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第五卷]

一眼就看穿对方在想些什么，慕容昭瞪了柳怀一一眼，不容对方质疑的语气说道："总之，这一次我们尽快离开，其余的，并吞天下的事情等回去再说。"
"可是......"柳怀一还想再说，被对方冷冷的眼神狠狠地吓住，低下了头，咬着唇。
慕容昭看着，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自己担心对方，可是也不愿意见到对方这种模样，放松了手中的力道，只是轻轻拥着，劝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却已经抬起头，看着自己，让他惊讶万分，目瞪口呆，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柳怀一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仿佛刚才那委屈的不是他一般。
"我说的，我都记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
"不会乱来？是......什么意思？"想起对方不轻易放弃的固执，慕容昭头疼的询问，口气却也小心翼翼。
"不会乱来......就是......和你乖乖回去啊......"笑颜如花，让慕容昭很难相信他。
"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柳怀一不满的皱眉，嘴巴微微噘起，见到慕容昭松气又欣喜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摸着对方的脸颊，细声道："我也怕了，还是快些离开回去的好。"想起冷现月对自己的百般讨好，颖烨对自己的呵护备至，还有颖炫对慕容昭的虎视眈眈，想起慕容昭因为自己重伤疼痛，柳长思因为自己被胁迫为人质，他这一次真的怕了，纵然有着雄心却不得不相信，比起自己那不懂安分的心，眼前的人更加重要。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对方怀里，贪婪的吸着对方的气味，颤抖着闭上眼睛，不希望让上面的人看到自己懦弱到失了斗志的表情。

第五十六章 西风误，天各两方
"......话虽如此，但是还需要做些准备。"慕容昭搂着柳怀一，顺手将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嗯......颖烨姐妹俩人最近总是不在，我看她们也想趁乱打劫。"自己不能掺和进来，却叫着两个人的了便宜，不满的抬头，冷哼出声，晶亮的眼睛带着寒意。
"她们？她们的目标并不在此。"慕容昭安抚的搂紧对方，手不轻不重的按在柳怀一大腿上。
"嗯？那她们目标在哪里？"拍开男人的手，柳怀一又拉过对方的手，安分的握在自己手里。
"最近......她们再向离境调兵......"
"调兵？攻打离境？为什么我不知道？"柳怀一挑高了眼角，身体绷直，声音陡然提高。
"你不知道，是因为颖烨不想让你知道。"慕容昭上下抚摸着柳怀一的背，希望他可以放松下来。柳怀一却因为他的话，眯起了眼睛。
"颖烨和冷现月做了协定，就是冷现月会帮着她出兵攻打离境，而作为交换，她替他利用尤佳，尤玲来牵制尤夜思。我想她不告诉你，是因为她怕你知道了也要掺和一脚进来，身为苍王，她还是忌惮你的。"
"你早就知道了？"慕容昭抿嘴不语，柳怀一知道自己说中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忌惮你......"低沉的声音从抿紧的嘴唇泄出，柳怀一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若是你知道了，一定会掺和进来的，那时......就算我说离开，你也一定不会随我离开的。"闷闷开口，慕容昭将头埋在对方脖颈。说穿了，是自己自私，不想再放开对方，好不容易得到了对方"永不离开"的许诺，他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独占对方的丑陋思想，只是他希望对方不要因此而憎恨他。
"哎......"
叹气......
自己给了这个男人太多的不安，让他这样的处心积虑的想要留住自己......其实自己早就离不开了，只不过......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叫他放弃别的，并非强迫，而是自愿。
"我不会走的......都答应你了，不会离开的。不过......"话锋一转，"这杯羹还是要分一杯的。"
慕容昭听了，抬头皱眉。
"既然慕容申已经带兵来了，就借由他趁着内乱初平，兵力不足之时攻下坚井。"露出平常狡黠的笑，柳怀一眯起了眼睛。
慕容昭心领神会，算计他并不比柳怀一差。
"我知道了，等到你我离开，就趁着他出兵攻打离境的时候，吞了他的国家。"慕容昭咧嘴一笑，"谁叫他肖想我的人？"霸道的气势带着痞痞的笑容，让柳怀一红了脸，他低下头，却被对方辖制，被深深吻住，分不清彼此的气息......

