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s you or kill you————亡月杀流[下]

      今次，又一轮对战，他冲锋在前，抵住对方的几个领头人，拼杀。他死第一次的时候，对方的人已经被他们这边的砍翻大半。他马上复活从重生点进入，这次不做肉盾，一个隐身冲进人堆里屠杀。
      无聊而血腥的世界，魁音在里面死了很多次，然而杀了多得多的人。他们这方压倒性获胜。魁音看了结果，退出战场，关了游戏。很累。
      静下来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却又莫名发慌。z
      他最近老是这样，以至于睡觉都睡不好。很烦躁。
      想起泡泡鼠，点了开来，打算换换心情。登陆进去，VIP帐号抢占了头号房间，狂妄地取个蔑视天下的名字，就等人来踢场子。
      人潮汹涌，可惜一个个触礁沉船，陆续又退了回去。y
      正觉得无趣，准备退了房间另外玩别的，有个等级不高不低的家伙进来了，慢悠悠地选了颜色，打出READY。
      LS0123，这家伙的ID。魁音一看，冒了火。确认开始，进入游戏。
      迫不及待，要把这家伙斩落下马。b
      LS？？？很好，老子就打你个流水落花！
      魁音盯着游戏里那只蓝色的狼，眼睛升腾起杀戮的火焰。
      黎舒看着屏幕，笑了笑。这家伙又输了。
      他靠回椅子上，等着游戏画面切换回房间模式，然后按下READY，果不其然，对方立刻开始了游戏。
      这个人啊，技术还是不错的，就是太冲动了，而且还很倔强。都输给自己不知多少盘了，依然杀气腾腾气势汹汹，一次又一次，还要继续。
      这就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吧。g
      不过，我可没什么闲心陪你犟呢。
      一局终了，黎舒依然是赢家。围在他身后看了很久的观众们惊呼起来："太厉害了，是不是人啊？那个KOGOD已经很猛了，不晓得弄栽多少高手，今天居然连输二十盘一次都没赢！！"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去看这个竟然终结了魔王的人--这个不算高，细瘦而略显苍白的少年。他的脸孔明明有着稚嫩的痕迹，像个娃娃，可他的神情却那么老练。仿佛早已身经百战。
      看过他玩游戏的人知道他几乎不会输，像个神话。无论什么时候，战局如何，这个少年那一副秀致的眉目都始终云淡风清。他很安静，很干净，不像这里的任何人，或拽或叼，然而却教人佩服。
      他并不如他的对手--KOGOD那么出名，然而今天他凌驾在KOGOD之上，他破除了神话，又树立起另一个传奇。
      所有人都惊叹地看着他，而他只是笑笑，在屏幕上留下一句：你不错，但显然和你的房间名字还有差距。
      退出游戏，关机，去柜台结帐，打算走了。
      "我靠！他妈的混帐！操你爷爷的，很了不起？教训老子，我操！"就在他原来座位的斜对面爆发出不入流的怒骂。众人一阵寒蝉，各归其位。
      --原来KOGOD就在这家网吧里啊，躲远点好。这可不是好惹的主......据说真人PK比他在游戏里还厉害！
      魁音是彻底没了心情，关机，站起来向柜台走去。结帐的时候，遛了门口站着的少年一眼。
      "看什么看？"魁音眼睛一瞪，甩了一句，没怎么认真，回头去接找他的钱。
      那少年微微一笑，转身出了网吧。
      魁音忍不住跟上去望了望，觉得这人好生面熟。细细一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三天前，我在桥头那家网吧挤兑过的小屁孩吗？
      妈的，瞧他那眼神！瞧他那拽样，今天那LS0123八成就是他！我靠，专程来对付我的是吧，是报仇是吧？
      魁音恶劣地勾起嘴角，小子，走好，可别让我逮着你！
      雪耻的念头铺天盖地席卷了魁音的心，今夜，他无暇空虚。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三天前魁音在桥头的南路网吧通宵的时候，黎舒也在那。当时他们还坐在一排的。那天魁音心情也挺不好，说话都带着火药味。他们俩都在玩泡泡鼠。
      魁音快意地在游戏追着那些化作可爱小动物的敌人满世界放泡泡，把他们包围起来，炸成一个个葡萄一样的水泡，欣赏他们飘飘然的死态。嘴里很不干净地咒骂着对方，猖狂地嘲笑，肆无忌惮。
      隔了两个空位，黎舒听见魁音那些叫嚣，皱起眉头。不屑这个词冒出来，然后是厌恶。
