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遗旨,自己坐上了皇位,诏宁部下自是不满,却迟迟等不到太子的消息,赵仪的侍卫要出城寻找,
却是大军围城,进出不得。
却原来荣王花了大批的银子,从西北号称杀手城的“郁孤城”中请来了杀手,行釜底抽薪之计,私底下
追杀赵仪。赵仪和岳逢萍相会不久,杀手就到了,岳逢萍武功甚高,但有孕在身,无法和人激斗,三人
除了仓皇逃命,别无他途。
蜀中的玉理国主不甘心,同时派出人手来捉拿岳逢萍,几路人马一汇合,把赵仪夫妻和叶云烈逼到了绝
境,岳逢萍恰逢临产,郁孤城的杀手却此时又撵了上来,赵仪与叶中邸拼死抵挡,待把杀手杀退,两人
都受了重伤,躲入一农户家里。叶中邸也还罢了,那赵仪自小尊贵,何曾吃过这般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的苦,岳逢萍生了一个男孩子,产婆抱过来给他看,他硬撑着把孩子交到叶中邸手中,道:“就叫梒儿
吧。”言罢撒手尘寰。岳逢萍听到夫君的死讯,跌跌撞撞地从隔壁过来,扑在赵仪身上,反反复复地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那时若不答应他,就不会有今天。”反反复复地说,声音却越来越低,待叶中
邸悔悟,她已香魂渺渺,到死叶中邸也没搞清她是伤心过度还是自绝了经脉。
国不可一日无君,赵仪无影无踪,赵偕这皇帝也只好接着让他做。
赵偕即位后,私下里差人寻找赵仪,欲除之而后快。同时大批处置诏宁旧部大臣,搞得予宋朝中风声鹤
唳、草木皆兵,直到没有人再提诏宁太子四个字,方才作罢。
叶中邸闻听消息,知道予宋是呆不得了,草草埋葬了二人,裹住叶梒出了边关。关外苦寒,他身负重伤
,撑了没多久就昏倒在雪地里,若不是路过的淳于铖救了他,世上再无叶梒父子,更不会有叶南江。淳
于铖对他的来路倍感怀疑,自不能信任他,总是防范有加。
他只得更改名字,把叶梒的身份小心翼翼地隐瞒下来,想到这孩子明明是天潢贵胄,却落到如今这般身
份,实在可怜,待他犹胜自己的亲生子,从小的教养更是一丝不苟,拿出了培养储君的劲头来,对叶南
江倒是不甚上心了。
他期间悄悄回过一次予宋,去祭拜赵仪的坟墓,却发现二人的尸骨被人盗走,叶云烈大惊,当时叶梒和
叶南江还小,叶云烈不敢离开太长时间,只得先回来,后来托人打听,才知玉理国掘走了二人的尸骨,
镇压在国都神坛之下,取永世不得超生之意,以报岳逢萍叛国之罪和赵仪夺荆州之仇。
叶南江默默地听完,眼中已满是泪水。
叶云烈道:“这些年,我们更名改姓,寄人篱下, 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只有爹爹心里清楚。我也怀念
故国,可我们回不去,因此我给起取名南江。知道爹爹的人都骂爹爹是贰臣,他们懂得什么?为了梒儿
,别说贰臣,三臣四臣,爹爹都敢做!小江,你从小到大,总怪我偏袒你的哥哥,但他没有了亲生父母
,流落异国,好歹你有亲爹爹,单这一点,就比哥哥强。你……千万莫要怨我。”
叶南江拿袖子胡乱擦眼泪,眼泪纷纷落下,却怎么也擦不干,片刻后道:“我明白了,爹爹。以后再不
怪你。”
叶云烈伸手,抚摸叶南江的头发,道:“孩子,这句话一说,我就知道你长大了。皇上逼你哥哥服下毒
药,大略也猜得到他是予宋皇子,关键却是看中他的武学天分。我们不能受制于人,坐以待毙,梒儿的
毒是非解不可。皇上那儿的解药,我们拿不到,纵使拿到了,只能延缓毒发时日,却治不了根本……”
叶南江道:“爹,我去替哥哥找解药。”
叶云烈微笑:“是啊, 你如今还年幼,皇上的主意未曾打到你的身上,但也为时不远了。只有你可以离
