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寻打电话找人,电话、微信都没人接。这时,外头一阵雷声。
兄弟甲说:“这强对流天气真是说来就来啊。”
莫少寻奇怪地说:“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啊,要不然我也不会挑今天。”
兄弟乙说:“天气预报只能管两个小时,多了都是碰运气。”
大家继续吃菜,一边吃菜一边等那个不接电话的许言。
莫少寻有点担心,起身跟大家说先吃着,他上楼去房间看看。
餐厅门口碰到了数字军团五个人,莫少寻看到常庚愣了愣,笑着打招呼:“终结兄,这么巧啊?”
这个称呼太中二了,一旁的付思辰和温雅听得一脸憋笑。
常庚倒是逆来顺受地说:“刚好认识老板,得空就过来了。没想到你也在。”
莫少寻指了指里面那桌:“跟兄弟们来玩,上次婚礼他们忙坏了。”接着要走,“我还有点事,有空再聊。”
常庚听他说婚礼的兄弟,想到应该是兄弟团,那许言在这里出现也确实顺理成章。往餐厅里看,意外地没有看到许言。
数字军团让刚刚当上机长常庚请客,刚好认识的叔叔开了个山间会所,索性就把客请到了这里。
因为大家时间有些对不上,付思辰和温雅打头阵先过来,常庚下了航班后跟着袁程的车过来,吴桐刚刚才到不久。
这种山间会所,来往的客人都不会很多,大家都是图个清静才选这么个地方。要是想要热闹,城里夜店KTV随便挑。
所以,餐厅里也就开了这么两桌。两桌都是闹腾的主,把清幽的山林餐厅闹得像个KTV。
莫少寻一个人回来,其他几个兄弟往他身后瞅了瞅,没见着许言,就问:“许帅哥呢?”
莫少寻有点不放心地看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雨:“房间敲门没人应,我把整个会所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人,不知道上哪去了,手机也不接。”
大家听他这么说,都有点吃不下。
常庚一直都在留意着莫少寻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们说话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想着自己下午对许言说的那些话,琢磨着会不会把人打击得想不开。
就这么一愣神,付思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吃饭发什么愣?”
吴桐吃得嘴巴鼓囊囊地问:“二哥,你下午去按摩了是吧?这里技术怎么样?我最近可真是累坏了,需要松松筋骨。”
不提按摩倒好,一提就想起把下午那尴尬事,差点让人咬到舌头。
常庚难得支支吾吾地说还行。耳朵不自觉地听隔壁桌在聊什么。
一顿饭吃完,隔壁桌的人早就先走了。许言依然没出现。
常庚觉得,有别人人在担心他,自己别这么上赶着。这是跟自己那个存在感很不稳定的行动计划背道而驰。他决定不再管这事。跟着自己朋友打台球去了。
从台球室出来,外面的雨还在不依不饶地下着。常庚鬼使神差地想:许言不知道找到没?
想完后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摇晃着脑袋要把人从里头甩出去。
正甩着,一个兄弟团成员从他跟前经过。没出息的人不自觉地拦住人问:“你好,许言回来了吗?”
成员脸色有点不太好:“没呢。这下大雨的,手机也没带,不知道跑哪去了。”
常庚听到了关键字眼:“你们怎么知道他没带手机。”
成员说:“刚刚少言在他门口打电话,听到里头电话在响。还担心他是不是晕倒在房间,叫服务员过来打开门,只有手机在,人没在。”
常庚脸色大变:“所有地方都找过了?”
成员说:“都找过了,连女厕所都叫人进去找了,没有。”
这是,莫少寻一脸凝重地出现,看到常庚也笑不出来,抬抬手就当打了招呼。他跟成员说:“刚刚有个前台小妹说,下午天黑前看到他出去了。”
成员还没来得及说话,常庚直接把话接过来:“为什么前台现在才说看到他出去了?之前为什么不说?”
莫少寻被突然插进来的常庚惊了一下:“之前没问这么多人,刚刚她才听说有这回事。”他顿了顿,“你认识许言?”常庚眼里的担忧想藏都藏不住。
常庚压根就没想藏,听说许言不见了,行动计划都直接丢进了碎纸机。这么大雨黑夜山间,意外产生的因素都集齐,常庚坐不住了。
他没有回答莫少寻的话,反倒盯着他问:“那个前台现在在哪?”
