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萧岭的目光非常不加掩饰,但谢之容自始至终都非常坦荡自然。
里衣柔软,但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并不薄透。
可这些衣料已经足够勾勒出身形线条。
如果面对的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兄弟,萧岭是一定要上去拍一下,感叹兄弟胸练的不错。
顺便往下看了眼腿。
健身别忘了练腿。他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
然后又突然想到谢之容的腿。
触感……这个念头随着萧岭把水珠甩到自己脸上戛然而止。
谢之容愣了下,“陛下?”
萧岭拿擦巾遮住了半张脸,他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大晚上看起来有点神神叨叨的,遂瓮声瓮气道:“朕无事,你继续。”
谢之容:“……是。”
因为萧岭要平复心绪,磨磨蹭蹭了好半天。
待他全都收拾完,谢之容已侧躺在床上看书了。
夜里不比白日,况且还在自己卧房中,谢之容的衣着便不如白日那般一丝不苟,里衣非常宽松,衣带也是随意地挂在谢之容腰间。
衣领随意地敞着,露出一片光洁的皮肤。
乌发随意地垂落下来。
长发垂在胸前,人就显得分外温良。
还贤淑。
萧岭轻嘶一声。
当然这两个词都是萧岭的错觉,萧岭自己比谁都清楚。
没再听到萧岭的声音,谢之容抬眼,“陛下?”
他往里让出位置,面露歉然。
见萧岭不动,谢之容道:“还是陛下要睡里面?”
萧岭思索了一下,觉得外面这个位置能呼吸到更多新鲜的空气,有助于人冷静,“朕在外面。”
谢之容点点头,低头继续看。
萧岭顺手抽了他的书。
谢之容抬头看他,可能是萧岭的动作太急,抬头时,谢之容的眼神有点被惊到的慌乱。
萧岭将书合上,放到书案上,随口问道:“兵书?”
谢之容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话本。
还是从萧岭那拿的。
暴君那乱七八糟的书太多,在谢之容说想看未央宫的珍本之后,萧岭就命人将未央宫中的书都拿给了谢之容,他根本不知道这本书就是其中之一。
“这灯太暗,”萧岭道:“若要看书,换盏亮些的才好。”
谢之容笑道:“臣平日里也不常在床上看书。”
这话萧岭是相信的,因为如果今日他不在,谢之容今天绝不会这么早就上床歇息。
萧岭吹灭蜡烛。
倏地一下,房间暗了下去。
清辉入室。
萧岭在原地站了一会,眼睛隐约可以看清房中事物。
谢之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语气更低柔好听,调侃道:“陛下可需臣去接您?”
萧岭亦笑,“不必。”
慢慢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然后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被怎么也只有一床?
罢了,这么晚了再让谢之容去找一床被子未免折腾人。
萧岭平躺下。
萧岭与谢之容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除了在程序中,现实内也有一次,之前谢之容说想试试浮光香的效果,两人便在一张床上睡了个午觉。
虽然谢之容可能根本没睡,只是和他并排躺着。
萧岭睁着眼睛,往头顶上看。
又不是第一次和谢之容在一张床上睡,他竟然失眠了。
可能因为这张床并不宽大的缘故,即便不窄,但对于两个成年男子来说,还是局促了些。
萧岭只需要稍微往边上靠一靠,就能撞到谢之容的肩膀。
即便谢之容的呼吸非常平稳匀称,但萧岭还是直觉般地知道,谢之容并没有睡着。
“之容?”
谢之容嗯了一声。
萧岭一转,侧身与谢之容说话,皇帝语气非常认真,“军中各样费用若有缺处,一定要和朕说。”
床这样窄,驻地营房又少,怎么都给萧岭一种拮据之感,
相比于萧岭的郑重其事,谢之容就随意多了,他又嗯了一声,只是这次比刚才多带了笑意,“是,臣知道了。”
萧岭动作幅度不大,却压到了一枕光滑。
凉凉的,触感非常好,还带着股香,是谢之容的头发!
