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贯通生与死的彼岸旁,暖汤沸盛,烟雾缭绕,漫遍四周,幽幽长路空无一鬼。静谧之际,一道不明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扑往盛汤的锅灶旁,下一刻,只见一道更为阴森的黑影逐寸逼近,笼罩住前方正掏弄某包不名粉末的鬼,耳鬓厮磨,轻声细语......
手摸上前方俏鬼粉脸,细语凑于其耳畔。只见前者全身一震,粉末顿时脱手而飞,四下飘洒。眼眶不知何时泛起的液体难以辨认是为烟所熏抑或为情所触:"呜......!老姐,我不过是在你的孟婆汤里加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春药而已,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一点点......孟绮罗!这都是你第几次干这种变态事了?!你知不知道人界现在有多少父子恋童乱伦年下的?你知不知道秦X为什么会爱上他的受精卵......哦,不,是爱上他三个月大的孩子么?!这一切都是你闯下的祸!就算小受要及早培养,你也培养得太早了吧?小孟,忘川水是用来忘情的,不是用来催情的!"
看不到尽头的奈何桥旁,盛汤的锅灶白雾依旧,澄澈如无物的忘川水丝毫看不出已被添了调味品。那被人世称为孟婆的女子上一刻尚柔情似水,此刻却全然翻了脸,狠狠拧着孟倚罗右耳,将噪音调到一百二十分贝狂轰。
"停停停,老姐你的音量足以将整个酆都的死鬼都吓活了......说回来,就算这件事我有那么一丁点错,你也不用把我扔人界吧?我好歹也是你唯一的亲妹,血浓于水!"素来以死不悔改著称的冥界无赖使劲缩回耳朵,边揉着生痛的地方边不满嘀咕。
"今次是阎君大人亲下的令,我可救不了你。"孟婆耸肩,一副爱理不理的潇洒,转身将一锅渗了春药的忘川水泼下奈何桥。奈何桥下,滔滔波涛不住翻腾,人世多少情仇,过得此桥,便悉数尽埋在此滚滚逝水中,化为乌有。
"阎君......我不就是前段日子教唆陆判强上了他而已嘛,阎君大人这次明摆着公报私仇!"眼前浮现起某个殿上一脸严肃,床上......尚未有幸目睹的面孔,孟绮罗不满伸脚狂踢因年代古老而不太结实的奈何桥,心下极力诅咒那厮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未落,浓雾掩盖的奈何桥忽然烟雾尽消,半空一对鬼影双双浮现,立在正破坏公物的孟绮罗身前。
黑发披掩,男子容颜看不大清,眸子光芒却是咄咄逼人,颇有几分讽弄之色:"......哦?我就是公报私仇来着,怎么,对本君决议,不服?"
"阎君大人......"脚立马收回,孟绮罗奉承般堆上一脸媚笑,十年难得一见的低声下气。然待转眼瞥见揽着阎君风流快活得很的陆判,不由得又怒气横生,满是不忿地盯着眼前二鬼。
"小孟,冥界素来执法严明,你实在玩得太过火,不得不惩......也罢,看在你我多年共事份上,我便大度一点,让你在猪狗牛马畜生道自选其一公费旅游去了吧。"立于阎君旁的男子轻挑眉睫,故作不舍道。
"......重色轻友!过桥抽板!阿判你现在风流都是谁帮忙穿针搭线的?......除了冥界,老娘哪里都不去!"诚然,对于一个不曾远离冥界的鬼来说,到人界一游是多年梦寐以求之事,然而,要以如此方式一游,也实在是,太让人感恩戴德到欲哭无泪。
难得见孟绮罗抓狂之态,孟婆抬头幸灾乐祸一笑,捧过熬汤的器皿,别身离去:"绮罗,难得你落至如斯田地,做姐的就不落井下石了,你好自为之,我还得去为你惹的烂摊子收拾。"
唯一仗以倚靠的老姐不顾情义跑了路,孟绮罗只得可怜兮兮地瞪着陆判看。如此僵持数刻不下,陆判倒也早料如此,顺势转态道:"小孟,你若不愿往畜生道一游,便替我至人间做一件事抵债罢。人界今日申时又生一孤魂,弥留之际怨气太重,残躯不灭,难以超渡引生。你至人间,设法化了他的劫,解了他的怨,将魂魄带回来便是。"
本是满腔愤懑的孟绮罗在听到陆判一番话中某四字时猛然双眼放光,恐生陆判反悔般立马起步而行:"陆之道,收解怨灵此等艰凶险阻之事除我孟绮罗外还有谁人可胜任。事不宜迟,孤魂自是越早带回越好,至于那什么亦是越早......"
