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少年搔搔头，眼眸锐利的盯着他们，微笑道：「不能走！这样也好，叫邢飞出来，靳某今日就是来与他挑战的。」
闻言小童心猛然快速的跳，这人是脑袋有问题？竟想要与邢飞挑战，他不怕死吗？
「笑话，凭你也想挑战教主，真是自不量力。」屠劲哈哈大笑的呸声道。
「他是靳扬雪，是练无华身边的高手。」有杀手认出少年的身份，有的人心生怯意，连噬痕都无法杀他，他们怎么可能打赢他。
「你是上次被教主抓回来的人？」徐壁玖冷眼望着他，他记得这少年，上次被教主折磨的死去活来，却不吐一言的人。
靳扬雪撇嘴，那种丢人的事他才不想承认。
突然破空射来暗器射向靳扬雪，他反应很快的躲过暗器，瞪向已然来到的邢飞。
小童看到邢飞身子一颤，双手紧抓着靳扬雪的衣衫，垂头不敢看邢飞。
「小童过来。」邢飞冰冷的声音有着警告。
他摇摇头，身子往靳扬雪的背后躲去，靳扬雪见他似乎很害怕邢飞，很自然的为他挡去邢飞的目光。
「你忘了你最亲的姐姐？」邢飞声音一沉，愈显冰冷无情。
小童闻言，愤恨的抬头瞪着邢飞，将自己已毁的容貌面对他。
「你还要骗我到几时？」小童伤心愤然，眼眸里有着恨意。
邢飞脸倏然一冷，他凝视着小童白晳的脸庞交错的伤疤，他握紧拳。
「你的脸。」
「毁了，这样你还要吗？」小童讽刺道。
「将小童留下，我可以饶你一命。」邢飞转眼对靳扬雪说，现在他不取他性命等他杀了练无华再要他的命。
「不好吧！他看起来很讨厌你。」靳扬雪心知如果将小童留下，他必会被折磨至死，瞧邢飞散发出来的杀意就可以猜到。
「是吗？」邢飞露出邪笑，眼里的杀气如果是一般人早已吓坏，可惜靳扬雪并非一般人。
「那在下只好先杀了你，再将小童带回去调教。」
靳扬雪神情一凛，戒备的看着他，手中的剑握的死紧。
就在他们一触即发之时，小童放开拉着靳扬雪衣衫的手，往悬崖边走去。
「我宁死也不愿与你回去，更不想牵累无辜之人。」他说完纵身一跳，跳下悬崖。
靳扬雪见状要拉住他时已来不及，没细想他也跟着往下跳。
「教主，要派人去搜寻吗？」章立铉见他无言的站在悬崖边，试探的问道，毕竟教主对小童很痴迷。
「不用了，这悬崖有好几百丈，跳下去必死无遗。」邢飞就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众人见状只好跟着离开。
悬崖依然狂风不断，吹的令人心寒。
(37)
跳下悬崖的靳扬雪，以绝佳的轻功在悬崖突出的石壁上行走，他身形极快的追上往下掉的小童，他接住小童，身子随着小童的冲力跟着往下掉下去。
靳扬雪抱着小童到崖底，好险他的轻功练的好，才能安然无恙，他看着怀里已昏迷的小童，这小兄弟性子还真烈，说跳就跳，真要吓死人。
他将小童放到地上，四处查看顺便捡了树枝回来，升了火之后他百般无聊的看着小童，伤口很深，他必是在很伤心难过的情况下割的，才会割得那么深，他与邢飞是什么关系？看他像似恨极邢飞，竟然宁死也不愿回去。
靳扬雪从怀里拿出药膏，那药膏闻起来清香怡人，他小心翼翼的为他换药，怕吵醒他。
「唔！」小童不适的呻吟，额头冒出汗。
噫！他好像不太对劲，靳扬雪伸手探向小童的额头；哎呀！好烫啊！
靳扬雪到附近的溪边取水回来，撕下一截衣服弄湿放在他的额头；小童睡的极不安稳，像似不断的做恶梦，不停的梦呓。
「不要……救我……」
「别碰我……」
他梦呓着，手不断的挥舞着，靳扬雪见他睡的如此不安稳，只好抱住他，口里喃喃安抚。
靳扬雪为他拭汗，手来到他的颈项时，一怔，这青紫的痕迹是？难道是……考虑许久，他才动手脱去小童的衣衫，他惊愕的望着小童的身体，深浅不一的鞭痕还有布满了青紫暧昧的痕迹。
他愤怒的握紧拳，是邢飞……可恶！他怒不可遏的搥地。
小心轻柔的为他穿好衣物，双手抱紧小童的身体，他一定要邢飞付出代价。
他疲累的抱着小童入睡，迷蒙中想起了练无华，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是否清醒过来？忆起那夜，他永远忘不了练无华毫无生气的在他怀里的样子。
二天前。
