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如生(冰恋)----迷_梦

"嗯......"身躯被一股熟悉的感觉怂恿着，温柔的缠磨犹如上个世纪便已开始，毫无抗拒，李天恒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我环上他肩膀，强行用嘴堵住他的唇："如果喜欢就不要问为什么。"
浓眉轻蹙，湿热的舌带着吞噬意味不服气地挺过来，身体的冰冷在他火热的侵略下渐泛微暖。李天恒双手重重扣住我肩膀，轻颤不停，将仅余的一点空隙亦占去。深吻纠绊过来，冗长不断，紧闭的眼里隐有水光流溢。
我小心翼翼回应着他的吻，等待了太久的亲近终可实现，似幻似真，害怕下一秒便会发现此刻只是虚无。哄小孩般抚稳下李天恒几窒息而颤抖不止的身躯，舌满足地荡过他火辣的嘴间，我抽舌，在他绯晕弥漫的脸颊一舔，浅笑："怎么你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上面的嘴还是下面的嘴饿一点？"
李天恒抿唇，在我肩膀上赌气一咬，相拥的怀抱却舍不得放开："饿？我晚饭都还没吃呢，真是饿着呢。"
"那还站在这里干嘛，等你吃饱了可应轮到我吃你了。"十指相缠，我拉着李天恒因近来劳碌而稍显粗糙的手往外纵情狂奔，楼道漆黑，难掩燃烧起的无边烈火。
"你想得美！"跌跌撞撞粘在后面的人不减一贯任性，笑声爽朗，认识以来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发自心底的愉悦。街道华灯闪烁，夕阳初下，大地仍有残霞余雾，拉长只有一道人影的地面，像是禁锢在笼子里的鸟雀，突然得到释放迎风翱翔。
......此情此景，很像，很多年前，模糊的记忆里，那谁拉着另一个比自己略小的孩子往前狂奔，从城市的这头潇洒飞往另一头。只有我，只有你。
金壁辉煌，各式店铺装点着最美的彩饰，久违了的人世繁华，与他共看，原没有想象中的狰狞污俗。李天恒早已跑累，任由我挽着他臂弯，漫步在行道树下，树叶沙沙作响，凉风扑面而过，相对两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
拐过街角尽头，一间简朴而温馨的餐厅映入眼帘，招牌上浪漫地潦书着"JUST YOU"。我抬头，向李天恒轻声询问："进去？"
"两位，好久不见。"自动门缓缓打开，未等李天恒回答，一个侍应夹着菜单走出来，欠身笑迎。
"真想不到你还在这里......一切照旧吧。"李天恒对那侍应回以一笑，显然是极熟悉此间，与我双手依然保持着相扣的姿势，携步进内。餐厅里，钢琴曲悠扬，昏暗的灯光下情侣稀疏坐于四方，浪漫气息满溢，李天恒拖着我，在餐厅一角并肩坐下。
"情侣套餐，饮品要一杯香芒一杯青柠，外加一份黑森林樱桃蛋糕，没记错吧？"那侍应招呼我们坐下，也不多问，直接就唰唰下了餐单，夹在指间一晃，动作优雅。
李天恒点头，与那侍应的默契实在比和我一起还好，熟悉的气氛，却不是属于我。心中隐约有些什么搁着，我揽上他肩膀，问："你以前常和他来这里？"
"嗯，这里离我和他小时候一起的孤儿院很近，有时候我们回去怀旧，顺便来这里喝点东西。"冷饮上得很快，侍应不经询问已将青柠置于我面前，一杯浅呷入口，酸涩而滋润，回味无穷。早记不清生前钟情于什么了，只是此时觉得青柠之味亦甚为不错。就像记不清生前爱的是谁了，只是此时觉得坐在身旁的人已经是足以相守的人。即使，他的心中依然全是另一个人。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甜品先上，李天恒切下一角黑森林蛋糕，送至我嘴间，我侧头，毫不客气咬下，美人恩，不受白不受。此地的甜点比孟绮罗那变态女人做的可美味多了。
"不会又是什么相识周年纪念日吧？"我无可奈何，配合着他痴情的形象，做他完美戏码里的配角。
李天恒切下另一角，放进自己嘴间，叉子也不换，够不卫生的："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
"啊......呃，你等等，我很快回来。"看着他难得含情脉脉的美眸，真是，美人恩，难消受，我条件反射地扑出餐厅看看有什么路边野花能采些回来。

13
踏出餐厅不过几步，目光已被街角红绿灯下一名卖花女孩所吸引，傍晚时分，风微凉，女孩单衫游于灯下，怀拥一大簇鲜红玫瑰，目光焦急地盯视着过往游人，唇轻颤，欲言又止，伸手挡住吹乱繁花的风。
说不清出于怜悯抑或眼下所需，我走过去，伸手拥住正往马路张望的小女孩肩膀，欠身问："小妹妹，这花......"
