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人影无声无息的来到聚英山庄的议事阁外。
「孟盟主，现在江湖传言不断，说天落居与苍郁楼合谋盗走名剑，不知孟盟主以为如何？」郡剑门门主方敬抚着胡须问道。
「嗯！老夫认为这根本是无稽之言。」孟涛生对练无华有着绝对的信任，所以对传言根本不信。
「孟盟主为何这么信任练无华？」方敬敛眉深思，素闻孟涛生与天落居居主是忘年之交，看来传言属实，瞧孟涛生毫不怀疑的信任练无华就可窥知。
「那三把名剑本属苍郁楼所有，何必与练无华合谋抢走，这样做对苍郁楼根本无任何好处。」
「也许他们如此做就是要掩人耳目，毕竟传言名剑里有着绝世武功。」
「绝世武功对练无华并无吸引，且以练无华的傲气根本不会去做这等之事。」
「大师也这么认为？」方敬转眼望向一直静默不语的慈惠大师。
「阿弥陀佛。」慈惠大师沉稳的开口。「贫僧与盟主的想法相同。」
「连大师也这么认为。」方敬有些讶异，慈惠大师与练无华素不相识所以不可能为练无华说话，那是不是代表剑真的不是练无华抢走。
孟涛生负手在后，思忖半晌。「咱们今日是要商讨如何攻打魔教闇飞教，名剑之事就暂且顺其自然。」
「嗯。」的确魔教的事比起名剑被夺重要许多，最近魔教动作频频，已有许多武林同道遭受其害，他们要尽快讨论出解决之道。
「闇飞教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不好对……」
突然一个包袱从窗外丢进来打断了方敬之的话。
「什么人？」孟涛生他们三人追出去却未见到任何人影。
「这人武功高强，竟然能让我们都未曾察觉到他的气息。」孟涛生思考着武林中谁有这份能耐，能在他们三个雄据一方的高手都在的情况下无声无息来到离开。
慈惠大师走进房内，拿起包袱掀开，一怔。「对方应是友不是敌。」
「这是────」方敬惊愕的瞪着包袱。
「是名剑。」孟涛生也一脸愕然。
的确是失踪的三把名剑，可却已成了废铁，他们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被毁断的名剑，流传上百年的剑就这么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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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一声，靳扬雪大力的打开房门，如旋风般的来到练无华的面前。
「练无华，练无华，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听到什么？」他一脸兴奋的对练无华说话。
练无华却理也不理会他，专心的作画。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靳扬雪见他不理他，故意走到他的身旁对他大吼。
锐眼一瞟，练无华仔细的端详他，然后又低头看了看画作，不满意的蹙眉。
「练───」他对猛然靠近的俊颜一惊，连忙往后退。
练无华伸手搂住他的细腰止住不停往后退去的脚步，手抬起他的下颚，轻声喃道：「差多了。」
「啊！你搞什么鬼？」靳扬雪脸颊一热，挥开他的手，身子轻巧的闪到一边。
手一空，练无华决定重画，他专心作画，不再理他。
「喂！」靳扬雪不满他这种态度，好奇练无华到底是在画什么？怎会这么认真都不理会人。
「啊！」画中的人让一惊身子往后跳，手抚着跳的极快的胸口。
「你────」他颤着音，猛然的轻咳几声。
练无华俊眉略扬，微侃道：「没想到你会这么高兴，高兴的连话都说不清。」
「什么！我才不高兴。」他皱着一张脸，嘴里嘟嚷着，虽然嘴里说着不高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开心。
画里的是他，可又不像他的画，画中的他既俊逸又潇洒，深黑幽眸漂亮的光耀夺目；他长的有这么好看吗？眼睛有如此漂亮？
「这人是谁？」他指着画问练无华。
