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豆豆的故事————慕容吟

一晚上我都心不在焉的，虽说跟豆豆吃饭也不一定非要这一天，可是毕竟说好了的，那个傻瓜会不会一直等着我不吃晚饭？我应付地喝了几杯啤酒，只是苦了小雪，几个人轮番灌他，还围着他不停地问一些无聊问题。小强和小龙恨不得当场跪下向小雪拜师。对于问题可以笑而不答，然而酒却不得不喝。虽然小雪喝酒从不失态，但是我看得出小雪喝得有些多了，会不时地皱一下眉头。
我们在南门外下出租车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小龙这才还我手机离开。我对小雪说："我背你进去吧。"
"我还能走路，再说让你背着像什么样子？！"
"晚上没什么人的，你跟我还不好意思啊？"说着我就动手准备把他强行拉到我背上。
小雪躲开了。我心想你再厉害也是喝了那么多酒的，这时候如果还不能让你按我说的做就太没面子了。接着我们就打闹起来，像小学生一样，边打边笑，笑得很开心。
突然小雪停住了，对我说："我先回去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豆豆正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就是我那次偷回学校的时候他等我的位置。因为此时太黑了，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还是小雪先看见的。
我赶紧跑过去："你在这等多久了？"
"没多久......"g
"我一直想打电话告诉你别等我的，手机被人拿走了......哎......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没关系的，其实你可以早跟我说嘛，你想跟小雪一起庆祝生日我也能理解。"
"你想哪去了？我中午跟小雪一起出去就是为了晚上可以陪你的。"
豆豆勉强挤出一点笑："你们关系那么好，只是中午吃一顿怎么够？"
"简单说吧，小雪今晚是去帮忙打架的，突发事件，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晚回来。"
"我都说我能理解了你干嘛还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啊！"
"打架这种事怎么会找小雪那么瘦的人？还有你也不像个能打架的样子。再说打完架还能穿得这么整齐？"
"我受的是内伤，你看不出来的。"
豆豆很焦急地问："伤在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
"嘿嘿，这回是骗你的。小雪几下就把那几个人解决了，根本没用得着我动手。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就别闹别扭了。"
"回去吧，宿舍快关门了。"
毕竟今天我也有错，一路上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豆豆的表情。经过他楼下我们准备分开的时候，豆豆突然开口："吟，你跟小雪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说完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凄凉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已经走了进去，我只好也回宿舍，打算过后再解释了。

第九章
一大早我就跑到豆豆的楼下，打电话叫他出来。他接电话的时候听起来就有点迷迷糊糊，磨蹭了快二十分钟才下楼，仍然睡眼惺忪。
"你怎么变懒了？现在还在睡呢？"
"哦，昨晚睡得有点晚。"
我知道他一定是为那事失眠了，为了不让他再去想，我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去逛街吧？"
"你要买什么？"
"买衣服，快没衣服穿了。"
其实我不需要衣服的，只买了一件，倒是给豆豆挑了五六件。正准备继续逛，豆豆拉住我小声说："别总给我买东西，别人知道又要说了。"
"说什么？以前经常有人说你吗？"
"哎，这个难免的嘛，从手机开始就有人说了。虽然我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不过还是希望耳根能清静一些。"
"他们是怎么说的？"
"肯定不是好话啦！你还要我重复？"
"都有哪些人？我找人收拾他们去！"
"你怎么学小流氓说话？你就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解决跟你有关的问题就只能用暴力。"我故意一边坏笑一边上下打量着他。
"讨厌！"豆豆听出了我话中有话，打我一拳，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出来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你逗笑了。"
"我刚才一直很严肃呀？"
"你才知道？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你就喜欢得理不饶人，我哪有那么恐怖！"
"这样多好！别老对小雪的事耿耿于怀了，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的。"
豆豆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是不想骗我。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彻底抛到脑后。
"旁边有个天府豆花庄挺不错的，去尝尝？"
"好啊。"
我要的都是这里最麻最辣的东西，豆豆吃得不断地吸气呼气喝可乐，样子特别可爱，很像某个卡通人物。我没怎么吃，只顾在一边看着他笑了。
"我觉得从鼻子以下，到脖子以上这段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什么可以解辣的？"
"可乐嘛，当然听过，根本就没用！"
"不是这个了，还有个更有效的。"
"什么啊？"豆豆眼睛放光，很期待我的答案。
"是接吻啊，笨蛋！这都不知道！"
豆豆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然后瞪我一眼继续吃。我默认这是已经把他哄好了的标志。
回到宿舍看见小雪躺在床上，我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小雪干嘛呢？"没有回音，于是我放大音量又问了一遍。
他摘下耳机说："听歌呢。"
"这么悠闲啊？"
"吟......"