开金律。为恐夜长梦多,你今晚就走,吴将军已一路给你打点好,可保你直入予宋边关。你哥哥身上的
蛊毒出自湘西,你要细心查找,找出制蛊之人,取得解药。可惜无法给你更多的帮助。你入得中原,直
接去找扬州太守慕容峰,他是爹爹昔年知己,会在予宋国给你一个身份,以后的路,就只能靠自己了。
”
他把叶南江揽在怀里,心中千般不舍,叶南江何尝舍得自己的父亲,强忍着擦掉眼泪,道:“爹爹,我
不但要给哥哥找到解药,我还要把哥哥应该拥有的东西还给他,哥哥如何待我,我心里明白得很,我这
就走。”
他开门出去,却见叶梒扶着柱子站在门侧廊下,却是站也站不稳,叶南江道:“哥哥。”上去拉住了他
的手,叶梒的手冰凉,他的声音也冰凉:“爹,我可否把小江送出城?”
叶云烈转身不看他二人,半晌后道:“好。”
吴成画站的远远地看着他们,这时出声道:“走了。”把二人夹在自己亲兵的队伍中,夜半时分打开京
城南门,送二人出了城。
走了一段路,吴成画停住,递过一个令牌和一个包袱道:“二公子自己保重。”
叶南江下马,双膝跪地给吴成画行了大礼,道:“多谢吴叔叔,家父家兄还仰仗吴叔叔多照顾。”
吴成画道:“不必多礼,二公子以后好自为之,别总是那么招眼,凭空惹来祸端。”
叶南江道:“小侄记下了。”
叶梒道:“吴将军,我再送送弟弟。”
吴成画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公子请便。”转身带着亲兵走了。
叶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片刻后道:“小江,我……舍不得你走。”
叶南江道:“我不走,我们就要一起在这里等死。”却见叶梒满脸是泪,他长了一十三岁,只有叶梒逼
着自己学这学那,自己耍赖撒泼流泪,却从未见叶梒流过泪。今番这泪水,仿佛一寸寸烧炙着他的心。
叶南江冲上去搂住叶梒的脖子,悲鸣呜咽,不能自抑,叶梒反手抱住他,低声道:“小江,前路凶险,
你孤身一人,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活着……”
叶南江在他肩头擦擦眼泪,轻轻推开他,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扬长而去,从此石沉大海,杳无踪影。
第三十章 决战健康之--礼尚往来
慕容江忙着打造弯刀镰,经过他的精心设计和改进,可以直接在长刀、长矛上安装拆卸,同时根据金律
船舷的宽度打造大铁爪。赵樱那边分派安排兵力,左思明水军共二十万,战船几百条,分八万镇守在健
康城西石头城附近。十二万在健康城东北劳山及栖霞山下,萧冬白军队凭借天险,镇守老虎山、燕子矶
一带。
同时他派人把四万把连发强弩送了一万把到镇江去,交给镇江守将韩蓝,并且不收银子。
这日,金律大元帅淳于雁台的战书送到了赵樱的手中,为淳于雁台亲书:“近因万民请辞,贵国国君治
国无能,我金律奉辞伐罪,旌麾南指。睿王若有悯下之心,使江南繁华之地免遭烽烟之苦,未若投诚我
朝,仍以亲王待之。若有异议,我今治军五十万众.愿与睿王会猎于健康。”
淳于雁台人嚣张,字却秀丽工整。
赵樱轻笑道:“没想道二皇子写这么一手好字,倒象闺中女子。待我亲手回他书信一封,本王的文采不
好,字也不好,就少现些眼。”扯过一张信笺,龙飞凤舞写了两个字:“愿打!”底下大大的署名:“
赵樱。”笑吟吟地交给那个使者,送他回去。
淳于雁台接住这封破信,听到那句破话,横眉怒目,第二天就开了战。
金律出战的是石扬眉,带着战船一字排开,从江面上攻了过来,这边萧冬白上去迎战,他的战船大小介
乎左思明的战船和金律战船之间,是赵樱从采石临时调集来的。
石扬眉远远看到予宋后面战船上的萧冬白,立时激情澎湃,喊道:“啊,老相好,咱俩又见面了,你别
来安好?”
