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先生探出来的是什么矿?”他想问问除了煤矿之外还有没有金矿、铜矿、铁矿之类的。
柳承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什么金矿门之类的和他胡吹海侃起来。
还随手翻开一本《管子地书篇》说道:“上面有丹沙,下面有黄金,上面有仁石,下面有铜和金……看山上的草茎红而美丽,下有铅”,“草茎黄而锈,下有铜……”柳承珏嘚啵累了:“卫主簿啊,这个地方你没来亏,等着瞧吧,等明年开春府衙的事情定下来了,本官就带着你将这里的好东西翻个遍,好好发个大财。”
不比做京官死守着几个子儿的俸禄强上百倍,不得不说,卫主簿小小年的就瞧上他了,真有眼光。
卫景平:“……”
他只是想找个煤矿挖煤有煤炭烧,没想到柳承珏连挖金矿的美梦都做上了。
“你连下煤窑挖矿的人都给我找好了,”柳承珏捏起面前碟子里的花生米往嘴里扔了一颗:“本官不得加紧找矿啊,再不让绰耶他们挖煤挖金子,咱们亏大发了。”
……
回去的时候卸下了辎重,谢回不到三日就到了陕西府,他终于喘过来一口气,打算驻留两日见见陕西知府陆深,结果还没来得及递帖子呢,就收到了来自京城十万火急的密信睿元帝病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得早嘿嘿~
第129章 商人
◎“那只公雕给你打……兔子了?”◎
谢回看到密信后紧紧攥了攥拳头, 而后命车驾戴月披星赶路,恨不得插翅飞进京城。
腊月二十五, 过年的头几天, 他终于踏进了家中,问上前迎接他的夫人姜宝璐:“陛下怎么说病就病了?”
姜宝璐瞧着他舟车劳顿的黯然面色,心疼地宽慰他道:“听说是伤了风寒,想来不要紧的, 夫君请勿担忧。”
谢回连衣裳都没换抬脚就走:“我进宫去瞧瞧。”
许是赶路赶得太急了, 一连几天下来他总是心神不宁的。
“夫君喝口水润润嘴唇, 沐浴之后换身衣裳才进宫吧。”姜宝璐劝道:“我昨日才进宫见过皇后娘娘, 说陛下喝了汤药精神好转了。”
谢回抬袖拂开她的手, 脚步匆匆地进宫去了。
再等等睿元帝的病好了他还去做什么,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 主子顶着一张病容,臣子容光焕发地去他跟前晃悠, 这不是叫他心生嫌恶吗。
姜氏真愚笨不堪。
谢回在心中厌烦地想道。
皇宫大内的寝殿里, 睿元帝今日精神头还不错, 喝过汤药后吃了稀粥点心, 此刻正坐在龙榻上看奏折,听说谢回来了, 摆手对内侍李桐说道:“朕在病中不宜见外人,叫他回去吧。”
病容老态,要是让臣下窥见,谁知道他们暗地里会起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呢。
李桐正要出来撵谢回走,忽然听到殿外闷闷的咳嗽声, 睿元帝又改了主意:“宣谢爱卿进来见朕吧。”
这么冷的天儿, 谢回似是带病来的, 他有些于心不忍。
等谢回一进来,睿元帝见他脸色焦黄满眼血丝,吃惊地拿起铜镜照了照:“……”
眼前的谢回,一身憔悴看起来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嘛,他笑了笑问道:“谢爱卿刚从边关回来?”