"怎么了？"
"陪我出去喝一杯吧？"
"昨晚没喝够啊？"
"昨晚那是受罪，不算喝酒。我们去酒吧。"
"在哪儿？我还从来没去过酒吧呢。"
"呵呵，纯洁的吟要被我带坏了。我知道个环境不错的。"
我们刚一坐下小雪就说："今晚我要是喝多了就让你背我回去，你不背也得背。"
"还指不定谁背谁呢！我要跟你喝一样多，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谁能倒得那么准确？"
"要整瓶的直接喝不就得了？唉，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来喝酒的。"
"昨晚喝多了睡得很香，所以今天继续了。"
"把这个当催眠了？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本来也没打算多喝，主要是出来跟你聊聊天。豆豆今天心情怎么样？哄好了吗？"
"应该是好了吧，下午分开的时候看他笑得挺开心。"
"如果需要，让我去跟他解释也行，跟我别不好意思。"
"你小瞧我啊？！如果连哄他的本事都没有，以后还怎么混？"
"那就好，就是告诉你，已经拥有的幸福就紧紧抓住。"小雪表情有些黯然。
我知道他一定是联想起自己的事了，我安慰他说："人一辈子未必就只能拥有一次幸福，过去的事总有一天会被淡忘的。"
我们就只喝了一杯酒，却聊了很久。我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似乎有满腹的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会拉他出来喝一杯，有时候只是闲扯，有时候听他讲讲自己的故事，看来谁都有情绪低落期。
直到看见他好些了，我才打算那天不叫他喝酒了，应该陪豆豆一晚上。
豆豆有点意外地问："你忙完了？怎么有空出来玩了？"
"我没忙啊。"
"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你。"
"小雪最近心情不好，我陪他喝酒散散心。"
"你们呀......就是两个有钱的大少爷，衣食无忧的，还整天无病呻吟。"
"我承认我的确有一点，可是你不能这么说小雪，你不了解他。"
"我就是随便说说......怎么说你你都不在乎，可就不能说小雪一点不是......"
"你怎么又往那上面想？小雪是我的朋友，你也应该跟朋友多交往，别局限在我们两个人的小圈子里。"
"我......没有其他朋友......"
"那就交新朋友啊。"m
"怎么交？像你们一样去泡酒吧？"
我禁不住笑出来："就你还泡酒吧呢？你敢不敢进去都是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你说吧！是普通酒吧还是......GAY吧？"
"GAY吧，你敢去？"我故意逗他，说实话，哪里有GAY吧我都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对GAY吧存有偏见，觉得在那里是找不到真感情的，所以压根就没打算去。看见他气鼓鼓地瞪着我，我更想逗他了："小心遇到大色狼，看到你这样的尤物还不垂涎三尺，说不定偷偷给你下药把你拐走了。"
"我现在就去！被拐走也不关你的事！"说完他转身就跑了。
我很无趣地回到宿舍，后悔说那些话了，本来安排得很好的一个晚上就这么泡汤了。
"小雪，你说他不会真去GAY吧了吧？连我开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吗？"
"难说，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我拨了豆豆的手机号，一直响却没人接。又打了他宿舍电话，他也不在，这会儿我有点慌了。
"哎，那天让他等一晚上，今天我也去等他好了，算是赎罪。"
"嗯，快去吧。别太担心，豆豆应该没事的，年龄也不小了，再说毕竟是首都，治安没那么差。"
我就坐在那张长椅上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我这么诚心认错应该就没事了吧？
等人的时间过得格外慢，扫视周围。南门外有一大排长椅，每个上面都坐着一对。通常都是二十左右岁的男生跟三四十岁的妇女，不知道为什么会聚集到这个地方。不时地会有中年妇女走过，打量着我，让我很不自在，她们肯定是把我也当那种人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校门口，豆豆从上面走了下来。接着走出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西服衬衫，不过没有打领带，而是敞着领口。他拍了拍豆豆的肩膀，像是告别的样子，然后又进到车里离开了。
我缓缓地站起来，朝豆豆走去。豆豆并没有马上进校园，而是在目送那辆车离开。他一回头突然发现我站在旁边："吟......我......"
