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豆豆的故事————慕容吟

一天我正算着时间是不是该去等豆豆了，狒狒突然叫我："老大，你最近不是无聊吗？给你推荐个游戏玩吧？"
"我不喜欢那种纯粹挂时间的游戏。像你一样十天瘦十五斤太恐怖了，我可没你那储备。"
"不是的，我听说不少人在玩劲乐团，你不是学过钢琴？手指灵活，应该很适合玩。机不可失啊，我刚跟人借的移动硬盘里恰好有安装程序，省得你下载了。"
"我都五六年没碰琴了，跟没学过一样。等我回来再说吧，出去一下。"
"嘿嘿，知道你去哪儿，现在像你这样的五好男人不多了。"狒狒用力地点点头，我没点他，径自走出门去。
十点十三分那趟车到了，不过豆豆没有下来。又等了十五分钟，想给他打电话，但是忍住了，还是再等十分钟吧，如果到时候还没回来再打。
这时候那辆我痛恨的车停在了学校门口，豆豆跟他那个所谓的张哥一起走下来，跟那次是同一个场景。不过我没有冲动，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公司不错啊，老板都亲自给员工当司机了。"
"不是啊......今天下班晚了一点所以......"
"不用解释，我又不是再审问你。"
一路上我都若无其事地跟他聊天，直到把他送回宿舍之后一个人开始郁闷了。我一脚踹开门，大声冲狒狒喊："游戏在哪儿？拿来给我玩吧！"
"玩游戏又不是上战场，用得着这气势吗？"
我懒得回答，装好游戏之后立刻戴上耳机开始玩。玩了半小时之后找到手感了，还是不错的游戏，既要求手指灵活、反应灵敏，又要求乐感强。
接下来的几天，我是从早玩到晚，可以不必去想郁闷的事。不过到了晚上我还是会按时去东门接豆豆，仍然会平静地说话不让他看出我有任何的情绪。然而我也是一天比一天郁闷，因为从那天起那个姓张的每天都送豆豆回学校了。
"哇塞！才几天级别就这么高了？"狒狒在我身后大叫。
"别吵，你一说话我就听不清楚音乐了！"
"OK，您老慢慢儿玩，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感觉背后站着个人，以为还是狒狒在看，没管他，继续玩我的。
"玩得这么入迷？我在后面站半个小时了你看都不看一眼？"
"小雪！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家复习吗？嘿嘿，是不是想我想得难受忍不住回来看我啊？"
"不考了。"
"什么？！说正经的，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改变主意了，决定出国。"
我用力抱住小雪："这么多天终于有一件值得我高兴的事儿了！让我再高兴一点，快点告诉我你也去英国！"
"不是，我要去法国。"
有一点点失望，不过总体来说心情还是很愉快的："还好了，英国法国就隔条海峡，有空了咱俩对游，在中间见面。"
"呵呵，等我哪天想累死了就这么干。唉，你怎么玩起游戏了？"
"正准备跟你说呢，既然你不考研了就陪我玩吧。"
"行啊，刚才看了一会儿感觉做得不错。"
"走，去中关村买键盘去。玩这个太费键盘，咱俩用的都是笔记本，要是键盘坏了，基本上本也跟着费了。"
"看来你这阵真是憋坏了，走吧，顺便陪你散散心。买什么键盘比较好？"
"越便宜的越好。我一开始傻乎乎地买了个最贵的，结果回来发现键位有冲突，七个键同时按的时候起码有两三个是无效的。反而是那些便宜的，杂牌的键盘很好使。"
"你做主好了。"
□□□自□由□自□在□□□
几天之后，小雪也进入状态。我和小雪逐渐难遇对手，先是随机玩，后来就一首一首曲子地精练。精炼的标准是每首曲子至少要连续十局全连，连续三局以上全COOL。国服的曲子练得差不多了，又下韩服、台服和马服的玩。到最后便想方设法找某些人自编的超高难度曲子。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得承认当时的确有点上瘾了。晚上睡觉时，一闭眼，就能看见白的、蓝的、黄的块往下落。
"小雪啊，你说咱们在国服里到底算个什么水平？在全国排名能达到多少？"
"那里面不是有排行榜的？"
"那个不算，很多人是靠局数多把积分玩上去的。"
"应该可以排进前一百名吧。"
"才一百啊......"
"呵呵，保守估计。这个怎么知道啊？又没有跟所有高手比过。"
"是哦，要是能比一下就好了。我记得韩国不是有劲乐大赛吗？反正咱俩也闲着，去参加一下？"
"那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要首先参加国内选拔。咱俩练的时间毕竟短，我觉得个人赛够呛，不过组队赛还是很有希望的。"
"组队赛是要四个人的吧？去哪找两个跟咱们水平差不多的呢？......"
