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为你讲一个故事。
一个童话故事。
有些俗套,又是人世间的分分合合。
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希望你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
想哭。
那天下了一场大雨,雨大得迷了双眼。
林简开车走在偏僻的山道边,山下是一片海湾。原本蔚蓝色的美丽风景在这种时候也只是一种汹涌的恐惧。海浪打在岸边,像是吞噬别人的噩梦。
雨太大了,再勉强开下去,难免不会出意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雨了,是暴风雨。这个城市少见的台风天气,却被他给遇见了。不会把车子刮到天上打转,但是至少人是不能随便乱走的,否则被什么不名物体砸到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不禁苦涩的勾起了嘴角,想起刚才和某人的会面。那不是一场愉快的历程,因为他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分手了。虽然不敢随便承认他是爱那个女子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那女子不和他提出分手,几年以后他一定会娶她为妻。
可惜,事情不过如此,一句"你不爱我"就简单搞定一切。丢下他一个人在山顶望着远处的海水发呆。原因是今天为了陪那个漂亮的女人,他已经请了一整天假。
突然而至的暴风雨,林简有些措手不及。只有开着车子下山。却在到达山脚的时候发现,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到处乱跑。
他把车停在了空旷的路上,车窗外是一片沙滩和深蓝的海。很深沉,很压抑。
他点起一支烟,把车窗开了小小的一条缝。车子里竟然是那首古老的歌谣。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流泪
扛下了所有罪
我拼命挽回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心碎
爱都收不回
.........
真是寂寞的歌,嘴里的烟都是苦涩的味道,一直苦到心里。
原来是因为太寂寞,所以所有的事物也随之寂寞起来了。
正是寂寞的望着海边,却看到了湿冷的沙滩上有一丝刺眼的白。
这年头真是悲哀的可以,那么多人悲伤寂寞,那么多人受伤落寞。
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然后转身离开。
可是他做不到,不是因为他热心善良,只是因为他对那白色产生了兴趣。
是什么原因?要让一个人自虐的在这样的天气站在沙滩上受风雨的摧残。
鬼使神差的,林简下了车。没有雨伞,没有雨衣,他只着了一件衬衫,冲进了雨里。雨打在身上有些冷,他想起了冬天的阴寒,即使现在是夏天。
他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形,白色的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有些微微卷曲的头发被雨淋湿,贴在耳际。雨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都是不清楚的,只有这个人的样子,却是一分一豪都是那样的清楚。
有些像幻觉,林简不知道为什么要下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这个人一米之外看着他的背影。
雨声很大,他的脚步声彻底被掩埋。
很久。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或者,是一个小时。
总之他感觉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身上已经冰冷,脚也渐渐开始发麻。
那个人开始往前走。
单薄的白色身影正往海里走,一步一步,很是艰难。身上的衣服早被打湿,衣服贴在那人的身上,勾勒出他瘦弱的身形。像大海中漂流的花瓣,孱弱的叫人疼惜。
那人走几步,他也走几步。林简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海水那么冰凉刺骨,他想起了新闻中溺死的人的面容。那些人总是面目全非四肢浮肿,总是以令人难以接受的扭曲状态出现。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那人回头的动作很慢,像是广播体操中的分解动作。
林简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一回头,那人的脸仍旧是满脸的发,如鬼怪故事里出现的一般。
事实和想象的差距总是很遥远。出现在他朦胧视线里的是一张清秀的脸。
是一个秀气的少年,不是很漂亮,却细致而秀美。
先惊慌的是少年,他似乎想开口,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发出什么是声音。或者他确实说了什么,只是风吹散了他支离的语言。
而林简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少年。然后拉住了少年的手,死命的往岸上拉。
少年没有预想中的挣扎,只是傻傻看着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被他牵着走。
具体的经过不需要叙述,他把少年仍上了车。昂贵的车子里沾染了大片的水渍和泥沙。可是林简不在乎。
他坐在驾驶位上,少年坐在副驾驶位上。把先前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毛巾递给了那少年。少年漆黑的大眼睛看看他,然后犹豫的接了下来。
把头发擦得半干不湿,少年的头发微微蓬松起来,整张脸更加秀气。
是秀气,却不是天真。
林简草草擦了擦头发,然后出神的望着窗外。
那片沙滩上,刚才站着一个白衣少年。在风雨中像一个飘摇的花瓣。
少年看见手边的烟,拿了起来,然后轻轻的问身边的林简,"介意吗?"
