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他的眼落在靳扬雪身上，心里有着许多疑问！为什么他会愿意为了个只见一面的人跳崖？这一路上他对他诸多照顾，为他治疗脸上的伤口，不曾开口问他与闇飞教的关系，对他如朋友般的对待。
靳扬雪是他遇到第一个对他真心相待之人，他心里有着矛盾的心情。
「唔！伤口似乎都好了。」温和优美的嗓音却配上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
童喻琦受到惊吓的用手摀住脸，他在进了厢房打发小三跟烟霏离开就把纱帽拿下，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眼眸不悦的怒视着他。
「阁下进门前不懂得先敲门吗？」他漠然冷言。
伏君秋微扬细眉，眼神闪过有趣的光芒。
「在下敲了，只是公子似乎过于沉思没有听到。」伏君秋的双眼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的脸，似乎在观察什么。
他有敲门？是自己太过于沉浸自己的思绪！但是有敲门又如何，没应声不代表请他进门。
「童某并未请你进来。」他神情戒备的看着伏君秋。
「这倒也是，只不过……」伏君秋漂亮的眼凝视着他，突地轻笑出声。「倒也没听说进来自己的琴房还得敲门的道理。」
什么！这里是！童喻琦看向四周发现角落的桌上的确有琴，他懊恼的拧眉。
「的确有几分神似，连说话的神韵都相像。」伏君秋盯着他的脸说。
童喻琦闻言脸色一凛，这人认识练无华？他到底是何人？虽长相平凡但那双眼却睿智犀利的令人胆寒，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倒没有练无华魄人的强者气势，也没他的冷情。」伏君秋绕着地，对着他喃喃自语。
他轻哼！决定离开的戴上纱帽，在离开前眼光望向对面的楼台一眼，才转身想离开。
「不够沉稳，这么多的不相似。」语气似是有些失望。
「你要去哪？」伏君秋跟在他的后头，当然也发现他临走之前曾望向对面的楼台。
「离开。」他简单明瞭的说。
「哦！」伏君秋沉吟，突然放弃不再跟着他，径自走向窗台看向对面的情形。
「他们正在商讨如果攻打闇飞教。」他状似不经心的淡道。
童喻琦脚步一顿，攻打闇飞教！那靳扬雪也要跟着去？如果邢飞看到他没死是否也会知晓他没死的事？思及此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以这次的阵仗，邢飞必死。」
「你怎能如此肯定？」童喻琦旋身双眼瞇起来的凝视他。
「因为有练无华又有扬雪，所以要让邢飞死绝对没问题。」他的语气冷淡，似乎对攻打闇飞教的事完全不在意。
「你，你并不赞同他们攻打闇飞教？」童喻琦听出他语气里有着不赞同。
伏君秋坐落在窗台边的椅子，伸手倒了杯茶推向前，然后眼睛望着他，童喻琦考虑半晌，步上前落坐，拿起茶杯仰头就喝。
「欸，你怎么跟扬雪一个样，真是糟蹋了这杯好茶。」伏君秋万分婉惜的看着已空的茶杯。
「不过就是一杯茶。」童喻琦撇撇嘴的喃道，心里想着这茶的确很甘甜美味是他喝过的茶里最好喝的茶。
「这茶叫碧沂泉，价值百两寻常人可喝不到。」伏君秋一边解说一边又为他倒了一杯。
「你还没回答我。」童喻琦两眼望向对面的楼台，心里有着矛盾，一方希望靳扬雪他们去攻打闇飞教杀了他恨之入骨的邢飞，一方却又不希望靳扬雪去冒险，他心中不断得挣扎。
伏君秋垂眸沉思。「攻打闇飞教，我当然赞成，只不过……」
不过什么？童喻琦转头看他。
「……我并不赞成扬雪去。」伏君秋看着对面的靳扬雪，眼眸里尽是忧心。
童喻琦瞧见他流露出的忧心，觉得靳扬雪很幸福，有这么多的朋友关心为他操心。
「既然关心他，为何不过去与他们一起商讨如何攻打闇飞教？」
