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勒着您的腹股沟?”
“……”
徐汉霄被这么一骂,眼珠子一斜,摆摆手走掉。他走路姿势略微妖娆,提着大包小包的背影十分具有贵妇气质,之后坐上一辆亮眼的轿车,扬长而去。
宋知被这一幕刺激到,下定决心,必考驾照。
“自己老母0一个,哪来的脸笑话你跟别人上床?”姚姝晴翻了一个大白眼。
宋知不由得想笑:“你听懂了?”
“当然。”对方八卦地问起来:“你有男朋友了?他在说谁?”
“跟我说说,有没有他照片?”
宋知知道她是画同人漫画的,看她这样好奇,连忙解释:“不是,没到那种地步呢。”
方成衍的照片嘛,一张也没有。
他手机里除了茶叶就是茶叶。
但姚姝晴执意要看,宋知只得找了找田嘉木在微信群里发的合影。
他放大了,拿给对方。
“哇——好帅呀!”姚姝晴专注地就差把眼睛贴上去了,甭说是她,连宋知自己也是头一次打开这照片,他仔细瞅起来——
那是和方成衍在人堆里小声说话时留下的画面。
他和男人站在一起,脸上笑容灿烂,好像真的在和人谈恋爱一般。
英俊的西装男人也在对着镜头,端正地微笑。
宋知现在回头一看那场景,竟还是有点心跳加速的。
“我记得他。”姚姝晴说,“相亲时候坐你旁边的旁边,没有等到相亲对象的那个,对吧?”
“是。”
女孩若有所思,抱着她的电子笔盒子,评价道:“我本来觉得你挺帅挺A的,可是在他面前,你只有气场被比下去,做O的份儿。”
“什么什么?”宋知不懂她圈子里的术语。
“就是1和0,你0,他1,懂吗?”
一说阿拉伯数字,宋知就懂了,他惊讶于对方的直白,老脸一红:“你别。”
姚姝晴倒是很来劲:“别怂啊,给我冲他。”
“你们外形看上去就很配。”
她甚至掏出手机,用便签在上面画起草图。
好家伙。
说着说着话,这漫画家灵感就来了?
宋知探过头去看。
“我的新漫原型可以画你们两个。”姚姝晴嘴里嘀咕道:“人设嘛……就是蹦蹦跳跳小狗0和沉稳成熟型男1。”
宋知也不生气,看她按照自己手机上的照片勾勒出人物线条,问:“我怎么就蹦蹦跳跳不沉稳型男了?”
姚姝晴一笑:“你哪天站他跟前,做伴儿照照镜子吧。”
宋知不愿听人反复强调自己只有做0的份,于是转移话题:
“让我看看你画的都什么漫画。”
姚姝晴一点都不遮掩,点开平台就给他看。
宋知只单看一眼封面,立刻心惊不已。再瞧到底下的评论区,满目不堪,全是鸡言鸡语。
“你怎么不说你是画黄漫的?”他皱着眉,把她的手机推远一点。
好像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儿似的。
“还行,我只打点擦边球。”她说。
“谢谢。”宋知尴尬地咳嗽一声,“我不看了。”
两人闲吃闲喝地逛了一上午,他发现对方真是一奇女子,听她聊天,颇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在里面。
姚姝晴还打鸡血般兴奋地鼓励宋知去追那男人,根本没发现,在那照片上、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他们的手已经牵在一起。
完成亲爹的任务、送走姚姝晴后,他下午又和陈柏宇、项彬混在一起。
项彬的警察考试月末刚通过,马上要发下来证书,再过几天就能持证上岗。正巧宋知回北京,便请他和陈柏宇去吃铜锅涮羊肉。
这家热腾腾的火锅店位于H区中学旁的小吃街上,陈柏宇先前带宋知来过。
正是晚饭时间,店里人很多,因为开得久,招牌响亮,不少年轻人喜欢来这里。
三个人围在一口旧铜锅旁边,看着汤底冒出热油翻滚的泡泡,一半是热辣牛油汤,一边是桂圆火锅的清汤,涮进去的羊肉片又鲜又嫩,美味至极。
陈柏宇听宋知跟受了刺激似的,直在他耳边叨叨说要考驾驶证。
他掰一瓣水晶甜蒜,往嘴里丢,告诉宋知:“成啊,我有个朋友在驾校。”
“那驾校在哪里?”
