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后[古代架空]——BY:观乎

作者:观乎  录入:09-26

  季别云颤抖着声音开口:“柳风眠?”
  在他恍惚的瞬间,双眼被一只手遮住了。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并没有反抗,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徒劳地眨了眨眼,却只能看见黑暗。
  观尘的嗓音仿佛带着悬清山的静谧,“季施主,你着相了。”
  季别云脱力般向后靠去。


第42章 审问
  藏在凤玉楼的人并不是柳风眠。
  少女被带回了驿馆,在十几双目光下被审问,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叫谷杉月。”
  紧跟着又是一句:“我杀了人,你们把我押送到宸京吧。”
  季别云不在场。
  他躲在自己房间里,听到门外戴丰茂转述时身体骤然一轻,下一刻却又有一种更大的无力感压在他身上。
  不是柳风眠,是另一个小女孩。
  什么样的孩子会藏在一座摇摇欲坠的青楼废墟中,身边放着残破的白骨堆起来的小山,弹着一张破损不堪的琴?
  充州灭门案究竟牵扯了多少人?
  季别云靠着墙角,抱着那把却寒刀,整个人是防御的姿态。
  他昨夜是被观尘带回来的,回来时精神恍惚。
  在凤玉楼里,那和尚眼疾手快地替他遮住了眼前的一切,将他从记忆与现实的混乱拉扯中救了出来。那声“着相”此刻仍在他脑中萦绕,似乎在宽恕他的失态。
  他相信观尘一定听见了那三个字,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他一句。
  难道不好奇吗?
  就算不好奇,观尘以往这么关心他,为什么这一次却只字不提?
  门被拍了拍。
  戴丰茂没走,他虽然不善于观察人心,但也能感觉到季别云不对劲。
  昨夜回来时便心不在焉的,浑浑噩噩下了让他们围住什么凤玉楼的命令,之后便躲进了房间里。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唐司判那里如何说,被灭门的那两家要不要去探查,被抓回来的少女如何处置,都还等着季别云的决断。
  “头儿……”戴丰茂竭力思考着该怎么开口,“你是不是受惊了,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话刚说完,门猛地被拉开,季别云那张倦意深重的脸出现在眼前,把他吓了一跳。就是在大理寺那几日也没见过头儿这么累啊,怎么了这是?他要不要去找那观尘问问,若是中邪了他们还怎么办正事?
  季别云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我没受惊,找个大夫来先看看那孩子吧。”
  终于说正事了,戴丰茂暗自松了一口气,道:“那姓谷的小姑娘确实蹊跷,看着疯傻,但说话又有条理。她非要让我们这里官最大的去,去了她才开口。”
  少年揉了揉脸,精神了一些。
  “走吧,带我去见见她。”
  驿馆内原本存放草料的屋子被腾出一半来,谷杉月被站立着绑在柱子上,麻绳从她脖子一圈圈绑到脚踝。
  季别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一张残留着幼态的脸,干净纯粹,偏偏眼里是化不开的恨意。也不知道在恨谁。
  被绑着被迫站立的半个晚上,少女明显已经累了。季别云让人给她松绑,却只松了一半,让她滑落到地面坐着。
  之后又亲自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谷杉月盯着那杯水看了一会儿,双臂被绑着,便凑过去就着他的手猛喝了几口,由于太急还呛着了。
  季别云退了回去,问道:“几岁了?”
  少女咳嗽完了才答道:“十六。”
  站在一旁忍了半晌的戴丰茂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厉声道:“你当我们瞎吗?”
  谷杉月抿了抿唇,“十四,没骗你们。”
  季别云一时没说话。
  十四岁,若柳风眠活着,应该和谷杉月是一般年纪。
  他看着谷杉月身上的红衣,沾了灰尘还是鲜艳得刺眼,仿佛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联想到鲜血一般。
  季别云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戴丰茂审问,他退到后面旁听。
  房间里只剩下他与戴丰茂,还有谷杉月。
  戴丰茂站在谷杉月面前,光凭壮硕的身材就能震慑不少人,但那小姑娘眼里并无畏惧。
  “凤玉楼里的尸骨是怎么回事?”戴副尉问道。
  谷杉月眼神晦暗,“她们都是楼里的姐姐,我把她们带回去了。”
  “那些人怎么死的?”
  少女一声冷笑让人不寒而栗,“饿死的?吓死的?病死的?”