抬眸睇向他，练无华好笑的问道：「你觉得他是谁？」他的画功退步了吗？不然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画的是谁。
「唔！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靳扬雪侧头想了会。
「喔！」练无华睇着他好半晌，又低头看着自己的画作。「果真不像，画中之人显然聪明许多。」
「呿！」靳扬雪不满的瞪着他，想要他生气，他偏不让他得逞。
练无华画完最后一笔，搁下笔，仔细的看着自己的画作。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噢！是名剑坏掉了。」靳扬雪还是觉得画中的人根本不是他，一定是与他长得相似之人
练无华闻言挑眉的睇向他。「坏掉？」
「是啊！外头的人都这么说。」
练无华垂眸深思，三把名剑是被邢飞所夺，依邢飞的个性断不可能将其毁去，必会先证实剑中是否有绝世武功，到底是谁有这能耐从邢飞手中盗走剑。
「这样真是太好了，就不会又有人追着我们要剑。」前几日被一群人追着要剑，为了要躲避他们害他饿了好久，差点饿死，思及此，靳扬雪就秀眉轻蹙。
「你在想什么？」靳扬雪发现他沉默许久，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练无华摇头，将画收好。
靳扬雪无聊的坐在床边看着他又继续作画，不晓得君秋现在如何，身子是否有好点，自己在想什么，明知道君秋的身子要好是不太可能的事，寒毒攻心又没有好好的调养身子，要好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师父还活着也许有办法。
唔！又想睡觉了，自从被毒打一顿之后，他的身子好像变差了，老是动不动就觉得累想睡觉。
「又想睡了？」练无华低头睇着他快闭上的眼。
「嗯。」他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练无华制止他的无用的行为，扶他躺下，替他盖好棉被。
「睡吧！」他轻声柔道。
「不要……」要睡也要回自己房里睡啊！
练无华坐在床边睇着他硬撑着张开眼，对他的固执缓缓轻叹。
「喂！练无华，我觉得你真是个怪人。」靳扬雪瞇着眼凝视他，似是在探究般的凝睇。
「喔！怎么说？」他兴味的微挑剑眉，倒是很好奇自己是个怎样的怪人。
「难道不是吗？明明有武功却老是装成一付没有武功文弱的模样───」靳扬雪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也被他骗过去，以为他没有武功。
「然后呢？」练无华抿唇而笑。
「还有身中奇毒却一点都不担心，还四处乱跑，一点也不体谅你那些手下。」说到最后靳扬雪像是在为他的手下打抱不平，练无华无奈的失笑。
「练无华，你都不担心自己身上的毒吗？」靳扬雪伸手拉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下拉与他对视。
「扬雪───」
「这毒我从没看过，解不了───」靳扬雪蹙眉深思。
「你别──」
「如果师父在也许解的了，可惜师父死了。」他喃喃自语，抓着练无华的衣领愈抓愈用力。
「咳！」练无华巧妙的使力让他松手，他趴在扬雪的胸口上喘息，差点被扬雪给勒死。
「你没事吧！」靳扬雪紧张充满歉意的问他。
练无华摇摇头表示没事，一阵沉默在他们之间流转，练无华抬头见靳扬雪撑不住的最后还是抗拒不了睡意，缓缓的入睡，他失笑的摇头。
他调整好靳扬雪的睡姿也跟着躺在他的身边，他侧卧着身子，手支着头双眸凝视着靳扬雪无邪的睡脸。
为什么靳扬雪能如此毫无心机的信任他，为什么他从不问为何有人会追杀他；练无华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
连他被邢飞抓走被鞭打虐 待，回来却也一句都不问，也不生气他被他拖累，害他被人鞭打，靳扬雪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深黑幽眸，有着深邃难测的眼神。
(34)
冷洌冻人的杀气流窜，空气倏地凝结像十二月的寒夜，靳扬雪惊醒，神情凛冽的注意着房内四周，眼眸与练无华对视，他的眼闪过讶异，他们怎会同睡一床？
