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师说完本[古耽百合]—— by:流鸢长凝

作者:流鸢长凝  录入:01-05

“呵,让她记着你的恩情,不好么?”兰先生颇是吃惊地细细打量着这个小丫头,“若是你只是没了双手呢?”
杜若黯然摇头,“没了双手,我就不能行医了,我就是个废人了,我宁可死了,也不要没有双手!”顿了一下,杜若继续道,“求你,用我的命!”
兰先生淡淡笑道:“行医有那么好?”
“夫子用心教我,而我却不能行医了,她会失望。爹娘想要我日后能济世活人,继续撑起悬壶堂救人,我若没了双手,爹娘也会失望。”
“你死了,他们就不会失望了?”
“这……一时失望……总好过一世失望……”
“……”
兰先生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小丫头,这路可是你选的,把手伸出来。”
“嗯。”杜若倒吸了一口气,将手伸了出来。
兰先生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正色道:“要救你家夫子,寻常法子是做不到的,唯有巫蛊之术。这蛊虫需要一个寄主,你家夫子根本承受不住,所以,小丫头,只有你来了。”
“蛊虫……”杜若有些害怕,她曾在医书上瞧见过蛊医的记载,自然明白做为蛊虫寄主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其间以身豢养蛊虫的痛苦,她只用想想,就知道会有多疼。
说是不怕,是假话。
可为了夫子,再多的害怕,也要压下。
杜若回头静静看着那个面无血色的商青黛,嘴角微微一抿,自言自语道:“我不怕的,夫子,我不会害怕的……”
“她经脉大伤,若无蛊虫入体接脉,只有死路一条。”兰先生继续说着,“外间我备好了药浴,一会儿你们两人一起入浴盆浸泡,蛊虫自会发挥作用。”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杜若突然问道。
兰先生轻笑道:“小丫头,我要的可是你的命啊,你还唤我恩公?”
“可是你救了夫子的命,就是我的恩公。”杜若认真地道。
兰先生又沉默了片刻,“我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兰,你可以唤我兰先生。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杜若沉声道:“我死之后,定会记得先生,常在黄泉为先生祷告,护佑先生一世康宁。”
“一世康宁就算了,你就祝我事事顺心吧。”兰先生看杜若的眸光有了些许异样,“我倒是突然有些羡慕她了,瞧她年岁也不大,竟能有你这样的弟子。”
“夫子年岁虽不大,却是灞陵城中难得的好大夫,有她在灵枢院……”
“灵枢院?!”
兰先生的声音甚是惊讶,杜若看不见她银面罩下是什么表情,只能试探地问了一句,“先生可是与灵枢院有什么渊源?”
“她叫什么名字?!”兰先生的声音亦是激动。
“夫子是灵枢院的大小姐,名唤……”
“青黛!竟是青黛!”
兰先生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细细看着商青黛的眉眼,哑声道:“怪不得……昨夜觉得那般像她……怪不得……怪不得……”
“先生认识夫子?”杜若又问了一句。
兰先生沉沉一叹,“我听过她的名字,却从来没有瞧见过她。”略微一顿,兰先生正色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手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冤魂,我不希望商青黛是第一个。”
“嗯。”杜若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先生,若是夫子醒了,别让她知道,我死了。”
兰先生打开了木盒,看着盒中的两只蛊虫,迟疑了片刻,她突然静静看向了杜若,“你若死了,她还有其他的弟子,于她来说,你的死并不会让她伤心许久。”
“许是吧……”
“我从不强迫人做事,你若不愿牺牲,我不会逼你。”
“只要夫子能活。”
“值得么?”
“嗯!”
“如你所愿……”
当兰先生将一只蓝色蛊虫放在了杜若掌心,那蛊虫似是有了灵性似的,猛地钻入了杜若的掌心。
剧痛传来,杜若死死咬牙,忍住心头泛起的阵阵害怕。
“跟我来。”兰先生弯腰将商青黛抱起,她贪恋地看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更多的另一个人的影子。
若梅,值得么?
