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叶梒摇头,带着叶南江要跑,被淳于雁台侍卫拦住了,结果就打了起来。
话说他两人,如何打得过那么多人,叶梒武功高,为了护叶南江,却挨了不少打,叶南江跟着叶梒去和
他们厮打,却不是对手,被淳于雁台抓住衣服拖走,叶梒疯了一样上来抢,闹成一锅粥的时候,文苑中
皇上听说了,派俞非儿出来看看,俞非儿往那里一站,四平八稳,仿佛一根定海神针,上京的孩子没有
不害怕的,连淳于雁台也怕,俞非儿是教他武功的启蒙师傅,众人立时停了手。
俞非儿道:“干什么?”
叶梒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给俞非儿见礼,恭敬有加:“回将军,二殿下要带走我的弟弟。”
淳于雁台拉住俞非儿的手,撒娇道:“我想让他给我做伴读。”
俞非儿道:“胡闹!”把叶南江从淳于雁台手中拽出来,推到了叶梒怀中,扯着淳于雁台走了。
此事仿佛就此作罢,两人好长时间不敢再上街,也不敢告诉父亲,但叶云烈还是知道了,倒没说什么。
叶南江却从此开始认真习武,总算拿出了废寝忘食的精神来,叶云烈看着很欣慰,叶梒也很欣慰,四只
欣慰的眼睛追随着他,叶云烈总结了一句:“小江长大了。”
这样过了三年,叶梒长成了一个少年,叶云烈经常带着他去军营,给了叶南江可乘之机,他又悄悄溜上
了街。
果然是怨憎会,又一次和淳于雁台狭路相逢,硬是没躲开。
这次,淳于雁台态度好了很多,主动上来和他搭话:“你叫叶南江是吧,你会功夫吗?”
叶南江道:“回二殿下,功夫不好。”
淳于雁台竟然微笑了一下,道:“那你会干什么?你爹和你哥功夫那么好,你总不会这么差劲吧?”
叶南江看他似乎心情态度都不错,也收起了提防之心,思忖片刻道:“若要我操琴,倒也勉强可以应付
。”
淳于雁台道:“南人那一套附庸风雅,咱北地人不希罕。不过我府中倒还真少个弹琴作画的,你去做我
的伴读,可还愿意?”
叶南江自然不愿意,踌躇间,淳于雁台已是不耐烦地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不情愿?我告诉你,若
是别的大臣的孩子,都抢着去呢!本王偏偏瞧不上,今天是抬举你,你别不识好歹!”
叶南江垂下了眼睛,道:“回二殿下,我是个笨人,不需要抬举。”
淳于雁台给他噎的差点上不来气,冷冷道:“你等着!”转身拂袖而去。
几天后,一道圣旨传到了叶家的上将军府,着叶家公子即日进二皇子府做伴读,不得延误。
偏偏那些天叶云烈不在上京,和吴成画一起去西边的草原上训练一批新兵去了。
叶梒把叶南江留在家里,替他进了二皇子府,做了淳于雁台的伴读。
惹得淳于雁台大怒。
叶梒开始了天天去二皇子的府中当值,初始还好,过了几天,回来的时间就越来越晚,有时直至深夜,
脸色也越来越灰白憔悴,叶南江不傻,看出不对,不经意地撸起他的袖子,上面一道道的鞭伤新伤摞着
旧伤。叶梒骤不及防,只得对着他微笑,道:“没事儿,一点都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叶南江抱住他脖子,泣不成声,片刻道:“我要跟爹爹传讯,让他回来。”
第二日叶梒发起了低烧,叶南江便派府中的侍卫到二皇子府上去告假。不料淳于雁台冷笑着道:“病?
装的吧!去告诉你家少爷,再不来,我去掀了他的将军府!”
叶南江听见传禀大怒,手中扣了一把暗器,气势汹汹地拦在房间门口,道:“哥,你不用管,我去找他
,我要杀了他!”