他平日里最不喜脸面邋遢,穿戴不讲究的臣子,但头一次见到谢回这样,不知道为何就是看着顺眼很多。
“回陛下,臣走到陕西府时听闻陛下病了,”谢回说道:“急忙赶回京城,没来得及收拾一下再来面圣,还望陛下恕罪。”
睿元帝命拿一本奏折给他看:“谢爱卿你看看,这是各处上奏的折子,全是在说龙城郡的,他们颂朕开疆拓土为我朝子民打基业,朕很高兴,想当初,还是谢爱卿你不惜得罪群臣,力劝朕经营开拓边关的,你有功。”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封赏谢回,只能口头上先提提这件事。
“陛下隆恩,臣鞠躬尽瘁万死难报其一二,”谢回听见他咳嗽露出担忧的神色,眼角红红地说道:“陛下龙体才好,还是不要耗神批折子,臣斗胆恳求陛下宣太子殿下监国为您分忧吧。”
寝殿内服侍睿元帝的内侍听到“皇太子”这仨字,忽忽然吓得面如土色。
前几天文婴上折子提了让皇太子秦翎暂时监国主持一些事务,被睿元帝气得大骂他这是见他病了要迫不及待卖太子好处,还扔了奏折命他闭门思过三天呢。
怎么素来最得帝心的谢大人也不长眼又提让皇太子监国的事呢。
孰料睿元帝竟没生谢回的气,不仅没动气,看上去还有点满意,他点了点头对谢回说:“有些事确实该让皇太子代劳了,谢爱卿啊,朕乏了你也回府找大夫瞧一瞧,多歇息吧。”
旁人劝他放权给太子监国,那是想卖给太子好,谁叫太子往后是新君呢,新君呀,就是比他这个老皇帝吃香喽。
可是谢回不一样,谢爱卿从西北边关带病回来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带病来面圣而不是接触了太子之后再来探病,他说让太子来分忧,那便真的是让太子来分忧了。
睿元帝在心中叹气:唯有谢爱卿才是忠臣啊。
谢回叩首谢恩,小步退出宫殿。
东宫。
早有人将谢回劝皇帝下旨叫太子监国的事汇报了,太子秦翎听了大喜,但他面上不敢着色,只淡淡道了句:“知道了。”
没想到这件连左丞相文婴都办不到的事,最后竟叫谢回给办成了。
暗自想着来日他登基,必要投桃报李,给谢回个宰相当当。
……
龙城郡。
自从北夷人的头目绰耶拼酒败给卫景川之后,被俘的这三百来号人终于心服口服,知道自己各方面都干不过这伙儿汉人,表面上没什么心思了,只老老实实地求一口饭吃,过一日算一日。
柳承珏带着卫景平、苗怀信等人明里暗里查访了好多天,觉得他们暂时安稳下来了,这才有心思准备过大年。
他们点了点龙城郡可宰杀的肥羊,准备过年就吃它们了。
谁知道天降喜事,半个多月之前,一位叫沈黄的蜀中商人在听说纪东风大将军在西北边关俘了绰耶之后就开始备货起来赶来龙城郡做买卖的心思的,想着年关将至,这边必是货物奇缺,因此他在蜀中把米面粮油、水果蔬菜、畜牧水产、棉麻布料等等都囤了一大批,带着商队冒着寒风大雪,一路跋山涉水十来天,终于在腊月二十三这日达到了龙城郡。
帖子递进来之后,以柳承珏为首的一干官僚听说各色年货来了,真是久旱逢甘雨,个个欢喜得不行。
“卫主簿,”柳承珏交待给卫景平:“你安排一下这位沈姓商人到咱们先前提了一嘴的商业坊区摆摊,另外给他们拨付一些御寒的毡帐什么的,别叫把人冻出个好歹来。”
另外还有问一问物价,不能叫卖的太离谱了,他们太守府也要出钱采购一些,有些孤儿寡母的,过大年的时候要送他们一些东西,叫他们吃饱。
卫景平领命而去。
他在临时搭起的毡帐里接待了沈黄,这人身材中等,面色红润双目很有精神,鬓角须发修剪得十分齐整,虽然年过不惑,但不像他以前见过的繁楼的大掌柜许德昌那样挺个大肚子,沈黄很精瘦,而且从他穿着棉麻的圆领长袍来见官便可窥见一斑,这人非常精明圆滑,做事考虑周详。
本朝没有商人不许穿绫罗绸缎的规定,卫景平看着他带的货物,没有大的家底是办不了这么多货物的,可他却不显山不露水地穿着棉麻的衣裳,时刻提醒与之打交道要留个心眼。
