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搞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的感觉,全部都要先放一边,把飞行任务执行完再说。
常庚车子开出停车场时,许言抱着刚拿到手的扫地机,满脸的莫名其妙:“楚新哥哥,这真不是你买的?”
沈楚新暗暗地笑:“我不一直跟你在一起嘛,哪里腾得出手去买这个。不过,你家里倒也挺适合买个扫地机的。会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人偷偷送给你的呢?”
许言苦笑:“你别笑话我了。这怎么可能。”
沈楚新摸摸下巴:“不过,这个暗恋者也太没出息了些,都跟到商场了,也不露个脸,还得让导购来转交。啧啧啧,小言,这种没担当的人不要考虑啊。”
橙色高温预警的天气,常庚开车着打了个喷嚏。
许言不再接话。他还是在想之前那个熟悉的电话铃声和手上的扫地机,是不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这个铃声的来源呢?
逛了一天的街,把想买的东西基本都订好,两个人都累够呛。许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楚新哥哥,你难得来一趟,结果陪我走了一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说好是带你周围逛逛的。”
沈楚新哈哈大笑:“过意不去啊?那晚上请我吃点好吃的吧。”
许言说:“好啊。你不说我也打算带你吃些好吃的。”
沈楚新搭着他的肩膀:“那走吧。我都快饿扁了。”
许言和沈楚新来到附近的一个日本餐厅,点好菜开始吃饭的时候,常庚驾驶的航班腾空而起。
夜幕下的城市,璀璨的灯光掩盖了浩瀚星空的光芒,常庚就好像一个追逐星空的人,摒弃脑海里的杂念,带着身后200多号人,飞向另一个城市。
他不知道,这个航班回来的那天,自己将迎来人生的新篇章。
第44章 开窍
两天后。
常庚的航班降落在G市国际机场。这次帮飞时间安排得太紧,他的作息没有调整得很好,上了班车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想休息却睡不着,后排的两个空乘一直在小声聊着小秘密,太吵了。
如果是秘密,能不能不要在班车这种封闭的公开场合聊?不想听都被迫听。常庚有冲动转过头对那两个小姑娘喊。
没想到她们越聊越大声,最后都把悄悄话调整成广播,因为其中一个小空乘对另一个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就是喜欢他知道吗?别再挣扎了。”
那块铁在做最后努力:“也可能不是喜欢嘛。”
她朋友恨不得掰着肩膀把人摇醒:“他跟别的女人说句话,你都心里一颤一颤的,他跟别的女人吃顿饭,你都恨不得过去把桌子给掀了,吃醋吃到这份上,你已经喜欢惨了好吗?”
小铁一边脸红一边懵逼:“啊?是这样吗?我那是在吃醋吗?”
朋友翻着白眼:“大热天的,你冒的汗都是醋味的。”
接下来又进入小秘密频道,常庚听不大清她们在说什么了。
其实,就算现在她们拿个喇叭在旁边聊天,常庚也是听不见的。
他两只耳朵余音绕梁般回荡着刚刚那个姑娘大喊大叫的话:喜欢、吃醋。
常庚脑子里平地一声雷地炸开,出航班前自己那一系列不堪回首的愚蠢举动,是因为喜欢?吃醋?
他喜欢许言?!
他被拉黑后暴跳如雷,看到许言跟其他人一起逛街七窍生烟,是因为他喜欢他,是因为在吃醋?
这个认知太刺激。常庚在班车上都要坐不住了。
他需要理清自己的想法,他需要找到答案。
然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27岁的人,此刻就像个毛头小子,心里揣着一个动物园,各种珍稀动物在里头乱撞,撞得得心跳紊乱,呼吸急促,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下了班车,常庚连车都不敢开,叫了个代驾把他弄回家。大白天没喝酒叫代驾的人,他会不会是头一个?
回到家后,所有东西随便一丢,把脑袋往洗手池里一塞,打开水龙头就往上头浇冷水。一脸湿漉漉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
他喜欢许言。
他真的喜欢许言。
他几乎要把自己点着了,就脑袋这点凉水远不能把他心里燥热激动的情绪降温,索性把自己关在浴室冲了个遍。冲完澡后,他还是乐不可支。
他喜欢许言。
许言是男的。
男的就男的。
他就是喜欢个男的怎么了?