「扬雪。」练无华也全神戒备，将靳扬雪的剑拿给他。
靳扬雪接过剑，起身护住练无华，怕暗处之人用暗器偷袭练无华。
「主子？」门外的黎仲匆忙的赶到，他就睡在练无华的隔壁房，所以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我没事。」练无华淡道。
黎仲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支细针往房内射去，直击练无华的额头，靳扬雪动作极快的出掌用内力将金针打向另一边。
「主子！您没事吧！」黎仲心惊的赶到练无华身边。
练无华挥手表示没事，眼眸倏地一寒，神情更加冷峻。
空气凝窒沉冷的气流让人无法喘息，靳扬雪握紧手中的剑，这气息让他想到之前与他一战的杀手，如果他猜测的没错，应是同一人。
他眉心一皱，脚一踏准备出去击退他，手臂被扯住，他疑惑的看向一脸冷凝的练无华，眼神询问的望着他。
「危险。」扬雪的伤还未痊愈，来者武功高强，扬雪打赢的机率太小了。
靳扬雪微微灿笑。
「放心，不会有事。」他拉开他的手，身子极快的奔向门外，练无华来不及阻止，只好无奈的跟在他的后面。
冰冷充满肃杀的气息在客栈的中亭里飘散，一身黑衣的噬痕站立在空地，混身散发着浓厚的杀气，他眼神冰冷的直视着练无华，杀气乍然攀升。
靳扬雪一咋舌，搓揉着手臂，看来这人这次是誓在必行，非取练无华的性命。
「在下的目标是他，不是你。」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温度，手指着练无华对靳扬雪说。
「要杀他，得先打赢靳某。」靳扬雪站在练无华的身前，本想挡住他看练无华，没想到自己矮练无华整整一个头，所以根本没办法替他挡住冷眼。
噬痕沉默不语，冷眼望着靳扬雪，眼眸里有着疑惑。
「你为什么非杀练无华，他与你有仇？」靳扬雪见他不语，就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还是他曾杀你的亲人？他羞辱过你？」靳扬雪一个个猜，但噬痕却面无表情。
「你说句话啊！这样很没礼貌耶！」靳扬雪炯炯的眼睛有着不满。
练无华眼眸带笑，俯下身靠着他的耳边轻语。「你是恨不得我是杀人如麻的人吗？」
「我……我没这意思。」靳扬雪抿着唇，无辜的语气。
噬痕黑眸凝视着他们，察觉到练无华对这少年的态度非常不一样，少年会成为练无华的弱点？
他提剑攻向练无华，速度极快，靳扬雪的速度更快的与他对招，化解了杀招。
这是两人第二次的打斗，两人都深知对方的实力，不敢轻忽，这次打斗两人不再试探对方，一开始就使出全力。
噬痕式式阴狠毒辣招招攻及要害，混身散发着阴冷的杀气，剑招半随着冷风扫向靳扬雪；靳扬雪身形飘忽轻灵，剑招看似温和却招招凌厉，招式变化万千，诡谲难辨，噬痕一时难以占上风。
两人缠斗许久，噬痕见难以打赢对方，对方的实力比之前又增进许多，又毫无破绽，他转为攻向一旁的观战的练无华。
靳扬雪连忙以剑挡住他动作，手中的利刃回转，招式一变，使出秋江烟水，这招式看似破绽百出，且毫无章法，一反刚才的招式凌厉；噬痕却被此招攻的狼狈不堪，险象环生，他见自己招招落败，居于下风，只好先撤退，他动作迅速的朝靳扬雪撒出毒粉，趁机逃离。
「小心，有毒。」靳扬雪开口警告，发出掌风将毒粉打向别处。
「可恶。」靳扬雪见他逃离，拔腿就追。
「扬雪别追。」练无华出声阻止他的动作，但靳扬雪却没有停下，人已追出客栈。
「黎仲你留下。」练无华交代完之后，人也施展轻功追上，怕靳扬雪中了对方的计谋。
「主子！」黎仲担忧的看着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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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扬雪追至树林，却不见噬痕的人影，眼眸望着四周，神情戒备，静心聆听是否有人，却只听到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的声音。