卫景平拿出龙城郡粗略的规划图给他看了下,指着西南角的空地道:“这里是商业坊区,黄掌柜可带人在这里扎毡帐放货,摆摊的话暂且开到这条主街离着百姓近的地方便可。”
沈黄谢过他,奉上一份见面一盒蜀中出产的茶叶之后,就带着他的人布置摊位去了。
次日,龙城郡的那条主街上就出现了人头攒动的繁华苗头,盖因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买货的买货,看热闹的看热闹,把红红火火地备年货过年的气氛给烘托出来了。
“八角来一两、桂皮称二两、老姜来半斤……”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买佐料。
“那匹大红的布料给我摸摸……”一半户数的女人在买布料。
男人们则溜达着去鸡鸭水产什么的,只见一个买活禽的摊位上,摊主一手提刀,一手揪住鸡脖子,一刀下去,喉管断开,鸡血淋淋地流进粗瓷大碗,再看那只公鸡,还没完全断气,还在扑棱着挣扎……君子远庖厨,有些读书人从来不做饭更遑论杀鸡的,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还没等鸡血放完,已经吓得那人面无血色,吵嚷着说要改割几斤猪肉回家过年就行了。
卫景平看了想笑:吃的不就图个鲜,当然是活吃现杀,不仅鸡要现杀,买鱼更是,看好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叫摊主给挑出来,刮麟抠鳃,开膛破肚,直到下锅时还能蹦跶两下的才最好。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叫人怎么说你们呢。
他又转了一圈,发现卖猪肉的摊子上竟是肥肉行情最好,瘦肉供大于求,看着来往的身形消瘦的百姓,一会儿便想通了:吃一斤肥肉肯定要比吃一斤瘦肉能炼油,还更耐寒耐恶,所以都拣肥的买,不肥的不要。
因为大雪封路,文婴写给卫景平的信一直到了年二十九才送到,一同到的,还有以姚家的名义,实则是姚溪张罗的各种过年的东西,有几套棉衣夹袍,两双做工并不怎么规整的鞋垫,出自谁的手不言而喻,还有一些京城里新出的澡豆什么的日用品,看着就很破费。
拿到文婴的信还没拆开,他心中就有些小小的紧张。
等回去打开信一看,里面竟只有一行字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卫景平反复看了几遍,这不就是一道出自《论语》的八股文的题目吗。
卫景平:……
文婴文相这是什么意思,他揣摩半天想不通透。
拿去问顾世安,这人才不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他土灶上的大铁锅里正咕嘟着一只肥鸡,里面还漂着几粒枸杞子,叫人一进来就闻到了鸡汤的甜香味儿。
“没你的份儿。”一见卫景平来了,顾世安生怕他觊觎他的肥鸡似的,立刻盖上锅盖:“有事快说。”
大过年的都不能让他清净点儿。
卫景平:“……”
“夫子,我收到了文相的信,”他不跟老顾计较一个鸡腿的事:“里面一字没有,只有个八股文的题目。”
“给你题目了,”顾世安露出点正经神色:“你做一篇文章回信给他就是了。”
“没别的意思?”卫景平讶然。
顾世安:“还能有别的什么意思?”
卫景平:“文相是不是在提醒我该回国子监念书了?”
顾世安语气凉快地反问他:“他想让你回京进国子监念书你卫四就听话去吗?”
当初是谁到了国子监门口都没进去念书,求了封举荐信跑到龙城郡来的。
能干出这事的卫景平,岂能被区区一个左丞相文婴左右了想法。
卫景平没有他这般潇洒自在,苦着脸道:“要是错过了文相这个村,还有下个店吗?”
以前在府学里念书的时候常听人说,要是能投到谁谁谁的门下就好了,那种期盼和热忱,深深地洗了他的脑。
不抱文婴这个大腿,日后还会有更粗更金的大腿给他抱吗?
