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不在家,就算白天有阿姨来帮工,邢卓也觉得把江亦江亚单独放在家里有些可怜。
他抽空出门,临出发了,还是回去把现在孤零零的江亦江亚抱上了后座。
在酒店见客户时,让他们两个就在套房的房间里等着自己。
这些天,邢卓都有意给自己放假,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他也不会露面。
这天要签的协议,是他两天都在忙的一个重要项目。
——与张启岱的合作黄了后,邢卓也不打算留情分,势必要把那牌桌也搅烂。大的动作还没有真正施展,仅有部分公司断了和张家的合作。
邢正岐来问他,他只说,和私交没关系,只是正常的商业判断。
邢卓要还只是个在国外等着拿股份、靠信托金过的大少爷,他说这些话无疑不过就是一时的气话。
但邢卓现在是个高级打工仔,集团的执行总裁,既打理着邢家大部分的生意,又有自己的产业,他拥有的商业手腕不容小觑。
“那我拭目以待了。”邢正岐到底没说什么。
签好合同,邢卓又带着江亦江亚去了一趟盛迅,在写字楼附近的蛋糕店里挑选蛋糕,期间让人把朝思送到车上。
展潼挺久没见老板那张禁欲高冷的俊脸了,也不知道老板在忙什么,只知道老板又买房了,要带着小少爷去住大house。
她好奇问:“老板你什么时候办housewarming?
邢卓在电话里说:“我问问。”
“问问”?
展潼寂静很久的八卦小雷达启动:不对劲。难道有同居人了吗?
然后她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另一个人,谢晗磊。
她的男闺蜜。
刚开始吧,她和谢晗磊郎才女貌,也挺般配。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饭友变成了闺蜜。
而谢晗磊看到这条消息时两个小时后。
在那之前,谢晗磊问王知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一下,实在不行他去医院结扎,看下能不能遏制下性欲。
“谢晗磊有时候我会怀疑你的文凭是你爸给你买的。结扎是干什么的你用脑子想一想。它不会影响男人的性功能。勃起射精持久度,什么都不会影响,不信,你可以去问下邢卓。”
“他结扎了?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哪怕只是小手术,人也会需要休息。
去年回纽约,刚好在好友的趴体上,邢卓滴酒不沾。
陆然栩便问他怎么了,邢卓就轻描淡写地说了。
陆然栩事后一琢磨,邢卓又不搞女人,男人也操不出医学奇迹。感觉挺不对劲的,便问了下王知言,是不是邢卓又和家里闹僵了,现在是要绝了他妈的心愿。
然后吧,没打听到邢卓怎么想的,但是他身边的这几个人差不多都知道他做了这个小小的男性手术。
王知言还没说话,谢晗磊就嘀咕,“……我就说你俩肯定不对劲……”
王知言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谢晗磊,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蠢货。
刚见面时,谢晗磊还挺像一回事,结果久了才发现,他和那些家里有点钱的绣花枕头是不一样,他比那些人还要蠢一点。
谢晗磊边嘀咕,边自己想一想,突然恍然大悟。
果然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对私生子的规避都到了这种地步。但是奇怪,他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他不是在追江畔吗……
不知道江畔最近怎么样。
“老板好像有对象了,你问问王秘,有这么一回事吗。”
谢晗磊抓起手机,刚看到展潼发来的消息,心里起疑。
难道是江畔?王知言也没说过,不过他和邢卓穿一条裤子,这事还是得直接问江畔。
电话还没拨出去打给电话,谢晗磊就惨叫了一声,腰上没力气,上半身跌到床上,脸在床上摩擦。
谢晗磊含糊叫喊:“你是畜生吗?”
王知言毫不留情,全部推了进去。
邢卓这几天就只想和江畔厮混,工作都不怎么处理,这蠢货还去惹他的嫌干什么?
“你遇到过做爱做到一半,去和别的男人发短信的吗?”