叶梒强撑着起来拦住他道:“你连鸡都没杀过,怎么会杀人呢?我也不碍事,就去了也无妨,你在家乖
乖的,不然我生气了。”
这一去,到了后半夜还没有回来,叶南江揣了一把子的暗器,夜闯亲王府。
然后他在亲王府那烛光辉煌的书房中,看到了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最伤痛、一生一世都不愿回想
的场景。
叶梒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被十几个高大的、禽兽一般的侍卫蹂躏,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污浊,头发披散
,已经看不出来是死是活。淳于雁台在一侧捧着香茶看热闹,口中还道:“别看你天天做出那么高贵的
样子,本王却看不上你,碰都不想碰你。装死?拿水来,泼醒他。”
叶南江疯了一样冲进去,却不敢看叶梒,把手中的一把子暗器一下子甩了出去,满屋子呜呜乱响,接着
噼噼啪啪炸开,众侍卫登时躺倒了七八个,淳于雁台躲得狼狈不堪,身上中了两枚眉月钨,疼得要死,
叫骂着举刀来砍,叶南江轮起刀还手,状若疯癫,根本不管他刀的来势,竟是不要命的打法,倒把淳于
雁台吓住了,连连闪避,喝道:“你疯了!叶梒又没死!”
叶南江一听,回头去劈开叶梒的绳索,几个侍卫抢上来阻止,被他一把暗器又给放翻,他抱起昏迷的叶
梒,反身踉踉跄跄往门口跑,淳于雁台道:“不准走!”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叶南江突然回头,看着他
,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淳于雁台看得害怕,他却突然一甩袖子,一蓬银针飞出,淳于雁台躲不及,脸
上肩上都是,疼得大叫,弯下腰去。
叶南江再接再厉要杀了他,门外的侍卫闯了进来,挡住了,叶南江不恋战,带着叶梒冲了出来,暗器满
院子乱飞, 众人躲避不及,竟让他一路竟闯出了院子,越过围墙,跑了。
淳于雁台忍着剧痛追出来,看着一地死伤之人,嘶声喝道:“给我追,给我追!”众侍卫纷纷追出去,
但轻功与他差得甚远,早失了他的踪迹。
半夜时分,一群皇帝的亲军把叶云烈的上将军府围了,开始了掘地三尺的搜索,灯笼火把,亮闪闪闹了
半宿,丫鬟侍从,乱哄哄跪了一院子,该找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叶云烈赶回京城时,已是两天以后。这两天,官兵封了四个城门,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找不
到这二人的踪迹。
叶云烈的府邸也被封了,无处可去,直接进宫面圣。
他还不知事情始末,一见淳于铖,就跪下道:“皇上,臣教子无方,所有罪责,臣愿一人承担,任凭处
置。只求皇上饶了我那两个孩子的性命。”
淳于铖呵呵地笑,道:“教子无方?你教得很好啊!你的小公子出手不凡,杀了肃英王府十四名侍卫,
重伤六人。连肃英王都中了数枚暗器,这都是叶大人的功劳。”
叶云烈叩首道:“臣该死,臣惶恐。小儿无知,得罪了二殿下。望陛下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二皇子府
中损失,我尽数赔偿。”
淳于铖拧起了浓眉,道:“赔偿倒不必。叶云烈,想当年你身负重伤,怀里还裹着不满月的叶梒,我在
风雪中将你救起,也不指望你感念我的大恩了,我只问你,这个孩子他究竟是谁?”
叶云烈沉默,以沉默回答一切。
淳于铖轻笑:“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叶大人。叶云烈,我知你是江湖世家出身,可你这份忠心耿耿,究竟
是打哪儿来的?你不说,我就猜不到吗?”
叶云烈道:“皇上,他是臣的亲生儿子。”
淳于铖摇头叹道:“我虽在你身上下了青丝乱,解药可是一直给着你的,也不算亏待了你,你要这般倔
强,我也无法。我们暂且心照不宣吧,你的两个孩子在哪儿,赶快找出来去。”
叶云烈道:“皇上已找了两天了,还有哪里未找过?”
淳于铖道:“除了我这皇宫没找过,其余都找遍了。难不成他们躲到宫里来了?”