「不行，我不参与武林之事。」如果他帮了这个忙，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再说邢飞之事，练无华已要他不准插手，除非……
「靳扬雪为何非杀那个人。」童喻琦咬牙切齿问，连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愿。
伏君秋微讶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扬雪是为了练无华而非杀邢飞。」
练无华！恩人是为了练无华才非要杀那个人，他脸色微沉。
「他们是知交好友？」他冷声问，没想到他竟会被练无华的朋友给救了。
「知交好友？」伏君秋偏头沉思，他不知练无华对扬雪到底是如何看待，说好友又不像，因为练无华根本不把任何人当朋友，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也说不清。
「应当不是。」
「不是……那靳───」
几声轻敲打断了童喻琦的话，他疑问的看伏君秋。
「爷，烟霏将您交代的东西拿来了。」烟霏隔着门语气恭敬的说。
伏君秋看他纱帽戴得好好的才开口。
「进来吧！」
烟霏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少年。
「烟霏麻烦妳了。」
「这是烟霏该做之事。」烟霏微微一笑。
「把东西搁下，就下去吧。」伏君秋吩咐。
烟霏知晓主子与这位公子有话要谈，将东西搁下不敢多留的离开。
「小三你手中的药是？」伏君秋微拧眉的问。
「是靳少侠所开的药，他吩咐您一定得喝。」小三将药搁在桌。
「扬雪？」
「是的，靳少侠刚才拉着小三直问伏爷的身体，然后才写这帖药。」垂眼的道。
伏君秋唇角微扬起，心头感到一阵暖意。
童喻琦闻言这才仔细看伏君秋的脸色，果然苍白若雪，平凡的脸有着病态，他！他该不会强撑着身体不适跟他说话？为何要如此？
「君秋，你身子才刚好些，该多歇息才是。」一道温和轻柔略带责备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舒宁踏进房，满脸的不赞同的神情。
「楼主。」小三恭敬的走向前。
「嗯。」舒宁淡淡的睨他一眼。
「我无妨。」伏君秋摆摆手表示他没事。
「无妨！你虽然经过调息算是好了不少，但再怎么说也是受了伤，再加上你的身子本就体弱，更应该好好休养调理。」舒宁担心的看着他。
「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如真不适我会去歇息，别担忧。」伏君秋露出惯有的优雅微笑。
舒宁无奈的叹气。
君秋！这人叫他君秋，那不就是靳扬雪口中的朋友伏君秋，那个长年住在妓院的人，他，他以为是个轻浮玩世不恭的人，没想到与他所想的差之千里。
伏君秋的相貌虽然平凡毫不出色，但却有双充满睿智的眼睛，行为举止优雅，待人有礼，再配上优美好听的声音，如果不看外表他的确接近完美，只可惜───人果真没有完美无缺。
(43)
阿哈！好无聊，好想睡喔！靳扬雪打着呵欠看着他们一群人讨论着要如何攻上去，照他说直接攻上闇飞教杀了邢飞就好了，何必在这里讨论什么计策。
他睨向坐在一旁的练无华，真搞不懂练无华为何要来这，以练无华的个性根本不可能跟人合作，还要听命于他人的指挥更是不可能，他到底是来这里干嘛！靳扬雪托着腮无聊的发呆。
练无华侧首看靳扬雪，瞧他一脸无聊样，嘴角扬起一抹笑。
发现练无华唇边的淡笑，靳扬雪不悦的瞪着他一眼，什么嘛！又取笑他，他不高兴的转开头，看着一屋子的武林侠士，听说坐在主位的是武林盟主其他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名门正派，每个人的意见都不相同，有人主张合众人之力直接对上闇飞教教主邢飞，有人主张集聚众人攻上闇飞教，就是没人敢与邢飞单打独斗。
