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如果还想救重生的话就尽你的力量止住他的血!」
颤了颤眼帘,夜影举起另外一只手,往重生脖子间某一个点按下,面对已经缓缓减少流量的伤口,乐齐天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触,「怯......武功那麽好用干嘛不自己点让重生浪费药草。」
静默的看著乐齐天,夜影难得有意思回答对方,或许是不希望对方将他当做害死重生的人?
翻过手掌,乐齐天立刻明白方才帮助重生止血也是极度困难的动作。
手臂被大刀划过,皮开肉绽不说,骨头的移位让他知道那只手也骨折了,这样的情况还可以抱著重生走过来,看到对方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乐齐天心中暗自佩服,那种忍痛力和自家小姐简直一模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拿刀实在蛮强。
至於他不帮自己急救实在是受伤的位置手也无法碰触。
「算了,重生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他还有救,不过我先警告你,重生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战场,同时也是尸体,你方才将他带入的地方绝对是尸堆所堆出来的隐匿点,在那种地方重生竟然还可以保持水准帮你治疗真难为他。」
难怪他的眼瞳有著难受......
夜影微敛眼帘,目光看往昏迷的男子。
「我想你拿刀子搁在重生脖子的时候他也没有顾虑吧,那个笨蛋看到有人受伤就只会专注於伤患。」
沉吟了一下,夜影点了点头,虽然乐齐天在尽力的救助重生,他仍然没有放开重生略为冰冷的身躯。
看著沉默的夜影,乐齐天对他的身分似乎猜测得到,那种静默和中原某部分人是一样的,「只要是人......都会培育出像影子一样的侍卫阿?说不准是那个到你们国度担任王妃的女人特别设置的呢。」
夜影不意外对方看出他的身分,也不惊慌对方知道,对他们来说,没有被主人所吩咐就不会轻举妄动。
面对沉默的他,乐齐天嗫嚅了嘴,不晓得自己该不该这麽做,「既然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一旦被小姐所察觉到你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希望少主他们可以迟钝得没发现......」叹了一口气,他停下双手的动作。
「包扎完就不能乱动,否则可能又会裂开。」对於夜影询问的眼神他回答。
明明知道对方不在乎自己的下场,但是乐齐天十分清楚重生的个性,「重生既然救了你就表示你要活著,不然他这刀也算白挨,我不管你会怎麽做,但是你不要让重生的心意白费!」
乐齐天认为自己有义务要管好对方,被重生救助的人大多都有生存的欲望,只有眼前这个男子,心境淡漠得可怕。
「有本事挟持他不让自己行踪曝露就代表你还有求生的念头,既然如此就继续在乎自己的生命!重生那笨蛋老爱将这种话挂在嘴边。」
没有继续理会对方,在听到身後的脚步声,他转移话题般吐槽。
「慢死了。」对著晓黎,他这麽说。r
气红了脸,晓黎插腰回吼,「你以为女孩子有什麽脚程可以快到哪去阿?」
见他们还想逗嘴,随著晓黎赶来的月见族人不禁苦笑,看到重生的伤势闪过震惊,急忙的检查下却发现已经受到简单的急救。
「齐天、晓黎,这伤势还可以撑著,别担心重生了。」
一路上听到晓黎的描述以及抱怨,他们还在想这个大漠人会是怎样的凶神恶煞,不过这般看来,晓黎的确夸大言词了。
他们看得出来血是怎麽止的,而乐齐天并没有任何内力可以止血。
既然如此,就只有对方才做得到,他们正言的向对方道谢,即使对方即将沦落阶下囚。
「我代替重生替您道谢,谢谢您救了他。」使用西域通用的语言,对方没道理听不懂。
看著对方没有逃跑的念头,他们只能暗自希望自家小姐没有发现和大漠的争乱,「同样的,你伤害了重生,请原谅我们剥夺你的自由。」
彬彬有礼的口气或许是和修文或是重生学习的,只有这两个人在敬语上的程度大大的超过众人。
冷瞥夜影一眼,晓黎对待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恶劣了,「讨人厌的家伙,竟然伤害了重生哥哥!更不能原谅的是重生哥哥竟然救了你......告诉你阿,被他救到的人可不多,通常在他成为别人的恩人之前我们都会把他的工作抢过来,所以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千杀的变成重生哥哥第一个真正救助的人,真过分......」
中原的女人听闻是种麻烦,面对陌生人容易产生脸红害臊等表情,同样令人厌恶的缠人,原本以为月见的女人较为不一样,像晓黎这种指著大男人大骂的女性实在不多见......