谢之容轻嘶,“陛下。”笑意更甚。
还没等萧岭自己弹起来,一只手已伸了过来,将自己头发往回捋。
萧岭抬头,无意之间撞到了谢之容的手,后者竟还轻轻接了他一下。
萧岭讪然地躺了回去。
他记得自己没占那么大的地方。
谢之容在夜中依然敏锐,他,似乎夜间能视物。
在意识到这点后萧岭的表情微变,勾了下自己的头发,没有直接开口,只道:“之容的头发比朕好上太多。”
谢之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发为血之余,陛下切记要注意身体。”
萧岭被噎了下,却也不得不承认谢之容说得是对的。
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长发散落,萧岭状手指往下摸,勾住了谢之容的头发。
他知道谢之容也没睡着,既然没睡着,便毫无心理负担。
长发在他的把玩下有几缕纠缠在一处。
一个认知明晃晃地出现在谢之容脑海里。
一个,再亲近不过的认知。
结发。
呼吸微滞重。
谢之容掐紧了手指。
然而萧岭似乎对此无知无觉,他睡不着,就要找点事情拉消磨时间。
在萧岭无聊的都要把两人的头发打结的时候,谢之容不偏不倚地按住了萧岭的手背。
炽热的。
萧岭往后缩了下,谢之容也抬手放他离开。
掌心擦过萧岭手背的皮肤,略有些痒。
萧岭不怎么顺畅地解着头发。
谢之容看着那个结,犹豫了会说出了句,“不若剪下来。”
萧岭断然否决。
因为剪短一块不好看。
谢之容看他笨手笨脚地在那解,又不敢扯,无声地叹了口气。
竟不知,萧岭方才是怎么系上的。
萧岭也想知道。
谢之容曲起手指,一敲萧岭的手背,道:“陛下,臣来就好。”
由于谢之容的动作太过流畅自然了,所以萧岭道:“之容,夜间能视物?”
谢之容半起身,去解萧岭系上的头发,“看得清,但并不如白日那般清晰。”
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长发之间。
谢之容手指插-在萧岭发间,竟有些舍不得拿开,于是解开的速度被谢之容自然地延长了,微凉的发丝顺滑地划过手指的每一处。
“那朕岂不是做什么,之容都能看见?”萧岭随口玩笑道。
谢之容动作一顿,反问道:“陛下要做的是情理,有什么是臣所不能见的吗?”
萧岭想到了什么,以手掩盖住双眼。
他能感受到皮肤下隐隐发热的温度,含混道:“没有。”
长发被解开。
谢之容拿开手,轻轻道:“陛下,好好休息。”
萧岭低低应了声。
之后许是太过安静,萧岭原本胡思乱想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又过二刻,才慢慢睡下。
一个柔软而湿润的吻落在唇间。
梦?
濡湿的触感清晰温存。
萧岭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太沉,根本掀不开,半睡半醒间人除非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不然不会在瞬间清醒过来。
萧岭知道,自己是在梦中。
比起梦中,或许此景此景说是梦魇更为恰当。
因为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很沉重,思维似有似无。
萧岭不是没经历过这种感觉,虽然不算喜欢但又无力反抗,干脆直挺挺地躺着,意识如在云端,昏昏沉沉。
那轻柔的触感停顿住了,可若近若离,吐息时不时地打在唇上,不上不下,让人难受极了。
他想动,又动弹不得,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他想告诉自己梦境中的这个人,要么给他个痛快,要么就快滚。
迷蒙之间,萧岭觉得自己似乎往上仰了仰下巴,正好与那濡湿的触感相撞。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有三更。
第七十九章
唇齿贴合的那一瞬间, 萧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降真香凉且甜的香气压下,灌满鼻腔。
萧岭昏茫间心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居然能到这种程度。
炽热,干哑, 又刻骨般地热烈缠绵。
被牵住手腕, 插-入了一极其顺滑的东西内。
是, 长发?
