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夏砂

了他的颈。
紧接着他象吸血鬼一般啃咬着他，试图在他的身上留下齿印。
但他和他都知道，痕迹对他们而言，什么都不是。两个人都明白——结局只有一个。
分离。
“我爱你。”
应为风很小声的，附在凌晨耳边说。
于是凌晨感觉耳垂微凉，但他不知道那是应为风湿了的头发还是他的泪碰到它。
凌晨捧起了他的脸，他静静看着他，看到他苍白面空上一片漠然。
“你刚才说什么……”
应为风嫣然一笑。于是妩媚在瞬间染上他的眼角，好象春末的樱花，凋零时带着的艳美凄厉。
“我什么都没说……我爱你，凌晨，我爱你。”
他爱上他了。
应为风一直以为这是个游戏，一个和从前一样的他付出身体而对方付出金钱以及他想要的援助或者其他的以

物易物的游戏。
但他错了。
他不仅付出了身体，也付出了真心。
他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对他认真的男人。
有些东西，总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时就发生，而他，永远不会后悔。

欲望的味道和声音在卧室中流转着，形成一个个漩涡，然后把凌晨和应为风一起卷下去——他们时而飞到天

堂时而坠落地面，那忽然而至的快乐和焦躁在同一个时间侵袭两个男人的身体，他们流连忘返。
应为风的眼睛里有雾，而凌晨的视线直直看进雾中。
他看到了他——
那个他想忘记的人。
于是在极至的快乐中，自心脏涌来的痛苦如箭一般射中凌晨。他皱紧了眉头，他在大声的痛叫中感受到无与

伦比的快乐……
随即泪水落下，和应为风的汗混在一起，将两个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你在看着谁……”
应为风捧起凌晨的脸。
“你。”
凌晨答他。
“不。”应为风微笑，“你没有看我，从我们第一次开始做爱到现在，你始终没有看我。告诉我，你在看谁

。”
凌晨扭过头去。
他很清楚，应为风其实知道他的眼里藏着是谁的影子。第一次做爱时，他就知道。
“你说过，他是你弟弟的恋人。”
“是的我说过。”
“那么你为什么还看着他？”应为风用力的，把他的眼睛对准自己的眼睛，“既然你决定放弃，既然你不敢

象对我这样对他，你为什么还看着他？”
“是不是他死了你才会看到其他人看到我！”
凌晨瞪圆了眼睛，他一把抓住应为风的胳膊。
“不，他没死！他没死……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
一阵巨痛自应为风胳膊上传来，他皱起眉头。
凌晨愣了愣，他送开手，发现有血滴落到自己身上。
“你受伤了？”
“没事，出门时被东西打到。”
应为风淡淡解释。
“为风……”凌晨叹一口气，“你知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除了某样东西，其他任何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你。”
“是的。”
应为风有些恍惚。
“那时，我也是这样认为。”

电话响起时凌晨刚刚睡着。
他被惊醒过来，急促的铃声给人一种能撕裂夜空的错觉。
“喂？”
凌晨抓起电话。
“董事长，董事长是你么？立刻到医院来，立刻！”
“医院？”
那个声音很熟悉，似乎是秘书室里的一个女孩。
很显然，这不是个恶作剧电话。
“是，吴先生现在正在手术室中，他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回事！？”
凌晨坐起身来，他几乎是咆哮着问出这句话。
“你快过来，你来到以后就会知道。”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然后不等凌晨答话电话便挂了，只留下“嘀嘀”的盲音。
凌晨从床边抓过衣服，很快穿上。
应为风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他。
“磊磊好象出事了。”凌晨简短答他，“我得去一趟医院。”
应为风沉默着看他，凌晨俯下身飞快亲吻那两瓣在黑暗中呈现紫色的嘴唇。
“你知道，如果现在出事的是你，我也会这样着急。”他微笑，“我可没有咒你。”
应为风依旧沉默，很久后他才很勉强的笑。
“我知道。”
“好好趟着休息，你明天还得去电视台。”
凌晨一边说一边大步向门口走去，最后一个字出口时门“砰”的关上。而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声的远离，一切

恢复寂静。
只留下应为风，静静坐在那张翻滚了蓝色波浪的床上。

凌晨飞车赶到医院。
“董事长！”
除了吴磊，秘书室所有的秘书都到齐了。
凌晨愣了愣，接电话时的恐惧在这时聚成实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磊磊呢？磊磊他在哪里？”
“董事长您先镇静下来……您听我说，是的，先不要紧张……”
一直帮助吴磊做事的丁雪然很用力抓住凌晨的胳膊，她是个个子很高的美女，一双凤眼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雪然！”
“吴先生在手术室，您再着急也于事无补。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晨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他慢慢放松……慢慢的，他咬一咬牙。
“是，你说得对。”
“那么，您镇静下来了。”
凌晨深吸一口气。
“我想是的。”
“事情是这样的，保安在公司发现身受重伤的吴先生……”她迟疑一下，“他们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