追丢了？
不可能，对方的轻功没有那么好，一定还在这树林里，他不甘的四处查看，却没有任何发现。
可恶！他愤怒的踢着小石头泄忿。
「扬雪！你在哪里？」远远听到练无华的叫声，靳扬雪一愣，练无华怎么跟上来了？他眉心紧蹙。
他赶到练无华身边，不悦的大声问道：「你怎么跟来？这样很危险的。」
「危险！」练无华平静的陈述，对于他的态度没有任何不悦。
「没错。那个人要杀的可是你，你还乱跑，应该待在客栈。」靳扬雪气急败坏的怒道，要是练无华在跟来的路上遇上刚才那人，可就惨了，练无华身中奇毒的身体，根本不能动武，他却一再使用武功，他们刚相识时，练无华明明就可以克制自己不使用武功，为何现在却一直破戒。
「扬雪，你可曾听过调虎离山之计。」练无华一派沉稳没有任何紧张担心的神色。
「这……我……」的确如果对方使的是调虎离山，练无华可能早就被抓或───被杀了。
「我没想到。」他脸色一变，吶吶的说道。
「人追丢了？」练无华欣赏完他呆愣的脸，开口询问。
「嗯。追到此处就不见踪影。」他挫败的低语。
「既然追丢了，咱们回客栈吧！」练无华不甚在意，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要他别在意。
「呃……」靳扬雪神色不自然的望着他。
「又不认得路？」练无华瞧他那模样，一猜就猜中他为何迟疑。
靳扬雪对他傻笑。
练无华无奈的摇头，没见过这么会迷路的人。
蓦然两人神情一凛，靳扬雪旋身到练无华身前护住他，躲在暗处的人不是刚才那个杀手，他散发出来的压力让他气息紊乱，呼息困难。
「静心调息。」练无华发觉他的不对劲，倾身在他的耳旁低语提醒。
靳扬雪正准备调息时，一道人影从树林的另一边窜出，出掌攻向他们，靳扬雪连忙以掌相接，两人皆被彼此的内力震退几步。
此人的内力深厚，竟只用四成功力，就将他震退，且他散发出的强大压力让他倍感熟悉，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息，这种感觉───
才刚稳住身子，剑影随着落叶破空而来，靳扬雪提剑迎向攻势，双方剑身交错兴起点点星光，黑衣人快如闪电的剑法，气贯长虹，锐不可当，式式凌厉变化多端，靳扬雪的招式剑法全都被制住，加上他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他难以发挥以往的实力。
练无华眉心揪结，在一旁观战，愈看他的眉心揪的愈紧，瞧扬雪险象环生剑法完全没有平日的水准，令他疑惑，且对方的招式令他感到熟悉。
惊险的闪过利刃，一滴汗从靳扬雪额角滑落，他的心愈着急剑招愈凌乱，破绽乍现，黑衣人利剑刺向靳扬雪的胸口而来，靳扬雪退无可退即将被刺到时，在千钧一发之际，练无华出掌攻向黑衣人。
黑衣人弃剑与他拳掌相向，掌风如雷，挟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练无华衣袖轻摆轻易的化开凌厉气息万分的掌风，两人的掌法精妙绝伦，不相上下，但久战之下，由于练无华身中奇毒，每一动气毒素就加深，每动气他的身体就疼痛难当，令他无法久战。
靳扬雪在一旁看的心惊胆跳的，不知该如何事好，见黑衣人对练无华发出擎天一掌，练无华沉稳的接掌，但从他脸色看来就可窥知他接的很辛苦。
「扬雪……你在哪里……」
远远飘来，一声熟悉的温和嗓音，靳扬雪一愣，这声音是────
(35)
靳扬雪旋身四处观看，可别让他跑来这里，太危险了。
听到喊叫声黑衣人一怔，练无华趁机击出浑厚的掌风，黑衣人一时分神被他击中，浑厚雄劲的掌风一掌击中他的胸口，他气涌翻腾口吐鲜红。
黑衣人眼眸露出赞赏的眼光，身中奇毒还能与他缠斗这么久，且重伤他，天落居的主人果然不是普通角色，如要取其性命并非易事，况且他身边还有位靳扬雪相护，更难上加难。
两人无言的对视，练无华心中感到些许疑惑，这个人是高手，以他目前的状况他要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可是他却式式保留，未尽全力，像是在试探，而且他的目标不像是他，反而像是─────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