柳怀一从颖烨那里要回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品，自上次服用药物恢复内力已经过了三，四个月，他的身子也终于不再因为药效的冲击而痛苦难当，只要慕容昭准备好了一切，他就打算再服用一次药，和慕容昭离开。
可是很多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虽然颖烨，颖炫忙于与尤氏周旋，并且自己的兵力也开始对离境发动了攻击，而坚井内部也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可是却在这个时候，与坚井接壤的灼言却忽然大军压境，来势汹汹。
"这该怎么办呢？"冷现月看着柳怀一，声音低哑不清，神情困顿。
"君上在问我么？"柳怀一靠在软榻内，身子深深的陷了下去。"灼言为何要兵临城下呢？"
冷现月抬起头复杂的看了一眼柳怀一，"你知道多年来灼言，灼雨两国早已名存实亡了，他们不过是炎凤的附属罢了。如今来征讨，理由......"他深深的看着柳怀一，"理由是......因为......"他不说，柳怀一也明白，凤遗思的心思。
"那就把我交出去吧。"他眼带笑意，"或者告诉对方，我在铉月女帝手中，让他们将矛头指向铉月。"
"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样做，恐怕颖烨两姐妹此时会倒戈相向，那么自己又岂有机会斗下尤氏。
柳怀一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君上打算如何呢？"
"我......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他不想放过柳怀一，自己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大权在手的时候，就对颖烨颖炫两姐妹出手，到时候，离境，铉月都将是自己的，而柳怀一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这一切的设想都必须是在自己登上大宝之后，所以如今他万万不可前功尽弃。
"那就把我交出去吧。"
"不行！"激烈的抗议，连想都没有想就说出口的否决，冷现月对柳怀一的执着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柳怀一眯起了眼睛。
"这样，我也爱莫能助了。"他无辜又无奈的摊手，脸上却是看好戏的有趣模样。
早就知道对方会这样，冷现月无言，心底却恨着对方，总有一天，他会让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求饶，跪在自己脚下，祈求自己。
"......你就不担心自己么？"冷现月狠狠地看着他，"如果我真的将你送出去，现在也没人可以救的了你。"
回以他的是清冷一笑。
"炎凤挖空心思前来，你以为他真的想要我么？那不过是给他一个攻打你的理由罢了。"他眯起眼睛，"要不要我分析天下局势给你知道呢？"他掰着自己的手指，"常宁带着莫言失踪，想来也知道，常宁将夜澜卖给了炎凤，至于莫言的笑君，恐怕你，离境，和玄苍都不会忘记分食一份，当然也许还包括苍良，虽然不成气候，但是他的国军却最喜欢四处占便宜。由此而看，天下最大的赢家现在就是炎凤，他自然并不打算放过东方大陆，此时来攻打你和铉月，不正是印证了他吞并天下的野心么？"
"难道玄苍没有么？"柳怀一说的，冷现月都明白，但是他更加明白，眼前的男人也有着吞并天下的野心，甚至比起炎凤，他恐怕会更加不择手段。
"有没有心，要看君主，有没有能力，也是看君主，至于我......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想起自己内力全无，早前又被慕容昭一阵责备，脸上自然也就浮现出了遗憾，委屈的表情，当真是让人觉得他有心却是无力。
冷现月咬着唇，"我帮你。"突然出口的承诺，有些冲动，却不后悔。
柳怀一却好笑的看着他，大言不惭，他脑中就是这四个字，他要得，只不过是要慕容昭站在天下的巅峰，而非自己，他不要别人帮自己，而是要自己帮助慕容昭，自己这份心思只有自己最清楚，眼前的年轻男子的讨好却非自己想要，他觉得好笑，仅因为此。
这世上，配得上自己，唯有慕容昭。
因此所有人，无论是谁，对他而言都渺小的可有可无，冷血至此，却因一张姣好的面孔迷惑着世人。
冷现月看着对方脸上不屑耻笑的表情，明白却无能为力，只有对对方的恨意和执着在不断加深。

第五十六章 西风误，天各两方
"很多日子没有见到你了，你都在忙些什么？"拉过艳丽女人坐到自己身旁，柳怀一体贴的为对方按摩着肩膀。
颖烨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她知道如果自己吃惊的话，柳怀一就会抽身离开。
近来自己忙于和尤氏周旋，另一方面还要和颖炫留意和离境的征战，虽然疲累，可是柳怀一却比起开始时的冷言冷语，如今要温柔许多。许是那人被自己感动了......每当这么想，颖烨就感到一阵甜蜜，可是她却没有发现在他们相处的时候，自己永远都是处于付出的弱势一方。
柳怀一力道恰好的按摩着颖烨的肩膀，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的情意，反而透着冷冷的光，由于对方时常不再，自己和慕容昭的接触才可以多起来，说起来抛开敌对身份不提，对方是一个好女人，但是正如慕容昭所说的，她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谈不上玩弄，顶多是利用。
对她的好，如今已经是极限了。
"没忙什么......"虽然欣喜于对方不常有的温柔，但是颖烨还是懂得进退。
"是么......"低垂下眼，仿佛忧伤，让颖烨荒了神，想要说明，却也进退两难。
良久，柳怀一的声音才从低垂的口中溢出。
"今日......冷现月来找过我......"
