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展潼都是刮了果泥放一边,马上关上盖子,跑出办公室。
现在被一打断,她都不敢伸手进去,说:“饿它一顿没事吧。”
江畔看着玻璃里枯枝间探头探脑地朝思,有些心不在焉说:“是么。”见展潼还战战兢兢站着不知道怎么办,走过去顺手夹面包虫帮她喂了。
展潼看看他,又看看缩回去的爬宠,啊?不是说认生,只吃果泥,不吃人的活体投喂吗?难道冷血动物也会看脸?
江畔一脸“与我无关”,走前把手上拿着的两盒零食留给她。
展潼收到礼物,跟着他出去,笑眯眯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饭友走一个,就新交一个。
江畔还没点头,一道好奇低沉的声音问到:“在说什么?”
展潼在胸前展示精美的糖果盒子,“在谢谢江总送的糖。”
邢卓看过两人,“江总对我的秘书很体贴呢。”
展潼抱着糖果盒悄悄后退,感觉气氛一点诡异,但总不至于是为了她在阴阳怪气,“我先回去了。”
“干什么?”邢卓故意笑着问,“找我?去我办公室,给你看个东西。”
“不看。”电梯一打开江畔就站进去。
“脾气真怪。”邢卓低声嘟囔,跟上前,“下午几点去接他们?”
江畔瞪过来,邢卓便说 :“没按电梯。”
江畔冷着脸去按亮自己要去的楼层。
邢卓一边嘴角翘起,接着说: “既然都知道了,说什么也绕不开他们,你放松点。而且,畔畔我真的没有……Produce offspring这种癖好。看到他们,我很害怕的。”
江畔瞬间一脸不悦,说:“你当初骗我,不就是为了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不是。要小孩什么办法不能有,我让你那样打扮,只是不想添麻烦。”
“四年了,你终于想到理由了。”
“……你就是存心不想和我好好说话。行,就算我是为了那个理由,那你又把他们留下干什么?恨我是吧,想和我要钱是吧?现在要就正好,等大了,带回家就养不熟了。我可……”
江畔用手上的文件狠狠砸他的肩膀,电梯门一开,快步走了出去。
邢卓表情僵了僵,太烦这种被动的状态,除了说没有作用的垃圾话,又毫无办法。
他跟上江畔,低声说:“我刚刚说的气话,你别又给我当真,要你也不会要他们。”
“闭嘴。”江畔把文件拍到他怀里,匆匆离开,“给商务部的李明拿过去。”
邢卓站在原地,嘴型骂了一句“妈的”,拿出员工证,刷卡去送文件。
下午稍微在盛迅加了一会班,邢卓走出办公室时,他的秘书都走了,下面的员工已经准点打卡下班,工位上没几个人。
邢卓下到负一层,在车位旁意外看到江畔。
好像是不知道江畔为什么第一次专门来找他,邢卓若无其事问:“没去接他们?”
“阿姨会去接。”江畔毫不拖泥带水,问: “你什么时候回你妈那?”
“春节。”
“再那之前别来找我。”一脸疲惫的江畔说,“就这一次,尊重一下我在想什么,我需要什么。”
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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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邢卓像是听进去,又似乎是没有。
江畔平时还是能看到他,不过他不会闲来无聊地来撩拨江畔。
而江畔趁这段清净的时间,一边找工作,一边找房子,想在新年过去时有个新的开始。
当邢卓找上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以为邢卓是知道了什么。
一脸不满地问:“干什么?”
邢卓看看不欢迎自己的江畔,说:“我得回去了。”
江畔说:“不用专门来和我说。”
邢卓低头故意在他耳边说,“要啊,来告别我漂亮的大胖儿子。”目光落在江畔脸上,“和漂亮的前妻。”
在江畔脸上看到点愠色,邢卓心里才舒服了一样,歪过头,说:“江畔公平一点。我可以来见他们的,是吧。”
江畔问已经站到门口来的两个小朋友:“你们谁要陪他出去玩?”
整整齐齐地摇头,一边一个地抱着江畔小腿。
“啧。”江畔问得有问题,邢卓看过两个小东西,说,“你们没人和我出去,我就带他走。”邢卓指江畔。
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江亦先站出来,但是被气哭了,“我、我去……呜呜,坏蛋……”
最后邢卓牵着江亚站在楼下,面面相觑。
这个儿子不会哭,就是一脸贞烈,小嘴抿得紧紧的。
邢卓就没和这个年纪的人类打过交道,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溜小狗似的牵着江亚。
为了不让江畔担心,他就带着江亚在小区附近走了一圈。
路过卖氢气球的小贩,江亚仰头看着,眼睛亮晶晶,好像在说“哇”。
邢卓蹲下,问: “知道气球为什么会飞吗?”
