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慕容吟

雷天一感到心都在滴血。
"你怎么了？"林原焦急地问，"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什么老毛病？他有什么病？"肖楠不那么冷静了。
"他胃不太好，只要三餐时间不合适，或者米饭稍微硬一点就会胃疼。可今天是按点儿吃的啊......"
雷天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原来晕倒是这个感觉，晕倒的时候竟然还可以思考，那么倒在地下会不会痛呢？好像并不疼啊......想到这里雷天一失去了意识。
肖楠用力掐他的人中，雷天一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肖楠的怀里：不疼原来是因为他接住我了。
"醒了啊？"林原怜惜地摸了摸雷天一的脸，然后对肖楠说，"交给我吧。"
"哦。"肖楠轻轻地将雷天一抱起，把他的头放在林原的肩上。
林原问雷天一："感觉怎么样啊？"
"没事，就那一下子。"雷天一撑着地坐起来。
肖楠漫不经心地问："是不是低血糖啊？"
"不会啊，早晨吃了几片面包的。"林原说着把矿泉水送到雷天一的嘴边。
雷天一喝了一口，把瓶子推开，笑着说："说实话，你那幅画我没看懂，什么叫落寞的蚊子？我怎么没看到蚊子在哪儿？根本就是个大花瓶嘛。"
肖楠摇了摇头："你还真没戴眼镜啊？蚊子就在花瓶口的边上站着呢。"
"什么啊！我戴了隐形的。我要再仔细看看......"雷天一努力站了起来，"哈哈哈哈......这么小的蚊子谁看得见？不过画得还挺逼真的。我给你个建议啊，你就应该直接抓只真蚊子，趁活的时候刷一下漆把它封进去，就好像琥珀一样。"
林原把雷天一搂进怀里："别给人家出馊主意，这画很不错，已经被英国大使收藏了，在这里展览几天就要给他送去。"
"哈哈哈哈，竟然收藏一只蚊子，哈哈哈哈......"雷天一笑得太厉害，又没有从刚才的晕倒中缓过劲来，腿又一软，幸亏林原及时把他扶住了。
"你到底有没有问题啊？"林原转过头来对肖楠说，"算了，我还是送他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梅姐来了要是问起来你就跟她说声。"林原所说的梅姐其实是他们的老师。
"那今晚咱们的聚餐？"
"看情况了，他要是好些了我就来。"
"嗯，要是好了也带他一起来吧，大家都对雷天一早有耳闻，都想见见你的‘宝贝'呢。"
"就因为是宝贝，所以才一直不舍得带来给你们见啊。谁能想到你认识他比我早得多。"
"呵呵，不多说了，你们走吧。"
林原扶着雷天一朝门外走去，在出门的那一刻，雷天一回过头来又看了肖楠一眼。没错，是肖楠，他还站在那里，真真切切的，这不是一个梦，也不是幻觉......
"今晚我还是不来了吧。"
"那怎么行？我都答应他们了。你放心吧，我同学都是很开放的，所以我对他们也没什么隐瞒。你就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吧。"
雷天一点了点头。

第十章
"肖楠，你过来坐吧，你俩不是老同学了吗？坐在一起可以聊聊。"林原朝肖楠挥了挥手。
雷天一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眼想看看肖楠是什么反应。肖楠微笑着应了一声，很大方地挪进来坐在了雷天一的左边，林原也在他的右边坐下。夹在他们两个中间真难受！为什么要难受呢？他们俩一个是自己的老朋友，一个是已经同居了两年的BF，完全没有冲突的啊。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异常，最好的办法就是开个玩笑吧？
"哈哈，肖楠，你还不知道吧？我在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你，如果你是Gay我早追你了。"雷天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真话。
"他就是的啊！"林原惊异地看着雷天一，"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呵呵，这么说来可惜我没有早点发现了啊，否则就轮不到林原了。"肖楠依然在笑。
林原拍了一下桌子："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说，你发现得也太晚了吧？要是放在原来你单独跟我这么说我肯定不信。"
雷天一睁大眼睛问："为什么呀？"
林原趴在雷天一耳边悄悄地说："他的BF都不下十个了，谁能相信他这么纯情？"
雷天一心里一凉：你跟那么多人在一起过，我却没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个。
"说我什么坏话呢？"肖楠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酒。也就这么问一下，其实林原说了什么他一猜就知道。
林原把胳膊搭在雷天一的肩上，正色说："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啊，我会吃醋的。"
雷天一甜甜地一笑，对自己说：能有林原已经很幸福了，那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就让它过去吧。雷天一无限哀怨地看了一眼肖楠，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你了。可是当初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吧？现在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大家快吃，节目在后头呢。我已经订好了大包，今天是散伙饭，谁也不许提前走啊！"梅姐说话很权威，主要也是因为同学们都服她。