他摇头,"请便。"
"今天我失恋了。"少年缓慢的说,吐了一口烟。他拿烟的姿势,让林简联想到了张爱玲。是一个浓妆艳抹,却仍能让别人觉得清高的女子。
"看得出来。"
看着那烟圈在少年指尖打着转,烟雾缭绕下,林简竟然有些迷茫了。
"失恋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当你为这个人失去一切之后再失恋。"
少年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由此看来他真的伤得不浅。林简不是没有爱过别人,但是那毕竟是久远的事情了,他早记忆不清了。而且眼前的少年看上去稚气未脱,是怎样的爱恋呢?想必也只是属于孩子的青涩纯爱。
所以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很多事情都有些匪夷所思,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后来少年被林简带回了家。
林简住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高级住宅区。
漂亮的公寓,却是男男女女经常往来的地方。
少年住在林简家一个星期的时候,林简带回家一个漂亮的男人,身上有些隐晦的脂粉味。
林简的品位一向是跟着感觉走。那天他去的PUB是蝴蝶堕落的地方,所以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妖娆和放肆。他顺应气氛,和一个美丽到妖媚的男人产生了化学反应。
独居的日子太久了,他都忘记了自己客房还住着一个小客人,某天在沙滩上捡回家的少年。兴许是他早出晚归,冰箱里的东西也只是少了一点,所以他彻底遗忘了他的客人。
所以那天,他做得很大声。因为在一个星期的辛苦工作以后,他需要彻底的放松和放纵。
男人的肢体缠绕在他的腰间,勾人心魄的双眼和器官。他的欲望死死抵在那诱惑的穴口。
进入,抽插。
做爱如此简单。
只是因为不同的容貌和不同的气味,产生了不同的生理反应。
呻吟的低浅,动作的幅度,每次微小的变化就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禽兽一般的性欲动物。
一夜缠绵,留人过夜总不为过。再说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使得人家不能下床离开,照顾一下实属正常。虽然是一夜情,却也要做好善后。林简是温柔的人,一向如此。
只着了一件丝绒睡袍,自己房间的浴室给昨天的床伴在用,自己只能去客房里的那间。
才一打开那浴室的门,林简有些难以回神。
不是因为自己的浴室里有个不速之客,因为在看到那少年的一刹那他就想起了少年的事。
他惊讶的。
不过是少年此时的样子。
身上穿的是他给少年找出来的他高中时候的衬衫,下面是宽松的长裤。
少年整个人浸泡在浴缸里,只有一个头和一只手暴露在空气之中。衬衫的纽扣没有扣好,只扣了一颗扣子,白皙的胸膛都露了出来,被水半淹半没着,柔顺的发此时却调皮的翘起。
那样安闲的姿势,仿佛在洗泡泡浴一般的舒适,只是手边少了一本书或者一杯葡萄酒。
很漂亮,也很诱惑。
林简甚至可以感觉到下腹有些骚动。
莞尔一笑,林简觉得自己实在过分。
少年是很秀美的孩子,真的,只是孩子。所以他不该有那样的欲望,对一个看上去半大不小,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发情。虽然这孩子曾经声称自己失恋,甚至要自杀。不过那并不妨碍他的道德操守。
他转身了,要离去了。
身后却有声音响了起来,是少年清澈的声音,"你的客人走了吗?"
干净而柔软,很舒服的音质。
林简回头,朝少年微微一笑,很礼貌很亲切。
他耸肩,"不知道,也许你洗完的时候他就走了。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吵到你了。"
少年张开了眼睛,仍旧是漆黑的眸子。他摇了摇头,轻笑。如夏夜的晴空,沉静,闪烁着荧荧的光彩。
那真是一种罪孽一般的美丽,湿漉漉的少年,滑腻的肌肤,少年柔和的线条,白皙的胸膛,还有看似柔软的唇,都是引诱鄙人犯罪的美丽。
为了保证自己的人格,林简还是决定离开现场。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他留下一句"你慢慢洗"就离开了。
少年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林简已经和昨天的客人草草战了一个早上,收拾好残局送走了客人。林简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
十一点的时候,少年出现在了客厅,身上是一件T恤和牛仔裤。如同林简见到他那天那样的打扮。
少年走到林简身边,坐下。
距离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刚好半臂。
他望着林简,甚至说是端详。
等林简发现他的视线时,已经是半分钟以后了。
林简问,"有什么事吗?"
少年回答,"你那天把我带回来之后就没和我说过什么话。"
林简微微一笑,觉得此时的少年眼神有些天真。"是吗?"
"恩。"少年点头,仍旧直直看着林简。
"那么你希望我问你什么吗?"林简反问到。
此时少年舒展了一下双脚,柔柔开口,"你这么问我不是很奇怪吗?一般人是不会把陌生人带回家,甚至连问也不问就让他住在家里吧。而且至今为止,你甚至连我是什么名字都没问过。"
经少年那么一提醒,林简才想起原来这些日子他真的是忙疯了。为了工作几乎完全忽视了眼前他带回家的少年。
不过说也奇怪,那么多年,少年却是他第一个随便收留的人。除非床伴,否则他是断然不会领回家的。
不明原因的,甚至莫名其妙的,他就把那少年拉了回来,然后领回了家。扔给了他衣服毛巾,让他洗澡睡觉。
而自己第二天,竟然为了忙碌的工作全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林简笑了笑,仍旧是无害的笑容,他总是温文尔雅的,不紧不慢的。
"那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天涯。我叫天涯。"少年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想让林简快点记住,随后反问,"你叫什么?"