昨夜受袭之后，伏君秋说客栈已不安全，说要带练无华到安全的地方疗伤，他没法只好带练无华跟着君秋走。
只是没想到君秋所说的安全地，竟是楚烟楼，他忍不住的皱起双眉，不是他讨厌或看不起楚烟楼里的姑娘，而是他对这里实在没办法习惯，但是为了练无华的安全也只好忍耐。
「君秋，练无华没事吧！」靳扬雪着急的问着伏君秋。
伏君秋睇着练无华的俊脸，沉思不语。
「你有法救他吗？」靳扬雪双眸充满着期待，练无华的脉像很怪异，像是有两种不同的毒在互相牵制，可是他却没见过这两种毒，无法为练无华解毒。
「我……没法。」伏君秋双眉紧蹙，淡淡启唇。
「你也没法───」靳扬雪胸口一窒，难过的握紧练无华的手。
「扬雪──」伏君秋见他如此难过，心口一时郁闷。
「这是什么毒？你晓得吗？」靳扬雪拿着手巾为练无华拭汗，声音闷闷的问。
「是外域的毒。」伏君秋思忖半晌才道。
「外域！」靳扬雪看向他，曾听师父说过，外域有个门派所制的毒，奇毒无比除了他们自己无人可解，但要取得他们的毒也难，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有可能拿到毒药。
「是的。练无华所中的就是离魅及思缠二种毒。」伏君秋百思不解，为何练无华会中这两种毒，以冰岩玄域的主子个性来说，绝不可能将这独门毒药随便给人，难道是练无华得罪他？
「这三年来练无华一直用自身的内力压制毒素漫延，可是他最近太常动气，使得毒素漫延，再加上他与黑衣人过招动用太多的内力，毒素已快速的漫延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了。」
「那要如何？解药是要到外域寻找？」靳扬雪第一次遇到他不能解的毒，难怪师父说他不成气候。
「要先抑制毒素漫延，让练无华的身体能撑到拿出解药。」不过这实在不简单，如果有斛心苓莲就可以压制毒素，让练无华的身体可以像以前一样以内力抑制。
「扬雪，你做什么？」伏君秋抬眸却见靳扬雪拿刀割手腕，他大惊的怒斥。
「我是药人，所以我想让练无华喝下我的血也许有用。」他边说边从怀里拿出药丸，发出内力让药丸化成灰溶入血里，他将那碗血药喂给练无怀喝。
「你真是太乱来了。」伏君秋气愤的拉着他的手为他包扎。
靳扬雪只是傻笑，乖乖的让他包扎。
伏君秋为练无华把脉却发现毒素已被压制，他大为讶异，扬雪竟有吃过斛心苓莲，此莲百年才开一次花，得来不易，世上只有三株，一株在皇宫里一株则在冰岩玄域，另一株则下落不明，就这么刚好是被扬雪给吃了。
「我的血，好像真的有用。」不枉他之前每日被师父硬塞进口里的药，此时他真的很感激师父要他当药人，如果不是如此今日也不能帮练无华压制毒素。
「但是还是要尽早得到解药，他撑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靳扬雪凝视着昏迷不醒的练无华。
伏君秋见他愁眉不展，无奈的摇头。
「君秋，你早点歇息。」靳扬雪担心的说，君秋的脸色看起来好差，是曲大夫开的药没效？
「你的脸色好差。」靳扬雪手指抚着伏君秋的脸颊，语气忧心。
「我没事。」伏君秋握住他的手，露出微笑要他放心。
「你该留在苍郁楼养好身子，不该长途跋涉的来找我们。」他淡淡的责备。
温柔的双眸含着笑意。「我不放心，而且我不该一直待在苍郁楼，还是回自己熟悉的地方好。」
「君秋，你真任性。」他不赞同的低语。
伏君秋抿嘴而笑，他喜欢扬雪这样关心他，感觉好温暖。
「别气，我这就去休息。」
他拍拍扬雪的肩安抚，转身离开。
靳扬雪凝睇着练无华苍白的脸，他不喜欢这样的练无华，病态脆弱的练无华一点都不像他，没有了他平时的冷魅傲气，看不到他嘲讽的眸子，也听不到他沉稳低沉的嗓音，他讨厌这样。
昨夜那二个杀手是一路的吗？后来的黑衣人的感觉很熟悉，连武功招式也极为熟悉，他到底是谁呢？
他与他或练无华对打都明显的留情未尽全力，他如果不是邢飞派来的，那为什么要攻击练无华？他与练无华有仇？
邢飞───忆起那邪魅俊美的男人，他就混身不舒服，如果他在他们要前往外域求得解药时趁机攻打他们就不妙了。