林原第一个响应，打了个响指，大声说："No problem！"
梅姐笑了："瞧把林原兴奋的，有你的宝贝坐在一边，吃饭格外香吧？"
"嘿嘿，那是。"
"怎么第一次带来也不介绍一下啊？让我们一直都叫‘你的宝贝'啊？"
雷天一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瞪了林原一眼："都怪你！说好了在外人面前不这么叫我的嘛。多丢人啊！要是被我同学听见非得笑晕过去。"
"他们不是外人。再说肖楠不就是你同学？不也没笑？"林原说着转过头去，"他叫雷天一，专业我就不说了，我估计咱们在座的没人能听懂。"
"呵呵，我先带头敬他一杯啊，一会儿你们也跟上，这见面礼还是要给的。"说着梅姐探过身子给雷天一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不用一次喝完，分三口也行。"
雷天一吓得瞪大了眼睛，林原一把抢过来说："他胃不好，我替他喝。"
"真疼你宝贝，行行行，我看你能挡多少。"
林原皱着眉头把酒咽下，喉咙就像被灼烧了一般。这时候，其他人就好像受了暗中指使，很默契地一个个轮番上阵，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想灌林原还是雷天一。两大杯下肚，林原已经觉得有些坐不稳了。
酒又满上了，林原正准备去拿，却看见肖楠端了起来："这杯就由我代吧。"
梅姐笑道："那可不行，酒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代的，要说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理由。人家林原跟雷天一朝夕相对，甜甜蜜蜜两年了，你凭什么代呀？"
"就凭我从第一次见雷天一到现在快十三年了，这个理由可以吗？"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全愣住了。肖楠笑了笑，趁大家还没反过神来，已经把酒喝了。
"啊，行行行，都喝了我还能说不行吗？大家都吃饱了吧？吃饱了就去K歌。"
一进包间，林原倒在沙发上就睡。
"自己点歌唱没有意思，咱们今天变一变形式，每个人把自己想听的歌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混在一起大家抽签，抽到什么唱什么。"梅姐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林原无奈地笑了笑，"今天就放过这小子了。"
"我五音不全就不唱了吧？"雷天一做出一副恳求的样子。
"不行，你要替林原唱。"
"那要是抽到的歌不会唱怎么办？"
"不会就现学，听一遍原声再唱。"
雷天一看形势是难以逃脱了，只好坐下来乖乖地写纸条。
"毕业以后什么去向？"肖楠边写纸条边问。
"继续考研。"
"什么叫继续考研？难道你会第一次没考上？"
"是根本就没考，我准备报名的时候发现报名已经截止了。"
"哈哈！小孩就是小孩，这么糊涂！"
"喂！我现在不小了，你以为我还那么大呢？"
肖楠看着雷天一说："虽然长高了，不过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十几岁的感觉。"
"我本来就还没过二十岁生日呢。那你呢？毕业以后做什么？"
"我保研了......呵呵，怎么？觉得我不象是会继续上学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会急着工作，感觉像自己创业的那种。"
"我可没什么雄心壮志，就想平平凡凡地当个老师。现在对教师的学历要求比较高，就只好继续读了。"
"当老师挺好的，我本来想报名去西部支教呢，被我妈骂了一顿。"
"呵呵，骂得对。不是说不该去支援西部发展，只不过自私一点从个人的角度来看，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被风沙吹坏了多可惜！"肖楠似笑非笑地看着雷天一，让雷天一很摸不着头脑，他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郑彦君推开门大喊："啤酒到！"林原被这一声吵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又是酒，赶紧再次闭上。
肖楠没有再说话，拿起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雷天一看着一群人又唱又跳的，心想：搞艺术的人就是放得开，不像我们系的人聚会那种气氛。
梅姐晃着帽子喊："下一个谁来抽签？"因为没有小盒子，所以纸条都是放在光头吕的帽子里。
肖楠把空易拉罐捏扁，站起身来说："就我吧，早死早投胎。"肖楠吃饭的时候本来没喝多，可是刚才的啤酒一下肚，立刻起了反应，有些头重脚轻。他从帽子里随便拿了一张递给梅姐。
梅姐笑道："这可难为肖楠了，从来说话都是柔声轻气的，要唱这么声嘶力竭的歌。"
"什么呀？"黎聪一把抢过纸条，"《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可是我的保留曲目啊，被你小子霸占了！"
肖楠笑了一下拿起麦克风开始唱，一开始还好，可是当唱到："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教人无奈，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肖楠流下了眼泪。后来一遍遍重复"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哭得嘶哑了。肖楠边擦眼泪边笑着坐下，雷天一一直恍惚地看着他。