不管文婴是怎么想的,要卫景平自己问问内心是怎样想的才行。
不想去,便不去。
顾世安盛了碗鸡汤尝了口,味道好得他一脸享受:“反正现在大雪封路,你就算此刻想好了怎么答复他,信也送不出去,不如等明年开了春,打听打听京城的情况再说。”
睿元帝岁数大了,京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风云突变了。
此次见谢回那般官场得意,又听说谢、文二人失和,到了明年,文婴还在不在相位上不好说啊。
卫景平觉得还是他老练沉得住气,笑道:“那就先拖着吧。”
反正他现在对京城也不是很向往。
顾世安用火钳巴拉了一下土灶里的火堆:“甭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赶紧给我找炭石用啊卫主簿卫大人。”
卫景平:“……”
你这副德行,阮姑娘知道吗?不怕他马上去告一状。
他们师生二人正对坐无语,顾小安手里拿着几个竹签子肉串回来了:“夫子,卫主簿,这是大街上卖的鹿脯您二位要不要尝尝?”
卫景平看着那酱油色的看不出原色的肉串,有点不是很想吃,顾世安接过一串往火上烤着加热:“我很多年没吃过鹿脯了。”
等烤热了他尝了一口说道:“味道不怎么样。”说完就扔到土灶里当柴烧了。
卫景平:“……”
等他回到自己的毡帐,见卫景川当值回来也举了几串鹿脯,也不在火上烤就那么吃了口,边吃还边碎碎念:“真……不如上林县的鹿肉好吃……咱爹打过一头鹿……鹿脯烤着吃喷香……”
他不爱吃了,丢到金灿灿面前。
金灿灿乜了一眼,嫌弃地走开了。
卫景川:“那只公雕给你打……兔子了?”
看把金灿灿嘴刁的,鹿脯都不吃了。
卫景平捡起那串烤鹿脯闻了闻,他就说沈黄的商队进来时他总觉得他们的马有点少呢,他立刻带上披风出门去找柳承珏:“请柳大人借我几个衙役一用。”
第130章 惩恶
◎“按理说这种人就该杀。”◎
柳承珏二话不说给了他十来个衙役:“查出问题先把人给抓起来再说。”
卫景平先带着人赶到西南角沈黄歇脚囤货的地方除了大半桶冻肉, 其余货物全卖完了,人和马还全都不见了。
可见这支商队已经撤离龙城郡了。
走得可真够快, 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呢。
“卫主簿, 卖考烤鹿脯的还没走呢。”一名衙役说道,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他们支起了烧烤炉子,身边的大桶里放了上千个竹签子,大概是用来串肉串的。
他们的生意真是好啊。
龙城郡正中的那条大街上, 卖烤鹿脯的摊位上沈黄的两名伙计还在烤着一串串的肉卖, 摊前还排起了长队, 可能是初到龙城郡的人过了两个来月只有盐当调料的日子, 馋一口烤串佐料胡椒啊辣芥啊蒜蓉啊……
卫景平带着衙役们赶到地方, 他命一名衙役吆喝道:“官府办案,都散了都散了。”
两个正在烧烤的伙计撂下东西就跑, 卫景平立刻说道:“抓住他们。”
衙役们训练有素,追上去将二人擒获。
卫景平当街质问他们:“跑什么跑?你这烧烤摊卖的究竟是什么肉?”
那两个伙计抵赖道:“是……是鹿肉啊。”
卫景平拿起几串放到他们面前:“是吗?你鹿肉很香吧?我看你烤了这么久的肉串, 不饿吗?不吃一串?”
那两个伙计怔了怔, 拿起一串咬了一口可还没等咽下去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小人……小人这两日水土不服, 吃不得腥……”
卫景平冷冷地看着他们:“不是吃不得腥, 只怕是知道这是病死的马肉膈应吧?”
他猜,可能沈黄他们从蜀中来龙城郡的路上拉车的马匹或冻或累病了, 他们就将马匹杀了剥皮剔骨留下肉带上,反正天寒地冻的不怕腐烂发臭,到了龙城郡快速出清采买的货,等银子到手了,又想着法子将病马肉做成肉串当鹿脯拿出来卖, 等赚完最后一波银子, 就赶忙撤人。
那两个伙计骤然变了脸色。
卫景平:“来两个人带他们去见柳大人。”
排队买烤鹿脯的人这下傻眼了, 对着那烤串炉子就是一脚:“奸商!”
卫景平安抚两句叫他们散了,又带着人快速奔到郡门处,此时当值的正好是他大哥卫景明,见他着急地奔过来,忙问:“平哥儿,怎么了?”