桥下滚滚逝水横流,匆如人世,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循环不灭,往来不绝。一如情仇,转眼即过,谁对谁错,泯过忘川水,不知你是谁,谁是我。
"小孟,一年为期,明年今日,你若完不了任务归来,我看猪狗牛马道你还是皆去一遍稳妥。人界前些日子猪肉价格狂涨,我替你在猪道先行预留一席......"
哗哗水声盖过了前方渐行渐远的话语,陆判于身后的嘱托越显缥缈。
"之道,你......方才好生答应下本君的事,现在岂可出尔反尔?"
"夜,冥界少一个变态打扰你我缠绵,滋扰四方清静,岂非头等好事?"
"这是好......但唯恐那人间安宁......实在......"
下章开始第1人称(1称控本性...),这次是攻君尸体,本命的爱啊~眼冒红心~~~
来看吧来看吧~~~最近会尽所能地勤奋的...
01
寂夜秋风冷。
窗外,华灯辉映,霓虹灯一盏接一盏染醉早已麻木不堪的城市。十七层高的楼上,我站在窗边,漫无目的眺望远方,入眼景物千篇一律,繁华得落寞。窗旁落地镜清晰倒映出窗边风景,空无一人。
半透明的魂体浮于空中,努力适应前所未有的失重状态,没有束缚,没有羁绊,没有累赘。潇洒写意,优雅施然。这样的我......该叫作鬼了么?
并不宽敞的客厅里灯光柔美,简朴装饰荡漾着几分浪漫之意,真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鬼出场该有的环境,我不满望天。怎么说,这里也应该有阴风呼啸阵阵,闪烁不定的昏黄灯光忽明忽暗,再来一两个活该被吓死的人衬托一下我作为鬼的威武吧?百无聊赖在客厅里飘荡,最终发现做鬼除了走路轻松点以外就再用处的我郁结不断。
隐忍低喘声从隔壁唯一的卧室传入耳中,足复踏回地,不祥之兆莫名涌上心头,复杂难言......把心一横,我穿墙而过,反正都是鬼了,还有什么可怕?
略显凌乱的房间,一张双人床几乎占去全部空间,我目光不得不定格在床上。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以半压半抱姿势紧紧交叠着另一人,在下者衣衫已然凌乱不堪,半裸未裸。每日皆在每个地方不断上演的画面,放荡而庸俗。说不出的烦闷,我无心偷窥,转身意欲重新飘走,却在转身的一刻无意瞥见了男子怀中的那人,霎时,移动不能......
那竟然......是一个男人,平坦的胸膛在身上人撕扯下半显半现,暗色伤痕若深若浅烙于肌肤上数处,不算狰狞却充满凌辱意味。清雅的剑眉薄唇却未因那凌辱的痕迹而逊色,不是倾国倾城的妖魅形,看上去甚是赏心悦目,让人颇有交托感。
两个玻璃,我抬头望天,叹气。直鬼一只,还是走吧。然而,好奇心驱使下,不禁又看多了两眼。
那竟然......是一具尸体,胸膛上悦目的茱萸经已褪色,大抵是因死的时间不长,被身上人龇咬按捏下又泛了几分红晕。无力低垂的左手腕间浅绑着几圈素白绷带,血已干涸。柔美的脸庞一无表情,逆来顺受任由身上人越渐放肆。
恋尸癖,我抬头望天,继续叹气。对这种无聊而恶趣味的事只能无语,还是走吧。然而,掉转的脚步却似乎因想起些什么而不得不回转,我猛然别头,死死瞪着床上的一人一尸。目光徘徊在自己半透明的魂体与床上的尸体间,极力忽略那种熟悉得可怖的感觉,但终究是用了二十几年的身体,欲忽略亦难行。
床上的,那人身下的,似乎......是我的身体......