"行啦，别做梦了，快睡吧！"
"睡着了不还是一样得做梦？所以说睡觉和醒着没有区别......"
"吟，每天玩劲乐团让你没时间去考虑的事迟早还是要面对的。"
对于参赛我不过是这么想了想而已，根本没有付诸实际行动。然而几天之后，我和小雪突然遇到敌手，我们三个人玩了一整天。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打成平手，剩下的时间各有胜负，然而分数咬得很紧，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遥遥领先的。
晚上正准备退出游戏的时候，那个人突然说话了："你们不是用的外挂？"
我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回答的语气不太友好："废话！我们有这么无聊吗？"
"你们认识？"
"对！你想干嘛？"
"我们组队参赛吧？"
我看了小雪一眼，小雪笑了："你不会是真的想参加吧？"
"反正也闲着嘛。"
"呵呵，随便你了。"
我继续跟那个人说话："可是还差一个人。"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找。"他把名字和手机号发了过来。不过我们还是喜欢叫他劲乐里面的名字，Fly。接着他又说："你们可以来我这里，大家一起练。我提供食宿还兼导游。"
"为什么不是你来我们这里？我们毕竟人占多数。"
"我是开网吧的 :-D哦，对了，我在成都。"
"过几天再说。"我没有马上答应他。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是提前一周就和豆豆约好了这天出去玩，不许工作的。我早早地就跑到豆豆的楼下，还没来得及打电话他已经跑下楼来，很着急地说："我正准备找你呢，今天公司突然出了点问题，我必须去。"
"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缺了你那个破公司就要倒闭吗？"
"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好不容易做了点有成就感的事你就这么打击我？"
"就算是全职也没有这么工作的！你算算这两三个月我见过你几面？！"
"不是每天都见的吗？"
"那也算是见？！"
"好了，别生气了，我保证今天处理完了明天陪你一整天。"
"不必了，明天我就走了。"
"去哪里？"
"成都。"
"怎么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像你这样的大忙人哪有空听我说话啊？"
"吟......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一声啊！"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做你的成功人士，我做我的无业游民。我走了就碍不着你了。"
"你去成都干什么？"s
"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管我。"说完我就走了。
回到宿舍首先告诉小雪我打算明天就走，马上去买票。然后跟Fly联系了一下，他说没有问题。
小雪无奈地笑了笑："你又逃，肯定又是跟豆豆吵架了。"
"是啊，好像我每次逃都要拽上你。"

注：劲乐团并非劲舞团，因为曾经有人以为我玩的是AU那个垃圾游戏，所以注明一下。

第十六章
没想到不是寒暑假火车票都这么难买，最终还是临上车前从票贩子手中买到两张硬卧。我还是喜欢坐火车，可以看到沿途的风景，算是多去了好多地方。
Fly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他说已经开了好几年的网吧，高中没毕业的时候觉得肯定考不上大学便辍学了。
Fly一路上都很兴奋，迫不及待地问我和小雪是怎么练的。
小雪告诉他："就是每首曲子都多弹几遍，把音乐记住以后就差不多了。容易错的地方特别注意一下，也没什么别的方法。"
Fly一脸的惊诧："这样怎么可以？我已经研究出来一整套训练方法，回去了再跟你们细说。"
我问他："你不是说负责找第四个人吗？"
"哪能这么容易找到啊？我一下子遇到了你们两个人已经是奇迹了。"
他开的应该算是个中高档的网吧了，领着我们参观了一圈之后去了他的家里。
"你不用在网吧看着吗？"
"那段郁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等着十天八天去收一次钱。"看他住的房子也不错，他解释说，"这是刚贷款买的，得还20年呢。"
即使是贷款，我们也看得出网吧是多么容易赚钱了，也是因为现在的网民成几何级数增长吧。
"唉，你们今晚想吃点什么？成都大街小巷的饭店我可全知道。"
一听到这个我来情绪了："我这些天要尽可能地吃，走了之后可就吃不上正宗的了。"
"我听说北京遍地是成都小吃啊。"
"别提了，那些成都小吃里有些还可以，有些还没我做的好吃。"
"现在吃饭还太早，我先给你们看看我的装备。"
说着他带着我们走进一间面积很大的屋子。进去之后简直惊呆了，四面墙是四个巨大的架子，屋子中间还有三个，从地面一直到屋顶。上面摆的全是键盘，并且每个键盘前面都有一张小卡片，注明键盘的品牌以及型号、购买地。
"有必要买这么多吗？用到死也用不完。不对，是用几辈子都用不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种类的键盘，实在是难以掩饰住我的惊讶。跑遍中关村，也肯定找不到这其中的某些。
"呵呵，也不全是为了游戏了，这算是我的一个嗜好吧。人家集邮，我集键盘。为了我们的劲乐团，你们尽管试，用着哪个顺手我就再去买一个。"
"对我来说，只要键位不冲突，我觉得用哪个都差不多。"
"这你可错了，高手之战就差一点点，也许你用对了键盘就赢了，用得不好就输了。再一个，键位冲突问题我可以解决，我已经彻底弄明白键盘原理了。"
小雪在一旁呵呵地笑，实在是太夸张了，跟我们来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我们本以为就是几个人在他的网吧随便玩玩呢。不过能有幸见到这么庞大的收藏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定要仔细看看。
这时候突然手机响了，是豆豆打来的。由于刚才的一惊，我竟然一时忘记了走前跟豆豆吵过架的事。
"吟......"