江亚目不转睛看着气球,说:“因为氢气比氧气轻。”
邢卓看看江亚软QQ的嫩脸,“好聪明。”然后买了三个气球,“这是奖励给你的。你和哥哥一个人一个,还有一个是江畔。可以自己牵吗?”
江亚点头,又看看手上的气球,仔细思考后,问:“你的呢?”
邢卓突然笑了,又买一个,也让江亚牵着。
说是害怕江亚被氢气球带得飘起来,回家的一路上邢卓都抱着他,问:
“你还喜欢什么?”
“你哥哥呢?”
“江畔有说今年带你们去哪里玩吗?”
……
江畔开门接人,看到邢卓抱着江亚上楼。
江亚这big baby,在邢卓怀里看起来就是肉呼呼了些,“舅舅。”
江畔揉下他的脑袋。
江亚被放下来,脱下鞋子,牵着一大群气球,小跑着去找江亦,“哥哥!”
邢卓跟过去,站到江畔面前。
江畔靠在门口,斜着头,皱起眉。邢卓以前就很高大,但也属于同身高中精瘦的一类,如今可能是吃药了,西装下是健硕的身材轮廓,肌肉紧绷梆硬,体重肯定远不止当初的75公斤。靠近时,有让人想逃离的压迫感。
江畔说:“走吧。”
邢卓不着急离开,说:“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们是我的儿子。你可以放心。”
邢卓不这么做,江畔也并不担心。
他已经找了人调查邢卓,以防真的上了法庭,他有证据证明这个人品行不端不利于小孩成长。
邢卓现在突然这么说,倒显得江畔卑鄙了。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江畔问:“为什么就突然做这些。一开始你不是没也想过找我吗?”身边有个叫他爸爸的情人,还有预备的相亲对象,旧情人江畔更像是他几年前的游戏里没有得到的战利品, 现在成为了他多姿多彩生活的一种调剂。
“可能是展潼和我说你单身吧,我觉得有机会了。”邢卓轻松承认“所以你还是迟早打消摆脱我的念头。”
这个人的爱和恨,都在一念之间,和之前一点没变。
江畔沉默片刻,“畔畔。”熟悉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江畔心生警惕,刚抬起眼眸,整个人就被蓄谋已久的双臂抱住。
江亚开开心心牵着江亦出来,看到门口的一幕,哇地哭了,手上松掉的气球飘飘荡荡窜到了天花板。
邢卓被猛地推开,门在他面前关掉前,还听到小孩伤心欲绝地声音,“……舅舅……被吃掉了,呜呜呜……”
邢卓在嘴里活动了下刺痛的舌头,额角迸出条青筋。
一个接一个,没完了。
多亏邢卓,明明什么运动还没做,两个小朋友就陆续哭累了,一下午都挂在江畔身上。
晚上好不容易哄睡了,江畔将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从江亚的外套口袋摸到硬质的触感。
还以为是邢卓带他出去时买的零食。摸出来,结果是张卡和字条。
“儿子新年快乐,压岁钱就让你们妈妈收着了。畔畔,新年给我们一个机会。”
江畔先紧紧皱眉,又忽然笑笑。像是突然有了精神分裂地症状。
搞不懂邢卓,邢卓有时装傻充愣、理所当然,极少极少时,又让江畔知道,他原来也会因为相似的不安和焦虑,这样小心翼翼。
邢卓这些年和家里关系一般,也可能是存心给人找不痛快,除夕并未回家。而是先去广东,装模作样探望新年无休的谢晗磊团队,给他们带去奖金丰厚的红包。
当这边的团队在楼下过除夕,邢卓和王知言上楼抽烟。
他们在国外呆久了,按照他们的工作周期,这段时间根本不算加班,不能很好融入节日的氛围。而且王知言没心情。——他家里出了些事,不然他也不会突发善心来帮谢晗磊。
现在和邢卓在楼顶吹着冷风吸烟,看着不远处亮起万家灯火的楼群,王知言心底怎么就觉得他们俩个有些可怜,他在国内孤寡,而邢卓有家也相当于没家。
便问:“怎么没和江畔一起?不会还没进门吧?你追人可真烂。”
邢卓报复心很强,说:“因为要来陪你。你孤家寡人,还被绿了。”
王知言对他竖起中指。
邢卓咬着烟坏笑。过了一会,问:“没事了吧?”