当年她也问过那人相似的话,可是,还没等到那人给她最后的答案,那人就香消玉殒了。
当年没有救得你,今日,不会让第二个悲剧重演了。
兰先生手背上的青筋又跳了起来,她压抑住身体内狂躁的内息,终是将商青黛放入了浴盆中。
兰先生沙哑地命令道:“丫头,你也进来。”
“是……咳咳……”杜若忍痛艰难地爬进了浴盆,全身因为剧痛猛烈地颤抖着。
“接脉之痛,常人难忍,你可要抱紧了她,莫让她乱动。”兰先生又嘱咐了一句,突然走过来,将两人的衣带双双扯开,“解衣裳,用你心口紧贴她的背心,蛊母在你身上,自会引导其他蛊虫入她体内接脉。”
“嫁衣蛊?!”杜若恍然明白了这兰先生用的是什么法子。
兰先生颇是惊愕地看着杜若,“丫头,你竟听过这个法子。”
“寄主为嫁衣……病家脉生……则寄主气虚命殒……世间果然有……这种以命换命的救人法子……”杜若原以为以前看的那些奇人医书是假的,却不想这蛊医一脉果然人间尚存。
“师父,蛊虫来了。”阿凉小心地端着一个大木盒子走了进来。
兰先生接过大木盒子,挥手道:“阿凉,你退下吧。”
“是。”
兰先生走近了浴盆,看杜若的眸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丫头,撑住了,你若在半途疼死了,商青黛也是死路一条。”
“是!咳咳……”
兰先生将大木盒子打了开来,毫不迟疑地将蛊虫都倒入了浴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夫子……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杜若忍痛褪下了商青黛的中衣,当手指来到她颈后的肚兜系带上,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她颤颤然扯开了系带,手指沿着商青黛的背脊滑到了她的腰间,终是拉开了夫子腰后的肚兜系带。
从没想过,会与夫子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亲密接触过后,就要阴阳两隔。
“夫子……原谅我……唐突了……”
当杜若解开了自己的内裳,将肚兜也解了开来,她环住了夫子的身子,用自己温暖的胸膛贴上了夫子冰凉的后背。
“这一次……你打不到我的板子了……那……那……我在黄泉路上……等夫子百年之后……再一并清算吧……”
红晕泛上两颊,杜若的双手沿着夫子的双臂滑了下去,手掌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指尖滑入她的指间,扣紧了她的十指。
“夫子……”
杜若喃喃地在夫子耳侧唤了一声,双臂环紧了她的身子,终是鼓起了勇气,将那句藏了许久的话讲了出来。
“我……喜欢……夫子……”
原来疼到极致,也会觉得眩晕,又或是情到浓处,也会觉得眩晕。
杜若的唇颤然移到了夫子耳垂边,放肆地轻轻地吻了一口,红霞满面,亦是满心。恍惚之间,这一盆猩红就好像是洞房中的殷殷红绸,在烛火下熠熠泛着红色的光晕。
嫁衣红,嫁衣红。
心,却猛地一痛。
杜若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死了,唇瓣眷恋地在夫子耳垂上辗转点吻,发现身子突然莫名地燥热了起来。
痛,原本就像烈火,绵绵不绝,热,更像是火上淋下的油,将身子灼得更加厉害。
“痛……”
依稀听见了商青黛的呓语,杜若连忙摇了摇头,屏退那些不该有的旖念,双臂微微用力,柔声道:“忍忍……会好的……咳咳……夫子……你会没事的……”
许是因为疼痛,商青黛的身子在杜若怀中微微扭动,这样的摩挲对杜若来说,更像是烈酒,让她又醉又热,渐渐麻痹了体内的痛意,只想将商青黛揉入自己的身子。
“夫子……”
杜若恍恍惚惚地一唤,拼着最后的意识,扭身将商青黛压在了浴盆边上,阻止她扭得更厉害……
☆、第40章
红纱翩翩,烛光熠熠
火红的喜字处处皆是,这是谁家的洞房,又是谁人的良宵?
杜若身穿一袭大红喜服,踏入了这间喜房,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从哪里而来,这又是准备做什么?
“阿若,你还愣着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坐在喜帐中的新娘娇羞嗔她。
“夫子?”
杜若缓缓走近喜帐,晃了晃脑袋,想确认自己是梦,还是醒?
衣袖被喜娘悄悄扯了扯,新娘等不得她愣头愣脑地,自己将喜帕给揭了开来,仰起那张艳若桃花的脸来,凉声道:“阿若,你真傻。”
“夫子……”杜若看得呆了眼,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嗯?”商青黛往后仰倚在喜被上,挑眉笑道,“后面之事,还要我教你不成?”
杜若慌乱地摇头,“夫子,我们……我们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商青黛冷艳的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来,“洞房花烛夜,你说,我们……该做点什么?”
“洞房花烛夜……”杜若喃喃念了一句,心头蓦地火热了起来,这个词无疑是世间最旖旎的词。
“过来。”商青黛一声令下,对着她勾了勾小指。
杜若心跳如擂,乖乖地走近了她,“是,夫子……”
“不许叫我夫子了,以后要叫我……”商青黛微微仰头,凑到杜若耳畔,细声道了一句,“娘子……”
杜若又羞又慌,侧目瞧她,只在她眸中看见了一个满面红霞的自己,“夫……娘……子?”
“傻……”商青黛冰凉的手指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是娘子。”说完,冰凉的唇已落上了她的脸颊,让杜若的心乱到了极点。
“我……”
“傻瓜,”商青黛又躺了下去,勾住了她的颈子,“再靠近我些。”
“夫子……”杜若想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这最简单的事,袖中一片空空,哪里有她的手?
“我的手!”杜若一声惊呼,断手之处却开始猛烈地疼了起来。
“阿若——!”身下,响起的是商青黛的惊呼。
杜若泪然摇头,直起了身子,凄声道:“夫子,我没手了,我是个废人了,我……我是个废人了!”