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常庚开始哼着歌收拾自己飞行箱的东西,嘴角都快笑抽筋了,就是停不下来。
外卖送过来,吃着饭都堵不住他的嘴,时不时还停下来笑一阵再吃。
离神经病只有一步之遥的常庚,吃完饭后把洗衣机洗好的衣服晾好,又把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乐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收拾婚房,第二天要迎娶媳妇进门。
全部事都折腾完,常庚终于躺在床上要休息了。
身体极度疲劳而大脑极度兴奋,导致他在床上笑着滚了一遍又一遍,抱着毛毯把自己滚成春卷。滚到后来他放弃睡觉,看都没看时间,从床上爬起来抓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深夜的街道上静悄悄空荡荡的,常庚一脚油门踩了一路,交通灯居然都这么配合。
到了地方,停好车,坐电梯上楼,连门铃都没有按,直接用指纹开的锁。
鞋子一丢,钥匙一扔,还好他记得先洗个手,接着就打开卧室门往床上一扑。
只听着“啊!”一声大叫,床上那人鲤鱼打挺干净利落地把常庚手腕攥住,往身后一扭,脸冲下被按倒在床上,膝盖跪住常庚的脊柱。
这回轮到常庚“啊!”一声惨叫。
床头灯被打开,灯光劈开夜晚的黑暗,两个人眼睛都不适应地闭了一阵。
常庚这个犯罪分子背部疼正,却还在那乐,笑着叫:“老三,是我。快松手!”
付思辰喘着粗气,没有松手,斜着眼看了床头的钟,惺忪的眼睛要冒火,如果不是杀人要偿命,他想当场用枕头把这个人给闷死。
常庚等了一阵都没见人松手,笑骂:“快点啊,我手都要断了。”
付思辰到底还残存些理智,松开手,坐在床上看着趴着的常庚,气愤地说:“你发什么神经!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手头要是有枪,刚刚就把你给崩了。擅闯民宅,我都不用负刑事责任!”
常庚坐起来,眼睛亮闪闪地,冲着付思辰直乐。
付思辰被他这种傻帽样给吓了一跳,伸手摸摸他额头,没发烧啊。又撑开他的眼皮看看眼睑,没嗑药啊。皱着眉说:“你怎么了?出门捡到钱了?”
常庚两只手往他肩膀上一搭,面对面冲他眉开眼笑地说:“老三,我坠入爱河了。”
付思辰愣住:“啥?”
常庚哈哈大笑:“我喜欢一个人,我发现我喜欢了一个人,哈哈哈哈哈。”
付思辰问:“你三更半夜跑我这里来发疯,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了一个人?”
常庚无比天真地说:“是啊!我太高兴了。我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好。睡不着啊,我高兴得睡不着,就特别想找人聊聊这事。”
付思辰只想把他淹死在那条爱河里。
虽然他们俩才27岁,但付思辰认识常庚已有28年,实打实的从娘胎里就认识的那种关系。除了上大学那几年见得比较少之外,其他时间都跟两块橡皮糖似的一直黏在一起。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常庚今晚这个样子。
书上都说少女怀春总是梦,付思辰今天才知道,原来青年男人怀春居然这么可怕。
第二天自己还要上班,不能陪着他疯。
但是这人半夜飙车过来,也不能丢在一旁不管。
付思辰觉得自己这个情场老前辈,有义务让这个磕了□□般的人冷静下来。
于是去拿了两瓶水,递给常庚一瓶,问他到底喜欢谁家姑娘。
常庚一口喝掉半瓶,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眼睛里闪着星辰光芒,说:“不是姑娘。是个小伙。”
付思辰正在喝水,被惊吓地喷了一地,惊恐地看着常庚:“你说什么?你喜欢上一个小伙子?”
常庚脸上的兴奋都快溢出来:“对啊!我刚刚确认自己喜欢上他,就在你面前出柜了。够兄弟吧?”
付思辰震惊:“你等会!够不够兄弟先别扯。你怎么突然就弯了?受什么刺激了你?就因为小樱把你甩了,你就开始怕井绳?”
常庚哈哈大笑:“没受刺激,小樱也不是蛇。但我觉得搞基这事本身就挺刺激的。”
付思辰略微想了想,试探着问:“你喜欢的人,不会是那个当酒保的工程师吧?”他实在是想不出有别的人选。
常庚眨眨眼,点点头:“是啊,就是他。原来我一直都喜欢他,却压根不知道。”他一把抓住付思辰,“三儿,我现在该怎么办?”