"晓笙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夭夭、夭夭好想你！"感觉到身后有人，小女孩猛然回头，水波荡漾的眼眸再难压抑，眼泪哗啦流下，未等我反应过来是什么一回事已整个扑入我怀间。
"妹妹，我......哎，夭夭，你乖，先别哭啊。"很想告诉眼前这位同样感情充沛过度的小女孩她认错人了，结果话哽在喉中，无奈被她的眼泪攻势所吓到，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呆呆一遍遍擦干夭夭倾盘而下的晶莹泪珠。
"晓笙哥哥......为什么自从前年哥哥给了夭夭钱让夭夭继续读书后，哥哥就一直没再来看夭夭了？......夭夭现在能上学了，可是夭夭还是很想哥哥......夭夭每年都会来这里等，两年，两年了，夭夭终于等到晓笙哥哥了！晓笙哥哥还记得夭夭吗？"小女孩近乎是强逼性地扑入我怀抱，脸紧贴在我胸膛，花仍然揽得死紧，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人即使毫不相识也会心痛。我就这样抱着夭夭立于街头，放任她倾诉......在路人眼中，还真像个拐卖人口的。
"晓笙哥哥你好冷，晓笙哥哥也病了没？......前年哥哥告诉夭夭，天恒哥哥病了，他现在好了么？......夭夭也很挂念天恒哥哥。"滚烫的脸蛋贴在没有温度的胸膛上，小孩子的触感尤其敏锐，不到片刻，待"重逢"的喜悦稍冷下来后，夭夭便伸爪子摸着我脸问。
"我......呃，近来天气冷，有些着凉而已，没事的。夭夭别担心，哥哥很好，天恒哥哥也很好......夭夭要乖乖读书哦，明天不是双休日，夭夭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才能有精神上课呢。"尴尬地把夭夭放下，我偷瞥了一眼身后，没有影子的地面月色空明，再拖下去只能带给小孩子更大的莫名恐惧，我慌忙，找借口脱身。
"晓笙哥哥又要回去陪天恒哥哥了吧......哼，哥哥总是这样，舍不得扔天恒哥哥在里头，却舍得赶夭夭走，坏蛋！......好啦，夭夭还有很多很多的作业要做，夭夭要像哥哥说的那样，做最优秀的学生！......这束花是给天恒哥哥的，哥哥要替我向天恒哥哥说‘生日快乐'嗯！"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以前莫晓笙和李天恒也肯定很喜欢她吧......唉，如果我不是只有一天魂体实化的时间，我也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的抚养，小猫咪般甜美可爱的女孩啊，实在比里头那只带刺的变态好哄多了。
我接过花，从身上想要掏钱，却窘困地发现身上原来一文不存："夭夭，我......呃，哥哥没带钱，你等我一下......"