结果眼前的女性到最後从一脸愤怒转成委屈,夜影无法了解女性容易善变的情况。
大漠的女性通常是豪爽的......压根不像中原这般繁琐复杂。
「臭丫头,少摆出那种委屈的脸,人家被你乱骂一通才可怜呢。」乐齐天含笑看著两人互动,猜到对方身世的他也明白对方对女人善变的个性应付不来。
「晓黎想被重生哥哥温柔对待啦!」毫不害臊的说出大胆狂言,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指责晓黎。
位於西域的人同样没有中原的繁琐礼节,这种表现在这里也算是稀松平常。
夜影并没有被他们已锁鍊困绑著,而是放任他双脚自由,有些困惑对方为什麽不将他的行动桎梏,明明没有说出口,但是乐齐天似乎明白他的意思,「都为了救重生而自愿成为笼中鸟,这种人不需要困绑吧?」
夜影不是不好奇对方为什麽总明白他的思绪,但是长期被训练的後遗症导致他忘却询问等口气。
主人说一就是一,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疑问。
「如果曾经是同类人......想要知道其表情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像是喃喃自语,却又不让晓黎等人听明白。
「臭齐天,你在干嘛?」
「丫头......你离端庄美人的境界越来越远了呢!」用手在晓黎眼前挥挥,另外一只手抵著额头叹气。
「你管我!」扯住那只碍眼的手,晓黎毫不犹豫就咬下去。
夜影没有注意他们的喧闹,他所在意的是对方不知所云的话语,听在其它人耳中或许是如此,但是夜影却听明白其意义之所在。
那种改变......也是因为他吗?
目光投注在呼吸渐渐平稳的重生身上,思忖著。
对重生来说,睡眠是十分可贵的事情,即使没有争乱,他也是整天看著医书研究,充足的睡眠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踪迹。
因此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发觉自身无法动弹,忍不住呻吟,原本温润的嗓音也显得沙哑难听。
以一个医者,他立刻评估自己至少睡上三天整,同时也因为自己是医者,他对自身身体安逸那麽久有过度的不适,等著自己的肌肉找回原本应有的程序,他艰难的坐了起来,观看现在的处境。
看来他还是得救了......那个大漠人选择放弃自由救了他。
脖子上的伤口可能有感染所以引发发烧等症状,他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是换洗过的了,但是身子还是有些些微不适,让他头脑发昏。
在这种争乱期间还麻烦自家人,重生感到过意不去,暗自决定在自己状态许可後就重新埋入医者的行列。
贫血外加发烧,重生光是坐起来就花费大半力气,更甭提站起来,四肢无力得窝囊。
听到木制门被推开的特有声音,他无力的将视线投住过去,现在连转个头都认为费力。
「阿!重生你还不可以起来。」e
进门的是乐齐天,看到他手上拿著的盆子重生晓得这段日子是他照顾的。他将水盆放在桌子上,有些命令的要求对方从新躺下,无奈的看著对方一眼,重生实在不愿意再当个累赘,但现下情况他若不配合反而更会麻烦到人。
在乐齐天的帮助下,他没有耗费多少力气就执行了这个动作,眨了眨眼,久未进水的喉咙乾涩得可怕,让他说不出话来。
「都昏迷三天,身体机能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恢复的,别想著尽快回到工作岗位,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被乐齐天看穿自己的想法,重生只觉得尴尬,乐齐天将杯水递到重生嘴边,感觉到颈子後抵著的温度,虽然不愿意以这种过於暧昧的动作进水,但重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也没有拿取杯水的力气。
「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并没有几个,包括伤害你的大漠人,以大多数来说是以大漠民族为主要,大概是比较适应气候的缘故吧,水土不服的情况下对王朝很不利,少主和小姐侍卫都知道你这次出事,据说那个弟弟气暴如雷呢......他们好像有警告过你吧?」
将这三天所发生的事情告诉重生,他知道对方会想要清楚这三天发生什麽事,对於重生内心最想询问的事情乐齐天决定选择沉默,在对方还没办法开口的时候他只能用这个办法含糊带过。
「事实上也猜你今天会醒来,晓黎已经抢去熬药了,吃补药的阶段最好别太常喝茶和萝卜,应该找个人来管你这个茶隐犯,这段时间我们也只好忍耐不喝重生你的茶罗。」
他暗自叫苦,他并没有很喜欢品茗,只是喜欢泡茶的那种气氛罢了。
他一个人倒是负责月见一族的茶......
