满地道:“这性子真是拧巴。”
徐泓道:“人家或许不屑于跟咱们打交道呢。”
卫景平联想到他方才问他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数日后,到了春阅的日子,府学里放假,秀才们结伴去城外的校场看春阅。
春阅时候,州最高武将抽点本州所统军马、诸县巡尉兵卒,及节制殿步两司军马,并赴咸州州校场校阅军武,目的是以备起发边境的防御。
以及国内各地的叛乱。
至期,咸州下辖的武将官属,带领府、县下辖的各路军马,到校场等候校阅,主帅到达之后,鸣锣击鼓,试炮放烟,诸军排兵布阵,操练迎敌之势。
围观的人遥遥一望,只见咸州辕门帐门,武将严肃,士卒强壮,真是一支骁勇之兵啊。
排兵布阵之后,武官们之间就能轻松地相互切磋武艺了,试驽射弓,打球走马,飞枪斫柳,走马舞刀,校场上声彻九霄。
观看的人如一堵堵的城墙,水泄不通。
“好威武。”晏升头一天就和卫、徐二人说好的结伴而来,他踮脚往里面看,光听声音就已经能想象出那种边关岁月,将军们的刀光剑影了。
方不语拉来了李勉,他们俩老秀才挤到了最前边,猎猎旗帜晃了他的眼,他痴痴地看了半天,回头对卫景平一笑:“卫四,哪位是你兄长。”
卫景平遥遥一望,大老远看不清脸面:“这是骑兵,使剑的。我大哥是射箭的,待会儿背着箭羽出来的兵士里面,最年轻最好看的儿郎就是我大哥。”
徐泓挤过来笑道:“我见过卫家大哥,长的高大又英俊,骑射功夫又好,等会儿你瞧着,能把飞过空中的大雁一箭射下来的,保管是卫家大哥。”
“来了来了。”方不语用手一指:“那一队,背着箭羽出来了。”
一人跨着马鞍,束青色腰带,他轻搭弓弦,仰头望天,寻着机会一拉弓,登时一双大雁应声落地,竟是一箭贯穿双目。
“好箭法。”场内场外响起一阵如雷的欢呼。
“卫家大哥!”在看清楚卫景明的长相后,方不语就认定了那个神箭手就是卫景平的大哥,因为兄弟二人长的眉眼至少有五六分相像。
“他就是我大哥。”卫景平变身迷弟,目光追逐着卫景明在校场中打转:“我大哥以前还给我用鱼叉捉过小金雕呢。”
那只小金雕已经被他们养成雄悍的金灿灿了。
他有点想它了。
“金灿灿来了吗?”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徐泓还要去问。
卫景平无奈地道:“这种场合应该不能带雕来的。”
他才不想让他大哥把金灿灿带来,这么多拉弓射箭的,万一被人射伤了怎么办。
至暮散了的时候,官轿前引,武骑随后,路过之处威声震慑,真不是盖的。
……
秀才们被这兵戈之气炫得这就诗性大发,徐泓先来了句:““大阅归来日未西,柳丝摇曳草凄迷。”
李勉跟了下句:“桑开蝉翼丝方绿,麦露虾须穗半齐。”
徐泓道:“这是好诗,‘蝉翼’和‘虾须’,已把田间写活了。”
“池面新荷争出水,道旁飞燕竞衔泥。”方不语也得了一句。
“‘新荷’对‘飞燕’,‘争’对‘竞’,极好,极好。”晏升由衷地叹道。
继续往前走,方不语道:“卫小友,你也对一句吧?”
卫景平听着他们诗兴大发,自己却苦思没得一句,连连摇手:“我这会儿没诗性。”
就刚刚,他的右眼皮跳了几跳,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李勉笑了笑:“勿急勿急。”
“我想去看看我大哥,”走了一段路,卫景平道:“改日再与你们对句作诗。”
他大哥大概今日就趁着天黑离开府城了,他去回上林县必经的官道上,定然是能遇见人的。
等他走得离校场远了,夜色已经开始泼墨。
他正在看往那边走能追上卫景明的队伍,忽然半空中一只暗金色的大鸟盘旋低鸣,一边往前飞一边频频回过头来看他。
“金灿灿。”卫景平定睛一看,果然是他们卫家散养的那只金雕,只是他才离开家不到三个月,这鸟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双翅一伸,竟能压一片阴影下来了。
金雕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知道他在找卫景明,长鸣一声示意卫景平跟着他走。卫景平拍了拍肩膀,他看见每次出门,金灿灿都是站在他大哥肩头的:“你快到我肩上来,小心被人射猎。”
金灿灿低空盘旋,似乎看不上卫景平单薄的肩膀,就在他身前飞着,眼神很不屑:谁这么想不开了要射我,刀死他。
这眼神,怎么跟卫三一样横呢,卫景平伸手摸了摸他光滑油亮的翅膀:“不学好的,光学坏的,三哥在家惹事了没有?”
金灿灿立马不长耳朵了,一双圆溜溜无辜的大眼睛瞪着他:就问你跟我走不走吧。
一人一鸟僵持的功夫,远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只手半撩起帘子,顷刻,闷闷地响起了中年男子官腔浓重的声音:“他就是上次院试的案首,卫景平?”
作者有话说:
平哥儿:被人盯上了??
第98章 浑水
◎让卫景平秋闱替考!◎
另一个师爷腔的声音回道:“樊大人, 您方才看见的那位小秀才姓卫,是上林县下等武官的四儿子, 不知怎么得了运气, 上回院试考中案首,如今在咸州府学里念书呢。”
装饰讲究的马车里坐的是咸州知州樊先,跟他同行的是他府中的师爷赵营,二人观看完春阅点兵, 本想打道回府的, 不经意看见府学里结队出来的老少秀才们,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樊先又探头遥遥看了卫景平的身影一眼:“嗯, 今年的秋闱, 本官有件事情要着落在他身上,你给我着人盯着他点儿。”
师爷赵营道:“是, 樊大人,在下给您盯着卫小秀才呢。”
攀先满意颔首:“嗯, 如此最妥。”
……
道路上, 卫景平对金灿灿道:“走, 我跟你走。”
金雕拍拍翅膀往前飞去。
卫景平跟着它一路小跑, 很快,就看到了扛着上林县驻军褐色旗帜的队伍。靠近了, 金灿灿不敢上前了,躲到卫景平身后呜哇呜哇的叫着,怕人射猎它。
卫景平一边护着它一边疾步跑过去转到队伍的侧面:“哥哥们,有谁知道我大哥卫景明在哪儿?”
卫景明早听见金灿灿的叫声了,他本来驰行在最前头, 勒马绕到队伍后面, 他原本以为只有金灿灿呢, 结果最先看见了卫景平,立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老四?”
伸手就要像上回那样把幼弟举高高。
卫景平抓住了他健壮有力的手背:“大哥,咱们站着说说话。”
卫景明改摸了摸他的头:“本来想去府学看你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怕去了人家瞧不起咱。”读书人的地方,他一个武夫一去旁人不就知道卫景平是武官之子了嘛,会不会孤立疏远他。
“大哥你想多了,”卫景平又心酸又好笑:“他们都羡慕我有你这样的哥哥呢。”
金灿灿趁机飞落到卫景明的背上,瑟缩着脑袋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