哀怨夹杂着愤概油然横生,我朝背对着我正春意盎然得很的人大吼:"变态啊!......"
"......"他全身一震,握着尸体右臂的手松开,无声滑落,近乎是不可置信地回头,双眼一抹腥红,紧抿双唇。
正常人看见鬼即使不吓得屁滚尿流至起码也有所忌惮,然而,我在这人双眼里只能看到满目的仇视,一种恨不得将你扒皮饮血,碎尸万段的恨。眼看身体尚在他手上,我情不自禁有些发栗,试探着问:"你......看得见我?你......认识我?"
问来已纯属废话,素未谋面之人根本不可能用这般杀父深仇般的忿恨盯过来。我开始在脑海搜索这二十几年残生的回忆。......我,认识这个变态么?我猴年马月得罪过他了?......不,先等等,我是谁?......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蓦然陷入一团迷雾的沉思,那变态却不等我有暇思考,手在右脸一条由眼角至面颊间的疤痕上抹过,转过去手重插入尸体衣衫间,松开抿得出血的唇,冷声道:"......滚!"
若说方才他对我尸体做的事叫玩弄,那此刻他的行径只能用蹂躏二字形容。本就只能半遮的衣物此时被他连解带脱撕个清光,粗暴地翻过身去大字形俯身卧于床上,因失去生命而更显瘦削苍白的身躯展露无遗。
......靠!老子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再说就算有得罪过也是生前的事了吧?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鞭尸泄愤这种极度愚昧不文明不道德的事怎么可能在这个年头还有?而且还发展为奸尸泄愤了?这什么世道?!看着他快而狠的禽兽侵略行为,我几乎反应不能。一时间,不知道应继续思考自己是谁这种人生哲理问题抑或想方法阻止眼前这头禽兽施暴为先。
眼看一生清白即将死后尽毁,危急关头,门外忽然传来阵阵急促敲门声与尖锐刺耳的女性叫唤声:"天恒--李天恒--你给我立刻开门!"
已横坐在尸体身上的人听到敲门声,意犹未尽地扯过一旁薄被临时盖住即将到手的美味,略整衣衫,出厅前仍不忘阴森森地狠盯我一眼,令我茫然搞不清到底我是鬼抑或他是鬼,到底是他在侵犯我抑或我侵犯他。
"天恒,你搞什么?今天下午我爸妈请来了所有亲戚,还有半个小时就举行婚礼,你竟然一声不吭就这样走了?!我命令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完婚。"门打开,外头一个穿着粉色婚纱的妙龄女郎,满脸不悦之色,拉起那个原叫李天恒的变态手就走。
李天恒面无表情,挣脱开女子的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对不起,我心中一直只有那个人。"
"......李天恒!我爸这样看重你,升职加薪哪一样亏待过?现在要结婚了,你对我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当我是什么!......告诉我,哪个女人得到了你的心,我哪一点不如她?!"
"明天我会回去辞职。......静,我是GAY。你明白了没?"
"......垃圾!......李天恒,你去死!"典型的婚前变心案,非典型的唐塞借口,女子的婚纱因为气愤而颤抖连连,李天恒却仍旧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不为所动。
梨花带雨,夺门而出,临行一刻,李天恒伸手,截住那个叫静的女子,皱眉:"等等,我的戒指是不是你拿了?"
"那不是你打算送我的么?我拿走有什么错!"
"那不是给你的。"李天恒眸子里蓦然荡出几分柔情,笑得很淡,话却刺人。
"......谁稀罕你的破戒指!还你,还你,统统还你!姑奶奶钱多得是,这样的戒指自己足以买一车!"静从无名指上一脱,狠狠将深蓝衬银环的戒指砸在地上,掉头带泪奔离。地上银环晃荡,滚至角落,无声停泊。
李天恒重关紧门,默默走至角落处拾起戒指,我探头一看,与他手上戴着的那只原是一对,只是不知道属于谁。
02
客厅沙发上,李天恒疲惫瘫下,头深埋在抱枕间,戴着戒指的手攥紧那另一枚式样全然相同的银戒。我徘徊在他身边,不得不客套几句以作关怀:"喂......你没事吧?......那个女的,不错嘛......唉,寡情薄幸。"
抱枕下极低的啜泣声几若难闻,飘近身旁,我低头刚想一探他如何,已被一张依旧仇深似海的脸猛然从抱枕下翻出来,吼道:"我再寡情薄幸也轮不到你这下贱的MB去管!"