  “好好答,没跟你在这儿说笑。”戴丰茂有些恼怒,不过还是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跑到凤玉楼里装神弄鬼?”
  “因为你们来了。”少女抬眼扫了扫他们,“我杀了人,不想再躲了,我要自投罗网。”
  “你杀了谁?”
  谷杉月一脸纯真,“刺史和长史啊,我是帮凶,那两把火就是我放的。烧得多旺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火,都烧到天上去了。”
  戴丰茂脸绷得紧紧的,耐着性子又问:“那你认识被带去宸京的犯人了?名叫张涵的。”
  少女点了点头,“当然。”
  戴副尉的暴脾气已经忍到了极点,冷声道:“他叫蔡涵,不叫张涵。”
  谷杉月僵住了。
  季别云在一旁看得清楚,与转过头来的戴丰茂对视一眼,朝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
  两人出去之后,季别云才低声道:“她想把自己搅和进去。”
  戴丰茂皱着脸思索,“为什么?她就是一孩子,怎么会想和灭门案扯上关系。”
  “去调查谷杉月背景的人回来了吗?”他问。
  戴副尉点点头又摇摇头,“按照谷杉月这个名字去查了,充州没这号人,估计是假名字。”
  季别云想起谷杉月称呼凤玉楼的女子为“姐姐”,便道:“去查查凤玉楼吧,或许她是从那里面活下来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戴丰茂前言不搭后语说了一句:“我让人去把那些尸骨都收敛起来,安葬了吧?”
  他挑了挑眉,没料到戴丰茂会提这茬,看来这人不只有五大三粗的一面。他想了想,答道,“收敛好就行,等事情调查清楚后问问谷杉月,照她的意思来葬吧。”
  戴丰茂点点头,准备这就去办事。
  季别云把人叫住,又道:“去凤玉楼附近几家商铺,把缩在壳子里的那些人都给我揪出来,除了问凤玉楼的事,还要问沅河可曾发过洪水。若是那些人不肯说,便将沅河沿岸的人都审一遍。”
  正说着话,便有人来报,唐司判找上门来了。
  唐兴进来之后连客套也省了,急匆匆道:“听闻将军去过凤玉楼了?可是见到了鬼怪异象?”
  戴副尉有眼力见地退了两步,意味深长地盯着唐兴这庸官。
  季别云上前两步,含着冷冷笑意开口:“唐司判,你这会儿还能跟我装傻,待事情查出来之后就只能装无辜了。”
  唐兴的笑容太过谄媚,听了这话之后却差点笑不出来。转了转眼珠子,低声道:“下官是真的不知道实情,半年前下官上任之时有一些文书已经被销毁了。将军身为官场中人自该明白,上面不想让你知晓的事,最好别去瞎打听,装傻是必须学会的。”
  “照唐司判这样说,那你是不知道充州城闹过洪涝了?”季别云幽幽问道。
  唐兴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倒像是真的不知情。
  “洪涝?何时?”
  他哦了一声,不答反问:“那凤玉楼是何时废弃的?”
  唐兴更迷茫了,语速也变快:“下官是真的不清楚,刚来充州时那座楼已经是那样了,也不知为何不拆也不修。下官曾偷偷打听过,都说是那座楼闹鬼,找大师看过,动不得,一动便怨气扩散,整个充州都得遭殃。”
  “怨气。”季别云笑了笑,“哪门子怨气啊?”
  这一回唐兴没能顺畅答出来,视线在他与戴丰茂之间来回转了转,看样子正绞尽脑汁地想答案,片刻后底气不足地回答:“青楼女子……自然怨气深重吧。”
  季别云对这人彻底没了兴趣,退后两步朝楼上走,朗声道:“送客。”
  “是!”戴丰茂迫不及待地应了一声,便拉着唐司判往外走。
  季别云赶路之后又一夜没睡,脑袋昏昏沉沉,上楼梯时眼前一花,连忙握住扶手。片刻后缓了过来,便直直冲着观尘的房间而去。
  该办下一件事了。
  季别云收起面对唐兴时的冷意,深呼吸了一次才拍门问道:“观尘大师,在里面吗?”
  没人应。
  他继续拍门,片刻后拍了个空,观尘从里面打开门,表情疑惑地看了过来。
  “季施主有何急事吗?”
