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好了元宵,元溪又开始让严鹤仪教他包汤圆,美其名曰「南北结合,天下一家」,其实就是自己嘴馋,既想吃有嚼劲的豆沙元宵,又想吃软乎乎往外淌馅儿的芝麻汤圆儿。
元宵便是先把豆沙馅儿搓成小圆球,放在外头冻一会儿,然后准备一个斗,里头是糯米粉,把豆沙团沾上水,在糯米粉里头滚一滚,这团子便愈滚愈大,如此重复个五六回,元宵就成了。
汤圆儿则是先把糯米粉加水揉成面团,然后分成小剂子,用手把小剂子按扁,然后便同包饺子一样,把馅儿包进去就成。
团子又穿了件新衣裳,在阳光照着的地上滚来滚去。
“哥哥,”元溪指着团子,“把这个大元宵煮了吧。”
严鹤仪伸出指头,戳了戳元溪的脸蛋儿,“我更想吃这个。”
“好,”元溪竟出奇的好说话,把脸凑到了严鹤仪嘴边儿,“吃吧,哥哥。”
严鹤仪受宠若惊地在元溪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一不留神,便吃了一嘴糯米粉。
“元溪啊,”严鹤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包个汤圆儿,也能弄得脸上都是糯米粉?”
元溪笑得一脸狡黠,“哥哥自己要吃的,甜不甜?”
“甜,”严鹤仪很给面子地回味了一下,“乳酪味儿的,又香又甜。”
——
上元节这天,元溪吃了一肚子的元宵跟汤圆儿,便同严鹤仪一起,准备去镇上逛灯会。
在村口跟赵景、周子渔汇合之后,四个人便走着去了镇上。
本来也想约牛二跟盛哥儿的,可是他俩神神秘秘的,说是之前说好了,上元节要去他们定情的河边儿放灯,不跟他们掺合。
几个人先是去铁匠铺子找了常英,又一同去了周鸿熹家。
上次同山匪那一战,周鸿熹可是准备好了拼命的,幸好常英即使赶到,才没受太重的伤,虽然全身上下那些伤口瞧着吓人,却都只是些皮外伤,修养了这些天,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们去的时候,周鸿熹正坐在院子里头做花灯,几个人每人都有,他跟常英的是荷花灯,周子渔同赵景都是锦鲤灯,元溪同严鹤仪则是兔子灯,个个都做得栩栩如生。
出去逛了一圈儿,几个人便回周鸿熹家吃饭了,灯会得晚上出来逛,才有意趣。
晚上,天上月亮大得吓人,伴着街上错落的花灯,把天映得如白昼一般。
几个人一手拿着花灯,一手牵着心上人,在街上穿行着,时不时凑到街边儿的小摊儿,买些稀奇的零嘴儿吃。
“几位公子姑娘怎都生得这样好?老头子都不知该瞧谁了。”
卖花灯的掌柜眯着眼笑,“来猜个灯谜吧,猜对一个,便可得一个香包。”
几个人都很有兴致,便走进了满是花灯的棚子,每个花灯上都垂着个花笺,上头写着灯谜。
“一口咬掉牛尾巴?”常英摘下来那个花笺,“咬掉牛尾巴...牛尾巴,老板,这是不是个「告」字?告示的告?”
“没错,”掌柜拍拍手,“姑娘厉害!”
元溪也摘了一个花笺,“九十九......”
他那双眸子闪了闪,“是个「白」字!”
“是,”掌柜点了点头,“小公子也猜对了。”
周子渔挠了挠头,“元溪,九十九...为什么就是「白」字啊?”
常英也没懂,“是啊,这有什么关系么?”
元溪扬了扬脸儿,“哥哥知道么?”
“嗯,”严鹤仪浅浅笑着,“九十九,便是只差一个就是一百了,「百」字去一,即为「白」字。”
“是了,”元溪揽过严鹤仪的胳膊,“哥哥同我想的一样。”
又接着猜了几个,大部分是元溪先反应过来的,严鹤仪有意让着他,便没怎么说话。
常英猜得也很准,周鸿熹虽反应有些慢,但也得了两个彩头,就连赵景这诗文不通的,都猜中了一个字谜。
周子渔不服气,撅着嘴又摘了个花笺,“早不说...晚不说......”
他挠了挠头,“这又是个什么字啊?”
元溪悄声问他,“早上不说,晚上不说,那要什么时候说?”
“嗯......”周子渔想了想,“那就是...中午说?”
“没错,”元溪继续提醒,“取中午的「午」字,说,便是言......”
“哦!”周子渔突然深吸一口气,“是个「许」字!对不对?”
掌柜拿过来个香包给他,“猜对啦!”