      黎舒懒得理，安静地玩自己的游戏。优秀的技术，引来右边和后面的两个玩家观战。黎舒打了非常精彩的一战，观战的二人忍不住齐声喝彩。魁音听见了，推开围着他的观众，往这边看了两眼，嚣张地朝黎舒吹了口哨："小朋友，长得挺漂亮啊，有兴趣来跟哥哥玩玩。"
      黎舒瞟了他，并不理睬。
      于是魁音便笑："乳臭未干。"也回头玩游戏去了。
      就这么点事，黎舒也不是特意记仇。只不过就是凑巧，又在网吧遇到魁音，发现他还很出名。打听了他的ID，黎舒就冲着他去了，倒要看看，这么霸道的家伙，究竟有几斤几两。
      结果？黎舒走在路上，惬意地想，不过如此。
      第三次巧遇，当然还是在网吧，人声鼎沸的八点档。
      魁音在玩一个叫STUN的游戏，韩国的成人网游。他在这游戏里并没有练到最高级，现在正在参加段位挑战赛。精妙的微操，敏锐的眼光，快捷的反应，让魁音一路连胜，积分雄倨榜首，直接入围半决赛。
      玩这个游戏的人很多，所以知道魁音这个达人级疯子的也多。大家挤挤挨挨地站在魁音身后看他几乎是表演的PK。
      本来黎舒是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的，避开来自己去找空位，却在经过那群人时听见了熟悉的张扬的呐喊。
      "垃圾，凭你也想挑我的段位？滚吧你！废柴！"
      黎舒停下脚步，心里酝酿出个恶作剧，脸上浮起笑容。他走过去，拍拍站在外围的一个男生，要他帮自己叫一下魁音。
      "唉？可是他正在和别人PK比赛啊！"
      黎舒微笑："没关系啊，你告诉他，有种赢了我再说。"
      那男生惊住，连忙转头叫人传话给魁音。
      没多久，人堆中心立起一颗大好头颅，左顾右盼，问："他人呢？在哪？"
      黎舒退开几步对他招招手。魁音便拨开人群，走过来："我现在有比赛，等一会怎么样？"
      黎舒轻声地："我赶时间。"
      魁音看了看他，回头对身后人群吼道："网管，换机！"
      "晕，你不比了？"
      魁音不理，拉着黎舒挑机子。挑中的两个座位有一个已经有人了，魁音把那人拖起来，叫他另外找台机子去。
      准备就绪，在观众重新聚拢之前，两人开始了对战。
      娃娃脸的少年一径从容，好像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思想也没有。然而你看着他，却会觉得，你看到了胜利。那是一种无言的必胜，恍如天定。
      拥有这样清秀标致容貌的少年，竟让人联想到了冷酷的战神。
      而事实上，他的确不负这个联想，如战神一样，连战连胜，似乎就算是魁音到了他手下，依然无还手之力。
      大家都震惊的时候，两个主角却越发像置身事外。魁音并不似往常那样火暴，冷得如块冰，面无表情。仿佛输得麻木。
      黎舒觉得很奇怪，他玩游戏，并不在意输赢，为什么玩？也许只是个消遣。当然，消遣的话，输多了也是让人烦的。
      然而很多时候，胜负于他都无关痛痒。不知为什么，遇到魁音，心里总有一种强烈的情绪，厌烦，或者还有什么。时有时无地，黎舒开始记挂着这个人，这个张牙舞爪牛脾气的手下败将。
      黎舒怀着看好戏的心情顺遂地赢下去，就是想要看魁音的笑话。二人约定的三十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最后。
      黎舒斜魁音一眼，淡淡地揶揄地笑。不晓得为什么，余光中的魁音蓦地愣住了，直直地看着他的侧脸，有大约三秒都没有眨眼。
      然后魁音转过脸去，投入了最后一轮比赛。
      黎舒回想他方才的失神，也顿住了动作，直到游戏开始的音乐响起。
      为什么会觉得他那么孤独呢？黎舒专注地看着屏幕，手下操作流畅而精准，心里却在想别的。
      但他很快便集中精神，这一局的魁音，异常剽悍凶猛。魁音玩这游戏，通常选的动物都是一只猫，这次也不例外。而在黎舒眼里，今回的这只猫，活脱脱就是一头狼。
      沉着、老道、蓄势待发。有种压迫感，透过电脑画面传到黎舒心上，让他居然紧张到胃抖！
      不可思议，简直奇妙至极！黎舒异常兴奋，虽然他已预感到，自己必输无疑。
      果然，离结束时间还有一分钟，黎舒浮在了魁音放的泡泡里，动弹不得。接下来魁音的猫只要晃过来踩破这个水泡，黎舒便输了。
      然而那猫只是静坐在两格远处，看着包了黎舒的泡泡渐渐浑浊......然后自己爆破。
      完结，三十局，二十九比一，魁音败北。周遭声音嘈杂。感叹称赞嘘声......