眼睛飘阿飘地蓦然一顿，是她！靳扬雪瞧见屈瑛，他对屈瑛有印象，她的脚似乎已痊愈，曲大夫的医术还真厉害，能在短短的几日就医好受伤多年的脚伤，真不亏被人称为神医，不过，如果是师父的话也许只要三日就可以医治好。
他的眼移到屈瑛身旁的护卫骆昀，啊！是那个人，自从那日之后他就没机会再见骆昀，没想到会在此见着，不知他记不记得他？
他们也是要去攻打闇飞教？这么多人要去攻打闇飞教，那闇飞教的人武功很好吗？不知道那个邢飞的武功如何？不知练无华与他谁的功夫高？
「在下认为应该由孟盟主带领咱们攻上去，毕竟魔头武功高强，只有孟盟主才能与之抗衡。」
「区区一个魔头，根本不用孟盟主亲自动手。」
「那么你的意是，你们震天堡的堡主要亲自动手除掉魔头啰！」
「这……」
孟涛生沉稳的坐在那不发一语，听着他们的意见，锐利精眸看着悬天门门主苗天尧、玉剑山庄少庄主莫肖漩、苍郁楼三楼主齐滔，这三大门派都未发表意见言论，仅是静静的坐在一旁聆听。还有苍郁楼的楼主竟未到场实在令他惊讶，据他所知舒宁与练无华私交很好，攻打闇飞教之事对练无华来说是大事，没道理舒宁会缺席。
他转眼看着从来到此就一直未发一语的练无华，不知练无华对这次攻打闇飞教有什么想法，以他对练无华的了解他一定是想要自己与邢飞解决，对与武林各大派联手没兴趣。
孟涛生低眸沉吟，眼睛瞄到坐在练无华身旁的少年时思绪一顿，少年一脸无趣猛打哈欠的模样想来他觉得这商讨大会很无聊。
他曾看过这少年在练无华的身边几次，让他最印象深刻就是苍郁楼那日的品剑大会，他的身手不凡，使的武功诡谲难辨，师承何处、身份成谜，他与练无华是何关系？见练无华对他的态度不比一般……
练无华瞧见身旁的靳扬雪已打起瞌睡，他无奈的轻叹动手将他的头扶靠在椅背，难得靳扬雪能撑这么久，他还以为他在半个时辰内就该找周公下棋去了。
来这里果真是错了，要不是看在伏君秋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出席，都已商讨了二个时辰却还讨论不出个结果，真是令人失望。
「不如，魔头的武功深不可测，咱们不如请教伏君秋如何破解魔头的武功招式。」
「这主意甚好，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伏君秋表明不淌这浑水，再说他回答的每一句都要银两，实在不妥。」
「为武林除害是武林中人该做之事，他也该出出力。」
「只怕他不愿，如果能用武力的话也许…………」
「不成，伏公子可是不凡庄三庄主的至交，得罪他可说是得罪整个不凡庄，再说他与皇族交情匪浅更是动不得。」郡剑门门主方敬反对道。
「这该如何？」
「只能动之以情，也许伏公子会看在武林安危而出面帮忙。」方敬眉头微皱的说。
「孟盟主觉得这主意如何？」震天堡的一位堂主将问题丢向孟涛生。
「伏爷向来不参与武林之事，持中立态度，要他参与此事甚难。」孟涛生沉吟。
「难道伏君秋会不卖孟盟主的面子？」
孟涛生精眸看向练无华。「练居主可有其他想法？」
君秋！好像一直听到有人提起君秋的名字，靳扬雪揉揉双眼，见他们全将眼睛看向练无华，发生什么事？
练无华对于所有的视线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拿起杯子递向还不甚清醒的靳扬雪。
他反射性的将杯子接过来仰头喝尽，瞬间喉咙一热，双颊爆红，他剧烈的猛咳，那……那是酒，该死的练无华。
「你……练无华，你这混蛋。」靳扬雪咳哑了声大吼。
「清醒了。」练无华狭长细眼微挑。「这是帮你清醒清醒。」
「你……」靳扬雪气愤的拉着他的衣领，双眸闪着怒火瞪着他。
「咳，练居主！」孟涛生轻咳的提醒他们现在的场合。
靳扬雪身子一僵，慢慢地转过头发现所有的人全看着他们，他尴尬的收回手，神情严肃的端坐在位，双眼不住乱瞟。
「邢飞的命是我的，他只能死在火怜剑下。」练无华不愠不火的开口。
「练居主要带领大伙攻上闇飞教如此甚好。」
练无华闻言英挺秀眉微蹙，言词冷淡。「攻打闇飞教在下没兴趣，至于邢飞只能是练某的。」
