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准则[现代耽美]——BY:顾言

作者:顾言  录入:03-29

  有些事,好像明白就是一瞬间,尤其是后知后觉时,才更让人觉得疼。
  萧桐是这样,纪尧也没比她好哪去。
  纪尧嗓子发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嗓子眼里挤出那句话的:“他为什么……突然去找您?”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那时候心情不好吧。”萧桐垂下眼,摇了摇头,说道:“那天正好圣诞节,我还以为他是来一起庆祝我和Charles的结婚纪念日的。”
  纪尧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啪嗒一声断了,他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关键词,像是生怕自己听错了,又问道:“结婚纪念日……是哪天?”
  “圣诞节。”纪尧讲他和蒋衡的情史时,没提起过他们分手的日期,于是萧桐一时没弄明白他在意的是什么,下意识说:“十二月二十五号。”
  纪尧忽然明白了。
  直到今天,他才真切地有了个概念——蒋衡学是自己上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手术通知单是自己签的,从纪尧认识他那天开始,他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他天南海北都是朋友,却没有一个家人。
  他曾经想把自己视作家人,但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原来在曾经的那么多年里,在所有人的选择中,蒋衡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甚至于,或许对蒋衡来说,就在同一天,是他和萧桐先后抛弃了蒋衡。


第61章 “我能。”
  纪尧忽然明白了。
  他刚才以为蒋衡本质上还是不相信他,还在意他的“前科”,所以才要故意挑他最害怕的地方点破,几次三番地,明明有了所有实质性保障,却还要在意那个没用的口头承诺。
  但现在他懂了,蒋衡在意的本来就是那个“口头承诺”。
  他不是没看到自己的行动,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看到了,所以他才会做最后的确认。
  纪尧忽然站了起来。
  餐椅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滑了好大一截,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萧桐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对、对不起阿姨——”纪尧心绪很乱,他的眼神四处飘了一瞬,没敢跟萧桐对视:“我想先上去看看他。”
  “去吧。”萧桐理解地说:“我也去洗漱间洗把脸。”
  纪尧胡乱地点了下头,拖开椅子就向楼上跑去。
  蒋衡正靠在二楼的小阳台抽烟,乍一听身后传来凌乱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点纳闷。
  他下意识把剩下的半截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循声回过头。
  纪尧是顺着楼梯跑上来的,他心里一团乱麻,本能和情感撕扯着他往两个方向走,他处于一切混乱的漩涡中心,脑子里只剩下了空洞的一个念头。
  短短几步楼梯,他居然跑出了一头的汗。
  蒋衡他没听见楼下俩人说了什么,见状愣了一下。
  “蒋衡。”纪尧扶着楼梯扶手,隔着个小客厅跟他对视着,他微微喘息着,眼里通红一片,连嘴唇都在颤抖。
  “你能一辈子爱我吗?”纪尧问。
  在说出这句话时,纪尧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破了个大洞,他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顺着这个洞飞速地流失。
  他指尖冰凉,那种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达到了他人生的巅峰。
  但或许是因为腿软,或许是因为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勇气已经流失殆尽,所以他这次没有逃。
  蒋衡先是讶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拢,换上了一副严肃而又认真的表情。
  蒋衡不知道在楼下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来,纪尧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他说的话分明这么霸道又不讲理,但蒋衡看着他,却觉得他好像已经可怜到把自己逼到绝境里了。