      魁音看着黎舒，笑了："你很厉害。"起身，拜拜，走人。
      黎舒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久久都转不了眼。
      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巧遇，第三次是缘分，第四第五后续等等就是顺理成章的必然。
      所以又一次相遇了，当黎舒正在心里回想琢磨这个多次败给自己的对手，他就在放学路上见到了魁音。
      可是，他几乎认不出来那就是魁音了。
      规矩整齐的中山装--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暴走不良也会穿中山装！
      干净柔黑的头发--前几天看到时明明还是银白色的！发尾还漂染了红色！
      低眉顺目，清秀如画的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魁音吗？
      不能怪黎舒这样惊讶，实在是某人前后反差太大。连黎舒这样波澜不惊的人也破了功。
      黎舒又仔细看了看，那脸那五官是不会错的，那家伙长得少有好看，很出众。教人想认错都难。莫非，他有孪生兄弟？
      边想边把视线移向周围，于是发现了可能是这些变化发生的原因--魁音的身旁，站着一位优雅而慈爱的妇人，是他的母亲吧？
      原来还是个"孝子"啊......
      黎舒笑笑，故意走过去，在魁音肩膀上一拍："嗨。"
      那一副错愕的眉眼，便对上了黎舒。
      "老大，今天你怎么没去网吧啊？多少人都等着你带头找那些家伙报仇呢！没有你我们可玩不赢他们啊！你是我们的PK之神哦~游戏王！"黎舒的笑怎么看怎么奸诈，他还故意拨拨魁音的头发，"哎呀，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刚才还差点以为我认错人呢！老大，你还是银白色头发好看啊。"
      "小音？"黎舒刚揭发完，魁音妈妈就皱了眉头，"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怎么就是--"
      "妈妈。"魁音连忙安抚母亲，回头阴狠地瞪了黎舒一眼，仿佛在说：还不快滚？？
      黎舒就很懂事地向魁音妈妈问好，然后说声"不打扰学长和伯母了"，快步跑开。
      跑了一段距离，黎舒回头去看魁音如何收场，谁知不看便罢一看头都大了：魁音竟然抱着母亲的臂膀，像个小女儿一样撒娇，无赖笑着的脸，求饶的姿态，轻易地化解了母亲的不快。
      黎舒呆在原地，觉得今天的自己也着实改变形象了一回。
      还想再看看，却接收到他灼人目光，迎头望去，是他沉郁认真而无声愤怒的脸。
      黎舒，这个似乎无情无欲的战神般少年的迷恋，便被那深黑的眼睛中阴森的怒火点燃。
      魁音一把将黎舒摔在墙上，警告他："你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少给我惹麻烦，听到没有？"
      黎舒掏掏耳朵，挑衅地迎视魁音："听到是听到，不过我就不懂了，你难道是在害怕？害怕什么？我还是你妈妈？"
      魁音怒极反笑，阴沉地睨着他，搜肠刮肚要找个法子整治他，却是方法想了很多，最后没一个用得下手。
      妈的，我在鸡婆什么？对这小子难道还要怜香惜玉？！
      自骂多遍，还是下不了手，魁音只好悻悻然告诉他"给我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