知道乐齐天现在急著离去是因为待会他就恢复说话能力,为了避免他反驳对方,他只能趁这个时候尽快决定,而他所想要知道的事情,对方不予理会这点让他有些挫败。
他想询问曾经是自己病患的人的状况,毕竟那人可以说真正被他所救。
稍微休息的结果让他恢复行动以及说话的能力,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基本的动作都还可以执行。
脖子上的伤口微微刺痛,这麽大口子已经恢复成这样或许他们月见的少主有参与治疗过程,月见的神奇力量是这个时代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三天阿......」
他所照顾的花草再不浇水大概会枯死。
即使走过鬼门关,但是活著就是活著,不会去思索经历死亡的恐怖经验,这就是重生,在他认为,人活著就只是往前看、往前走,未雨绸缪这话或许不错,但是也有过度杞人忧天的意思。
在月见里面仆人几乎都有自己的房,这种福利真不知到是月见的财力之大还是替下人著想。
下人和主人的相处也几乎是以朋友的角度来看待。
换穿了衣物,重生确定自己的动作不会影响到脖子上的伤口後,脸上露出微笑。
步出房门,因为沉睡所以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身体却贴切反映出对阳光的淡淡不适应,眼睛微眯,刺眼的烈阳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希望齐天别太生气。」
□□□自□由□自□在□□□
有些昏暗的视线,阳光透不进来,因为只有这里是整个月见所没有管辖到的土地,因为这曾经属於荒漠,掌管月见的主人不是管不到,而是不想管,有关大漠的一切月见的主人都不想接触。
同样的,在这个没被理会的地方是藏匿大漠俘虏的最佳所在。
这个区域他们的小姐永远不会来查看。
走出自己所休息的地方,从月见的最高处观看整个被管辖的地方,不管是谁,什麽时候看都会觉得雄伟,四处密林,潜伏著小姐所眷养的奇异生物,那是他们「普通人」也无法接近的生物,月见的奇特他们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不闻、不问,将一切视为正常。
主宅和密林中间隔著如断崖般的陡峭高度,和外界连接的只有正大门的长桥,在中空的地底同样有著密林,也有著奇异珍兽,若以俯瞰图来看应该是桃花源般的仙境。
主宅所建设的土地,是蛮横的腾空著,宛如空之城的美景。
视线转往上空,悬浮的岛屿让他看不清主宅的复古建筑,看似复古没有坚固性,但知道其坚固的或许只有月见相关人士懂而已。
从上方走到这里也累坏了重生自己,还没痊愈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这样的运动量,伤口微微抽疼,但是更累的是身心的疲劳,那才是侵蚀他理智的东西。
「自己都这副德性了......还去想别人如何,看来齐天说我笨也是有道理的呢。」
这里的区域本就类似大漠,只有月见这种奇特蛮横力量的人才可能在这种地方建立不合逻辑的土地,曾经被安置在这里接受治疗的俘虏们在此见到他们的家园,也见证到月见的恐怖实力。
在伤好的时候他们就将他们带离这个地方,从西域回去自己的族群中。
他们曾经疑惑为什麽传闻中的月见并没有对他们斩杀,而重生等人只要求他们,当作是被风沙所冲散,和月见根本没有相遇到,所以捡回一命。
他们要保有「对大漠民族杀无赦」的名声。
或许是这个原因,才让大漠民族没有对月见过度的厌恶。
即使被隐藏在内心里面,但是这种事在那种族群里面一定会有所闻。
「阿!小子,看来你这次笨得挺严重的,好几天没来了呢!」