叶云烈思忖片刻,道:“皇上,容微臣去肃英王府一趟。”
淳于铖顿悟,道:“摆驾,朕和你一起去。”官兵在京城大肆搜查寻找,却始终未搜查肃英王府。
叶云烈往花园中一站,运起了内力道:“小江,出来!”
叶南江抱着半死不活的叶梒出来,叶云烈一看到叶梒的样子,刹那间变了脸色,叶南江冲到父亲身前,
失声痛哭,叶云烈反身,给淳于铖跪下,道:“孩儿无状,得罪了二皇子,请皇上将微臣父子三人赐死
,以平息肃英王爷的怒气!”
淳于铖站起,带着大批侍卫一声不响走了。
据说淳于雁台被皇帝召进宫中,挨了不轻的打。
却怎比得上叶梒的身心俱伤。
叶南江抱着叶梒,哭得不像样子,口口声声道:“爹,我不要在金律,不要在上京!我们是予宋人,为
什么要流落异国,受这般羞辱?我要回去,你带我们回去!”
叶云烈看着他,那眼中是无能为力的绝望和悲伤,拎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道:“小江,你哥哥身上有
御赐的毒名‘寒汀琥珀’,是湘西传过来的一种蛊毒,两个月要服用一次解药,不然就得死。我们走不
了,也不能回去,故国容不下我们。”他自己中的毒在儿子面前就忽略不计了。
叶南江震惊,呆呆地看他,道:“为什么?”
叶云烈沉吟,片刻后道:“ 小江,你以前小,很多事情爹也都瞒着你,现下你大了,说也无妨。你不知
道爹为什么要背井离乡,跑到这塞外蛮荒之地。天下人但凡知道的,都骂爹是乱臣贼子,是金律国的走
狗,爹这乱臣贼子做得轰轰烈烈,名扬四海,也算不枉此一生。”
“你哥哥他不是你亲哥哥,他是咱予宋国前朝诏宁太子的遗孤。”
第二十九章 巫山一段云(下)
有客经巫峡,停桡向水湄。楚王曾此梦瑶姬,一梦杳无期。尘暗珠帘卷,香销翠幄垂。西风回首不胜悲
,暮雨洒空祠。
古庙依青嶂,行宫枕碧流。水声山色锁妆楼,往事思悠悠。云雨朝还暮,烟花春复秋。啼猿何必近孤舟
,行客自多愁。
话说予宋国当年的国主名赵煦,有四个皇子,大皇子七岁早夭,二皇子为嫡出,名赵仪,由于身份尊贵
,一落地就被立了太子,号诏宁。两岁那年,母后毙,由端敏皇贵妃代为抚养。皇贵妃无子,视如己出
。待长到十七八岁,已是形容俊秀,文武双全。他少年得意,英明神武,与朝中大臣多有交好,也极得父
皇的宠爱,很早就开始替父亲处理政务,无不井井有条,得心应手,是个天生做皇帝的材料。
他却也却有几分孩子气,经常出宫游玩,羡慕起江湖人物的无拘无束,快意恩仇来,遂有心结交。时间
长了,还真认识了几个江湖人物。这其中,就有叶云烈,那时,他叫叶中砥。
当时两人一见如故,经常混在一起饮酒做乐,赵仪羡慕叶中砥武功超群,缠着他入朝为官,叶中砥做惯
了闲云野鹤,初始不答应,后被缠不过,遂了他的意,在朝中任副都指挥使一职,正五品官员,统领起
了太子府的侍卫亲军。
当时三皇子赵偕生性儒雅随和,喜文厌武,是个难当大任的人,四皇子赵信却生就孔武有力、野心勃勃
,自小在予宋国军中厮混,与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多有交好,只是他出身低微,母妃又不受宠,难免有生
不逢时之叹。赵仪自小尊贵,心地善良,虽知荣王不妥当,却也不愿下手处置他。
结果那一年,予宋国派使者出使川蜀的的玉理国,太子总想出去见见世面,化身成侍卫夹杂在出使队伍
中,往蜀中进发。叶中砥自然也得跟着,随身保护。
众人在入川的必经之路上,巫峡神女十二峰下,被玉理国的护国神教“太阴神教”拦住了,做例行的盘
查。
负责守护门户的是教主唯一的女儿,教中尊崇无比的长公主岳逢萍,被玉理囯主钦封“江汉龙王”。
江上风清云淡,太阴神教的小船一字排在江边,迎接天朝使者到来,顺便盘查。那带队的,就是岳逢萍
。
当时那女子正是少年窈窕,容华艳艳,眼睛却做深碧色,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衫,负手立于一只小船的船
头,仿佛巫山一段飘渺的云烟,事不关己般地看着这一干人,待船将要过去时,方淡淡地道:“怕不单
是侍卫吧?我瞧里面夹杂的有江湖人物。”那声音柔、脆、勾人心魄。
赵仪和叶中砥一起回头看她,两人一起转不开眼珠,傻了。
江汉龙王的属下听到发话,只好又把船拦住,岳逢萍垂下了头,发丝如黑色的流苏,遮住了绝色容颜,
挥手道:“算了,也无大碍,过去吧!”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赵仪却一整天神魂颠倒。是晚在驿站歇息,他对叶中邸的第一句话竟是:“中邸,我要那女子,我要她
做我的太子妃!”