灯谜猜得尽了兴,几个人又去河边儿放了祈福的花灯,放了灯之后,正在街上闲逛着,突然听见旁边儿有个哥儿大叫了一声。
“啊——放开我!”
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周鸿熹便冲过去,把那大叫的哥儿从一个醉酒的流浪汉怀里拽了出来。
常英则是随手拿起旁边儿小摊儿上压棚子的石头,掷过去打在了那个准备逃跑的流浪汉肩上。
那流浪汉被石头打倒在地上,几个人便赶紧围了过去。
“咦?”元溪弯腰打量着那流浪汉,“是个老熟人啊。”
周子渔也想起来了,“这就是那次在林子里要抱我的流浪汉,是元溪救了我。”
“是他?”赵景咬着牙攥起了拳头。
周鸿熹赶紧摁住赵景的胳膊,“别冲动,我把他抓回衙门,自有律法惩治。”
他麻利地从腰间抽出一根麻绳,把那流浪汉反手捆住了腕子,颇有些无奈地道:“看来我要去处理这个临时公务了。”
常英给那个被调戏的哥儿擦了擦眼泪,“鸿熹哥,我同你一起去吧。”
两人带着流浪汉跟那个哥儿去了衙门,剩下四个人继续逛灯会。
前面响起了铜锣声,围了好几圈儿的人,正是周员外组的那个舞狮队伍在表演,周子渔拉着赵景的手,转头对他俩说,“咱们一起去瞧瞧吧,好热闹啊。”
元溪跟严鹤仪在周员外府里,已经被聿哥儿拽着看了好几遍舞狮了,连「狮子」什么时候上哪个木桩子都能说出来,便没跟着去。
两人在街上又逛了一会儿,抬头便瞧见了镇上的那座石桥,元溪牵着严鹤仪的手,一路跑着上了桥。
河边儿的店铺灯火通明,颤颤巍巍地映在水里。
两岸的石阶上,站满了出来祈福放灯的男女,各式花灯从远处涌来,飘过兰溪水,从桥这边儿,晃晃悠悠地飘到了桥那边儿,似乎在地上造出了一条天河。
几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娃娃跑上桥来,手里头都提着精巧的花灯,在桥上嬉闹追逐着。
严鹤仪给元溪紧了紧颈子上那个兔毛围脖,忍不住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元溪,一会儿便要放烟花了。”
话音刚落,烟花便在天上炸开,元溪抬着头环住严鹤仪的颈子,双唇微启,轻轻吻住了他。
第100章 桃花酒【正文完结】
又是一个不用上学的日子, 严先生开心,他的学生姜元溪也开心。
两人在床榻上赖到日上三竿,本来, 严鹤仪已打定主意,要言传身教地让元溪学会节制, 可怀里的人儿就像会下蛊似的, 让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同他分开。
元溪半睡半醒的,手便开始胡乱在严鹤仪身上摸着, 直把他弄得燥热难耐,恨不得立时把人就地正法,奈何元溪还迷迷糊糊未醒, 自己只能暂时忍耐着。
在严鹤仪的悉心调/教之下,元溪已经可以在亲吻之时很熟练地用舌尖儿了,温热的四瓣唇里,交缠着更加温热的淫靡。
严鹤仪不醉酒的时候, 两人不吵架的时候,以及元溪没有突发奇想玩刺激的时候, 两人的动作还是很轻柔的,尤其是严鹤仪,总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似乎生怕太过用力,会伤到怀里的人儿。
这是他的小祖宗, 二十四时的点滴时光里,始终捧在心尖儿上的小祖宗。
身下人颤颤巍巍地唤了一声「相公」, 严鹤仪便愈发意乱情迷了。
自从入冬之后, 天冷了, 两人在床榻上缠绵之时, 便几乎都是这样,而不是像夏日里那样时常变换着尝试了。
开了春儿,天也逐渐热起来了,屋里晚上仍燃着个炭盆儿,时不时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子。
元溪还神神秘秘地说,等再热上一些,便想同严鹤仪再试试院子里的秋千,还有成亲之前,周子渔懵懵懂懂同他说的床凳的用法。
这话可是吊足了严鹤仪的胃口,恨不得天赶紧热起来。
到了后面,他们的呼吸变得很同步,十指交缠在一起,即使在这样浅薄的春日里,依然都出了一身汗。
元溪喉咙里哼哼唧唧地唤着「相公」,之后,便彻底软成一团,任由严鹤仪把自己揉进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抱上一会儿,等身上的汗下了,严鹤仪便钻出被窝,兑上一盆温水,给元溪擦拭身上残留的旖旎,然后再搂着不想动弹的元溪,一同在床上赖一阵儿。