"哥哥已经帮夭夭很多了！夭夭答应过每年都会送花给晓笙哥哥与天恒哥哥的！真是，夭夭不要哥哥的钱啦，只要哥哥以后常来找夭夭玩就好了，夭夭以后每年都还会继续等哥哥的。晓笙哥哥，我要回家了，明年不见不散！"单衫于微风下抖动，夭夭凑高脚尖，在我弯腰取花时凑嘴清脆一吻，粉红的脸蛋红晕绽放，比我手中的鲜花更为艳丽，转身，飞驰往对面九曲十八弯的小巷。
......明年？我连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能知晓，如何答应。或许，我方才应该直截了当告诉夭夭她想等的人已经不在了，连替身也不再可能等到了会比较好吧。谎言美丽，却终究是会碎的。
我抱着娇艳欲滴的玫瑰立于街头，一直看夭夭扬长而去，心里十分不是味道。......莫晓笙有这么好么？李天恒对他专情就算了，连街边一个卖花女孩都能够对他仰慕至此，唉，这世道，像我这么帅的人果然受欢迎啊，从这个侧面看来，我生前应该混得也很不错，带着自欺欺人的满足感，我将花掩于身后，步回餐厅里。
桌上菜早已上齐，我坐回李天恒身旁，变戏法般掏出花："借花敬佛，生日快乐，我与夭夭合份送你的。"不管有没有出钱，花到了我手上，我拿过来也算尽了分力气，心意至上。
李天恒显然没有什么惊讶，接过花在鼻子下一嗅，轻搁在桌边，稀有地主动揽过我的腰，浅笑着说："菜都凉了，快吃吧。刚刚你遇到夭夭了？"
"嗯，那个小女孩你认识吧？她方才简直就把我当莫晓笙来看了，又抱又亲的，真是，抖了我一地鸡皮疙瘩。"刻意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我始终，不想离他和那个人的世界太近，越近，便越遗失自我。我确实想爱眼前的人，但只是以我自己的身份，不是莫晓笙，不是那个人的替代品。
"你和晓笙那么像，夭夭又几年没见晓笙了，认错很正常嘛。给了你机会吃小女孩豆腐呢，你想怎样？"李天恒动手切割起桌上的牛排，脸容从我这边看去刚好与玫瑰花相叠，份外妖娆，显眼的疤也在这悦目的掩映下柔和了。我出神，口里嚼着眼前的食物，目光却离不开身旁的人，只是比较悲戚的是耳畔又开始被些情意绵绵的故事所灌溉。
"我和晓笙第一次遇见夭夭时，晓笙养父母刚刚车祸去世，而他也顺便把我从孤儿院里领了出来。那时我们没有固定生活来源，他养父母剩下来的钱也不多，除了有房子住外，手头一切都紧得很。我对他说，这年就别送我礼物好了，他不听，固执地丢我在餐厅里，自己出去逛，回来后还买了最中看不中用的玫瑰......"平时别人都说鲜花掩映下的美女更为美艳，现在看来，用在男性身上竟也是行得通的，我漫不经心，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真的挺气晓笙的，就算买盒巧克力也好歹能吃啊，我和他又不是什么青春少女，还拿着玫瑰装纯情啊？呕心。......然后他就在那里陪笑，说人家一个小女孩没钱上学出来卖花多不容易啊，反正要买东西，干嘛不帮人家。后来为了那束玫瑰，我和他熬了大半个月面包矿泉水。我们就那个时候认识了夭夭，都四五年前的事了吧......一晃眼，也这么久了。"
"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就真他妈的万万不能。"刚刚身上没带钱就差点窘死了，别说人，鬼也缺钱的很。最近听孟绮罗说，阳界的人逢年过节就狂烧上个几亿冥币，搞到现在地府通货膨胀，街上找个乞丐兜里都装个几亿，这日子，人间的钱贬值就算了，连鬼也被搅混了。
"我知道这种日子难过，所以后来即使我们都找到工作，能保证开支，他还会为了钱跟别人跑路其实我理解的......只是颜面上接受不过去吧，多少年的感情啊，还抵不过十万，呵。"我第一次见他比较理性地谈起这件事，以前，每次一提到他前夫跟人跑路的事，总是找我来出气发泄......真是，理解个屁，拜托要真理解的话下次虐待我尸体轻一点就行。
"这世道，钱真的可以干很多事，有了钱，老子啥买不到。"我呷了口青柠，郁结地说。
"包括感情么？......"李天恒淡淡开口，侧头望着我，望得我差点被眼神呛死时，笑着复转过脸："我纵然恨他入骨，但还是希望他最后真的买到了吧。"
14
满满一顿酒饱饭足，十点过五，不太繁华的近郊街上行人渐疏，月色越显清明，洒下来的光与璀璨的路灯交错闪烁，漫染一地。浪荡在街上，李天恒挽着我手，问："前面是我小时候呆的孤儿院，很久没回去看了，陪我走趟好么？"