“没事。”
“嘭!”天台的门被撞开,上来找他们的谢晗磊穿着一件毛衣,摇摇晃晃跑过来,“你俩在这!背着我们私会!”
“是是。”王知言把醉鬼从栏杆处拉开,和邢卓对视,商量什么时候下去。
邢卓还想站会,摸下衣兜,对谢晗磊说:“谢总把手机借我一下。”
谢晗磊摸便全身,终于从屁股兜拿出手机,“密码,密码是……”
王知言拿过手机,对着他的脸解锁,看看邢卓,扶着人下去。
邢卓边抽烟,边滑动手机,把亮屏时间开到了最长,然后在联系人里找到江畔。
都快零点了,江畔还没睡,收到:“新年快乐。”一会就回复,“新年快乐。”
“想看咿咿呀呀拜个年。”
江畔有问有答:“明天,都睡了。”
屏幕上的二十六键跳动几下,发出去五个字:“怎么睡不着?”
“老毛病了。”
邢卓皱起了眉头,单手按键盘,发出去一串数字,“这是新号。”
江畔问:“什么时候开始用小号了?”
等到收到了添加好友的信息,邢卓才回复:“和工作区别出来。”
又发送:“以后咿咿呀呀的照片发这个手机上。”
江畔微微眯起眼睛,滑了滑自己和谢晗磊的聊天记录。
喝酒了?
“谢晗磊”又发消息:“多发点。”
江畔把视频打过去。
那边过了一会才接起来,那头漆黑,有呜呜的风声。
江畔出现在镜头的脸略显苍白,问:“你喝了多少?”
没人说话。
江畔疑惑地皱起双眉,喊一声:“谢晗磊?”
更远处燃放起了烟火,整栋楼传出不同的庆贺声,更细微的,是有人缓缓吐烟,接着邢卓的声音从远及近,“畔畔,新年快乐。”
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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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二天,江畔听酒醒后的谢晗磊说,老板昨天是去香港谈生意,回来顺路来他们这待一会。今天一早就已经坐私人飞机回家。
江畔心里想,原来如此。还以为邢卓昨晚在搞孤家寡人的那一套。
而谢晗磊脑子还浆糊一样,没奇怪江畔怎么知道邢卓昨天在这,目光发直地躺在床上,随口问道:“你们怎么还没出发?”
“马上。”
说完,江畔就冷酷地挂了电话。
出门前,他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然后带着穿一模一样羽绒服、整整齐齐坐在后排的小朋友们出发看雪。
另一边,邢乐怡在门口接大哥。
邢卓从车上下来,挺直了腰,朝她从容地张开双臂。
邢乐怡跑过去抱住人,“哥,你怎么才回来?”
邢卓拍下她的后背,松开手,“有事情要做。”
邢乐怡哼一声。
邢卓一直不爱回家,背后说他养不熟的话都让邢乐怡听到过,而这些年,对于邢卓高冷疏离的,又有新的流言,婶娘她们又说这是因为她妈妈当初棒打鸳鸯。
虽然觉得大哥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但他这些年和家里的关系确实很疏远。
邢乐怡一直想做点努力,挽着邢卓手臂往家走,传达了家里的心意,“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忙,妈妈心里还挺不高兴的。其实就是想你了。”
“是啊,你到底有多忙?”苏禹心站出门厅,皱着眉。
邢卓擅长把冷漠无心的话说得动听,空出手拥抱母亲,笑笑,说:“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晚上全家一起吃饭,好不容易回来的一次的邢卓一直被留在饭桌上,陪叔叔喝酒,聊他的工作,还有纽约和国内经济的差异。
在另一个房间搓牌的女眷们不将邢卓当话头,半真半假地玩笑,“邢卓看着礼貌,其实冷冷的。”
“就是,他二弟每次回家,都和我说,不由自主地怕这个哥哥。”
“就连我也怕他,与他待久了,有种说不出的冷漠,就直往骨子里沁。”
听了这些话,苏禹心不紧不慢地打出去一张牌,才笑着说:“哪里,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从小受到西式的教育,没有那么传统,国外的小孩都这样独立。他心里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