  他看得出来,纪尧不是想要他的承诺,也不是想在这段感情里一较高低。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能彻底狠下心的答案。
  马戏团的小象挣开了枷锁,但脚上还拴着镣铐。他想要一个指令,来让他能咬牙钻过面前这个恐怖的火圈。
  于是蒋衡给了他这个指令。
  “我能。”蒋衡说。
  下一秒,纪尧猛然扑上来,吻住了他。
  这次蒋衡终于没有拒绝,他接住了纪尧,搂着他的腰,顺从地松开齿关,接纳了他。
  亲密相处的一刹那,曾经尘封的一切感官都在这一瞬间重新回笼,缺失的部分重新回到身体里,带起一片燎原大火。
  那感觉熟悉又陌生,好像他们已经分开了千万年,但依旧在灵魂中镌刻着对方的影子。
  蒋衡跟他接了个很长的吻,纪尧就像只扑火的蛾,像是孤注一掷一样,近乎疯狂地亲吻他。
  他的齿尖蹭破了蒋衡的唇角,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什么地方落下来,蒋衡的舌尖尝到了一点咸苦的味道,就像是尝到了纪尧的心。
  “我爱你。”纪尧说:“我永远爱你。”
  “我知道。”蒋衡长叹一声,他搂紧了纪尧,把他整个人压进了自己怀里:“我相信你能做到。”
  蒋衡一直都知道,对纪尧来说,爱与否从来不是横在面前的阻碍。他可以顺利地给出自己的爱,但他不敢面对的是家庭,是长久,是某种连蒋衡自己也很难摸清的东西。
  所以他从没怀疑他们对彼此的爱够不够他们重新开始,他一直在意的只是纪尧究竟有没有做好准备,来面对他所恐惧、但是他们必将面对的一切。
  对于蒋衡来说,他今天选了个最蠢的办法来挑破这件事。
  纪尧是个对亲近人耳根子很软的人,如果蒋衡想,他有一万种办法,靠着温水煮青蛙来一点点磨掉纪尧的底线,在不触碰他痛点的情况下得到一切。
  但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在蒋衡眼里,纪尧是自由的,无论他做出的选择是否成熟,是否完美,他都应该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还是想把选择的权利交给纪尧自己,而不是让他在稀里糊涂里就踏上另一条路。
  “……你怎么知道。”纪尧说:“这么长时间,我还没跟你说这句话呢。”
  “我住院的时候,你一天路过八遍,我是傻吗,还不知道?”蒋衡忽然笑了,他捋了一把纪尧汗湿的额发,轻声说:“我看得出来,你看我的眼神还跟三年前一样。”
  所以他确信纪尧心里还有他,甚至比三年前更甚。
  那个吻好像抹消了蒋衡身上所有的冰霜,他的眉眼温和下来,眼睛里盈满了莹润的光,温和又包容,看起来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纪尧抬起头,他捧着蒋衡的脸,目光深深地看进他眼底:“你只要随便往哪一拽,我肯定跟你走。”
  “那不行。”蒋衡勾着唇角笑了,说道:“我得等你。”
  蒋衡不想随随便便地就趁着纪尧的愧疚趁虚而入,他是真切地想等他走到这里,走到离终点一步之遥的地方。
  所以他近乎苛刻地守着相处的那条线,不是因为自己还心有芥蒂,而是为了纪尧。
  “我有权利决定我的余生跟谁一起共度,你当然也有。”蒋衡说:“你爱我,但是你一样有拒绝的权利。不要因为曾经做错过事,就放弃感情里的所有主动权。”
  纪尧本来以为,蒋衡态度的软化是被自己一点点磨出来的,到现在看来,原来根本不是——蒋衡一直就站在那,只要他走近一点,就能多碰到一点。
  从决定复合的那一刻起,蒋衡就已经干脆地放下了过去,他是个理智到绝对的人,所以当他发现,自己想要跟纪尧再试一次的那时候,那些过往就早已被他自己消化了。
  一旦要重新开始,过去就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无论那些事情多一团乱麻,又有多离谱,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必在意,更不用沉溺。
  “我如果放不下那些事,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松口了。”蒋衡说。
  纪尧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原来他最在意的根本不是追求,不是鲜花,也不是认错态度,而是一个能主动向他走去的纪尧。
  他早就自己走完了自己那半程路,从一开始就站在纪尧的终点,等着纪尧走到他身边。
  “你真是……”纪尧眼眶红了一圈,却忽然笑了:“你怎么这么好骗——”
  “谁说的。”蒋衡垂着眼,抹了一下他的眼角,也跟着笑了:“葛兴都说过,我是很有原则的。”
  他原则明确,立场分明,对“恋爱”和“重圆”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两套标准,所以这次变得相当严格。蒋衡能自己走完自己的部分,但关于纪尧要走的路,他一步也不会帮他。他只会提前站在终点等,等纪尧走到他身边,或者中途放弃。