“广郊外那边,你放心吧,驾校都这么远,没有一个近的。”
“你们说这个考驾驶证,它难吗?”宋知打听。
他脑子里回想起方成衍开车的场面,虽说观察过好几次,男人的大手握着方向盘转来转去的。他专门看过,可那玩意儿就是怎么也转不明白。
陈柏宇说很简单,练熟就行。还说宋知脑子活,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驾校的教练是我自己人。”
“我让他多照顾你。”
他说着,给那人打了电话,嘴里边嚼着甜蒜边跟人说事。
“成了。”陈柏宇把手机往旁边一撂,把牛油汤里的毛肚捞出来,糊了一嘴。
“我想一个月搞定。”宋知扒了一口清汤锅的羊肉,含混不清地问:“能吗?”
“干嘛?”
“我还得回清源呢。”
陈柏宇纳闷儿:“回什么呀,都过年了。”
“啧,我大嫂还在那儿呢。”
陈柏宇想了想,给出了回答:“能吧,那是我熟人,练车的时候不会让你等的。马上冬天了,天寒地冻,手冷脚冷的,在那里排队干等着练车,太不划算了。”
“哥给你创造条件,你上项彬家后面大马路上练去。”
项彬笑着说:“可以,出了事你俩别说认识我。”
火锅香得人直流口水,三个人光顾着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你那比赛怎么样了,知儿?”
“还用问么?”宋知嘿嘿一笑:“那必然第一。”
“呀,这么帅啊。”陈柏宇夸了一句,但语气听着不像好话。
“帅你妈。”宋知骂。
“我其实真想说来着。”陈柏宇摇头赞叹,“上次你给我打视频,自己搁那儿坐着泡茶,模样跟我妈香案上摆的活菩萨一样。”
“小知行啊。”项彬插嘴道,他不能吃辣,但又禁不住辣锅的诱惑,时不时把筷子伸向罪恶的深渊,已然辣得满头大汗,忙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口凉水。
宋知端起杯子,跟他碰杯:“你也不差。”
他说完,如同想起什么似的,告诉他们:“张令泽也去清源了。”
两个朋友顿时沉默下来。
“不是专门找我的。”宋知解释,“找他爹的。”
一看俩人不愿再说起这个人,他打起了哈哈:“干嘛老这样,没事儿啊,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人名儿,我大哥的事,我也知道。”
陈柏宇和项彬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爹跟我讲的。”
“草!”陈柏宇一拍桌子,“一家子没特么一个好玩意儿。”
“我问你们,我,一开始是不是和张令泽在这小吃街上认识的?”
宋知回忆起自己昨夜在邮箱里看到的邮件。
项彬回想了一番:“好像是在小吃街。”
“是吧,他是在女厕所门口见到我的。”
“干嘛?”陈柏宇一听女厕所三个字就很敏感。“吃饭呢,提这些干嘛?”
项彬把宽粉吸溜上来,没嚼几下咽下去:“然后呢?”
宋知说:“看见他给我写的邮件了,有点迷瞪。”
陈柏宇忽然抬手狠狠抽了一个自己大逼兜,声音之大,惹来店里一众目光。
项彬吓了一跳:“你他妈干嘛!发什么神经呢!”
陈柏宇神情凝重,把甜蒜拍在桌子上:“彬子。”
“……有个秘密,哥一直没敢告诉你。”
“怎么?”项彬问。
“高二那年。”
陈柏宇顿了顿:“咱们学校的女厕所,是我砸塌的。”
“是你这王八犊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项彬给他倒水:“不至于不至于,来来喝水。”
陈柏宇没喝,继续说:“如果我没砸女厕所的话……”
“鼐鼐就不会天天拉着宋知上茅厕,宋知和张令泽就不会在这条街上见面。”
项彬一下愣住了,原来他这话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在里面:“好,搞了半天,是他妈你这小子撺掇上了的!”
他把酒杯扣在桌子上:“你以死谢罪吧。”
两个人起身打闹起来,陈柏宇不敌项彬,被按在墙角里挨揍。
宋知笑得慌。
“叫爹。”
“爹,爹,你是我爹!”闹了半天,项彬才肯收手,陈柏宇从地上灰头土脸地起来。
“吃吃吃,毛肚快硬成皮带了。”宋知说道。
他正欲下筷子捞,屏幕忽然亮起来。
扫过一眼。
是方成衍给他发的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宋知觉得稀罕极了,男人一向有事说事,没事绝不联系他,从来不会问这种没营养的话。
这是怎么了?
