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走的时候,集天公司的人已经知道了……”林简用著视死如归的表情。
“啊?”我一愣,觉得自己有点犯傻,剧本我可不是这样写的,就算出茬也不能出得太离谱吧?林简,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帮手……事情可不是这样发展的。
“我是说,”林简哭丧著脸:“我走的时候留下了手脚被集天公司当场发现了,估计他们这个时候不是在疏散人群,时间够他们找拆弹专家了……”
林简绝望地看著我:“老大,你为什麽找了个卖军火的当姘头,他们玩这个比我玩电脑还得心应手……”
当下我也觉得惨烈跟绝望,拉著他去登机,告诉他:“别说了,咱们逃吧……”
天空万里无云,是个跑路的好天气,我坐在飞机上默默地看著下方,Byebye,李越天,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你欠我的,我用我的方式让你还给我了。
我们,不亏不欠,再好不过。
只是,便宜你了,我原本想要你损失点钱财的,军火商的老窝给人炸了,丢脸够丢到五湖四海了,这下可好,玩阴谋是我的专长,可剩下的,也得手下人办事牢靠啊,我看了眼旁边沈沈入睡的林简,叹了口气,算了,到此为止吧。
第十二章
刚在巴黎下的飞机,林简就迫不及待的查去美国的航班。
我扯住这只受惊小兔:“这里不是北京……”
林简捂著脸咒骂:“那狗脸养的……”
李越天整得他总是下意识地认为不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著就不塌实,原因李越天是查出他有幽室恐惧症硬是把他丢黑屋子里关了两天,吓得他“告饶”把聂闻涛卖了个精光才给放出来,虽然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但他还是说了,老大,我真想生吃了他。
在香榭里舍大街上喝咖啡,有点生疏地跟高挑的长腿美女眼角挑情,如果没有旁边那个有张肿胀的脸的人在哼哼叽叽,倒也算是这几年我为数不多的愉快的悠闲时光。
“老大,你不是喜欢男人麽?”林简对於我能露出一张完整的脸跟妖娆多姿的女人挑情豔羡不已并且强烈嫉妒愤恨。
我回过头仔细看了他几眼,那脸还是难看,叹了口气:“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回点感觉。”
咖啡喝得满嘴苦涩,在林简顶著一张肿脸勾搭上一个美豔的女人後,我不得不认为以後要是真有欲望的话只能找男人解决。
林简打了个招呼,喜滋滋地跟在女人屁股後面去逛街,临走时眉飞色舞:“老大,回头见……”
我看著旁边走过的俊美男人,眯著眼睛盯著别人的屁股一个一个的接著看,比跟看女人的大胸跟长腿还兴致高昂,我想我彻底光荣地混入了同性恋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比案板上的铁证还确凿无疑。
回了酒店之後,洗了个澡,准备出去找个酒吧混一晚上,电梯门一开只见林简跟白天那女人拉拉扯扯出来,那女人的爪子留在他裤裆里。
林简跟我打了个招呼,拉著那女人进了房,看样子是憋坏了。
电梯往下降时我摸著下巴琢磨,丫的我有多久没有性冲动了?都两年了……我看了看自己下方,兄弟,我对不起你……
伤病缠身,欲望淡薄不少,不过还是有的,毕竟我还是正值大好时光的热血青年状态,当下就想应该去找个人舒解舒解。
去了一家巴黎很负盛名的GAY吧,塞给门前保安不菲的小费,吴起然在巴黎留的学,这是个在他口中出现过的俱乐部,想必不凡。