叶中砥吓了一跳,几乎要去捂他的嘴,急声道:“不行,太子爷!太阴教在玉理虽是护国神教,在咱予宋
却素有魔教之称。您想想,魔教的公主,怎可做您的太子妃?皇上是不会答应的。”
赵仪不答,第二日却失了踪影,叶中邸料到他是折回巫峡去了,连忙跟了去,却又劝不回他,只空自忧
心如焚。
两人许是真有缘,不多时就情投意合,共效巫山云雨。待出使的队伍从川蜀国都折回时,岳逢萍已有了
身孕,赵仪和妻子告别,打算回去禀明父皇,回来迎娶。
到得东京的皇宫中,果不出叶中邸所料,先帝一巴掌打在了太子俊秀的脸上,接着就把他禁足在东宫,
令他闭门思过,赵仪却带着叶中邸悄悄跑了,把岳逢萍强行带回了汴梁。
朝中大臣知道缘由,议论纷纷,但太子除此以外,尚无过错,况平日里英明灵慧,爱护大臣,他的部下
多有同情之意,纷纷找皇帝说情,皇帝让了步,只可做侧妃。这边厢张罗着给他立太子妃。
太子不同意,却无可奈何。正此时,在边关军营里的荣王赵信听到消息,喜出望外,找个借口溜到了玉
理国,策动玉理国主以此事为借口攻打予宋。玉理国主听到岳逢萍和予宋太子私下成婚,勃然大怒, 魔
教公主一向由囯主赐婚,似她这般私下成婚的,还是旷古以来第一个,为叛国之罪。囯主先是逼着教主
岳岱去捉拿自己的女儿,岳岱心疼女儿,推推脱脱,两人为此事几乎翻脸。护国神教和玉理国向来互相
牵制又互相依靠,关系千丝万缕,外人难以尽述。囯主从荆州发了兵,开始攻打予宋。
赵仪知道祸是自己闯出来的,丢下岳逢萍自动请缨到了战场上,带着兵马没用多长时间就把玉理打回了
蜀川,趁机把荆州夺了过来。班师回朝的路上,赵仪心急,带了叶中邸先走,路上碰到岳逢萍悄悄溜出
来接他,三人一同往回赶。
荣王赵信却又溜回了东京,联络了自己交好的大臣,斥责岳逢萍为妖孽,引起了两国的战争,上表要求
改立皇储,改储的奏章皇帝置若罔闻,苦等太子回朝。荣王铤而走险,招来军队围了汴梁,切断城内外
联系,伙同糊里糊涂的赵偕发动了一场宫变。赵煦向来防着这个儿子,却不防备另一个儿子,喝了赵偕
敬上来的酒,中了剧毒,老皇帝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明白是怎么回事,临死前指挥心腹杀掉荣王,放过
了赵偕。赵偕此时忽然明白过来,太子若回朝,恐不会如父皇这般轻易饶了自己,他一狠心,拟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