他根本想象不到昨天那句“想你”的话,是如何让这个古井无波、寂寞如雪的男人辗转难眠,今天又是如何神游着过了一整天的。
宋知发了条语音,说自己在吃火锅,还准备找个驾校报名。
[好。]
宋知边吃碗里的青菜,边看向屏幕,等待男人的回复。
[这几天忙完,我也可以回去。]
[想你。]
陈柏宇偷偷往宋知的手机上扫一眼,一眼就瞧到这扎眼的两个字。
他嫌弃地挑起眉毛:“跟人好上了?上床没有?”
“没!”
“我他妈!”宋知真是想摔筷子骂人了:“怎么最近天天有人问我这个?”
“你那点心思都写脸上了,我觉得你们发展速度,也不远了。”
宋知敷衍一句:“都是兄弟。”
转手却给男人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陈柏宇冷哼一声:“真是兄弟?某些人跟自己兄弟撩骚,还一套儿一套儿的。”
方成衍昨晚没睡好,今天心神不宁地过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完开会,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盯着那个动态的害羞小黄脸,眼前仿佛都能浮现宋知做出这幅表情的模样。
[工作进行不下去,现在只在想你了。]
[我怎么沦落成这样。]
他把这两句话写了又删掉,高冷闷骚的总裁不想让宋知觉得自己傻透了。
宋知眼瞧着男人昵称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果过了好半天也没看他发过来消息。
于是主动问一句:[那你呢?你在干吗?]
对方过了三秒回复:
[你说的,想人的时候,要看一本恬静的书。]
他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宋知打开一看。
——《西方经济学》。
[哈哈哈哈哈傻逼!]
他飞快地打字骂过去,但脸上不自觉扬起的傻笑,直接看傻旁边两个兄弟。
宋知一边乐,一边嘟囔:“怎么还换头像了?”
方成衍的账号头像,以前一直是没有图像的灰色照片。
项彬凑过头去看:“大总裁应该用什么逼格的头像?”
“不知道,换成一杯白开水了。”宋知点开那图:“就这,有什么值为换的?”
陈柏宇也凑过去,努努嘴,思索片刻。
“你的头像是一堆绿叶片子。”
“是茶!”
“那这还不明显吗?”陈柏宇给宋知脑门来了一记大暴栗:
“他要泡——你——呀——!”
第47章 雾里看花
一句粗鄙之语甩过去。
屏幕上又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 宋知才看到聊天框上方又在显示“正在输入中”了。
男人把话删删减减,终于发出一句:
[我会提前回去的。]
宋知迅速回了一个[好。]
然后便把手机放下,接着吃他的火锅了。
从清汤中夹起的羊肉带着清亮的油色, 肉质鲜嫩滑软,白边油脂丰沛,蘸上麻酱, 加一口香菜下去, 立刻浑身生热,唇齿留香,连灵魂都被它熨帖得服服的。
他这里美食扑鼻,身边朋友热热闹闹。
而远在几千公里开外的方总裁却还没下班, 孤零零地对着办公电脑坐着。
男人关掉手机,整个人向后靠在转椅上。
秘书在此时扣响办公室的门,继而开出一道门缝,走进来。头一次瞧到自家总裁这副伤神的模样后, 他轻声轻语地通知道:“方总,意大利的客户已经接上了,再过十分钟就到。”
“从北京过来的人也在等了,您现在打算见吗?”
“见。”方成衍重新坐直身体。说完, 在秘书关心的目光中, 拿上相干文件, 起身往外走去。
他人不在公司总部, 那位外国投资商一心想要参与投资,便直接派助手来清源镇。
十分钟后,一行人如期开始进行报告。
这位助手来自热那亚的科西嘉, 会说法语和意大利语, 唯独不会英语, 所以随身携带了一个中文翻译。
墙挂式液晶显示屏上陈列着他们公司实时股市的走势折线图,科西嘉人对他的方案进行了详尽地解说。
就在这解说之中,他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字眼。
在别人的展示过程中,方成衍一向充当的是一个安静的、十分尊重人的听众,不管有什么疑惑和问题,他都会在最后统一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