里面果然各种妖孽都有,每个人都轻盈漫步,眉目间皆是暧昧,连续被人搭灿,婉言拒绝,最後跟一个俊秀年轻的法中混血儿看对眼,二拍即和,喝了几杯就出门找酒店。
我不太喜欢跟人亲吻,所幸那叫托尼的混血儿一脸的意乱情迷,K粉K多了,身子一股劲的往我身上蹭,房门还没开,他就把自己脱干净了。
这晚是我第一次跟另外一个人上床,当我插进那年轻男孩的身体里做活塞运动时,我想,那段跟李越天的时月真的过去了。
留了钱在房间里,那男孩还朦胧著,洗了个澡,关上门,走出酒店大堂我对著巴黎的黑夜微笑,点起烟,慢慢地走著,路边夜归的巴黎女人踩著轻脆的高跟鞋声跑著从我身边过去,回过头又咯咯笑著用法语说:“先生,晚上好。”
我举手示意,弯腰:“晚上好,美丽的女士。”
在叫做巴黎的最多情浪漫的城市,女人笑著甩著手袋轻巧地跑开,夜风把她的裙角吹得飞扬,她自由自在快乐的像个夜的精灵。
我捂著心脏,对自己说,王双唯,把过去理葬,放过自己,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第十三章
在巴黎鬼混了几天,夜夜笙歌,放纵得连骨头都透著浪荡,见著英俊漂亮男人嘴角就会无意识勾著笑,若隐若无回应各方送过来的挑逗。
前几天林简跟他的漂亮女人们玩得乐不思蜀,没过几天就又追在我屁股後面要去美国,我的药断了几天,有个处方药法国药店不给开,他怕我前面没死这时倒死在男人堆里未免太窝囊,要求我务必要保持当他老大的形象,要不以後会使他的混混简历蒙羞。
王双守来接机,这个傻大个儿自我出现就特想维持他成熟男子汉的一面,接过我从巴黎疯狂购物後的大包行李,开车,一路跟我说著在美国生活的各项需注意的制度,到了家里还说著:“哥,阿姨五点回来,你先呆著,有什麽事跟我说。”
丫的,才在美国呆几天,就把老子当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老子又不是没来过……作为兄长我选择沈默,不能打扰他自以为的是个大人的“成熟”想法。
我把自己抛沙发里,上下打量了他一翻,点点头,表扬他,“嗯,好,总算没穿得像只乌鸦了,嘴也利索了。”
王双守脸一黑,差点破功,这时转过身说:“简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林简要笑不笑,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哥俩好的上楼去了。
我妈回来就找我去书房,“身体怎麽样?”她倒了水,从纸袋里掏出瓶子把药倒齐,放到我手里。
“还好。”我含笑说。
她拍拍我的脸说:“就你这脸皮笑得……鬼气。”
“呵呵。”
看著我把药吃下,我妈整了整脸色,“李越天那边有动作,你打算怎麽办?”
“呼……”我撇撇嘴吐出了口气:“这程咬金的……”摇著椅子看著天花板:“能怎麽办,凉拌!妈,你说,都这麽不痛快了,你说他怎麽还不放手?他都快众叛亲离。”
“你当初怎麽就不好好的死了,非得弄这麽一出?”章女士皱著她好看的柳叶眉。
我好笑:“妈,你真以为他认为了死了,我这里……”我摸著心脏:“他亲手打偏的,他会信?”
“再说,”我低下头摇头笑:“妈,就算那具尸体以假乱真得你跟我爸都信,可他是不信的,我们曾经熟悉对方身体的每一寸……”
章女士的眼睛紧缩,倒在椅子上:“我怎麽生了你这麽个儿子。”
“妈,我跟李越天现在是不亏不欠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你放心,他是他,我是我,总之我们现在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章女士无奈地看著我:“要是他不是这麽想的怎麽办?”