"罗子昊，你挺有本事啊，这么快就钓到一个？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吟，你听我说......"
我实在不想听，快步跑回宿舍，倒头就睡。

第十章
早晨醒得很早，就一直睁着眼睛发呆。直到宿舍其他的人都出去了我才慢慢爬起来，扶着小雪床的栏杆站了一会儿才说："小雪，我们开始写论文吧，期末的那几篇。"
"这么早写？也行，早晚就那么点事儿。"
"去我家写吧，这里环境不好。"
"跟豆豆还没和好呢？躲回家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别跟我提他，你跟我走就是了。就住我家吧，我们写完再回来。"
本科的论文真没什么可写的，大多都是拼拼凑凑，不过也挺费时间，还是要尽量改得看不出原貌。
晚上躺在床上我跟小雪开玩笑："咱俩躺在一张床上几个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说说出去谁信啊？"
小雪白了我一眼："谁都信！"
"是啊......谁都信......就只有他不信......"
"还是我去跟他解释吧，你逞什么能？别让他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不要！我最讨厌被冤枉了！再说就算是他误会了我们也不该这么报复我吧？"
"你就那么确定你没有冤枉他？"
"我亲眼所见！"
"他也是亲眼所见。"
小雪的这句让我无话可说。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很确实的凭据。"那......我去问问他？......怎么问啊？"
"你那么伶牙俐齿的还用得着问我？"
"我只会贫嘴，一严肃就不会说话了。"
回学校时，我直接走到豆豆的楼下。始终鼓不起勇气给他打电话，只是在那里徘徊。如果我冤枉他了该怎么道歉？如果没有冤枉他又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突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
我回头，跟豆豆对视。不打算问了，就凭着他清澈的眼睛我也决定相信他。我有点语无伦次："那个......论文......我论文写完了。"
"什么？"
"我这几天在写论文，这学期没有其它事了。"
豆豆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是很诧异我的表现又不知道说什么。
"出去吃饭吧，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了。"
"我刚吃完饭回来啊......"
"那就再吃一顿！"
"哦，好......"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在饭店坐下一会儿我才说话："这几天的事以后咱们就别提了吧？"
"你不问我那人是谁？"
"不问了，省得郁闷。"
"你怎么想明白了？"
"我那是相信你，你呢？还惦记小雪那事吗？"
"我也想通了，你喜欢小雪就喜欢好了，反正你是我的人。"
我用手把他的头发揉乱："说反了吧？！应该你是我的人才对！"
"哎......你真霸道，我就说说都不行？"
"不行，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一点都不能让。"
"吟啊......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跟你说说那晚上的事。那天我赌气跑出来之后就打了辆出租，跟司机说我要去GAY吧，把司机吓得愣了好久。不过他还是送我去了，他说那片有好几个，让我下车后自己找。我进去刚坐下你见到的那个人就走过来了，问我是不是自己。我说不是，他就离开了。我在那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气差不多消了，正准备走，他又走了过来。他说基本上能猜到我为什么来，我没有说话，他就开始劝我，说了很多‘两个人交往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这类的话，然后让我早点回去。再后来就是他把我送回来了。你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坏人。"
"才见过一次你凭什么就断定他不是坏人的？坏人都藏得深着呢！哪个坏人出场的时候看起来不都像好人？"
"呵呵，吟，你小心眼的时候好可爱。"
"我什么时候不可爱了？"
"你叫我名字的时候，那天你‘罗子昊'三个字一出口，我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连自己的名字都害怕？改掉得了，不行，还是别改了，豆豆就只能我一个人叫。"
"那我们说好，以后都不提这几天的事了？"
"嗯，你也别总怀疑我和小雪了。"
"好啊。吟，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指的哪方面？"
"继续读书还是工作啊？就这方面的打算。你不是快上大三了吗？到考虑的时候了。"
"根本就由不得我考虑，我老爸老妈早就给我决定好了，毕业以后肯定是要出国的。"
"是吗？去哪个国家？"
"按说大家都是挤着去美国的，不过我懒得考托福、GRE。我可能会在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中选吧，考个雅思就行了。"
"哦......"
"等我去了以后就拼命打工，然后攒钱把你接过去。"
豆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是啊，这话真假，我自己都不信。就算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打工也攒不出他一年的担保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