"我叫林简,树林的林,简单的简。你的名字不错。"
叫天涯的少年朝林简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名字也不错。我曾经也觉得天涯这个名字很好。毕竟它很好听,不是吗?"
"的确很好听,也很诗意。咫尺天涯,天上人间。"
"很好听,却很悲剧。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我才会失恋的。"天涯苦笑着说。
林简却温柔得看着天涯,"失去了就失去吧,你应该相信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毕竟,你还那么年轻。"
天涯看了一眼林简,随即真切的笑意染上了双眼,"也许吧。"
两个人很安静。林简继续盯着电脑,天涯则是发呆。
良久,天涯突然问林简,"你可以收留我吗?我为了那个人和家里闹翻了,暂时回不了家了。"
林简微微一抬头,看着天涯。
天涯的眼睛仍旧是黑的深不可测,像是暴风雨那天的大海。
似乎要沦陷在这样的眼波之中了。
林简在心中无奈摇头,为什么对这样一个有些心机的孩子这么没办法呢?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可以。不过家里的家务就麻烦你了。"
"谢谢!"天涯说着欢天喜地的抱上了林简。
林简觉得自从认识这个天涯以来,只有这一刻,他从天涯身上看到了属于孩子的表情。
"林总,这么赶啊~"王秘书笑意荧荧,正收拾着手里的文件。
而林简则是手提公文包,步履匆匆的往外赶。
连办公室的那些人都开始奇怪,怎么张小姐不来公司总经理了,反而是总经理天天急着赶回家了呢?
猜测不是没有,谣言说是林简秘密结婚,张小姐就是那幸福的新娘。
可是有谁知道,两个月前张小姐已经把林简甩了,另觅情郎去了。
偶尔经过茶水间,听见里面八卦的人们说起他的事情。林简不禁莞尔。
难道家里的那人是他的新婚妻子吗?
虽然做的一手好菜,人也不错,却始终是个男孩子,还是个不知道成没成年的少年。不过那斯文秀气的样子,却一点也不输女孩子。
林简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
时光飞逝,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
对于天涯的开销实在是叫林简大跌眼镜。林简很难相信那是养一个人需要的花费,简单的来说,养一只宠物的价钱也要比养天涯来得贵。
天涯几乎不出门,在家里只是看看电视看看书。吃的东西也极少,穿的一直是林简上次找给他的那几件旧衣服。
对于林简这样有着不错收入的人,要养活一两个游手好闲的人是绝对可以的,更何况一个会做家务开销几乎为零的少年呢。
渐渐就习惯了回家吃饭。在两个月以前,林简家的厨房还是摆设,除了很久以前某个女朋友心血来潮在他家作了一顿惨不忍睹的饭以外,就再没人进过那华美的厨房。而自那次以后,他也更加坚定了不让任何人包括自己用那个厨房信念。
可是天涯却彻底颠覆了他的信念,当某天夜里他回家的时候,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天涯和一桌子看上去还不错的饭菜以后,他就没有再出去请别人吃饭或者自己吃饭过。
因为他知道,回家总会有一个清秀的少年端着热菜热饭等他归来。
有时想想其实也不错,起码有个人一起吃饭,偶尔闲暇的时候还能说说话什么的。
就像养了个乖巧听话的宠物一样。
不过人毕竟是人,又怎么可能如宠物一样呢?
比如说他会在乎天涯的感受,却不会在乎一只猫或者狗的感受。
尴尬是有些的,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林简做了一个连自己也吃惊的决定。他决定不再往家里带人,一切需求在外面解决了再回家。
一来是给小孩子树立良好的形象,二来也要照顾到小孩子的感觉,毕竟有人在你隔壁做那些事情总会不太舒服吧。
所以每次差不多都要折腾到凌晨才回家。索性林简他是个寡欲的人,一个星期一次就好。可是就是这一个星期的一次,却让林简苦恼的很。本来是做完就睡的人,现在却要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往家里赶。
不过想起那次,林简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厚道。那么小的孩子,却活生生进行了一次性教育。不知道受没受什么刺激。
相处的越久就越容易觉得习惯,习惯一旦养成也很难再改回来。而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也是如此,不得不说,林简已经习惯了天涯的存在。
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而这两个月中,他们交谈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仍然开始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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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他疲惫的躺在浴缸里,看着水滑过自己的身体。很累,却毫无睡意。
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吹干头发就睡,而是在吹干头发以后往客厅走去。穿过走道,就是客厅。昏暗的客厅竟然还有一些恍惚的亮光,那是电视的所发出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