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诱惑 外传 重罪————deva

作者:deva  录入:01-23

春姬搂着我的一直还颤抖的身躯突然不动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那是一瞬间的冻结:"太好了......"她重复着我的话,然后幽幽地道,"彦十郎表哥,你不气愤吗?"她松开我,直直地望着我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泪水又在转来转去。
"气愤?为什──"我突然明白了春姬的想法,"啊,那个......不是的......"
"呜──"不等我叫住她,她已经转身哭着跑开了,我知道她在哭,哭得很伤心,却没有听到哭声。
来到母亲的房间时,春姬已经离开了。母亲看见我,也是一脸愁容:"春姬这孩子真可怜啊,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她哭的很伤心......"她指的是坂田家逼婚的事,却不清楚春姬真正的伤心并不是因为那件事,而是因为我伤了她的心。比起被其他家逼婚,她更痛心的是我对她的视若无睹吧。
我对母亲说了些劝慰的话,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的一角,摆着那些一直以来春姬送我的小东西,都是些女孩子们喜欢亲手做的东西:别在腰间的挂饰、挂在身上的香囊、还有她绣的手帕......我并不讨厌,所以那时也都一一收下了,也很爱惜地摆在房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把刀放好,换了衣服,坐在房间里望着那些小东西,脑子里回想着从小到大的情景:我们是表兄妹,也是青梅竹马,现在又订了亲。小时候她是天真可爱的小妹妹,现在则是温柔知礼的闺阁小姐,不过依然是自己美丽可人的表妹。对一个男人来说,能娶到像春姬这样的女孩子,现在想来,确实是很有福气。
我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懂得珍惜的人。
晚上,父亲和哥哥都是一脸怒火地回到家中,对着下人甚至还有母亲发脾气。善良的母亲只能在一旁啜泣,而我就在她身旁却无法为她做什么。
"彦十郎!"父亲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在,父亲。"
"最近还在练习吧?"父亲的声音十分严厉,语气中带着不满。
"是的,一直都在练习,从来没有松懈过......"我恭敬地回答着。
"你觉得自己的剑术如何了?"
既没让我去道场学习,也没再请个老师上门,父亲这句话让我也觉得很突然,可是我怎么能抱怨父亲呢:"还可以吧......"我迟疑地回答着。
"那就好!"父亲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次的比武你也要努力,毕竟你们的大哥不在了,重担都在你和雅广身上了。"
"是的,我知道了。"我觉得父亲刚才在说话中突然停顿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即使知道父亲母亲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也不能追问下去。
退出房间的同时,我从哥哥的眼神中又看到了那种敌视的目光。是啊,现在的竞争者是我和雅广了,我很明白他此时的想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弟弟踩在头上,成为别人往上爬的垫脚石。可是,他却完全不清楚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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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春姬一反往常,并没有来家里向母亲请安。我有些后悔,看来昨天我的确伤了她的心。可是,那也只是早上短短时间中的短短的想法,父亲的话让我没有时间考虑别的事情了。
母亲还是不清楚实情,她只听说坂田家可能会趁春姬出门时抢人,所以这段时间春姬都要好好呆在自己家里,以防不测。她身体不好,让她少想一些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是按照惯例去向她打了招呼,然后来到竹林。
做完例行功课的我脑中一边后悔着昨天对春姬说的那句话,一边却又不知不觉地来到那个让我两次都逃离的地方。
地上的断竹已经被整理到一边,插在了地上,而且上面还有今天的新痕。周围凌乱的脚印在告诉我,那个人曾多么费力的收拾好这块地方,然后还要练习。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工作才对吧,是我头脑发热才会弄乱了这块地方,竟然还要别人来整理。我心里有种十分不好意思的感觉,好像给别人添了很大的麻烦。其实那个人不必如此,这林子里还有那么多的竹子,再换一个地方也不是不行,可他却不嫌麻烦地收拾了断竹,用它们继续练习,看起来,应该是个知道爱惜东西的人。
总觉得自己和这片竹林是朋友,所以应该替那些竹子向对方道谢,所以离开的时候,我在地上写上了"谢谢,麻烦了"。
第二天,春姬还是没有来,所以我比往常要早一些到达竹林。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非常在意那个人,于是一反惯例,先去看了看那个地方。
我在地上写的字已经被抹平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方留下的"没关系,只是不想浪费罢了"。
浪费?他的意思是自己的剑术不够好,所以砍那些大竹子也没用吗?我对这话后面的意思是这样理解的。
我好像做了十分失礼的事,让人看起来我是在炫耀自己的剑术。是啊,在自己练习过的地方,做着和自己一样的动作,但结果却完全不一样,换作是我,也会把这当作是别人对自己的炫耀的。这对一个剑手来说,实在是种极大的侮辱。
这个人不仅对此只字未提,还整理了地面,对自己的留言也做了回答,真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
