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好站了在元溪旁边,元溪胸口那颗心脏顿时怦怦直跳,笑嘻嘻地贴了过去:“英姐姐方才好厉害!”
英姑娘倒是没有架子,大大方方地冲着元溪笑了一下:“谢谢,我叫常英,你呢?”
元溪激动地报了自己的名字,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又从身上摸索出一只咸鸭蛋来。
这是严鹤仪怕元溪晌午会饿,专门给他塞在口袋里的。
他把咸鸭蛋递给英姑娘:“英姐姐,这个咸鸭蛋可好吃了,你尝尝。”
英姑娘笑着接过去,在身上摸了摸,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便把那枚给龙舟赛胜者的红色绸花解下来,系在了元溪肩上。
就这么一来一回之间,元溪便默认同英姑娘成了朋友,一口一个「英姐姐」地叫着,从今日的比赛,一直聊到昨日同严鹤仪的争执。
巧了,英姑娘也喜欢吃糯米粽子蘸白糖,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俨然成了好朋友。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接下来是男子组的比赛,元溪这才想起来自己家哥哥,大发慈悲地分了一些注意力出来,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寻找着严鹤仪。
在一众汉子里面,严鹤仪算不上特别壮,但胜在身材匀称,而且个子也高,身上又自带三分儒雅书卷气,与周围的人很是不同。
元溪雀跃着指给英姑娘看:“那个最好看的便是我家哥哥!”
周子渔在一旁贴心地补充道:“也是他未来的相公。”
英姑娘同姐妹们开始起哄,元溪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心里却美得不得了。
比赛开始,起先,元溪的注意力都是在严鹤仪身上的,奈何严鹤仪那一组实在不是很争气,才刚开始便落在了后面,之后追上去一段,堪堪维持在了第五名。
遥遥领先的那一组,上面都是最精壮的年轻汉子,元溪实在忍不住不看,眼神顺着那些线条硬朗的臂膀一个个滑过去,落在船头一个熟悉的人身上。
元溪摇了摇周子渔的胳膊,跳起来指给他看:“那那那个是不是赵景?”
龙舟破水而行,离他们愈来愈近,虽然一众男子都很出挑,又高又壮的赵景在其中仍是十分扎眼,他发间缠着石榴红的飘带,身上也比其他人多穿了件衫子,应当是船上的「龙头」。
元溪也顾不上看别人了,全身的劲都冲着赵景使了出来,带着旁边的姐姐们也闹腾起来,齐齐关注着赵景。
一阵铜锣声响,为首的龙舟不负众望地获胜,刚一上岸,便有一群早已等在岸边的孩子排起队,给他们带上了花环和红绸花。
龙舟赛结束之后,天刚好擦黑了,几艘作表演之用的龙舟又下了水,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龙舟都亮了起来。
元溪这才发现,河里的每艘龙舟都挂满了灯笼,本是暖黄的光照在水上,随着两侧的水波闪烁着,变成了无数跃动着的光点。
水中长龙飞舞,如梦似幻。
桥上众人忙着看龙舟,英姑娘突然指了指旁边:“赵景过来了。”
顺着英姑娘的指尖望去,只见赵景三两步跑上石桥,正缓缓地向这里走来。
认出他的人都围了过来,想近距离一睹冠军的风采。
见周围这么多人,赵景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冲着大家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来了周子渔,把手里那个挂着红绸子的黄铜小龙舟放在了他手里。
周子渔一时没敢接,低声道:“小景?”
赵景以为是自己太过唐突,急忙解释道:“这个,你不是想要么?”