  他扯出一个不及眼底的笑,“观尘大师不是说要修缮寺庙吗,我得空半日,刚好陪大师前去。”
  观尘疑惑的神情收了回去,定定看了他片刻,从门内走了出来。
  “也好。”
  很好,还没问他。
  季别云心里有些着急。自己在凤玉楼时都那样了,为何观尘还气定神闲,是不想过问,还是没准备好如何问?
  这一次季别云跟在后面,由着观尘在前带路。
  和尚说要修缮的寺庙在充州城外,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是骑马过去的。
  季别云身体不要紧,他就是脑子有点难受,分明疲惫得不行,还要看看这和尚到底要绕着这片地兜几个圈子。
  绕到第三圈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嗓子没好气问道:“大师,你玩儿我呢?”
  观尘放慢速度,皱着眉头看向他,“贫僧好像是迷路了。”
  他不为所动,“继续装。”
  僧人头一回露出无奈的神情来,耐心地解释:“贫僧来之前只知道大致地点,并未真正来过。”
  “还真有一座寺庙?”他脱口问道。
  观尘难道不是胡乱编个借口就跟来充州了吗?
  “是真的,施主休息一会儿,待贫僧再找找。”观尘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调转马头找去了。
  季别云攥着缰绳沉思,这和尚做事这么周密的吗?在自己离开宸京的前一日里,竟然真的找了座充州的寺庙,还说服了悬清寺的人独自动身前往。
  片刻后,观尘衣袂蹁跹地回来,说是找到了。
  待季别云跟着过去时,笑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就这么片一矢之地,断壁残垣的,”他指着那座连佛像都没了的破庙,“大师准备如何修缮啊?”


第43章 演技
  季别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观尘吃瘪。
  这么个破地儿别说是庙了,其他人来看也只会认为是废墟。墙是破的,屋顶也是破的,黄土砌的台子上坐着半个菩萨。具体是什么菩萨已经看不清了,就连剩下的半个身子也摇摇欲坠。
  破庙位于一座悬崖边,山风呼啸,带着末春初夏的热气,将他们的衣袍吹得兜了满满的风。
  观尘半晌没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撂下一句“罢了”。走进破庙里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残破的菩萨像,嘴里低声念叨了几句佛经。
  季别云就站在外面,抱臂瞧着活菩萨拜破菩萨。
  不过观尘大师如今谎也撒过,诳语也说过,应该没机会当菩萨了。
  等到观尘从庙里出来,看见的便是少年似笑非笑的一张脸。
  他是在悬清寺记载各地寺院的册子上找到这里的,原以为册子上说此地残破只是言过其实,好歹也有一间完整的庙宇,没料到竟然连修缮的余地也无,只能重建。
  罢了。
  就让季别云笑话吧。
  “大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打算如何修缮啊?”季别云凑了上来。
  “不修了。”他答道。
  少年面露怀疑,“那你就任由它继续被风吹雨淋了,彻底塌了怎么办?”
  “那便让它塌吧。”
  这话说得轻巧,季别云听了却笑不出来。
  观尘对于其他事可以不执着,可以任由其自生造化,为何偏偏要跟着他跑来充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不问他“柳风眠”之事可以理解为不打探隐私,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呢?
  观尘早在灵州时便救下浑身是血的他,送他上了京城,引荐他入了贤亲王府。
  在季别云以这个身份出现之后,观尘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了,见过他狼狈落魄,也见过他少年意气、胡闹玩笑。他对别人设防,对着观尘却没有多少防备。
  可观尘偏偏是对他最没有好奇心的人。
  若换成其他人,恐怕在灵州梅林中的第一面,便会对他产生疑心。
  对他没有好奇,却又多次帮他。
  他看着那张脸,许久不曾泛起的疑虑又浮上心头。
  即使他如今觉得观尘和慧知并不相像,却也控制不住将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季别云很难相信会有人无条件地对他好,除非是亲人或小时候就已经交心的玩伴。
  他不敢猜测那个可能性,却又忍不住去想,观尘真的会是慧知吗?如果是,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没法解释所有事情。
  如果真是慧知,那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观尘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话季别云被观尘问过,可他偏偏没问过对方。
  他心中激荡,脑子里一团乱麻,开口便是一句:“你是不是根本没找过慧知?”
  僧人眉头微皱,“施主何出此言?”
  季别云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冲动了,但后悔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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