虽然我所做的不是那种当面失礼的事,不过自己还是觉得是件不好意思的事。可是,如果留言道歉的话,仿佛又像在说"请不要介意我的剑术比你高明",对象要是换作哥哥们,他们早就会气疯的。所以,不能写上道歉的话。可是,心里又觉得应该写些什么,于是想了想,又看了看几根竹子上留下的痕迹和地上新的脚印,便擦掉了地面上的字,重新写上"真是非常失礼,不过我觉得阁下的下盘应该再低一点,握刀时肩膀要放松"。
写完后自己都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什么嘛,好像我是剑术老师似的。不过那是我的感觉,就是不清楚准不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受。
反正写都写了,我回到自己的地方,做完了该做的练习,可结束后心情却有些忐忑:对于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也完全不知道对错的建议,有人愿意接受吗?说不定会勃然大怒吧。
离开竹林时,我的脚步非常慢,比平时要慢了许多。

一大早我就离开了家,跑向竹林,一路上都在想着对方会怎样回答,该不会生气吧。
到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较深的足印和竹子上留下的更深的劈痕。
──比昨天的技术要好了。
我急忙低头看旁边的地上,写着短短几句话:"晚辈非常感谢,尊驾所指果然有理。"言辞十分恭敬。
我心里一阵高兴:总算没让对方感到不悦。不过,话说回来,言辞这么恭敬的话,他难不成把我当成老人了,以为我是什么住在山里的世外高人吗?好笑之余又觉得不妥,这种误会可不太好,于是写上"能对阁下有帮助我十分荣幸,请不用如此客气。"这样的说法可以让他知道我并不是个老人。
第二天,对方果然换了语气,不过还是相当客气"不麻烦的话,还请多多指教",竹子上又有新的刀痕。看样子,他是希望我可以指正他的技术。
我只觉得自己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激动: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和我一起讨论练习的成果,因为哥哥们不愿意,春姬也不会,而父亲又不允许我随便结识朋友。现在的这个人,虽然没有见面,却好像朋友一般。
所以,我很高兴地写上了"非常荣幸,也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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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每天,对方都会留下询问关于剑术的留言,而我在看过他每天的练习结果后,都会告诉他有无偏差或提高。比起自己的练习,我似乎更乐于帮助他的练习。
「手腕要灵活一些,握刀时不要太僵硬」
「劈的时候感觉不顺」
「刀锋再向下一点试试」
「好像有些偏了」
「注意下盘一定要稳」
「可以劈断细竹了,但是粗一些还不行」
「别急,心境的修行也很重要」
「差一点就劈断了」
「挥刀前一定不能急,挥下去的时候要一口气」
「今天断了一根」
「肩膀的幅度再大一些,一口气到底试试」
「不太漂亮,不过断了两根」
「继续原来的方法,多练习就会好的」
「今天一下子断了四根」
「太好了,进步真的很快,让人吃惊」
都说自己不是老头子了,可是教起别人来,还真有老师的口吻。有时候边写自己边在偷笑。
一晃竟然一个月过去了,我的心情十分愉快,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看着竹子由细到粗被劈断,自己由衷地感到欣慰。
──真是的,又不是我在教学生。
但是,一旦发觉他的剑术有明显提高时,自己就会没来由地替他高兴。对于练剑的人来说,应该没有比自己的剑术有所提高更值得高兴的事了吧。因为自己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在练习,既没有人批评,也没有人赞扬,平静之余不免有些寂寞。
虽说高手都是寂寞的,可是,我哪算什么高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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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是留言在地上,虽然不会有别的人来破坏,但是万一下雨的话,可能地面上的字就看不清了。每天能看到他的留言,已经成为我一直以来单一生活的一丝色彩,我不想发生这样的万一,所以从家里拿来了一个漆盒,里面放上笔墨和纸。这种漆盒做得很严密,可以防水,既便是被雨水淋了,里面的东西也不会湿。
我将盒子放在了旁边一棵粗竹下,在纸上写上了"请用这个",然后用石头压在了盒子上。
第二天再去时,盒子上没有纸笺,却放着个小竹筒。我好奇地旋开竹筒盖,从里面倒出一方纸笺,"可以放在这个里面,下雨的话应该也不会淋湿",上面这样写着。
──这个人,竟然清楚我此举的用意。
此刻,我一直以来兴奋的心里突然有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悸动。
拿着这个竹筒仔细看着,从切面和刻痕来看,分明就是刚做好的。盖子与筒身之间做得严丝合缝,真是巧夺天工,能用这种细一些的竹子做出这样的竹筒,这个人的手艺还真不一般,更何况他应该不是个手工艺人,这样就更难得了。
和之前得到一个朋友的喜悦相比,我心里对这个人又多了分特殊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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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完全进入春季,山里的绿色一天比一天浓,地上的长草也越长越盛,每天踏着小路进山的我,步伐也越来越轻快。
「今天的感觉不错,一气呵成。不过十分冒昧,可不可再演示一遍」
礼貌的请求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看到留言时,感觉就像对方真的在我面前低头拜托一样。在他看来,我是个剑术高手。仅是看着纸笺就觉得不好意思的我,赶快留下了新的回答。
「我们只是互相学习,并不是教导,请不要那么客气,我会不好意思的」