什么?MB?!一个陌生的名词被强行灌入脑中,处理不能。像我这种彻头彻尾品德高尚的直鬼生前会是MB?GOD!这玩笑真是一点也不可笑:"......靠!欺鬼莫太甚,鬼也有鬼格的好不好?!有种你告诉老子,我啥时候得罪过你了,杀父,还是夺妻?"
话音未落,一个被抓得皱褶重生的抱枕从身旁砸过来,在半透明的魂体间穿过,说不清的怪异感。枕头落地滚至几步开外,霎那间,扔抱枕的手一愣,几分愕然,盯过来通红的眼多了几分恨以外的情愫。然而未等我看清那眼神,下一秒,李天恒疯子的本性便再度爆发,更多带有攻击性的利器纷纷横飞过魂体,我打包票,假如我是活的,被他这样发泄完后,保准死三次。
大厅里几乎一切能摔的东西皆被他摔了清光,桌角的玫瑰,墙上写满LOVE的挂饰,茶几面水晶相框装裱的相片......我呆站在厅中,眼看他似乎要把世界撕毁般的宣泄,碎片飞屑,一样样,透过魂体,落在地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空虚的感觉,还有溅落起的玻璃余渣几块回弹到他身上,割开浅浅血色。
活该。我朝天翻个白眼,不无嘲讽地暗想。眼神,却离不开他泌血的伤口......真是,鬼太善良了也不好啊,同情心,不应该为这种变态而生的。视察他伤势的目光不经意转向地面,水晶相框装裱的相片有那么几分眼熟,不自觉,倾身而望。
相片上是两个热血青年,不过二十左右,大抵比现在的他年轻两三年。尽是桃色的画面相拥相缠,深吻狂野。被揽在怀内那个有由右眼角漫到脸颊上长长浅疤的人,一看便知是李天恒。而另一个捧着李天恒俊脸,温柔而陶醉的人......有着很澄澈透明的目光,半敞的衣衫里光洁肌肤毫无瑕疵,一切简朴,却是淡然满足。
"咳,那个人?那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意识里荡漾出房间那具虽然属于自己但却陌生得过分的躯体,雅秀的脸与照片中的人重叠,如果忽略前者身上斑驳的虐痕,几乎......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李天恒脸猛然一红,抓过照片反转压在茶几上,泼妇般扔东西的兴致也消了几分,气势稍停:"......他、他是我以前的爱人......别自作多情,好好照照镜子吧,你比他糟踏,比他淫秽,比他浪荡,除了外貌之外还有哪一分是像的?"
"日!谁有空认作你情人?我当然知道那个不是,大哥,拜托,我是直的,好不好?既然你都有情人了,就别拿我发泄了行不?死很累的,你让我歇会,行不?放过我身体吧。"世上稀奇古怪之事何其多,区区容貌相近,不足为奇。而我,不过是忍受不了亲眼目睹自己用过的身体被人淫秽而已,其它的,不欲过问。
"不是你......不是你......终究,不是你......不是你......"李天恒丝毫不搭理我说话,颓然从相框里拿出照片,捏在手中盯着那雅秀男子出神喃语,几度欲撕却终未下手,最后猛然踩在地上,再望向我时,又是愤恨:"......你要怪就怪你和这卑鄙下流,见利忘义的贱人长得如出一辙。今天你既然落到我手中,便再无全身而退可能。"
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是场典型的背叛后因爱成恨后遗症,而我,却如此不幸,成为了代罪羔羊,替那个压根我从不认识的人受着李天恒的恨意与凌辱。冤......还有比我更冤的么?!我愤概仰天悲叹的同时,李天恒已提步离开凌乱的客厅,重踏入客房......
"停!"迅速穿墙而过,我看到恢复能力超强的他在刚经历完失恋创伤后已又极好兴致地翻开方才盖上的薄被。"我长得跟你情人,不,仇人像又怎么了?你被他甩了放不下就去找他,要不报复他便是,如今在一具没有生命的与你素不相识的残躯上发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