谢晗磊自言自语骂着脏话,没多久脏话就骂不出来了。
江畔这几天白天都在忙,倒晚上会按照约定时间给江亦江亚打电话。他耐心纵容了江亦江亚的话痨,每次的电话粥半个小时起。
趁他们黏黏糊糊地讲话,邢卓走到不远处,推开窗,一手夹烟,一手拿手机,联系了安排在江畔身边的助理万肖锋。
“邢总。”
万肖锋跟着江畔着四天,知道江畔挺忙的,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因为江滨只相信他哥,很多场合不会带万肖锋,一些涉及公司机密的文件也不会给万肖锋看。
邢卓余光看着沙发那边,对窗外吐烟,“我让你过去,不是看着他做事。”
“……我明白,我会再尽力的。不过江畔夜很谨慎,他目前没有签任何的东西。应该还在摸底。”
“嗯,注意着。”
万肖锋不是王知言,还不知道老板的心思,问:“邢总你是不是想对他们公司有什么想法?”
邢卓咬着烟歪头淡笑,对公司没想法,对江畔有很多想法。毕竟江畔已经四天没和他说话了。
等江亦江亚煲完电话粥,和往常一样,把话机都插了回去。
“叔叔,我们该睡觉了。”
“今晚我想听两个故事。”
邢卓挨个看过两个自己尽心照顾的小白眼狼,想,要是江畔生了一个女儿也好啊。
等江亦江亚睡在小床上,邢卓两边检查一番,关灯出门。
看时间才九点,邢卓活动肩胛,从酒柜拿出江畔的藏酒,把正拨出电话的手机放在一旁,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江畔接起电话,没说话,邢卓问:“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行,尽快回来吧,我们的事都还没解决呢。”
原来邢卓也知道他们有问题。还以为邢卓会一直相安无事下去。
江畔说:“我理解不了你。 ”
“我也不能。”
“邢卓,你的这些行为,是想让我觉得你喜欢我吗?”江畔平静地问。
“除了喜欢,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江畔呵笑,问:“找别人不也是可以的吗。”
邢卓叹一口气,怕江畔避而不谈,又怕江畔翻旧账,说:“以前是想气你,你不见了,也想试一试别人可不可以,但是真的不行。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江畔说:“我有什么好,我都不喜欢我自己。你就是好色。”
“……”邢卓轻轻咂舌,“今天怎么了?”
“没事。”
刚说完,邢卓的视频邀请就来了。
江畔犹豫一会,划开了手机。
还没看到邢卓的脸,先听到他阴沉沉地问,“江畔你去见谁了?你是不是抹口红了?”
江畔下意识擦了下嘴唇,“你有病。”
邢卓盯着他的脸,“喝酒了?你为什么要喝酒。”
“你烦不烦?”
“你不知道自己酒量什么样吗?”邢卓皱起眉,“和江滨去见客户,什么客户?”
邢卓是很霸道,他都不喜欢江畔交朋友,更不愿意江畔陪人喝酒吃饭。
江滨这个废物。
江畔觉得邢卓喝了酒的那个,发什么酒疯。
邢卓又问:“你现在住哪里呢?门反锁了吗?”
江畔说:“你这个疯子。没事别找我。”
“有事。想你了。刚不是说我好色吗,我多看看。”邢卓明显不悦,“你哪里都好,眼睛、鼻子、耳朵、皮肤,很完美。我要在你身边,我还要摸着你的心告诉你,那里是最好的。”
听着怎么就不像好话,江畔恼羞成怒地挂了视频。
被挂了电话,邢卓把酒一饮而尽,双手撑着岛台,紧锁着眉头。
这孩子,他是一天也带不了了。
江畔不在的第五天,江亦江亚手肘的肉窝窝都已经不可爱了。
就当邢卓第二天正准备带着拖家带口去找人,接到万肖锋的电话,“邢总,江滨被抓了。”
邢卓指尖在桌上轻轻一顿 ,问:“江畔呢?”
“就是江哥让人去抓的。”
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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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江家主营几个知名电器的国内代理,不温不火,年流水仅在千万级别,在江滨接手后的三年,就在国内注册了十多家小公司,业务范围也逐步扩大升级,从承包山头的果园,到跨境贸易,都有他的份,这些新业务都带了非常客观的营收。其中最大的项目,应该是他接到了一些国企的采购。对蛀虫来说,采购这一块的可操作性太强。
但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江滨能如此顺利承接这个生意,并且做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人在帮他打通其中的关节和程序。
真正让邢卓觉得有意思的,是江滨这小子在他那帮家世显赫、但不方便高调的朋友间充当着掮客的身份。
当他看到江滨这些年的利润率时,就让国外的属下查了查,果然在黑钱圣地开曼群岛,找到两家和江滨千丝万缕的空壳公司。
作为有一家对冲基金的老板,邢卓熟悉各种利用离岸账户规避法律、监管、制裁的操作。况且江滨那群人的账户做得还不算干净。
邢卓还想找个机会和江畔谈谈,没想到江畔自己查了不到一周,就提交证据,亲自把江滨送了进去。
江畔在警局配合调查,待了快一天,接到邢卓的电话,他语气如常,“咿咿呀呀呢?”
