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即便他曾经睥睨天地,
即使他曾经聪明绝顶,
经历这数万年来的诛灭与重生、生与死之间,
当焚心而死的炽翼重生为惜夜,
独留太渊纠缠在过往湮灭的爱恨情仇,
看似走到了尽头,但爱恨终难断……
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要多么深厚的感情,
才能在这么漫长的岁月消磨之后,
依然初衷不改?
焚情炽系列最终完结篇
……
封底文字:
「你为什么这种表情?」炽翼那张鲜血肆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称之为可怖的笑容:「我终于决定放过你,
你应该开怀大笑才对……」
「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时在这里遇见,还有……那株兰花……」鲜血从炽翼的脸上滴落,就像是在不停流淌着的
红色泪水,他慢慢往后退去,声音是那么平静。
火,从他的体内喷薄而出,转瞬就吞噬了他的身影。他的鲜血让火焰发出艳丽的红色,天空大地都好像变成了一
片火海。
第一章
在许多年以前,栖梧本是天空中的一座城池。直到有一天,支撑栖梧的古老神木被一场大火点燃,烧了个干干净
净,才被改建成如今的模样。
那棵被烧毁的神木叫做梧桐,就像在东海中负载着千水之城的日月神贝一样,是与天地共生的神物。
而和梧桐一起被烧成灰烬的,还有火族负责守护神木的长老。
长老在狂猛的烈火之中,指着圣君祝融说:你的儿子,会毁天灭地……就在梧桐烧尽的时刻,灵翘公主产下了火
族从未有过的双生子,于是毁天灭地的预言就应验在了双生子中的皇子身上。
「人人只当那预言落在翔离身上,根本没想到父皇另一个远在北方征战蛮族的儿子。」云梦山上,炽翼嘲讽似地
笑了一笑。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看着梧桐被红莲之火烧成灰烬。」
「什么?」红绡低呼了一声:「你为什么那么做?」
「到底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
炽翼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怅然,当然那只是在一瞬间,然后他又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语气说道:「是因为出现
了浴火的先兆,所以我私下回到栖梧,可是护佑火族涅盘的神木梧桐,却拒绝护我重生。我那时年少气盛,脾气
不是很好,一怒之下就放火烧了那根冥顽不灵的木头。」
曾经听人说过,早年炽翼性情乖张之极,喜怒无常不可测度。那时的他征战千年,将半数天地纳入火族版图,却
被指称是祸乱天地的根源,如果真是如此,也怨不得他会一把火烧光了支撑栖梧的神木。
「我听说过,据说那场火整整烧了七个昼夜,将整个天空烧成了红色。」红绡冷冷哂笑:「不愧是赤皇,就连生
个气也是如此惊天动地。」
「我答应过灵翘公主,只要有我炽翼一天,就要保全你和翔离二人平安。」炽翼抬起头,遥望着天空。「但是比
起诺言,我有更重要的……」
那时他装作赶回城中的样子,答应了灵翘公主弥留之时的苦苦哀求,名正言顺地为那一双刚出生的弟妹求情,也
名正言顺地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你一直觉得亏欠了我和翔离?」
「我是亏欠了你们,不过你们又有没有为我想过?」炽翼瞥了红绡一眼,其中的冷漠让红绡的心越发冰凉。
「若是当时坦言相告,父皇必定会下令将我处死。那么然后呢?然后你就不用去西蛮,翔离不用困在不周山,到
今日就天不破地不斜,世上风调雨顺,水火两族会永远相安无事了吗?」
红绡许久说不出话来。
炽翼从崖边站了起来,转身走回她的身旁,红绡只觉让人窒息的热气迎面而来,偏偏她又无法动弹,只能稍稍往
后仰了一些。
「我曾经问过东溟帝君,若是有一天神族覆灭,这世间将会何去何从?」
炽翼以袖掩面,发出一阵低笑:「他那时候告诉我,不是有—天,而是神族终究要步入灭亡。因为神族得以生息
繁衍,全仗世间阴阳平衡有序,而神木梧桐焚毁,便是天地失衡之始……
「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有心摆脱那无稽的预言,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可是到了后来,才
发现是被愚弄了……」
「所以你一直以来百般纵容太渊,本是想要让他代替你,变成预言中的罪人,对不对?」
「为什么不呢?太渊聪明绝顶又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他痴恋于我。」炽翼放下衣袖:「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
站在那里,只需让他伸手难及……」
「你只需那么做了,就有那样的傻瓜,会为你毁灭了天地?」一个声音接着说了下去。
「不是吗?」炽翼懒懒扬眉:「难道你要告诉找,你是看中了天地共主的位置?还是你想说,你是为了红绡?」
「太渊!」
若是此刻能够移动,恐怕红绡早已跳了起来。她一脸的乍然惊喜,几近哭泣地说着:「你总算是来了!」
太渊—步步地,慢慢地走了过来。
「太渊,你总算是来了。」说着同样的话,炽翼的表情却和红绡天差地远:「我不在的日子,你可是发了疯地想
我?」
「你让依妍把我引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太渊垂眸敛目,嘴角浅笑犹在:「那么赤皇大人,我真是想你想到