莫少寻被他的气势镇住,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就在前台。”
常庚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第40章 寻人
据前台小妹说,许言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离开的会所,出门就沿着山路上山去了。
常庚把手机地图打开,去他的山路,根本就没有路。那个笨蛋难不成手脚并用爬上去的?
常庚神色凛然地问前台:“把你们这里最了解山里环境的人给我叫出来。”
老板不在,会所的经理过来跟他们说了东南西北的山路情况,只有前后两条水泥修的路,其他的都是原汁原味的山路。
山高林密,大雨倾盆,黑夜无灯,几个不利条件都凑齐了。
常庚心里急得火上房,脸上气得黑如碳,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看了手机上的实时天气,预计这破雨还要下一个多小时,他等不了。
跟经理要了防水手电筒和雨衣雨鞋,帽子往头上一盖,抬脚就要冲出去。
莫少寻连忙拖住他:“你要干嘛?出去找人?这么大雨?”
常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甩开手就冲进雨帘。
许言这多灾多难的体质,常庚实在是坐不住,冒险也要出去找。什么行动计划,滚一边去吧!
打着桌球的那群人见常庚出去好一会都没回来,派吴桐出来找,找到前台这发现好几个人聚着,问发生什么事。
吴桐知道情况后,脸色大变,蹬蹬蹬地跑回来跟大家汇报。
付思辰骂了一句:“这个笨蛋!”
吴桐挺着急的:“现在怎么办?二哥单枪匹马就出去找人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温雅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头:“你能不能想点好的啊?”
袁程挑开窗帘看看外面:“他的手机可以定位,你们跟踪好。如果一直在匀速移动,那就没什么问题,一旦发现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点,就得报警了。”
身边那个警察点点头:“我们先等着吧。”
会所里一群人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常庚已经在泥泞的山路上摔了几个跟头,一身水一身泥也懒得管,拎着防水手电筒沿着路扫。
雨虽大,幸好没有风,否则眼睛得睁不开了。
他像个刑警找线索似的想找找有没有脚印,没一会就放弃了。即使有脚印,早给雨水冲刷干净了。
这种条件下爬山,心急如焚气喘吁吁。他担心一个手电筒光照过去,会看到有人趴在地上不动弹;他又担心自己这条路找错了,什么人也看不到。
荒野求生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雨势比刚刚出来的时候小了些。
这时,他发现一个山洞。
累够呛,于是决定进去歇一歇,再出来接着找。
山洞黑漆漆的,常庚提着手电筒先往里面看了看,怕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一束光照进去,听到里面“沙”的一声。
常庚心里一沉,慢慢蹲下,摸了一块石头,使劲往里扔。听到“啊!”的一声。
这是人的声音!
常庚喜上心头,冲了进去。
手电筒发现了一个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悲悲戚戚的人,常庚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落,站在那里,打着个手电筒照着蹲下抱头的许言,就好像扫黑除恶的逮捕现场。
刚刚这么长时间都是着急恐慌占了上风,这回终于可以由着性子发火了,常庚直接用吼的:“你是傻的吗?脑子长来是干什么用的,为了让自己显得高一点而已吗?这么大晚上的往山上跑,就不怕交代在这了?!”
实在是太生气了。气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了再说。
骂痛快了才觉得不对劲,许言一直抱着头。
常庚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一个石头砸进来的事。他连石头长什么样有多大块头都不知道,难道是砸到脑袋了?
常庚有点慌张地蹲下来,凑过去看,许言手捂着的地方果然在渗血,刚刚回落的心受地心引力影响继续往下沉。
千万别本来没啥事,自己把人砸出个好歹。
刚刚才扯着嗓子吼的人,现在柔声地说:“砸到头了?疼不疼?”
许言捂着头勉强抬起:“没,没有大碍。”他说话好像很艰难,迟疑了一阵,补了一句,“你的手电筒能不能别冲着我的眼睛照。”
常庚“哦”了一声,有点尴尬地把灯移开。
想看看伤口,许言不让。
常庚以为是怕自己内疚,所以宁愿自己一直捂着。
没想到许言悠悠地来了句:“你全身都是水,别碰到我的伤口。”
这是什么话!