"我现在有事呢，回头给你打电话。"没等他说话就挂断了继续看键盘。
小雪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我这才反过神来。平时这么大大咧咧地跟豆豆说话没事，然而现在是冷战时期，他一定认为我是在报复他了。我赶紧跑到屋外给他拨回去，一直在响，可是他没有接。还是得等回了北京才能解决了。
我回到屋里继续跟他们一起看键盘。在试完之后，我和小雪分别挑出来两款最顺手的，Fly说得没错，换键盘之后我们的水平似乎又有提高。
Fly有点难过地说："那天还觉得跟你们两个水平差不多呢，现在看来还是有差距，我原先是沾了键盘的光。"
小雪安慰他说："没关系的，你不是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案吗？"
"是啊......也只能苦练了。你们练了多久啊？"
小雪说："一年多吧......"我知道小雪是怕打击他而撒谎。
这时候他又兴奋起来了："我打印了所有的乐谱！拿给你们看看。"
我和小雪同时惊讶他竟然可以只靠听写出那种交响乐的谱来。等他抱过来一摞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把那些下落块的图片打印出来了，然后粘成很长的一条纸。
"我还总结了所有可能的指法组合，并且按照出现频率排列好，到时候可以专门练习......"
小雪打断了他："我想问一下，这么只练指法没有音乐还有什么乐趣？"
"呵呵，所以叫做苦练啊。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的劲乐集中营今天成立啦！还有啊，我们从0.5倍速一直练到8倍速，然后再练回0.5倍速，这也是一个训练方法。"
小雪点头："这个我同意，以前练琴的时候也是由慢到快，再由快到慢的。这样练出来的基本功扎实。"
然而前几天我们还觉得好玩，一周之后就感到疲惫不堪了。真不愧叫集中营，为了个游戏搭上这条小命就太不值了。Fly安排得满满的训练安排简直不给我们留一分钟休息的机会，我原先的美食计划也因此而泡汤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试探着问Fly："你这个计划要持续多久啊？"
"当然是一直到比赛了！"
"值得这么拼命吗？才那么点奖金。"
"我们显然都不是为了奖金啊，这是我现在生活的唯一目标！"
我跟小雪对视一下，心照不宣，一定要尽早撤了。说难听一点，Fly就是一劲乐疯子。
我说："可是我们得回学校了啊，下周开始要写开题报告，然后就是毕业论文了。我们俩都修的是双学位，所以写什么都是双份，估计没时间陪你练了。"
Fly对我们有些恋恋不舍，其实他人不错，就是太疯狂了。
临上火车时我安慰他："其实你完全可以参加个人赛，我们对你很有信心，这么练下去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吗？"他眼睛有点放光。
"嗯，你要是打进了韩国总决赛，我跟小雪一定到现场给你助威。"
在火车上我给豆豆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们到站的时间和车次。他没有回短信，我有点失望。只能苦笑一下，也许他又是在忙没有看见短信吧？
下车的时候小雪突然拍了拍我，我转过头来看见豆豆正站在月台的一个柱子旁边。小雪没有说话，先走了。
豆豆迟疑着朝我走来："吟，对不起......"
"你说什么？听不清楚！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再说吧。"
走到站外还是很吵，坐上出租车因为有司机在又不方便说。我们一直到了学校才开始说话。
"吟，你走的这几天我冷静想了想，是我不对。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
"呵呵，干嘛呀？怎么像在背检讨书？"
"我那时候再烦躁也不该拿你出气，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我心软了，豆豆已经这么说了我是不是也应该做个自我检讨呢？我正准备说话，豆豆又接着说："那天去公司我把吵架的事告诉张哥，他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那么对你......"
"原来是他让你道歉的？！"
"不是的，我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对......"
"再说你把咱俩的事说给外人听干嘛？"
"张哥是个好人，你就不要总针对他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