萧冬白叫道:“回将军,我很好!徐州一别,我天天对你相思入骨,生怕你吃饭噎死,走路摔死,玩女人
爽死,世上若少了你这个妖孽,还真是寂寞啊!弟兄们,先给石将军送上第一份大礼,放箭!”
一时间,万箭齐发,如疾风骤雨,弓还是慕容江做的强弓,转轮却被赵樱要求暂取了下来,慕容江当时
不解何意,赵樱道:“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第一战不过是试探虚实,且先看看金律如何迎敌。
”
此时众人站在燕子矶上观战,左思明部从未与金律交过兵,因此看得分外仔细。
金律兵士向来训练有素,那盾牌组成一组组挡住了箭雨,接着后面的兵士张弓搭箭,回了过来。两军的
战船越靠越近,两边的兵士纷纷有中箭落水的,终于交兵到了一处。
赵樱凝神看那金律兵士出手,果然以慕容江演示过的砍杀三十六式为主,小船灵活,靠近大船一击不中
,便退了开去,予宋兵士力气不及,幸而已针对金律兵士招式经过了训练,枪法灵活多变,又居高临下
,与金律对敌却也不吃亏。
混战间,萧冬白带着船只闯到了前面,叫道:“石将军,你躲在那后面干什么?可是怕了我?还不爬过
来和我过过招!”
石扬眉冷笑,飞身从后面冲了出来,一身樱白色的盔甲,英挺亮丽,手中一柄银枪,人与枪化为一道流
光,直接就扑向了萧冬白。萧冬白举刀相迎。两人在空中纵横来去,斗在一处。石扬眉枪法诡变多端,
灵动迅捷,萧冬白的刀却大开大合,气势万千。两人过了几十招,因在水面上,行动却颇有局限,来回
过招几次,不相上下。
慕容江此时站在赵樱身边,道:“石扬眉最擅长的是劈空掌……”话未落,石扬眉忽然凌空向着萧冬白
劈出一掌,萧冬白在空中避无可避,被打得身子直坠下来,差点落到水里,他胸口剧痛,不由破口大骂
:“你这妖孽,敢打老子,来啊!群殴他!”
萧华蓥和萧阑珊各从左右飞出,和萧冬白一起攻向石扬眉,三把刀杀气腾腾,同时与他的银枪纠缠在一
处,石扬眉却愈战愈勇,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金律国从两侧各开过几十条战船过来,呈合围之势逼近,站在船头的是耶律修川,予宋后方的船
只同时分两侧迎了上去。慕容江道:“睿王你看,那是大蒙降将耶律禹都的侄子耶律秀川,他所带兵马
,均善用套马索,草原上的套马索有带长杆的,金律军队中为了方便携带,都去掉了长杆。”
赵樱道:“等等看,吃亏大了就收兵,他们出的兵也不多,料他们也不敢强行上岸。 ”
耶律秀川带着船队逼近,待行到予宋战船前五六丈远时,果然挥出了长长的套马索,予宋兵士骤不及防
,多有被套个正着,拉下水去。一时江面上哄哄乱成了一团。金律的战船步步紧逼,予宋的兵士节节后
退,眼看就要退到了燕子矶下,赵樱道:“张弓!”身边士兵张弓搭箭,金律战船却停住不走了。
萧冬白三人与石扬眉交手,石扬眉的一杆枪究竟抵不过萧家的三把刀,渐渐落了下风,石扬眉抽空喝道
:“你们以多取胜,胜之不武!”