“小时候答应过你的,你想要的东西,我都拿给你。”
周子渔愕然,似乎小时候的确如此,比如河中央那枚最大的莲蓬,比如树顶上没被旁人摘去的野果子,又比如镇上那一对要好多铜板才能买到的木头娃娃。
河里的龙舟巡游到了这座桥下面,首尾相接,灯笼映在水上,晃晃悠悠地向前。
周子渔与赵景这个被隔断好多年的习惯,如今似乎又重新连在了一起。
第48章 小黄杏
也许是受了顾大妈家那些鸡的影响, 小鸡仔这才不到两个月大,早上便开始按时随着隔壁的公鸡一起叫了。
吃了早饭,严鹤仪去私塾上课, 元溪被顾大妈叫去摘杏子了,中午才能回来。
杏子是顾大妈自己种起来的, 就在她家屋子后头, 一共十几棵,都被侍弄得很好, 如今树上已经缀满果子了。
结的是小黄杏,如今正是七八成熟,吃起来脆脆甜甜, 稍微带一些酸,很是爽口,元溪被酸的眯起了眼,还是不停地往嘴里塞。
摘下来放上几日, 杏子便能全熟了,到时候香味也浓郁起来, 果肉变得软糯,一口下去,跟吃了个小蜜罐儿似的。
树上杏子结得多,顾大妈也不指望卖果子换钱,便会招呼村里人来摘, 若有家里活多没空闲的,顾大妈便会自己摘好给人家送过去。
两人各自摘了满满一篮子, 并排坐在土堆上说话。
顾大妈年纪大了, 有些话总会翻来覆去地讲, 昨日里才说过的话, 可能今日又得说上一遍。
她不是这村里的人,因此虽然跟村里人相处的都很好,却不会有什么亲戚之间的事来烦她,她也不爱掺和别人家的事,因而嘴里来来回回说得最多的,便是那一位北国来的于姓货郎。
元溪觉得,顾大妈总还是想着他的,虽大部分时间说的都是「那个姓于肯定把当日的话都忘了」,以及「说不定已经回家娶妻生子连孙辈都有了」。
但有时候,她也会怔怔地望着远处,然后猛不丁冒出一句:“元溪,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元溪似乎是天生爱听故事,心思也细腻,这些话听了好几遍也不觉得厌烦,反而每次听到动情处,还能默默陪着顾大妈红了眼眶。
这会儿,顾大妈倒是没再说那个货郎,而是耐心地给元溪讲杏子蜜饯的做法,说是晚上让严先生做给他吃。
按照顾大妈的说法,若是想吃点什么,你说上一声,便有人肯费功夫给你做,就可以算得上是莫大的幸福了。
正说着话呢,元溪远远地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起来喊道:“小月——”
小月听到有人叫自己,被吓了一个激灵,四下看了看,也没见着一个人影,元溪只得又喊了几声,她才瞧见杏子树掩映中的元溪,欣喜地跑了过来。
顾大妈把装杏的篮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挑出几个熟得比较好的,在围裙上擦了擦递给她。
元溪突然反应过来,问道:“这才什么时候,已经下课了么?”
小月在元溪面前倒是不遮掩:“我跟严先生说肚子疼,请了半天的假。”
“今天早上,我娘对我哥说,「小景啊,你这都满十八了,也该说亲了,可有中意的人?」”
“我哥当时脸就红了,然后我娘又说,「昨日你过生辰,子渔给你送的那个小香囊,你收到就贴身放着了,小月想看看都不给,你说说,是不是对人家有心思了?」”
“我就说,「哥,你要是喜欢子渔哥,就得时时处处跟他在一起,就像严先生一样,每日跟元溪哥在一起呆着,现在人家都快成亲了。」”
“我哥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便说吃完饭去找子渔哥,同他一起摸鱼去,我方才上课的时候,便老想着这回事,总觉得我哥胆子太小,不敢同子渔哥亲近,就想悄悄去看看。”
元溪当时便来了兴趣,可又想着说好了要同严鹤仪一起吃午饭,便决定下午再跟小月一起去。
又吃了几颗杏子,小月的注意力便转到了元溪和严鹤仪身上,神神秘秘地问道:“元溪哥,你真的要同严先生成亲了?”
“那...他亲你了么?”
元溪被问的不好意思了,含含糊糊地点了点,脑子里还在回味着晨起时的亲吻。
“那你也亲他了?”
元溪又点了点头。
小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似的,惊声叫道:“那是不是要有小宝宝了?”
元溪听得一头雾水,低头摸了摸肚子,里面是两碗青菜粥和两个白煮鸡蛋,鸡蛋还是略微有些溏心的。
顾大妈适时补充道:“傻丫头,两人得睡在一张床上,才有可能生小宝宝呢。”
小月又有疑问了:“那你跟严先生睡在一张床上了么?”
元溪心里暗暗叫苦,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下,小月似乎更兴奋了,问道:“那你们脱衣服么?”
元溪:“没...没有,没脱里衣。”
小月:“严先生身上也这么白么?”
元溪嘴里一口杏子含了半天,这下差点没吐出来。
嗯...仔细想想,哥哥身上似乎也挺白的。
只是...这种事情才不会告诉旁人呢,哥哥身上是白是黑,只能我一个人知道。
顾大妈倒是跟着操起了心,她想着严鹤仪爹娘走的早,一个人过的久了,又整日只知道看书,兴许对于床榻上的事情不甚了解,而自己虽没有成过亲,但也没少在村里人口中听这些私密的事情,故而想教教元溪。
毕竟元溪家里人都没了,自己同他投缘,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半个孩子。
顾大妈拉过元溪道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跟严先生睡在一起,就只是亲亲?”