他全身都是水那是拜谁所赐?
罪魁祸首居然一身干干爽爽,对比下来显得自己特别落魄。
常庚心里不痛快,又不好再发火,自己一个人嘟囔着出气。
许言的痛感过去了好些,问:“你怎么来这了?”
常庚傻眼了,难道要说自己担心着急坐不住怕他出事,所以上赶着出来找人?
这一愣神的时间,许言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你是担心我,所以出来找我吗?”这话说得特别轻快,夹杂着喜悦。
常庚还没说话,许言又自顾自地说:“我在山上走着,突然就下起雨来,没带伞,只好在洞里先躲一躲。”他斜眼看常庚脸色不太好,决定卖个惨,“洞里太黑了,真的很吓人。还好你来了。”
说完,没被手遮住的那只眼睛弯了弯,嘴角咧开笑了笑,扯到了伤口,“啧”的一声。
常庚的话全被堵住,他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立场。手机铃声挽救了他。
他伸手往口袋里拿手机,他妈的怎么拿不出来?
原来是因为穿着雨衣。
常庚把湿漉漉的雨衣脱下来,浑身汗津津的,把手机接通,是袁程:“庚儿?”
“啥事?”
那头付思辰把手机抢了过去,冲着话筒喊:“老三,你没事吧?”
常庚纳闷:“我没事啊,怎么啦?”
付思辰要暴走了:“怎么了?你居然好意思问怎么了?外面下刀子你就这样跑出去,现在居然问怎么了?你有良心没良心啊?”
常庚耳朵被震得发麻:“好好好,我知道啦!你小点声。”
袁程把手机拿过去:“你现在在哪?”
常庚说:“在一个山洞。”
袁程说:“人找到了吗?”
常庚:“找到了,就在山洞里。雨应该快停了,等停了我们再下山。”
被电话中断后,许言的问题直接被跳过。
两个人就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就着手电筒的光,悄无声息地坐着。
之前在推拿房的事,假装没发生过,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想问,就这么装傻,直到雨停。
雨后走山路,免不了被树叶上的雨滴打湿。常庚把雨衣往许言身上一罩,恶狠狠的眼神容不得对方说半个不字。许言只好乖乖地裹着雨衣,跟在常庚后头慢慢往山下蹭。
路上实在是太滑了,许言刚刚头破血流,现在血块凝结黏住眼皮,有只眼睛睁不开,靠他自己走的话,刚刚都已经滑倒好几次了。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变成常庚侧着身,腾出一只胳膊给许言撑着。
本来走得挺顺利的。
经过一段稍微陡峭的地方,常庚先跳下去,在下面候着。手电筒在常庚手里,光线离开,许言看不大清楚路,本来也要跳下去的,结果一脚踩空,迅速往下滑,往常庚身上冲过来。常庚张开手臂就把人抱住,好歹没摔到泥里。
常庚抱住人,浑身上下被雨衣的水给蹭了个遍,他马上想把人推开,没曾想腰部两侧的衣服被许言给抓住,他推不开。
许言的头藏在他肩膀处,低低地说:“你为什么出来找我?”还以为问题已经跳过,没想到这人这么锲而不舍。
常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许言居然在没喝酒的情况下用这种样子问他这个问题,僵在当场。
清心咒是不是又是时候要出场了?
这么久以来,常庚第一次想到一个问题:许言对自己是怎么个想法,他知道自己心里那千沟万壑吗?如果知道的话会怎么看自己?
脑子里还在百转千回,许言自己往后退了两步,有点抱歉地说:“把你身上都弄湿了。”
常庚苦笑:“我还在乎这湿不湿?我就不该管你。”
许言脸上有一道道的血痕,看着有些狰狞,常庚借着手电筒的光看着那张一向以来都让人挪不开眼的脸,心里揪着。这还是给他砸出来的,不会破相吧?
许言可能知道自己脸上被血块糊着,就没怎么抬起头,微微低着头说:“下午的事,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突然抽了。”
常庚自己把自己带沟里还没爬出来,一下子跟不上许言的节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许言自顾自喃喃地说:“也不知道按摩师为什么不在,我的手法还行吗?”
常庚终于听懂了:“行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