也许他该先去解决了他，让他无法再找练无华的麻烦，他的眼眸闪着决心。
他留书出走，草草交代几句就离开找邢飞去。来到闇飞教却迷路还为了救人跳下悬崖。
(38)
小童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耳朵传来规律的心跳声！怎么会有心跳声？还有温暖的气息包围着他，睁开眼盯着眼前的胸膛，他整个人被牢牢的抱紧。
他没死？怎么可能！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怎会没死？
小童爬起来坐在一旁，漂亮的双瞳瞪着刚才抱着他的人；是他，他怎会在此？
他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应该是崖底，难道他跟着他跳下来救了他？他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人？
「咳咳！」小童摀住嘴，怕自己的咳嗽吵醒他。
靳扬雪早在他醒来时就清醒，但是怕他尴尬才一直装睡，毕竟两个陌生人抱在一起是有些奇怪。
「早。」靳扬雪站起来伸伸腰，好久没有睡在荒郊野外，这一睡就全身都酸痛了。
小童垂眸小声的道早，这是二年来第一次与闇飞教以外的人相处，他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他已习惯对任何人冷漠以对、保持戒备，可是这个人却是他的恩人，他该怎么跟他相处？
在小童正在烦恼时，额头传来温热的感觉，让他一惊的抬眸。
「你的烧好像退了。」靳扬雪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含笑的对他说。
他发烧了吗？难怪觉得头昏昏的，这个人昨夜一直在照顾他吗？
「为什么？」
「嗄！」靳扬雪搔搔头疑惑的望着他。
「为什么要救我？你救了我就是与闇飞教为敌，他不会放过你。」小童说到邢飞神情变得阴暗充满恨意的语气。
「那又如何，在下本来就是要去杀邢飞。」靳扬雪微蹙眉，这次没杀了邢飞，真是太可惜，他又不能见死不救。
「你……你要杀邢飞？」小童讶异的瞪着他，邢飞的武功非常高强，连闇飞教的人武功都非常厉害，他年纪轻轻能杀了邢飞吗？
「邢飞的功夫非常好，你有把握杀了他吗？」不是他看不起他，只是有太多初生之犊不惧虎的人向邢飞挑战，而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
如果他能杀了邢飞，不，他怎能让自己的恩人去送死。
「把握！没有，只能尽力而为。」靳扬雪的确没有把握能杀死邢飞，因为他不知邢飞的武功如何，不管怎样他绝对要杀了邢飞。
小童若有所思的低头，他心里很为难，一是希望他能杀了邢飞，一是告诉自己要阻止他去寻死，虽说恩人的武功不差能让他们毫发未伤的来到崖底，但是邢飞的武功高深莫测恩人未必能打赢他；小童根本不晓得一般的有武功的人未必跳崖就能毫发未伤，没有高厚的内力及轻功是无法做到。
「你────」他抬头却不见靳扬雪，奇怪人呢？怎么才一眨眼就不见人影。
他到处找都找不到靳扬雪，心想靳扬雪大概一个人离开了，他背靠在树下，望着天空的白云发呆，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他的手碰到冰冷的铁片，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剑，这把剑是恩人的吧！怎会落在此，听人说剑是剑者的生命，见剑如见人，剑在人在，恩人也是剑者，怎会把剑落在此？
他抽出剑，看着泛着火红的剑身，好轻的一把剑，他轻抚着剑身，手一个不注意，立即见血，这剑剑锋凌厉，他不会武功也不懂剑，但可以感觉的出这是把好剑。
「这剑名唤绝穷。」
小童抬眸双眼闪过讶异，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再回来这里，是发现剑遗落回来拿剑吗？