打给我。”
“身受重伤？请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概念。”
凌晨直直看着她。
“我没有见到吴先生，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手术室中。”
“那么是谁，是谁发现了磊磊！”
凌晨大吼。
“董事长，是我，是我发现的吴先生。”
从他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凌晨立刻转过头去，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有些局促不安站在一旁。
“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回事。”
那保安深吸口气。
“八点时我照例巡视大楼，到了顶楼时发现大门没有锁，于是就到里边去查看。吴先生……我在洗手间发现

的吴先生，那里是我最后查看的地方，我推开门，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趴在镜子前面

，后来我打开灯，才看到那是个全身是血的人。那个人还没死，于是我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接着打给了丁

小姐……”
丁雪然接上他的话。
“我还没有报警，媒体那边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我们现在能做的，除了等待吴先生的消息就是尽量减小负

面消息对公司带来的影响。”
“我不想听这个！”凌晨抓住她的胳膊，“我要知道磊磊他到底怎么样了！”
“董事长，这里是医院，请您保持安静。”丁雪然皱一皱眉，“医生们正在尽力抢救，吴先生……他会没事

的。”
凌晨转过头，他茫然看着手术室上方亮起的红灯，除了不知所措外，他的心里竟是无法诉说的悲哀。
“董事长……”
丁雪然迟疑一下。
“要告诉凌冰先生么？”
凌晨回过头，他定定看她，然后摇头。
“不，现在不要。至少等我们知道磊磊他安然无恙……”
“是的，我明白。”
丁雪然退到一旁。
凌晨在一旁坐下，他呆呆看着前方门上刺目的红灯，一瞬间竟想痛哭出声。
他不想在失去，却一直在失去。

“雪然，报警吧。”
过了很久手术室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凌晨叫过丁雪然，准备让她报警。
“不，现在不要。”
丁雪然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当然不是。董事长，您如果不想凌冰先生从西藏赶回来就暂时不要报警，报警的话肯定瞒不过媒体，而媒

体只要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可是……”
凌晨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他现在期望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吴磊能平安。
“至少等吴先生醒过来。”丁雪然看了看手术室，“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
凌晨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美女，然后他点点头，再不说话。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并没有太长的时间，凌晨靠在椅背中迷糊了过去——丁雪然的话让他卸下很大一副重担

，因为那就是他拼命想要喊出来的语句。
吴磊，一定会没事。

凌晨又做梦了。
仍然是那个黑白的梦。
黑白梦境中黑白的人。
他仍然看不清他，他不知道他要对他说些什么……终于，那人慢慢后退，直至消失。

“董事长，董事长，您醒醒。”
丁雪然的声音惊起了凌晨。
“磊磊！”
他喘息着坐直身体，然后愣愣看着眼前红了眼睛的丁雪然。
“磊磊他怎么样了？”
凌晨扭过头，见到手术室上方已经熄灭的灯。
“吴先生没事了。”丁雪然哽咽着，“医生说他的命保住了，医生还说，他还说从来没见过有这样顽强生命

力的人。”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凌晨站起，可丁雪然拉住了他。
“董事长您镇静些，吴先生刚才醒过来一会儿，他很清醒，他让我们不要打扰您……现在他昏过去了，医生

说这样的情形大概会持续到明后天。可基本上，他已经没有危险。”
“谢天谢地。”
凌晨颓然坐下。
丁雪然看一看表。
“董事长您是不是不回去了？”
“恩。”
“那么我先回公司去。”她迟疑一下，“当时太急，只顾着吴先生的手术没来得及关照医院……”
凌晨没明白她的意思。
“怎么？”
“医院已经在刚才报警了。”
凌晨淡淡笑了笑。
“你去吧，现在就算让冰冰知道也没事了。有什么发现打电话给我。”
丁雪然答应着，和另外一位秘书离开了医院。
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凌晨站了起来，在没有离开的秘书指引下，他来到病房门前。
一个深呼吸后，凌晨轻轻走进病房，一位护士从他身边走过，她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凌晨点点头，拼

命抑制住激动走近了病床。
吴磊静静躺在病床上，他的面色苍白，眉尖也微微皱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凌晨很小心握住了他放在外边的打着点滴的手，他痴痴看着他，一直没有滴下的泪水慢慢自脸颊滑落。
在没有旁人的时间和地点，他对他的爱意，终于在压抑中喷薄而出。

丁雪然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司，在这之前保安已先行离开医院，回到公司。
“他们到了没有？”
丁雪然快步走进电梯。
“到了。”接待小姐跟她走进电梯，“有几位已经去了现场，还有两位在休息间中，他们要求到监控室收集