“能吃能睡,天天像两只小野猪。”邢卓毫不留情地评价,又继续问,“还好吗?”
他没问怎么了,而是问,“还好吗”。他什么都知道了。
江畔沉默了一会,说:“有些累。”
邢卓说:“难过了?这是江滨该得教训,你没错。”
听到这些安慰,江畔心口轻轻揪了一下,透过玻璃窗,看了看自己此时的模样。
穿着商务,衬衫领带,外套搭在小臂,黑色西装裤笔直,经历忙碌一天的,不见丝毫狼狈,目光清明凌冽,像是没有感情的假人,怎么会难过?
也许是知道邢卓他应该还在家里带江亦江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为了减轻心头的沉重,他若无其事地说:“我没难过。就是,我和江滨虽然一直八字不合,但我并不讨厌江滨。”
因为是血型都一样的亲兄弟,那些江滨小时候在身后“哥”的记忆,江畔一直记得。而少年时期,在餐桌、沙发周围,江滨大声地和老爸交谈见闻,亲密地对着老妈撒娇要求涨零花钱,或者陪爷爷眉飞色舞地下棋,哄老人大笑连连……种种这些都是江畔做不到的。
江畔在小时候一直高傲地想,他也就这点用处。那自己就大度地容忍这个弟弟。
但江畔没什么骄傲,江滨也不是那么蠢。
江畔大学期间第一次回家那回,为了见到许久未见的江畔,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围绕他着谈话时,小姨就笑吟吟问起,江畔怎么还没谈恋爱,要不要找个对象。
江畔说:“不用。”
小姨说:“都二十三岁了,也该谈恋爱了。小姨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她是你们高中同学。知道你回来了,今天还问我呢。正好你回来了,你们哪天去见一见,好不好?那女孩可漂亮了。”
说了这么多,江畔并不通情达理,直接摇头,并且要开口补充自己的想法,江滨则笑嘻嘻打断江畔,搂住脸上微僵的小姨, “他不要,我要。介绍给我。”
那时候大家都注意力都转到江滨身上,只有江畔知道,他阻止了自己不顾及父母惶恐的脸色,就要当着全家人的面出柜。
他们出生了多久,就认识了彼此多久 ,江滨做过的蠢事、坏事,江畔都知道,同样,江畔少为人知的秘密和过去,江滨也知道。
哪怕相互嫌弃,但血缘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说了些多余的话,挂电话前,江畔提起了精神,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你别回来。这是我家的事。”
以邢卓小题大做的性格,这句话会让他不舒服,也就不会来讨没趣。
配合了今天最后一次调查,江畔走出时,夜幕低垂,正落下最后一场冬雨。
他边走边穿上外套,在路边打上一辆车,坐回了父母的住所。
老爸老妈下午才接到通知,一直备受煎熬,但又觉得儿子不会那么做。
在电话中知道江畔过来了,便在小区外焦急地等着,结果看到只有江畔一个人从车上下来 ,他们殷切的目光渐渐冷却,最后沉默。
江畔捏捏眉心,问:“吃饭了吗?”
最后两个字没说话,一巴掌将江畔的脸扇的偏过去,牙齿碰到舌头,嘴里便有了丝腥。
被老爸控制住的老妈眼睛哭肿了,满是血丝,又痛又恨,“你弟呢?”
“还要调查几天。”
“你去把他带出来。”
“我说了不算,现在是江滨犯法了,管他的人不是我。”江畔说,“这次老爸的公司没受什么影响,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那江滨呢?”
老妈再度哭了起来,病愈不久的老爸也神情憔悴,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夫人,“先回去,回去想办法,我找人问一问。”又看江畔,那目光又冷又失望。
江畔说:“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们不能一直这么包庇他,而且这次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