"我看下一首就雷天一来抽吧。"梅姐把帽子递到他面前，他这才把目光从肖楠身上移开。
《从开始到现在》......为什么我俩抽的都是这样内容的歌？雷天一捏着纸条，咬了咬嘴唇说："我不会唱。"
"说好了不会唱要现学的。"梅姐打了个手势，负责点歌的冯茜就把张信哲的原声放了出来。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如果重逢也无法继续，失去才算是永恒；
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音乐还在进行，雷天一强撑了一天，此时泪水彻底决堤了，他掩面恸哭。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有人小声议论："这两个人怎么唱个歌这么投入？"
"是啊？肖楠唱哭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个雷天一更夸张，还没唱就哭了。"
梅姐赶紧坐在他旁边，安慰说："不想唱就别唱了，我们平时这样疯闹习惯了，可能你还不太适应我们的方式吧？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我们怎么向林原交待啊？"
雷天一渐渐止住哭声，可还会不时地抽咽。几个人说太困了想回去睡觉，梅姐知道大家是被这两个哭的人害得没有情绪了，也只好点头。
雷天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回来摇着林原说："哈哈！你再睡天就亮了。你不是号称很能喝的吗？这么两杯就把你灌醉了啊？"
林原坐起来，趴在雷天一身上，一直闭着眼睛下楼，坐上出租车又继续睡。到他们租的房子，林原没有脱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雷天一关掉灯，走进浴室，把水开得很大，又哭了一会儿。洗完澡，估计林原早已睡熟，悄悄地走进卧室在床上躺下。
"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吧？"林原突然开口，把雷天一吓了一跳。
"他......是我的初吻，但是仅此而已，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睡吧。"林原翻了下身，把脸转向一边。

第十一章
肖楠无力地推开门，瘫坐在沙发上。今天太失败了！几年里不知道多少次独自排练见面的一幕，本来今天一直都演得好好的，没想到最后没有撑下去，竟然砸在了一首歌上面！
"你回来了？怎么黑灯瞎火的坐在沙发上？"卧室的门开了，露出一个头，卷曲的长发垂落下来，显得脸很小，长长的睫毛向上弯曲，淡紫色的眼影，还描着水蜜桃色的唇彩。
"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是你的毕业设计展吗，想来给你庆祝的，谁晓得你这么晚才回来。"
"你要是来就提前告诉我一声，给你备用钥匙是为了有一天万一我忘记带了不至于进不了家门，而不是为了让你有事没事跑来吓我的。"
"知道啦，以后我不会自己随便来的。"
"我今晚想自己睡。"肖楠依旧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人并没有因为肖楠的逐客令而显出一丝尴尬，反倒是主动向他走来坐在了旁边，宝石蓝的晚礼服配上黑色高跟鞋显得腿修长。那人半靠在肖楠怀里，一只手已经解开了肖楠的上衣扣子，一边抚摸一边撒娇地说："你怎么忍心这么晚赶我走啊？我保证老老实实地睡，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你先把假发摘了！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干嘛要扮女人？！我要是喜欢女人还会找你吗？！"
"噢。"他嘟着嘴很不情愿地拿掉假发，然后又开始脱衣服，丝质的裙子一下就顺着他的腿滑到了地上。
"你干嘛？"
"你不想让我扮女人当然要把裙子也脱了。"
"小雨......我今天见到他了。"
"他是谁？"
"一言难尽。"
"什么一言难尽？就是跟那两个杏有关的人吧？我不是故意看你东西的哦。"
"看都看了还此地无银什么啊？我又没怪你。"
"你很爱他呀？他长得好看吗？跟我比怎么样？"
"一次一个问题好吧？"
"好啦，那几个问题算我没问。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了。至于长相嘛，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他不如我你也会说他更美的，我何必自找郁闷？那你知道告诉我，见到了他，然后嘞？"
"他就是跟林原已经在一起两年的人。"
"朋友妻，不可欺。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他曾经是我唯一的梦想，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想得到他；但是我又忘不了在我最痛苦难熬的那段时间他是怎么对待我的，因此我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
"你把我搞糊涂了，不过总体来说就是你对他又爱又恨吧？"
"算不上恨吧，就是心里有一股怨气。小雨，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不？你可以把我当作他呀，有什么怨气就朝我发泄吧。"小雨一边轻轻舔着肖楠的嘴唇，一边揉着他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