很粗旷的声音,重生苦笑,身边的人常常说他笨,他却不晓得其原因,这种情况虽然不好受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达卡,是齐天所说的?」因为里面都是受伤的人,他们医者倒是常常进入这个区域,其中以重生为重,因此和他们熟识也是正常的事情。
「是阿!那小子也挺生气的阿,你这次的动作让他差点把其中一个人的药方写错。」
扯了扯嘴角,可以知道乐齐天之愤怒,「那真是对不住了,伤有好些了吗?」
「没喝到你的茶就整个人懒洋洋的,你说会好点阿?」
又和他有关?重生很想这样问。
他受伤的事情似乎传遍整个宅院......恩,也可以称为另一个空间了。
没被赋予光亮的土地,却拥有沙漠风沙的蒙泷,这算不算无意中的产生,至少他知道他们一直希望小姐将她所隐藏的心事说出来,宁愿让自己承担她的痛苦,也不要她独自一人隐藏,以伤害别人来抚平自己。
重生是她生活起居的小厮,对於她那自信笑容下所隐藏的忧伤也看得明白。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问我的伤患是在哪个位置?」
「喔,那个闷骚的小子阿,他都远离我们哩,在最内侧那里看著那边风景傻楞呢。」
最内侧......不就是最广大的沙漠?
因为这片土地是靠著神奇力量创建的,在没有被月见管辖的地方就是原本的地理情况,因此才会造就自然环境和建筑的两大差异。
「我知道了,谢谢。」
有点了解对方的想法,因为重生大概猜得到对方的身分,而那个身分会看著大漠发呆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希望获得自由,所以对广大无边的家乡无比的盼望著,期待自己可以奔驰在那片荒漠上。
和草原民族一样的崇尚自由。
见到那个孤独的背影,重生无法理解是怎样的环境才会造就这样一个人,那个模样却让他无比的熟悉,和对方相似的身分,曾经不信任人,曾经拒绝外在的一切,和对方相同的背景,那种人他曾经照顾过。
但是他已经忘却那个人是谁了......原本应该深刻的记忆彷佛铺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让他对过去十足的陌生。
重生在过去只记得自己是被小姐所救,距离现在已经六年前了。
而那个被遗忘的在也是在六年前的时候。
「伤有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惊慌,因为重生毫无内力的脚步早就引起他的注意。
但夜影完全没有想到是重生,在这里待上几天,加上先前和乐齐天的对话他就晓得对方的名字。重生,仅有名没有姓氏,在中原的意思是重新开始的人生。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重生曾经发生过什麽事情。
感觉到手腕被体温所接触,夜影惊慌了一下,但看到接触他的是重生後他仅是挣扎一下便放松。
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靠近,如果不是很确定重生没有丝毫的武力,他大概立刻反射性的伤害对方,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麽就是他自己容许对方的靠近,夜影对这个结论感到更深刻的恐惧。
在把过脉後确定对方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正想松口气的时候却瞥见对方闪过的恐惧,一种莫名的疼痛扎在心上,微微抽疼。那种被陌生情绪所湮没而产生的恐惧他见过......
「没事的......拥有感情是正常的,信任人也是正常的,一个人没有心、没有感情,那便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