快要发疯了,这答案可如您所愿?」
「依妍吗?」炽翼叹了口气:「太渊……你信不信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是说您为了摆脱那灭世的预言,可能暗中扶持我一事?」太渊故作沉吟:「说实话,我—直觉得自己赢得太过
轻松,现在才明白缘由所在。只是我想不通,您明知我可能伺于左右,为何要如此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呢?」
「是啊!我知道你终究是会来的,不论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始终是会来的。你来得这么快,我应该是很
开心的……」
炽翼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虽然我的确有别样的想法,我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我……我对你真
的有情,你可相信?」
「信!我当然信!」太渊展开手中玉骨折扇:「太渊怎敢不信,只是得蒙赤皇大人垂青,一时之间惊惶失态罢了
。」
太渊不信……看他面色发青,指节泛白,这副模样何止不信,完全是将自己恨之入骨了。也该如此,这爱钻牛角
尖的家伙本来就心胸狭隘,疑心极重,只许他自己阴谋诡计,绝对容不得别人设计欺瞒……
「好,你信我就好。」炽翼答时笑容倦怠,脸色—片惨白。
「你没事吧,红绡!」太渊把红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她很好,不过你最好别再过来了。」一旁的炽翼嘴角微微勾起:「红绡也不希望你过来,对不对?」
红绡此刻已然从见到太渊的欢喜之中回过神,她僵直着身子不敢转身,下意识地用宽阔衣衫遮掩住了腰腹。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炽翼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炽翼,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无非就是想要复兴火族罢了!」
太渊用折扇半挡在面前,只露出了锐利的双眼:「可是你想倚仗什么呢?红绡的性命吗?」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炽翼挑眉问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这云梦山上诸神无力,你把我引来这里,心中定然有你的打算。」太渊的声音无比柔和,宛如深情低语一般:
「炽翼,我毁你火族,你恨而报复自是理所应当,但红绡毕竟是你的妹妹,世上存留的火族寥寥,纵使她有对不
住你的地方,你也不会对她如何的,是不是?」
「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担心你的心上人啊!」炽翼的声音冷淡而疏远:「不过担心也没用,换了从前我还有
所顾忌,可现在我想对她怎样就怎样,什么都不用多想了。」
「炽翼,你要知道今非昔北。」
太渊的神情阴冷起来:「天地之间有了新的秩序,半神居于天庭,凡人活在地上,幽魂归至黄泉,神族早成了湮
灭的传说。天地一分为三,早已不是当初神族统治的天地,就算你今天杀了我,火族……也已经无法回复往日的
风光了。」
「所以呢?」炽翼笑着反问:「你是想要告诉我,除了依附你太渊之外,我再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太渊没有回答。
「如果我接受你的好意,那然后呢?在我不得不依附你之后,你准备怎么对待我?」炽翼又问:「你能告诉所有
人,这些年来我和你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吗?」
「这……」太渊目光闪烁:「你我之间的事情,何须让外人知晓?」
炽翼的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不知赤皇大人和七公子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另—个声音在太渊身后响起:「我倒是很有兴趣想
要知道。」
「北镇师大人也来了。」
「如此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够缺席呢?」青鳞锦衣玉带,如同散步一般缓缓登上山巅。
「原来是青鳞族长,真是许久不见。」炽翼不慌不忙,索性在红绡身后的巨石上坐了下来。「天敌已去,想必你
这些年活得轻松自在吧!」
青鳞面色微变,阴冷一笑:「还不是要多谢赤皇大人,火族令我族人尽殆,替我省却了许多的烦恼。」
「青鳞一族对火族来说是罕有美味,当年我父皇有心圈地而养。可是在我看来,过于重口腹之欲,便摆脱不了先
天兽性。」
炽翼衣袖一拢,恍如谈论天气一般:「所以我才举兵进犯,灭了青鳞一族,绝了父皇的心思。」
「那我还要感谢你赶尽杀绝了?」青鳞袖中双手紧握,虽然面上还有微笑,却是带着扭曲愤恨。
「嗳!」太渊伸手拦在他的面前:「青鳞大人,你这是想做什么,怎么说了几句,就动了气呢?」
「哼!」青鳞目光在三人之间转过一圈:「也罢!先不论逞口舌之快,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收拾这副残局的。
」
山巅地势陡峭狭小,青鳞索性往后退开几步,站在悬崖边沿,摆出一副旁观的架势。
「好吧!」炽翼撩起红绡的长发:「也该是时候开始了。」
开始什么?