"今天你生日，你做主。"反正是相偎相依，去哪里都没所谓了。我任由他牵着，转过几个街角，停步在一处数座楼挤于一块，算不上漂亮但甚有家那般温馨气息的大院前。
望了眼正门，略为迟疑，李天恒带着我绕入一旁的窄巷，显然极为熟悉环境的他攀上一低矮栅栏，回头示意我跟上："走这边，现在很晚了，我不想吵醒院里的孩子。"
"看不出来，你也有会为别人着想的一天嘛。"随之跟上，我驾轻就熟翻过栅栏，孤儿院后院，草丛里昆虫细碎的声音奏起悦耳的自然之曲，槐树浓荫，月光透过叶隙，斑驳落在树下的我和他胸膛上。
槐树参天，繁茂的枝叶挡住了真实的高度，只余满目苍翠欲滴，李天恒找了个位置，倚树施然而坐，我相伴，靠于隔壁。他侧过头，不甘心地问："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有这么差么？"
"拜托，形象不是随口说出来的，你收敛一下你的变态就行了。"他认真的样子，实在令人有些忍俊不禁，我浅笑，借着微薄的月光伸手帮他理好耳旁几撮细碎的乱发。他静静任由我拨弄，不知道什么时候，头缓缓渐靠在我肩膀上。
时间静谧得让人几要入睡，正在我呵欠连连时，李天恒抬手看表，十二点整："听天文台说今晚有流星雨，如果没有误差的话，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嗨，你还挺感性的嘛，真相信对流星许愿会灵验那一套？"善意地嘲弄着，我手指百无聊赖在李天恒白皙的脸上揉抹，他人虽然长得不太壮，但捏起来手感倒是一流的，光洁娇嫩，保养真好，我在心里默默感叹，搓捏的力道情不自禁又加大了些。
"灵个屁，什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骗谁呢？"被我捏得不悦了，李天恒郁结地侧头，狠狠在我肩膀上一咬，苍白的齿痕处毫无血色，我吃痛，捏他的手松开，突然想起些什么，好奇问："喂，你不会这么多年来对流星许过的愿都是和那个人一起吧？"
李天恒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餐厅里喝了点酒的缘故，继而无赖地把脸埋入我胸膛间，答非所问："是流星，又不是猩猩，你以为每晚都会整天空挂满任你看啊？"
夜空迷醉，大城市灰蒙蒙的天能看到几点星光实在是极为不易，我凝望苍穹，不满于他方才的支吾以对："别转移话题，啊......你看，流星！"
橘黄色的光划破漆黑，带出一条收不住笔的弧，刚才定睛方能看到丝毫的星星在流星的对比下顿时黯然失色，夺目华彩一抹接一抹，毫不吝啬地点缀出一片奇彩的世界，橘黄、紫红争相交错，磷光点点，李天恒猛然抬头，凝望着眼前一切，美的享受荡漾在人心里，挥之不去。
我拥紧李天恒入怀，低头呆望他片刻，复看回绚烂的星空，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快速道："这次的愿望就我代你许了吧......天恒，找一个真正爱你，对你足够好的人，好好过完这辈子。"
话音刚落，璀璨的流星雨亦开始逐渐变暗，流星划过的痕迹仍在，却没有更夺目的迷彩渲染天际了。他连忙挣扎，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倾身，猛然堵住他双唇，紧紧套牢他在怀间："不准说，什么也不准说了......"
吻缠绵，模糊难辨的话语哽在喉中，李天恒不忿挣扎，暴力的爪子在我背上狠狠来回划抓，舌相触，带着折磨的快感相互搅缠。疯狂，暗夜横生，无边蔓延。

15
吻沿着脸颊往下游走，索求更深入的温热缠绵，由颈至锁骨，点胸前，仍未有欲停下的迹象。湿吻煽动起人周身的情欲燃烧，四周浅草娇柔，点点扎在身上更是别样搔痒，等我停下唇，不再逗弄李天恒时，方觉双双早已在不经意间倒卧伏在草地上，抬头只见浓荫密蔽，隐去了大部分清冷月光，让人藉着黑暗更为浪荡。
伸手挑落他衬衫上多余的钮扣，里间春光乍现，绯红如豆，与他脸颊含羞带嗔的红晕般醉人。没有温度的手探入，触碰上他滚烫的肌肤，揉抹过敏感点，冷热猛然反差，李天恒忍不住低声轻呼："啊，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