元溪再醒来时,肚子便开始叫了。
严鹤仪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下床披上长衫,烧了一大盆热水,然后把小祖宗抱起来,一同洗个热乎乎的澡。
之后,再把元溪塞进被窝里,自己则去厨房,开始做两人的早饭。
元溪自然也不会老老实实等着,他总会在严鹤仪饭做到一半时,赤着脚蹬蹬蹬跑过去,紧紧环住他的腰,对着他亲亲蹭蹭,然后,便再被假装生气的严鹤仪赶回屋里,乖乖把鞋袜穿上。
有时候,严鹤仪被他撩拨得起了火,便也会腾出手,把人抱起来,放在厨房的台子上,从内至外细致地收拾一顿。
严鹤仪勤于收拾,就连厨房的台子都是极为干净的。
元溪被收拾得腿软,上身也脱力似的往严鹤仪怀里靠,软乎乎地唤一声「相公饶命」,这才没有被严鹤仪在这种地方吃干抹净。
其实,说来也挺难为情的,两人已经成亲大半年了,严鹤仪每次吻元溪时都还会脸红,也不知道两人要多熟之后,这种反应才能消失。
每日醒来睁开眼,见着元溪因为熟睡而微微发红的脸,他总也不觉得厌倦,仍会心里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几天总是下着缠缠绵绵的雨,今天一开屋门,日光灼灼,满院子蠢蠢欲动的春光。
吃完饭,元溪站在院子里,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哥哥,这日头真舒服,懒了一个冬天,身上都呆软了。”
“是吗?”严鹤仪把手从元溪的腋窝下面伸过去,在他胸口轻轻捏了几下,“嗯...确实软了。”
元溪回过头来,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脸上,眼睫的影子在鼻子上拉得长长的,面颊上细细的小绒毛也清晰可见。
他在阳光里咧开嘴笑,四颗小虎牙有钝钝的尖儿,严鹤仪忍不住凑过去,捧起他的脸颊,亲吻着上面暖暖的阳光。
“呜——汪汪汪!”
团子又蹿进了鸡窝里,冲着大娃、二娃龇牙咧嘴地叫,其他的鸡早已习惯了这个,谁也不掺合它们的官司。
两个人吻了好大一会儿才分开,严鹤仪低头浅浅啄着元溪发红的嘴唇,“馋不馋酒?”
元溪轻轻点了点头。
春天酿的桃花酒,仍搁在厨房高处的柜子里,用锥子撬开酒塞,满室飘香。
“哥哥,咱们把桃花林装酒坛子里头了。”
秋千架子上,别满了各种颜色的小野花,都是元溪跑去山坡上摘的,他翘着脚坐在上面,手里捏着个精巧的酒杯,仰头喝光,又伸出手去让严鹤仪给他续。
这桃花酒甜甜的不醉人,严鹤仪便也不束着他,搬了个高高的凳子坐在秋千旁边儿,时不时给他续上一杯酒。
“哥哥,我脸红了么?”元溪歪着脑袋,用两条胳膊挎着秋千的绳子,慢慢悠悠地荡着。
严鹤仪也学着他的样子歪头,认真盯着他瞧了半晌,才一脸餍足地道:“嗯...红了,桃花似的。”
“好看。”他嘴角一勾,又补充了一句。
“哥哥。”元溪也直勾勾地盯着他,嘴唇微启,上头还有一滴晶莹的桃花酒。
“嗯?”严鹤仪懒懒地答他。
“我想叫你相公了。”
“白天也肯叫了么?”严鹤仪冲着他动了动眉尖,“叫吧,我听着。”
“相公。”元溪轻轻地唤了一声。
“诶,相公在呢。”
“相公。”
“嗯。”
“相公?”
“在呢。”
“相公相公相公!”
“相公在呢,元溪。”
“相公,我喝醉了,”元溪冲着他傻呵呵地笑着,“感觉整个人飘起来了,好舒服啊。”
“还要吗?”严鹤仪晃了晃酒坛子,里头还有大半。
“要。”元溪软软地冲着他点头。
“好,再喝一些。”严鹤仪站起身来,倾着酒坛子要给他斟酒。
元溪把酒杯伸到一边,微微蹙着眉尖儿,“嗯...不是这个。”
“是哪个?”
“相公,你凑过来。”元溪朝着他招了招手。
严鹤仪听话地凑过去,便被元溪在嘴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元溪朦胧地盯着他,“相公,要这个。”
“好。”
严鹤仪把酒坛搁在身后的高凳子上,俯身吻了上去,秋千架子晃悠起来,颤颤巍巍地落了几片花瓣。
这酒确实不醉人,元溪仗着脸上的潮红,赖着严鹤仪耍酒疯,双脚一用力,便正面跳到了严鹤仪身上,两条腿紧紧箍着他的腰,胳膊环住他的颈子,让他抱着自己在院子里走,不一会儿,便趴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