“大哥,你在这里值守,看见一辆马车出去没有?”今日都年二十九了,他担忧沈黄卷着银子以回家过年的名义跑了。
卫景明说道:“我刚换班的时候,是瞧见出去一辆马车。”
“走了多久了?”卫景平的心中凉了一截。
卫景明想了一下:“大概有个把时辰了。”他见卫景平脸色发白,知道出事了,他毫不犹豫地吩咐跟在他身后的张大宝和袁头儿:“你们二人骑马帮他们顺着车辙去追那辆马车,跑快些应该能追上。”
这两天虽然不下雪了,但路上积雪不少,不少无人途径的地方都是大雪封路,想要过去的话还得先铲雪,那辆马车跑不出多远的。
“得嘞。”袁头儿拍了拍卫景平:“等着,他跑不了的。”
卫景平望着他们跨上马飞驰在雪地里,摇了摇头:这回要是让沈黄跑了,他就请柳承珏出个公文缉捕人,天南地北的也要将这姓沈的奸商拿住。
“大哥,是不是戍军兄弟们买那个肉串吃的还挺多的?”他有些愧疚地问卫景明。
不然沈黄的病马肉不可能一两天功夫就卖得差不多了。
卫景明叹了口气:“有几个兄弟没尝过戍边的苦,嘴里发淡,见着烤肉串都馋了一回。”他说完又笑了笑道:“咱爹说以前行军打仗,粮草不济的时候也杀马吃过肉的,又是烤熟了的,想来吃不坏肚子的。”
他不爱重口的胡椒辣芥什么的,故而一口没吃。
卫景平深深自责:“是我的疏忽。”当时商队进入龙城郡时,他有一瞬间还在想,他们二十多辆马车只有十几辆是马拉的,余下的竟是伙计拉的拉推的推,这几乎靠脚程是怎么从蜀中十来天就到了龙城郡的呢。
可惜当时他没有深入去想,要是多想一步,在他们摆摊开卖之前像后世那样对肉类等东西进行个详细的检验就好了。
可他只是请苗怀信按照经验对沈黄带来的牧畜家禽水产等物资进行了简单的有无毒的抽检,对米面粮油进行了发霉不发霉的检验,至于是马是鹿,连想都没想过,之后就让人家大剌剌开卖赚钱了。
卫景平越想越自责。
他在雪地里站得腿都要冻僵了,大概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沈黄连人带马车被张大宝和袁头儿及几名衙役给捉了回来,卫景平长长地吁了口气:“带去见柳大人。”
沈黄连个冤枉都没叫,而是请求卫景平屏退左右,和他谈条件道:“要是卫大人放了我,我愿意将这次赚的钱都给大人。”
卫景平轻瞟他一眼:“沈大掌柜,在下不缺钱。”
他现在四角俱全什么都不缺,要是收了沈黄的钱,那就该缺良心了。
把人押到了柳承珏面前,柳大人黑着脸奉上二十几串烤病马肉,沉声道:“素闻鹿脯美味,只因本官不吃鹿肉而无法消受,暴殄天物不好,就请黄掌柜吃了吧。”
听得沈黄的头皮都麻了,他颤抖着双手将那些肉串往嘴里塞,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双膝一软扑通跪到地上:“柳大人,小人知错……”
柳承珏皱眉道:“沈掌柜这趟赚了不下数百两银子吧,缺卖马肉这点?
太贪得无厌了。
说完命书吏写下事情经过,放到他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沈黄这会儿倒不怕了,反倒和柳承珏他们谈起了条件:“如今龙城郡荒芜之地,物质什么的都不便利,要是柳大人和卫主簿能放小人一马,小人愿捐两千两银为在座的大人们建府邸……”
“沈掌柜啊,”柳承珏给衙役们使眼色叫他们摁着沈黄的手摁手印:“你大概是被‘富贵险中求’这话给蒙蔽了双眼,来人,先押下去吧。”
等衙役们将人带下去,柳承珏问在座的诸位官吏:“江大人,卫主簿、苗主簿你们说怎么处理这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