被一个疑似要gay了的兄弟大晚上的突然抓住手臂,付思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放开我!什么怎么办?你爷爷你爸不得打断你的腿啊?趁着陷得不深,赶紧从坑里爬出来才是正理。”
常庚一把甩开他的手臂说:“我问你这个了吗?谁说我陷得不深了?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
“你一个直了快30年的人,怎么可能说弯就弯了呢?还泥足深陷?快拉倒吧。你认识他才几个月,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怎么就陷了你了呢?”
常庚无比认真地说:“我尝试过逃开,结果把自己折磨得要命。直到今天才确定自己的心意。你说我跟他交往不深?搂搂抱抱亲亲都有过,只差没上/床了!”
付思辰被这机会给惊得下巴差点脱臼,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说什么?”
常庚想起在会所的时候自己指天誓日的模样,觉得还是得给自己挽回点面子,于是往回找了找:“我这是夸张了点。”
付思辰攥着他的衣领,把出现场查案子的气场都调了出来:“当初是谁跟我说不会搞同性恋的?莫非当时我在梦游?”
常庚把他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扯下来:“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来了也挡不住啊。”
付思辰盯着他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常庚来劲了:“三儿,我来就是问你这个问题的。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付思辰一脸茫然:“你问我?”
“对啊。我身边谈恋爱次数最多的人就是人,不管按质还是按量你都是第一把交椅,我不问你问谁?”
付思辰捏了捏眉心:“我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会教一个gay怎么谈恋爱。”他深深地叹了口,认命般地说,“你首先得搞清楚对方是什么想法?”
这回轮到常庚茫然了。
对方的想法?
对方的想法不知道,行动倒是知道一些,比如删了他的微信,拖黑了他的手机。
付思辰见他笑容收敛若有所思,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胳膊:“喂!你怎么了?人家对你什么感觉,这个你总得知道一些吧?”
常庚说:“他把我拉黑了。”
付思辰痛心疾首地说:“我能把你打晕,然后先睡觉吗?”
第45章 同机
G市至云南西双版纳机场的航班。
常庚缓缓地拉升操纵杆,飞机抬头冲向云翔。
今天又是飞四段,常庚已经执行到第三个航班,现在是下午两点。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中午他都没吃多少东西。
前面两个航班不太顺利,都因为各种原因有延误。
但是现在这个航班,他心情舒畅、精神饱满、状态极佳,觉得副驾特别配合、空乘尤其好看。
因为起飞前,工程师送上来的机长通知单上,写着同机有三名工程师要到西双版纳执行飞机维修任务,其中一名工程师叫许言。
公司很大,人很多,叫许言的工程师只有一个。
早几个月前他就已经查过公司通讯录了。
那天晚上,付思辰听说他被许言人为蒸发后,觉得常庚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绝对没戏。再听说常庚连人家直的弯的这个基本问题都还没搞清楚后,立刻把人踢进客卧,回来把主卧的门反锁,关灯睡觉去了。
常庚回来后也是很郁闷。
他完全拿不准许言的想法。尤其是许言身边还多了一个看似跟他很熟的人,这让常庚警铃大作。
当个gay还真麻烦,又得防男的又得防女的。
可是这样没法联系也没法见面的情况下,如何才能跟许言建立感情呢?
头疼了几天也没想到什么办法。
结果,今天的航班上居然出现了许言的名字。
这不是天意是啥?
常庚把飞机按照空管的要求飞到指定的航路,调整好方向,让副驾通知空乘可以提供客舱服务了。
空乘给机长送了一杯热牛奶进来。
常庚让副驾把飞机调整为自动驾驶模式,捧着杯牛奶开始喝。
最近饮食不规律,铁打钢铸的胃也有点情绪。
他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样跟许言偶遇比较好。一个快28岁的准中年人,追人的能耐还比不上现在的初中生。
飞机起飞40多分钟,飞行地图上显示,离长沙黄花机场不远了。
这时,空乘的电话突然进来,常庚接起来,听着听着,脸色跟着变了。
航班上一个乘客突然腹痛难耐,已经忍不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