"冷现月？"颖烨惊叫，"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他又怎么知道你是谁？"
柳怀一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换上为难却也无奈的表情，伸手摸着颖烨的发鬓，"你呀，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你该知道，做帝王的，即使手足有时候该防也是要防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冷下眼睛，作为姐姐，她不允许别人如此诋毁她们多年的姐妹感情，即使眼前的人是她爱的人，可是面对柳怀一面不改色的面容，这一次动摇的却是她，颤动着嘴角，"你说......是颖炫。"
柳怀一垂下眼帘，"你该知道她......不喜欢我，甚至是恨我。"晶亮的眼睛带着不容旁人质疑的凌厉，"谈不上不臣之心，但是你该知道灼炎兵临城下的理由是什么......炎凤的眼线遍布天下，你这里也不例外，可是为了保住铉月，我想......颖炫也是没有办法吧。"
颖烨咬着嘴唇，片刻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面色一片雪白，"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用你来换取我们的安危。"
柳怀一浅笑勾唇，正中下怀。
"不管颖炫怎么打算，冷现月怎么打算，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她睁开眼睛，看着沉静面容的柳怀一，道出自己的心里话。"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所以......"她咬牙，"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柳怀一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的神情。他不能说自己毫不动摇，至少面对一个如此对待自己的女人，虽无感情，但是全然欺骗也并非那么容易，他垂下眼，掩盖住自己的动摇，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怕......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心虚。
"你......不要怪颖炫，她也是为了你。"在抬起头，掩去了一瞬间的失措，颖烨看到的是柳怀一丝毫不曾动摇的神情。
"......我......"此时的她，却也不禁怀疑，柳怀一是否对自己的妹妹动了心......总是打听颖炫的消息，和颖炫虽然吵闹异常，但是却可以见到他的笑容，如今......却也为了对方求情。早就埂在心底的刺，如今更加扎得自己生疼。
想起柳怀一的话，即使是手足，也有该防的。
颖烨眯起了眼睛，心思转了又转，淡淡微笑，"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你！"
打不得，骂不得。慕容昭面对柳怀一欠扁的笑脸，只能狠狠地捏着对方高挺的鼻梁。对方毫不反抗的任他处罚，末了却是自己不舍，松开了手，对方揉着红了的鼻子，却依旧浅笑。
"不气了？"
"你啊！"不舍的帮对方揉着被自己夹红的鼻梁，心疼的同时，却又告诉自己是对方活该。
"心疼了？"眯起眼睛，质问语气。
"当然了。"心疼那漂亮的鼻子，却也气对方，揉着的手不由自主地使了力，抬眼，却对上对方冰冷的眼神，一时皱眉，不解何故。
"既然心疼了，不如告诉她们，我是故意挑拨的。"
"她们？她们是谁？"慕容昭停下手，柳怀一的怒气来的蹊跷，让他不明所以。
柳怀一瞪着慕容昭，脸上如同修罗一样，满脸煞气，可是心里却是委屈万千，自己是耍手段，更加对颖烨奉承讨好，可是为的还不是慕容昭么！他心疼也就罢了，还要问自己那两个贱人是谁！
"你在说什么啊！"慕容昭皱了下眉，却在下一秒好笑的揽过对方，"我是心疼这么漂亮的鼻梁，如今这么红......"说着，又动手轻揉着。
"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柳怀一睁大了眼睛呆愣的任由慕容昭摆布，"你说什么？"
"我说啊！我哪里会心疼别人，这心里装的满满的就你一个人，要是会疼，也是因为你啊！"无奈的点了下对方的鼻子，真不明白，有些人聪明的时候很聪明，犯傻的时候却也傻的这么可爱。
柳怀一唰的红了脸，连脖颈都红了，浑身都烧得不自在，看着慕容昭眼里的笑意，他更加尴尬，如同别扭的猫一样，转开了头，扭动着身子想要离开。
男人却更加大力的拉住他，"你呀！"将人固定在自己怀里，等到怀里的男人不再挣扎，他才开口，"我是气你，气你去撩拨颖炫的怒气，你该知道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她并不比其他男人差，毕竟铉月有今日都是她们姐妹俩的功劳，如今......你这样挑拨，颖炫心知肚明，颖烨也不是傻子，你真的不怕她们......"
"怕什么！"柳怀一这次是真的挑起了眉毛，高高吊起的眼角傲气凌然，"我们就快要离开了，你还怕她们怎么样么？"
说道颖炫，柳怀一就不舒服，印证了多次慕容昭对对方丝毫感情也无，可是他还是不能放心，就连他有时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颖烨，难保慕容昭不会这样想。可是他却是关心则乱，慕容家的子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冷血，慕容庭是，慕容吟，慕容浅都是，当然慕容昭也不会例外，他们为了自己想要得东西，认定的东西，可以对其他任何人，事，物，狠心对待。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担心，除非慕容昭将那个女人当作了认定的，非她不可的存在，但是因为世上已经有了柳怀一，所以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次倒是说离开，说的这么干脆啊！"慕容昭欣喜于对方没有再继续留下的主意，狠狠地在柳怀一脸上香了一个，又在依旧有些发红的鼻梁上留下细碎的吻。
柳怀一被他吻的发痒，笑着别开脸。
慕容昭却不肯放过他，伸出舌头，追着舔着他。
笑闹了一会儿，慕容昭才将笑得无力的柳怀一重新搂好在怀里，将脸埋在对方脖颈后，吃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