证据。”
丁雪然皱一皱眉。
“我知道了……你们先上去，我去补个妆。”
她退出电梯，接待小姐和另外一位秘书乘电梯先去了休息间。
十分钟后，丁雪然到达，她推门进去。
“丁小姐？”
一个男性的清朗声音在耳边响起。
于是丁雪然看到两个美人。
非常俊美的男子，就连她这样看惯美男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对着自己微笑的有着一双杏仁眼的

男子身边，是一个有着一双绿色眼睛的男人。
“我是。请问两位……”
她与他们握手。
“我们是警察。”
“箫晓。”杏仁眼的男人微笑着自我介绍。
他身旁的绿色眼睛男人接上，“童亮。”
“两位请坐。”丁雪然亦微笑，“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两位的？”
“为什么不立刻报警？”
绿眼睛男人有些咄咄逼人。
“我想两位应该清楚，寰宇并非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我这样回答不知道两位能不能明白。”
“能。”童亮很干脆，“可我提醒你们，也许正因为这样，你们会失去寻找凶手的大好机会。”
“多谢提醒。”
丁雪然不气不恼，依然微笑。
紧接着这个绿眼睛男子又问了她不少问题，丁雪然一一回答。
“……喔，你们的董事长在医院陪着被害者……”
“不错。难道这个也是疑点？”
“怀疑一切，这是我们的原则。”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晓站起身来，“麻烦丁小姐带我们去一趟监控室，我们

需要案发时人员出入的录象资料。”
“请跟我来。”
丁雪然站起，她做一个“请”的手势，带着两位警察走出休息间。
大约经过五分钟，三个人到达监控室。
“丁小姐。”
守在屏幕前的保安站起。
“这两位是警察。”丁雪然向他介绍他们。
“怎么，这里就你一个？”
萧晓看看四周，很现代化的设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便能在录象带上找到疑犯。
“他们都到上面去了。”
“恩。麻烦你把今天晚上八点之前的资料找一下，我们要拿回局里。”
保安看了看丁雪然，后者点点头。
“你们稍等。”
他找出他们需要的录象带，却发现中间少一卷。
“是不是你的哪位同事拿走了？”童亮翻看着手中的录象带时间，“六点半到七点半，这段时间的没有。”
“不可能，这个东西我们谁都不会拿。”
“喔……它长翅膀飞了？”
萧晓微笑。
“让我想想……七点半，七点半……八点左右我们正好换班……”保安有些迟疑，“等会儿他们回来问问看

，我记得换班时这里好象没人。”
萧晓朝童亮耸一耸肩。
“那么，那段时间里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或者你们不认识的人经过？我指走进大门或者走出大门，有没有印象

？”
保安摇摇头。
“真是失职。”童亮冷笑。
保安立刻涨红了脸。
丁雪然咳嗽一声，“还有什么需要问的么？”
“暂时没有。”萧晓答，“多谢贵公司的合作。”
说这句话时丁雪然听出话中浓浓的嘲讽。
“不用，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她微笑，毫不示弱。

收队时大家走出寰宇大厦，萧晓与童亮照例上了同一辆车。
“那个丁雪然可真是个美人，带刺的玫瑰。”
萧晓转动着方向盘，直直看着前方道路。
“美人又怎么样。”童亮嗤之以鼻，“不要告诉我，今天晚上你忽然转性了……我说的是性向的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晓微笑，“我说她美并不代表我喜欢她想和她上床，OK？”
“OK，OK，没什么不OK的。”童亮话锋一转，“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被害者是寰宇的秘书……”萧晓转了转眼珠，“小亮你知道不知道关于他的八卦？”
童亮摇头。
“吴磊是个冰美人，然后，他和寰宇二老板是情人。”
“凌晨有个妹妹？”
“No，他只有个弟弟，叫做凌冰。”
童亮沉默。
“受刺激了？”萧晓大笑。
“有点……原来这世界上和你一样的男人不少。”
“你要不要加入？”
“我会先杀了你。”
萧晓咳嗽两声。
“不开玩笑了，说正事。根据我们得到的证词，凌晨和吴磊一般都是同时离开公司，时间是六点多一点儿，

这是最常有的情况。或者是加班，但加班不可能只留董事长和一位秘书，这是丁小姐告诉我们的，我信。也

就是说，平时几乎没有象昨天那种情况，大家都走了，董事长也走了，只留下吴磊一个人留在那层楼。”
“我明白你的意思。”童亮点头，“第一，凶手并不是有预谋的动手，第二，凶手一直监视吴磊，第三，两

者都有。”
“不，没有第三。既然一直监视，那就表示他有所准备。而且凶手拿走了那卷录象带，姑且让我们假设是凶

手拿走的，那表示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丁雪然？”
不知道为什么童亮立刻冒出这样一句。
“哈哈哈，小亮你对丁小姐是不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