萧岭仿佛抓住了什么, 也仿佛都没有抓住。
或许,只有在梦中, 才能出现这样荒诞,又蛊人的场景。
……
微凉的手指贴上萧岭的脸。
萧岭皱着眉,闷哼一声。
手的主人见萧岭无动于衷,于是变本加厉, 轻轻捏了捏萧岭的脸。
男人的皮肤并不十分柔滑细腻, 但是捏起来手感也很好。
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变本加厉地捏着萧岭的脸。
萧岭眉头皱的更深,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用手去挡, 含糊叫道:“许玑, 不要放肆。”
那动作瞬间停住了。
片刻之后,一个分外动人,也分外冷然的声音贴着萧岭的耳朵响起, 那声音道:“陛下,臣是谢之容。”
萧岭霍地清醒了, 瞬间睁开眼。
他睡眼惺忪,毫无防备地接触光线, 眼睛有些痛楚, 稍一眨眼, 泪珠便簌簌而下。
他眼角是红的, 眼眶也是红的。
眼泪顺着双颊落下。
谢之容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萧岭无知无觉地揉了揉眼睛,哑声道:“你何时起来的,朕竟不知道。”
谢之容坐在萧岭身侧,揽着萧岭的腰扶他起来,萧岭没坐稳,顺势靠进谢之容怀中。
萧岭没有注意。
而谢之容,则求之不得,“才起不久。”而后状似无意地道:“臣竟不知,原来许公公私下面对陛下时这般大胆。”
萧岭按了按太阳穴,“朕睡糊涂了,忘了是在营中,还以为是在未央宫。朕刚才还在想,许玑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捏朕的脸。”
谢之容不好意思一笑,“臣失礼。”
萧岭顺手自己也捏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好捏的地方。
醒来之后,那些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亲吻的濡湿、指腹的粗糙、还有……
那些触感都过于真实了,真实的萧岭甚至要怀疑那不是一个梦境。
谢之容就在身边,身上并没有惯有的降真凉甜香气,而是皂荚的清香,混杂着水汽,清凉干净。
“你早上就沐浴?”萧岭随口问道。
谢之容解释道:“臣早上起来练剑弄了一身汗。”
萧岭点头。
谢之容在宫中一直练剑,他是知道的。
保持着这个姿势没一会,刚睡醒还不算清醒的脑子终于开始快速运转。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伏在谢之容怀里的,下巴就抵在谢之容的颈窝里,难怪那香气如此明显。
清清凉凉的,虽如降真香闻起来那么习惯,但仍旧很香,非常舒服温和,半点也不咄咄逼人。
想了会,恨不得给自己脑壳一下。
我又在什么?
他撑着坐起来。
一离开谢之容的怀抱,萧岭就觉得有点冷,不由得感叹,谢之容的体温的确比他高上好多。
昨天晚上被子中没有锡奴,他竟也不曾感受到冷。
昨天晚上。
那些场景又一次出现。
萧岭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谢之容脸上。
谢之容虽然茫然,但是任由他看着,只是低声提醒了句,“陛下既然已经醒了,还是赶快起来穿衣梳洗吧。”
还有早朝。
萧岭慢慢点头。
谢之容的反应坦坦荡荡,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之容你先……”萧岭顿了顿,“先出去。”
谢之容没有问多余的话,轻轻颔首,直接走了出去。
门嘎吱一声被关上。
萧岭实在是疑惑极了。
怎么会有那么清晰的梦境。
就算正好撞上他梦魇,为何平日的梦魇没有那么明显的触感?
况且,还是个……艳色无边的梦境。
萧岭没有立刻换衣服,而是去解衣服。
衣带好好地系在他身上,但萧岭没有细致到能记得衣带是怎么系的,所以看见衣带系着,他亦不确定。
敲了敲系统,“你确定,谢之容真的没有记忆吗?”
系统严谨地回答:“抱歉陛下,我不能确定,我只能告诉您,在离开惩罚程序后,除了宿主本人,理论上来讲他人应该不保留任何记忆,在我见过的人中都是这样,如果您不放心,您可以询问谢之容,进行确认。”
萧岭心道我就是没法问谢之容才问你的。
但是系统如此笃定,萧岭也很难想象自己会那么倒霉,恰到好处地遇到了个bug.
于是道:“谢谢。”
系统心情愉快,“您太客气了。”
萧岭低头。
那些在梦境中被反复爱怜至极地亲吻抚弄的所在光洁无比,一点印子也无。
所以,我真的只是做了一个与谢之容相关的艳梦?
萧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这样,未免有些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