元溪心里想着这几日的那些亲昵事,似乎除了亲亲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尤其是那一日被严鹤仪绑在床上做的事情。
但他当然说不出口,便无声地点了几下头。
顾大妈还没开口,小月倒是先问了:“那严先生会不会规定你每日只能亲他多少下?”
听了这话,元溪登时便笑得直不起腰来,倒是顾大妈一脸愁容,似乎觉得严鹤仪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说话之间,日头已经很高了,元溪一心想着去私塾同严鹤仪吃午饭,故而也没听上顾大妈要说的私房话。
到了下午,元溪跟着小月去偷看赵景与周子渔,果然不出小月所料,赵景只顾着傻乎乎地给周子渔捉鱼,身上溅满了泥点子。
自然,有赵景在的时候,周子渔是不需要亲自下河的,赵景也舍不得把他的衣裳弄脏,便脱了自己的外衫,垫在岸边的石头上,让周子渔坐着指挥。
私塾散学之前,元溪便一路小跑着赶了回去,然后同严鹤仪肩并肩一起回家。
吃罢晚饭,还没等元溪说,严鹤仪便主动提了:“你不是爱吃甜蜜饯么?一会儿,我给你做杏子蜜饯吃,好不好?”
元溪在心里悄悄对顾大妈说:若是想吃个什么东西,还没等你说,便有人主动要给你做,那应该能算得上是莫莫莫大的幸福吧!
杏子七八分熟,正是最适合做蜜饯的时候,太生了会酸涩,太熟了一煮就化,很难成形。
把杏子洗净去核,切成两半,若是个头偏大一些的,则可以切成三半。
在锅里放上一点点水,倒入砂糖,等着砂糖融化之后,便倒入杏子煮熟。
把煮好的杏子放进大碗里,倒入同刚才一样分量的砂糖,静静放一会儿,等到糖融化了,再盖上盖子腌制一晚。
然后,再在阳光下晒三到五天,杏子蜜饯便做成了。
厨房里,严鹤仪正切着杏子呢,元溪便又进来,从身后环住了严鹤仪的腰。
元溪的手不自觉地往上,在严鹤仪胸口轻轻画着圈,搞得严鹤仪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切杏子的胳膊都微微有些颤抖。
指尖感受到一丝异样之后,元溪踮起脚尖,用下巴戳着严鹤仪的肩,慢慢悠悠地道:
“两——个——”
“小点点......”
严鹤仪猝然睁大了眼睛,全身都是一个激灵,转身把人揽在怀里,紧紧地禁锢住他那双过于不安分的手,喉咙里低低地道:“姜元溪!”
元溪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缓缓转悠了一下眼珠,抿着嘴忍笑。
严鹤仪凑到元溪耳边,吹了一口长长的气,直吹得怀中人软了骨头。
他贴着元溪的耳垂,轻声道:“小祖宗,可是忘了前几日的事情了?”
“难不成,有些人还想再被绑一次?”
元溪忆起那一晚的旖旎,脸颊上的一片潮红瞬间蔓延到了耳后,再加上严鹤仪的撩拨,腿软得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严鹤仪还在靠近,元溪不断往后仰着,差点儿摔过去,急忙伸出手来,攥紧了严鹤仪的领口。
夏日里衣裳穿得薄,严鹤仪的长衫又宽大,领子被元溪一扯,顶上那颗扣子便松开了,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脯来。
严鹤仪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幸好,小点点没露出来。
慢着,乱说什么小点点,险些被他带偏了。
这小祖宗的脑袋瓜里,整日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元溪趁着严鹤仪慌乱的这一会儿,回过神来占领了主动权,扬着脸踮起脚来,在严鹤仪喉间的凸起上亲了一下。
严鹤仪喉咙微动,轻轻吞了下口水,觉得这人若不教训一下,实在是太不像话。
于是,他猛不丁地弯下腰来,托住元溪的大腿,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把他抱起来,转身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
自然,严鹤仪有清洁之癖,因而厨房的台子也时刻都是干净的。
这下,元溪便像是被放在了砧板之上,全然乱了分寸,连呼吸都乱了:“哥哥...要做什么?”
严鹤仪在元溪耳边轻声答道:“小少爷,你不知道么?”
他蜻蜓点水般地亲吻着,等觉着怀里的人热起来之后,又用嘴唇轻轻蹭着,拨开了元溪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