他看到靳扬雪放下手中的鸽子，坐在一旁拿起另一把剑砍柴，他虽不是江湖人但是也知道剑不是这样用法的，再说那鸽子看起来像是信鸽，应是人饲养的。
「你……」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他该不会真要将鸽子烤来吃吧！
「肚子饿了吧！再等会就能吃了。」靳扬雪露出浅笑道。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怎么会救个陌生人，甚至还跳下悬崖，看起来似乎武功不差，但现在却又拿着剑砍柴，还将人饲养的信鸽烤来吃，他真是奇怪的人。
「怎么啦！」靳扬雪发现他的脸色怪异，即关心的问，该不会是伤口疼。
「你……你知不知道这鸽子是信鸽，是有人饲养的。」小童由他的反应可以确定他真的是怪人。
「鸽子，原来这鸟叫鸽子，还是信鸽。」他低头看着早已死绝的鸽子，真是糟糕，这鸽子都死了，也不能放它走了，所以───
「既然鸽子都死了，咱们还是吃了它吧！」靳扬雪笑容灿灿的说。
小童闻言无言以对，他说的也是，鸽子都死了，能怎么办。
「对了，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在下靳扬雪。」
面对着那双清澄洁净的大眼，他的冷漠渐渐淡去。
迟疑半晌，他才开口。「喻琦，童喻琦。」
(39)
炙热的阳光晒得人头昏，市集的纷扰吵闹声更令人心浮气躁，靳扬雪与童喻琦走在人声鼎沸的市集里。
走在人潮拥挤的市集里让童喻琦非常的不习惯，他隔着纱帽看着走在前面的靳扬雪，他们从崖底到杭州花了十天的时间，从崖底走出来就花了二天，到市集又花了八天，然后他才发现原来残阴谷与杭州只隔一个镇，一般人只要花五天就能走到的路程，他们竟然花了一倍的时间，他终于见识到靳扬雪迷路的功力。
他一直在想靳扬雪是如何到残阴谷，也是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才找到残阴谷的所在地方？
「到了？」走在前面的靳扬雪停下脚步的站在一家店门口，童喻琦跟着停下脚步。
他睨视眼前的店，这店看起来不像客栈，从店里飘散出一股香甜的味道，难道这里是靳扬雪的家？
「嗯，到了。」靳扬雪从怀里拿出钱袋，数了数银两。「你在这等我。」
童喻琦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靳扬雪可能进去跟家人告知他的事。须臾，靳扬雪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木盒。
「走吧！」
「噫！去哪！」童喻琦疑惑问。
靳扬雪头也不回的回答。「回靳某朋友的居处。」
「这里不是啊！」童喻琦喃喃自语。
热！好热！阳光晒得他晕头目眩，他们绕杭州城已好几圈，却依然还没到靳扬雪朋友的住处，童喻琦受不了的拉扯着靳扬雪的衣服。
「这里我们已走第四次了。」他睨着依然神采英拔的模样，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
「哈哈！是这样吗？」靳扬雪傻笑的抓脸，他也很懊恼自己为何这么会迷路。
「是的，你到底认不认识路？」童喻琦透过纱帽眼神锐利的看着他。
好像，这锐利的眼神跟他好像，靳扬雪微怔。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有听见没？」童喻琦见他望着他发愣，不自在的粗声叫唤。
「啊！什……」
「靳少侠！」一声惊喜的惊唤打断了靳扬雪的话。
童喻琦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跑过来站在靳扬雪的面前。
「靳……靳少侠……」小三气喘吁吁兴奋的盯着眼前的人。
「小三！怎么跑这么急，有话慢慢说。」靳扬雪体贴的拍拍的他背，帮他顺顺气。
「靳少侠，您是跑到哪？您留书出走，可吓坏了伏爷，他……」小三的语气抱怨，眼眸贪婪的盯着眼前多日不见的俊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