我微笑:“他不想,也只能凉拌。”
新身份没什麽特别,继章女士的姓,还是以前的名,章双唯,这了了我姥爷的心愿,他一直不说但还是很想我跟他姓的。
从头至尾我都没想藏藏掩掩,就我的想法,讨还李越天加诸在我身上的,然後,跟他一刀两断,是不是让他知不知道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跟过去真正告别,过了自己这道坎,这世上也没其它什麽好过不去的。
所做的一切,无非也是让李越天知道,他加之给我的是什麽,我就还给他什麽,另外,离开他,对我而言,也并不难。
办了张健身俱乐部的卡,没几天我的教练就想勾引我,那健壮的男子被我在淋浴间上了,那比我粗的腰带劲的扭著差点让我早泄,回去後我捏著自己那几根骨头,愤恨地吃著血淋淋的牛排,靠TNND,差点在洋鬼子面前把身为中国男人的脸丢光了。
新泡上的俊美教练说我是他见过最具有神秘气质的男人,他认为只要我微笑,整个洛杉矶的男人都会甘愿把自己洗干净了送上门。
然後他叹气,说,就是你只做TOP太遗憾点,不过,他停顿,摸著我的嘴角,吻上来,说,你有张太不可思议的脸蛋,只好忽略不计这些小小的遗憾。
我大笑偏开他的嘴,吻上他的胸膛,翻过他的身:“再干一次,让你迷恋我身体我会更觉得荣幸……”
被赞美之词包围,男性本能得到最大的潜能刺激,非常英勇地又大干了一场回去,冲凉完围著浴巾去厨房拿水,就听王双守在叫:“你……你……”手指指著我,颤抖个不行。
我摸了摸了後背有点微疼的肌肤,再看了看胸前的吻痕,粗鲁得完全像是男人的杰作,果然非常发挥之後就是战果累累,再看王双守那一米九的身材却像个小媳妈受了惊吓的行为,喷笑:“你什麽你,不知道老子是同性恋啊……”
王双守瞪大他的牛眼,嘴里还哆嗦著:“你……你……”
林简过来拉他:“别你了,作为兄弟,咱们要支持老大的性福生活……”
王双守一脸铁青冲了出去,林简追了两步,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说:“老大,双守他……”
我点头,附和:“没错,他恋兄。”
林简扯把了头发两下,仰天长啸,嗷叫:“这都什麽世道啊……”
第十四章
关上房间,放上嘶哑颓迷的法国女歌手的碟,一瓶1987年的波尔多红酒,足以一个人独自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当然,前提是没人打扰你,所以当房门咚咚的越响越大的时候,我几乎是扭曲着笑容去开门的,最好是世界末日之类的事,要不,我要把不识趣的来者丢胡佛水坝去喂鱼,我明明打过招呼谁也不许打扰我。
林简在门外站着,看到我的脸退后两步,说:“老大,有人要来美国见你……”一脸的别扭样子。
“谁?”我尽量简短,顺便要关门。
“聂闻涛。”
停住手,挑眉:“你跟他有瓜葛?”
林简恼羞成怒:“你别忘了,上个月我把他卖给李越天了。”
我把门打开,示意他跟进来,坐下,舒展着身体:“还活着,不错。”
“你就不好奇了。”林简没好气的说:“那家伙,靠……”
“有什么好奇的。”用摇控器把音响关掉,这个下午算是毁了:“他怎么找上门来的?”
“你还记得胡子不?”林简问。
我摇头。
“就是以前我邻居,跟我感情很好的那小子,”林简一脸郁卒:“聂闻涛说了,他要来见你,那小子在他手里……”
“你把柄挺多的啊?”我笑。
“我答应过胡子他妈要照顾他的,谁知道聂闻涛哪得知的事情,妈的。”林简咒骂,然后问我:“老大,怎么办?你给个话……”
“他要来就来吧,美国又不是我家的,他爱来就来,我又不拦着他。”喝口酒,看着林简那倒霉孩子笑:“行了,多大点事,他来了要是想见我,你带他来。”
林简唉声叹气走了,想必杀聂闻涛的心都有了。
不到一个星期聂闻涛就来了,我坐在视听室玩游戏,林简带他进来,我朝他点头:“坐,我玩完这一局……”
一局很快GameOver,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拿了颗酸橄榄丢进口中,说:“找我有什么事?”
聂闻涛有张方正的脸,眼睛不大但精湛有神,看起来倒有几分魅力,瞧得出是个人物,比以前那青涩样子有吸引力多了。
他一直到进来都闭紧了嘴,盯着我看,一声不吭。
见我开了口,他张了口,没有声音,然后涩涩地笑了一下,这才有声音:“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我笑着弯嘴:“哦,是吗?”靠在沙发上,揉揉后颈,玩一下午游戏脖子有点酸。
“谁都不放在眼里,玩弄人于股掌。”他说。
“呵呵,这样啊?”我笑:“你来见我就是说这话的?”