太渊正要询问,突然眼角闪过一道红光。
这一下,他顿时呆住,一时反应不及,只是望着越来越多的光芒傻了眼。
这是术法之光,但是这里是云梦山……
「啊!」耳边传来青鳞的声音。「是阵势。」
「不可能的!」太渊反驳。
「何谓可能?又何谓不可能?」青鳞心境大好:「列阵本就是千变万化,不求形而重于神,亏得七公子对于虚无
残卷解读颇深,怎么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
「这里是云梦山,无法借天地神力护佑,哪里可能列出阵势?」
「我原以为,七公子你是在装糊涂,但此刻看来却又不像……」青鳞又退后了半步,笑着问:「七公子你可记得
,虚无残卷之中有一段,那无神无灵无气息之说……」
列于山川渊澜,地脉灵气汇众之所,唯或反之其极,于无神无灵无气息处,则成千古寂灭。
「则成千古寂灭……」几乎是青鳞提及,太渊立即想到了这一段话。
对于这一段,他早已通读,不过对「千古寂灭」一词,心中却反复疑惑,难以定论。
「我似乎忘了告知七公子,青鳞一族历有族训,虚无残卷无一字赘言,每一句皆有讲究。」
青鳞望了望脚下光芒:「我方才一路走来,看到山势错落改动,就知别有玄机,没想到炽翼竟能利用这烦恼海云
梦山,设下了如此精妙的阵势。」
太渊心中大大一惊。
他刚才一路走来,只是想着如问与炽翼周旋,根本没有费心观察四周。
不论他思虑千万,也想不到炽翼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在烦恼海中,云梦山上也列出阵势来。
「这千古寂灭,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他不够冷静,实在是这个词语叫人听着就觉不安。
「孤山孤水,无神无灵,这才是寂灭精髓所在。」青鳞却是满脸复杂的神情。
「他是想杀了你我,还是要杀了红绡?」
青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又摇头。
太渊看他态度暧昧,心中越发焦急,一时恨意陡生。
越来越多的艳丽红光,如同一层层透明的丝绢般,将炽翼和红绡包裹其中。
「啊——」
听到红绡的惊呼,太渊紧绷的心猛地一跳,但是他更清楚,身处正这莫测的阵势之中,最稳妥的办法还是静观其
变。所以纵然心急如焚,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炽翼。」既然不能动,他就只能用说的。「红绡还有孕在身,不如你让我过去,换她过来可好?毕竟比起她,
你心中还是更加恨我吧!」
这话说出来,反应最激烈的还是红绡,她顿时脸色煞白,差点瘫软正了地上。
「你以为他不知道?他可不是共工,你那小小的手段,根本不在他的眼里。」炽翼瞥了眼红绡,叹了口气:「你
或许是瞒过了他一时,可怎么能指望瞒到现在?」
「红绡,你别怕。」太渊用诚恳的目光望着她:「我知道你并非自愿的,这孩子也是无辜……」
炽翼笑了起来,打断了他对红绡的安抚。
「不错,我太糊涂了。」红绡护着腹部,面色一片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可是我的孩子……赤皇大人,你可是
想对我的孩子做些什么?」
她腹中突然疼痛难忍,恐怕就是因为炽翼动了手脚。
「若是这孩子存活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倒是有趣。」炽翼一手拉起红绡,让她隆起的腹部暴露于太渊眼中:「
红绡,太渊说他不介意你腹中怀着共工的孩子,也不介意你把这孩子生下来,你信不信呢?」
「我……」红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我信……」
「你肚子里的孩子,融合了水火两族王者的血脉,也许是这世界新的主人。所以……」他俯到红绡耳边,用只有
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太渊容不下他,而我……更容不下他。」
「不……你不会……」红绡打着颤,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他饮食我的鲜血为生,我要的不多,只要他把那些血还我就好。」
红绡这些年里为了护住胎儿,不知喝了炽翼多少鲜血,此刻炽翼说这句话,显然是要她腹中孩子的性命了。
「不行!」红绡情急之下,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竟然从炽翼手中挣脱出来,朝着太渊的方向跑去。
炽翼并没阻止她,只是冷眼望着。
也没跑出几步,红绡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红绡,我只是告诉你,并没有要问你的意愿。」
炽翼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用袖中滑出的红色长绫缠在她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就好像你在我身上拿走那些血的
时候,也没有问过我一声吧!」
「炽翼!」太渊的声音之中隐含威胁。
「太渊,换了别的事,我说不定就依了你了。」炽翼轻轻提起双手,红绡颈中的长绫随之收紧:「但是这事却不
行,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红绡和她腹中的孩子,最好不要继续留在这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