萧冬白道:“我们三个小,你比我们老!功夫高过我们,当然要以多取胜!”
石扬眉道:“你们萧家怎出了这样的败类?”
萧冬白举刀狂劈,笑道:“放眼天下,谁能败过你?”
石扬眉一枪撅来,道:“老相好,你这般嫌弃我,我伤心的很!”
萧冬白道:“来我营中,我来安慰你!”
石扬眉笑道:“老子一个爷们儿,可应付不了你们三个娘们儿!”几人一边吵骂,一边打斗,石扬眉渐
渐后退,萧冬白打得兴起,只管驾船追赶,予宋其余的战船却都被金律的套马索和弓箭逼到了岸边。
赵樱在岸上道:“这萧冬白疯了,做为主帅,冲到前面去也还罢了,眼见要落单,竟不知道回头!鸣锣
,叫他回来!”
萧冬白听到锣声,悔悟过来,带着兵士急退,石扬眉当仁不让地追了过来,后面金律兵士跟着都驾船追
赶,耶律秀川急叫:“将军不可!”
眼见金律战船逼近,岸上的兵士居高临下,箭如飞蝗,金律兵士纷纷落水,石扬眉怒道:“萧冬白,你
别跑!有种和爷再战三百个回合!”
萧冬白道:“你有种,你那种留着再多生几个小妖孽!”
石扬眉不罢休,接着往前赶,耶律秀川叫道:“将军,英王殿下让收兵,不能再往前去了!”
石扬眉一听,只得停住,用银枪拨开乱箭,缓缓退了回去。耶律秀川指挥船队慢慢后退,终于收了兵。
一仗下来,双方各有损伤,查点下来,还是予宋吃的亏大些。
赵樱召集了几个大将来到中军帐,道:“各位觉得怎样?”
萧阑珊先道:“我看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
左思明道:“不不不,小将军,金律今日并未拿出全力来,只是来试探虚实的,我们万不可轻敌。”
赵樱道:“今天各位也看了,交兵过程中,论实力,比我们要强一些。不过我军占据有利地形,战船又
大过他们,在水上交手尚可,但是我们万万不可发动进攻,就算把战船开过去,兵士能登上北岸,在岸
上却不是金律兵士的敌手,而且他们兵马比我军多了一倍有余。因此,下一步,等金律进攻,我们只管
守住便是,给他造成错觉,予宋军队就是这么不中用!先耗他一段时间,待他全面发动进攻,再开始拿
出精神来和他对决,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均点头,赵樱接着道:“接下来的仗,打不过就退,只要别让他们上岸就成。金律的粮草不如我等
充沛,必等不得多长时间。”他转头看向萧冬白:“你今天很疯狂,不过那石扬眉更疯狂,你武功不如
他,今日也还罢了,若是下一次碰上的是俞非儿,千万不可单独和他交手,他会要了你的小命。”
萧冬白道:“有这么厉害?王爷您如何知道?”
赵樱道:“我已经和他交过手了,差点让他给活吃了。你的功夫,比我如何?”
萧冬白瞪着大眼道:“这么说,他天下无敌了不成?”
赵樱道:“也差不多吧。”
接下来数天,金律数次小规模进攻,都被予宋不软不硬勉勉强强地挡了回去,赵樱没事就稳坐在燕子矶
上观战。左思明等挑选了一批力大的兵士,在隐秘处练习铁爪的操作。就这样呕了一个月,天气渐渐暖
了些,眼看着长江两岸渐渐桃红柳绿起来。
淳于雁台却远远没有他的耐心,在北岸耗了一个月,几乎要发了疯,俞非儿道:“你再等等,等海上大
战船过来,立时就发动进攻。”
淳于雁台道:“几次交战下来,我看予宋兵力孱弱,不是我等对手,可以开始进攻了。”
俞非儿道:“南人狡诈,纵观赵樱以往作为,尤其狡诈,你不可轻敌。”
淳于雁台道:“可我们粮草快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