林简在旁边说道:“有屁快放,老大没这么多时间让你耗。”
聂闻涛凌厉地盯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冷静至极看着我说:“我来只是亲口跟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去做,不用耍手段,你给句话就行。”说完一口把酒喝干,把杯子轻轻的放在矮几上,转身就走,不见丝毫迟缓,干脆利落。
林简在他背后“啐”了一声,“我就知道,癞哈蟆也不知道撒泡屎照昭镜子。”
聂闻涛身影顿了一顿,没回头,毫不迟疑地走了。
我抚着额大笑,“真有意思。”站了起来,拍了林简一后脑勺,“别念叨些有的没的,瞧瞧,人家一小混混都能混出头,我给你资本搭台子也没见你有多大出息。”
林简在我背后嚷嚷:“老大,我跟他不是一条路,能比吗?”
我轻笑,手插在裤兜里往花园走去,满园的白色玫瑰开的很灿烂,适合黄昏人错身在其中散步,转角时,看见聂闻涛被管家带着离开大门,他凑巧回过头,看见我,征征地站在那,我笑着向他点点头,走下楼梯,抛开那紧紧盯迫着的眼神。
第十五章
风,轻轻吹著。
满园的白色玫瑰迎风起舞,这样纯白的颜色适合用来祭奠青春,爱情,还有那曾无所畏惧的勇气。
低著头看著土壤,用脚细细地蹂躇那掉下的白色花瓣,再美好的事物,终究会凋谢,不过,望之皆满目的华美,至少绚烂过,未尝不好。
而最好的忘却,是不再过目从前。
我想,我应该做到了,用最不干脆却真正能断绝过往的手段。
章女士迎著风走了过来,陪我慢慢走在花丛,过了一会,她叹著气笑著说:“你是个好孩子……”
我微笑:“爸知道我在美国的事了吗?”
章女士好气又好笑地摇头:“你怎麽不自己去跟他说去?”
“呵呵,”我笑:“你说比较好,冲击不大。”
她摸摸我的头发,“说了,他不怪你,他说对不起你。”
我哑然:“没所谓对与错,妈,我们都在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我也一样,叫爸别再牵挂以前的事了。”
“你怎麽不去跟他说?”我妈站在我後面对著我的背影喊。
我回过头,对她笑:“妈,我跟他不能谈到这上面,你知道这麽些年我加起来都没跟他呆过太久,不熟,不好讲,但这并不代表我怪他,或你,你知道的。”
我妈也笑:“我就说了,你爸那死脑子非认为你是缺关爱缺多了才变得那麽疯狂。”
缺爱缺疯了?或许吧,童年并不凄惨,反而多彩多姿,孤寂总会有的,所以幸福来了就会方寸大失……然後一败涂地。
我摇摇头,“以前,现在这样挺好,妈,这就是人生。”我认真地看著她,并不想因为他们自以为的亏欠而要对我补偿或抱歉些什麽,长辈总是容易包容晚辈,仿佛他们的错就是天大的错,而会忽视你对他们所做过的错误。
他们只是不在我身边,但并没有因此而对我缺少感情,而我也并没有因为缺少他们而对他们抱怨过,那代表我也并不是有多需要他们,事情都有因才有果,谁也不会真正对不起谁。
章女士走过来,亲了亲我的脸:“你是个好孩子,你长成这样,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没作奸犯科反而成了一个同性恋吗?果然是以特立独行闻名的章女士,我失笑,“你不是骂我没心没肺吗?”我眨眨眼。
章女士怒了,捏了一把我的脸:“我刚夸了你几句,你就不能让老娘多保存一下情绪?”
章女士扮温情慈母失败,没好气地走了,看著她离开,我想母亲还是爱我的,不能怪她或我爸各奔东西之後把我留在姥爷身边,人都这样,下意识就只会趋利避害,有时候丢失了些什麽要到後头才明白,可并不代表他们想伤害什麽。
而我深爱过的那个男人,并不後悔爱过他,他给过我灭顶的幸福,能让我不顾一切为他疯狂痴迷,也能让我伤彻遍身,也让我恨之入骨,可总归,他给过我一段爱情,尽管,我可能再也无法再那样的爱一个人。
白色的玫瑰花瓣飘散在风中,这麽多年,竟已过去了,如风吹过,只留一地的残梗,牺牲了,不见了,连悲伤都变得多余,总归是要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