  他就像是个往巢外扔雏鸟的老鹰,看起来冷酷无情,就站在那里等,在走完了自己的一半之后,一步也不会多向前。
  但是他又一直那样看着纪尧,一步也没有离开,如松如柏地站在那里,做纪尧源源不断的勇气源泉。
  然后在纪尧冲过终点线那一瞬间,蒋衡会接住他。
  就像现在一样。


第62章 “只有你说这句话我才相信。”
  或许是知道纪尧和蒋衡有话要说,所以萧桐贴心地没有上来催促他们下去吃饭。
  纪尧死死地抱着蒋衡,就像是在抱着一截人生中的浮木。
  他缓了很久,才从那种令人发疯的本能抗拒里缓过神来,手脚发软地挂在蒋衡身上。
  蒋衡背靠着阳台栏杆,搂着他的腰支撑着他,源源不断地跟他分享着彼此的体温。
  过了不知道多久,纪尧才温顺地把头靠在蒋衡肩膀上,缓缓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
  “你知道我爸妈吧。”纪尧轻声说。
  蒋衡嗯了一声。
  在当初恋爱的那三年里,纪家父母的鼎鼎大名没少在蒋衡耳朵里进进出出——高文化知识家庭,书香门第,门当户对不说,还是自由恋爱。本来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家庭气氛就是差得要命,好像永远开心不起来,于是连带着纪尧一起遭殃。
  “其实他们本来感情很好。”纪尧说:“我妈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严苛的。”
  在儿时,纪尧曾经看过纪父纪母的旧相册,过年时也听长辈亲戚们讲过他们之间的事情。
  听说他们俩本来是经由朋友介绍认识的,但见面之后一见钟情,很快就确定了关系。
  纪父欣赏纪母的干脆利落,纪母倾心于纪父的稳重担当,于是他们很快陷入了热恋。
  良好的学习水平让他们之间的话题范围颇为广泛,纪父是个博学的人,无论谈论起什么话题,纪父都能在自己的领域内提出独特的见解。在纪母为数不多跟纪尧提起这段日子的时候,她曾用“灵魂伴侣”四个字来形容过纪康源。
  “那时候他们学历般配,工作稳定,于是很快就结婚了。”纪尧说。
  纪母本来以为,结婚后是崭新幸福生活的开始,但没想到,婚后不久,她就渐渐发现,纪康源跟她认知里的那个男人并不完全一样。
  婚姻是磨合两个人的过程,恋爱时,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来向彼此展现最好的自己。但在成家之后,这种彼此的私人空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百分百的家庭时间,那些“缓冲”消失不见,彼此很难再调度所有的心里来替对方着想。
  纪康源是典型的封建男人,对家庭和妻子的重视程度不够,活得很自我。在激情褪去之后,他宁可记得去记得所有金鱼饲料的种类和规格,也记不住回家的时候要顺便带一袋盐。
  柴米油盐酱醋茶,恋爱和婚姻的反差让纪母接受不能,她试图让丈夫多放一些心思在自己和家庭身上,但每次都失败了。
  纪康源永远记不住纪母让他帮忙带的东西,顺手关的灯,还有下楼要带下去的垃圾。
  他总是说着好好好,然后转过头去依旧我行我素地忙自己的事情。
  这都是一些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长年累月地累积下来,就会变成骆驼背上的一根根稻草。
  纪母是个要强的人,她的感情和对家庭的责任就在这种长久的消磨中变得失衡,她渐渐接受不了纪康源的这种无视和不上心,所以为了保证自己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她就开始设定各种严苛的“家庭规则”,然后以此作为自己存在感的佐证。
  “在她设立规则之后,一旦我爸犯规,我妈就会大发雷霆。”纪尧说:“但是没用,我爸永远记不住。他甚至不会和我妈暴跳如雷地吵架,他只会说‘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神经病’,然后一甩手走掉,等着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这么一说,蒋衡好像隐约明白了。
  没人天生就这么“神经”,或许就是在一次次连愤怒都被无视的境遇里,纪母才会变成最后那样偏激的性格。
  “不离婚吗?”蒋衡问。
  或许是受到萧桐的影响,蒋衡的第一反应就是及时止损。
  纪尧摇了摇头,苦笑道:“离什么婚,谁能支持?我爸抽烟不喝酒,一辈子没有作风问题,下班就回家,不赌也不嫖,家里怎么吵架也不说离婚,谁见了都夸老纪是个好男人。就这样,我妈怎么能离婚——非但不能离婚,还得在别人面前都做恩爱模范夫妻才行。”
  在纪尧模糊的印象里,他刚上小学不久,纪母曾经鼓起勇气闹过一次离婚。
  但最后没有成功。
  因为她的那些理由都“微不足道”,是“好日子过够了穷作”。所以她的离婚想法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不说,还被纪尧的外公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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