写完之后,我按照他的请求,对着别的竹子挥了刀。几棵老竹又应手而断,但我心里没有丝毫得意,只是觉得奇怪,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练习的我怎么能轻易做到这样。
「不愧是阁下,非常漂亮的挥刀,切口完全一样整齐,让人甘拜下风」
字句后面,仿佛能看到他赞叹但并不气馁的神情,虽然我看不到他的容貌,可却能透过纸笺感觉到他在看到断竹时的表情,这还真是神奇。
「多谢夸奖,但我自己却不明所以」
下笔的时候有些犹豫,自己的心事能不能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吐露。可是最后还是写了下去。
对方的回答也像有些犹豫。
「说话的口气上感觉阁下的确不是年长的人,但这手剑术确实不是年轻人可以轻易掌握的,敢问阁下的老师是哪位有名的剑术家」
他是真的在替我考虑,而不是随便作答。他同我一样的想法,虽然是没见过面的人,但好像已经成为了朋友,因此对于对方的事都是本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没有丝毫表面上的敷衍。这种只透过只言片语就能感觉到的信赖让我非常安心,所以没有什么顾忌就将自己的事告诉了他。
「我没有老师,只是从小就一直在做基础练习,也没有对手,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剑法家的门下」
「太吃惊了,没有老师和只做过基础练习竟然能挥出那么漂亮和厉害的一剑,实在了不起」
被夸奖的我心里竟然有点沾沾自喜,比起父亲和哥哥,我觉得自己更在意这个人的评价。
「我只是爱好剑术,每天能做的也只是练习,可是一直没有对手,所以在遇到阁下之前,完全不知道还有那样的练习方法」
接下来的回答令我一惊。
「这样的说法有些失礼,阁下不懈的努力练习固然有一定作用,但更大的原因应该是阁下自身。如果按照阁下所说,既没有名师指导,也没有对手互练,只是长年做着基础练习便有此成就,这样看来,阁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
──我是天才!
听到这两个字的我完全高兴不起来,仿佛是被两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到了头,晕晕的,头脑开始不清醒。
「谢谢夸奖,天才实不敢当,我宁可被认为是笨鸟先飞」
回家的一路上,我都觉得心情沉重。"天才"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件高兴的事,但对我来说,我心里很清楚,在那个家里,这只会带来灾难。
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往事的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再深思下去。我有那种感觉,思考越深就会越麻烦。
但是对方的细心又令我的不安迅速消失。
「对于昨天的话我深感歉意,天才这样不负责的话对阁下来说一定相当失礼。应该说阁下有很高的天份加上长期的努力,才会有此成就。自己努力不够就把拼命的人说成是天才,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的松懈找借口。所以,非常抱歉,无论如何请原谅我的失言,昨天的话一定让阁下不悦了」
──这个人......
我忽然觉得什么东西涌出了眼眶,滴在了纸上:明明完全不认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也没有互相介绍过,只是凭着每天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他竟然能够了解我内心的想法。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一直都没想过的念头:我想见他,我想见一面,和对方,哪怕只是一面。

第二天一大早,在侍女们都还没来之前我就起身了,自己穿好衣服,冲出了后院。既然他每天都在我到之前离开的话,只要我比平时早去一点儿,不就可以见到他了吗?
天色还比较暗,我在山路上狂奔着,明明没有急喘,但却觉得心跳得非常快。但是,到达竹林里时,那个地方并没有人,残留的练习的痕迹在告诉我对方刚刚离开。望着地上淡淡的脚印,从来没有穿过竹林去过森林那一边的我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由于不熟悉那一边的山路,我的脚步慢了下来。在天色大亮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山脚下有个急速移动的人影。
──那就是他吗?
回到竹林的我打开了竹筒。
「阁下生气了吗?昨天没有留言......还是不能原谅吗......又或是身体欠安......」
一反常态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那是因为我昨天没有留下消息而令他今天有点担心。
──我这是怎么了,因为自己心里的一点儿变化就带给对方不安。
失望之余我更多感到的是过意不去。我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带给他人麻烦,于是马上在纸笺上写上"昨天忘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并没有生气,相反,还要谢谢阁下的鼓励。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能被人称赞为天才,应该高兴才对"。
我并没有提到今天一早想来见他的事,那个,就当是我一时的头脑发热、一时的冲动吧。也许,不见面会更好,彼此能够畅所欲言、毫无顾虑。
不过,这边虽然是没什么事了,家里倒差点儿乱作一团:一早来侍候我的侍女不见我在房间里,宅子中也没找到,当然吓坏了,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立刻去告诉了母亲。结果家里一阵混乱,把母亲吓得够呛,还好我及时回去,不然家里人非以为我被仇家绑架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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