「练居主你……」
「练居主既然要邢飞的命，不如与我们一同攻上闇飞教。」孟涛生对他提议，如果能让天落居一同参与此役那稳操胜算了。
练无华正要开口时，身旁的靳扬雪却突然站起来，他抬眸只见靳扬雪向窗口奔去。
「扬雪？」
靳扬雪脚步一顿，转身对练无华说：「你继续与他们讨论，我到对面一下。」练无华的眼越过靳扬雪看向对面，他的眸光一敛，原来如此……
「对了，你可别乱下决定喔！」靳扬雪离去前瞪着练无华提醒道。
练无华眼眸含笑的看着他的背影。
＊＊＊＊＊＊＊＊＊＊＊＊＊＊＊＊＊＊＊＊＊＊＊＊＊＊＊＊＊＊＊
「呃，伏爷快将药喝了，不然药冷了就苦了。」小三垂眸细声提醒。
舒宁这才发现伏君秋还未喝药，他手按着额角头疼的看着伏君秋。
「这药可是靳扬雪特别为你所开的药，你可别浪费了他的心意。」
伏君秋拿起药碗一口喝尽，舒宁从胸前拿出帕子递给他擦拭嘴角的药液，伏君秋犹豫一下才接过来放在一旁。
舒宁见状未表示什么，他明白伏君秋只是把他当成练无华的朋友而不是他自己的朋友，所以对待的方式有着疏离。
「这位公子！不是靳少侠带回来的朋友？」舒宁看到一旁的白色身影，定晴一瞧。
伏君秋没有回答他，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在下舒宁，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舒宁面露微笑有礼的询问。
童喻琦神情戒备的望着他，此人相貌斯文俊逸，双眸透露着温柔，行为举止有礼，在在显示他出身不凡。
见童喻琦不理会他，似是在观察他，舒宁也不恼，站在他面前让他观察。
「舒楼主想知道他的身份，伏某可以卖给你。」伏君秋慵懒的托着腮，凤眼与童喻琦隔着纱对望。
「噫！卖给我？」舒宁闻言轻笑，传闻伏君秋爱钱，一遇到机会就会赚钱果然没错。
「嗯，如何？」伏君秋闭眼休憩。
「你想买还不如跟我买。」童喻琦不悦的冷声说道。
舒宁看了看他们俩淡淡一笑。
「公子放心，舒某不会向伏爷买消息，当然也不会向公子买。」
童喻琦微怔，他是在干嘛！竟在这里与那个人斗气，真是胡涂了，都忘了自己要离开的事。
他双脚踏出旋身步向门口。
「公子！你要去哪？」舒宁一时情急的伸手拉他的手。
童喻琦身子一僵快速的挥开舒宁的手，舒宁满脸不解的收回手。
房里的气氛瞬间凝结，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君秋！果真是你。」
(44)
一道清亮轻脆的嗓音打破了凝结的气氛。
伏君秋望向窗口，见靳扬雪从窗口踏进来。
「靳少侠！小心！」小三惊喊。
「没事，没事的。」他挥挥手表示没关系。
「扬雪！你怎么从这里进来？」伏君秋赶忙上前扶住他让他进来。
「这样比较快呀！」他笑容灿灿的对伏君秋说。
伏君秋突然想到扬雪留书离开到闇飞教之事，脸色一敛，生气的转身要离开厢房。
靳扬雪见状微愣，在伏君秋要步出房门前，快如闪电的来到门口背抵住门不让伏君秋开门离去。
「君秋……你别生气。」靳扬雪一脸无辜样的凝睇他。「你瞧我不是好好的毫发未伤的回来，你就别气。」
伏君秋不发一语的凝视着他，凤眼流露着责备与怒气。
只要一想到扬雪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到闇飞教就令他生气，不是他不相信扬雪的实力，只是闇飞教的人个个武功不凡再加上邢飞就更难以对付，扬雪的武功虽好但江湖历练太少对上狡猾多诈又阴险毒辣的邢飞占不了上风，幸好，扬雪毫发未伤的回来，让他松了口气。
靳扬雪伸手拉着伏君秋的手，将他带离门口来到厢房深处的躺椅，他示意伏君秋躺下，伏君秋凝视着他半晌才躺卧下来。
他专心的为伏君秋把脉，眉心揪结在一起。
「如何？」舒宁见他眉心紧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