她再看了商青黛一眼,却发现视线中的一切已经变成一团模糊,夫子不在了,洞房不见了,她的手也不见了,一切一切,都不见了。
“我是废人……我是废人……我是废人……”
山洞之中,回响着杜若的梦呓之声,一句一句,无助而惊恐。
兰先生走到了床边,摸了摸杜若滚烫的脑袋,突然扬起手来,一巴掌打醒了杜若。
杜若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身冷汗的她顾不得颊上的火辣辣,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反复瞧了又瞧——手还在,还在,只是……右手小指已经不见了。
“还好……还好……我不是废人……”杜若喜极而泣,又想起了夫子,她连忙从榻上翻下,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商青黛床侧,伸指探上她的脉息,感觉到了那有了生机的脉息,她含泪笑道,“夫子不会有事了……不会有事了……”
她将夫子的手紧紧贴上自己的脸颊,真实的温暖触感,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不是梦了,这次不是梦了,呵,真好,不是梦真好。”
“嫁衣蛊一出,必须一命换一命,但是,”兰先生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知为何,我突然喜欢你这丫头了,所以,阎王就算想要你的命,也得先问问我。”
杜若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对着兰先生蓦地跪了下去,重重叩了三下头,喜声道:“谢谢先生救命之恩,我代夫子,一并谢谢你。”说着,又忍不住叩了三下响头。
“你先别欢喜,我虽将嫁衣蛊母逼到你小指中,一刀除之,但是你体内的毒素尚在,须留在我这儿好生调理一段日子。”兰先生走了过来,扶起了杜若,“我这里素来不养闲人,所以你留在我这儿的这些日子,你得为我做些事情。”
“只要先生吩咐,我定从之!”杜若又恭敬地对着兰先生一拜。
“话别说那么快,到时可别后悔。”兰先生冷冷说完,走近商青黛,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经脉初接,她得躺上一年方才可以下床,我素来不喜伺候人,小丫头,你……”
“我来照顾夫子。”杜若重重点头。
兰先生语气中有些赞许的意思,“丫头,你这会儿脑子转得倒是快。我是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杜若。”杜若认真地回答。
“药?”
“嗯!”
兰先生忍不住笑道:“你确实是一味人间难得的药。”
“额……”
兰先生赞然看了一眼杜若,揉了揉肚子,“奇怪,怎的突然觉得饿了?”
杜若懂事地道:“我去给先生做东西吃!”
“嗯。”兰先生微微点头。
杜若跑到了半途,忽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挠了挠脑袋,“先生,您这山洞里的灶台往哪里走啊?”
“出了这石屋门,往右拐,走上十步,你就能瞧见一个石台……”说完,兰先生笑道,“若丫头,我脾气向来不好,若是做得不好吃,我是会罚人的。”
“嗯!”杜若连连点头,才转过头去,又不放心地转了过来,迟疑地问了一句,“先生,夫子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兰先生眯眼看了看商青黛的脸色,“许是明日,又或是明年,我已做完我能做的,其他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杜若担心地看了看夫子的脸,笃定地道:“我相信先生的医术,也相信夫子会醒来的。”
“嗯?医者又不是神仙,做完本分,也只能看老天了。”兰先生说完,不悦地轻咳了两声,“还不去做吃的?”
“是!”杜若快步走出了石屋。
兰先生摇头一笑,转身坐在了床边,细细看着商青黛的脸,有那么一瞬,仿佛看见了若梅的脸。
“十年前,我来不及救你,十年后,我救了青黛,你对我的怨是不是能少一些呢?”她幽幽说完,为商青黛掖了掖被角,温柔地笑道:“我不会让谁再伤害她了,若梅,无论如何,我会护她,一世安然。”
目光温柔,润润的一如二十年前的她——
大燕南京临淮,地处水乡之心,素来富饶,因为临近南疆,所以许多南疆巫医多喜在临淮治病扬名。
临淮许氏,以医传家,一脉相传银针十八法,医术甚是精湛。
只是,医者难自医,当年许家独女若梅被不知名的蛊虫咬至中毒不醒,许大夫倾尽一生所学,都没办法把若梅救活。情急之下,他只好用重金招募蛊医来救治许若梅。
那年,刚好游医到临淮的兰先生知道了此事,便来到了许家,给许小姐治病。
一月之后,许小姐终是痊愈,许家上下除了重金相酬之外,还专门设下了酒宴,重谢于她。
那日,实在是喝了太多,飘飘然根本走不得,只好在丫鬟的搀扶下,准备在许府住上一夜。
“兰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该由我来扶恩人回厢房歇息。”当身侧那熟悉的香味儿飘起,许若梅温柔地扶住了她的身子,兰先生顺势看向了她的脸,却发现,这一世,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入了心。
许若梅双颊酡红,兀自带着七分酒色,原先还不觉得她美艳动人,可现下一看,已足以一世难忘。
“有……有劳了……”兰先生慌乱地应了一句。
许若梅已将她的仓皇看了个清楚,她窃笑了声,默默扶着兰先生退下了酒宴,一路来到了厢房之中。
她将兰先生扶着躺在了坐榻上,屏退了其他丫鬟,自己转身去给她把帕子打湿,拧干了拿了过来,亲手给兰先生擦了擦脸,“洗把脸,会舒服些,爹爹是真心感激你,把藏了多年的老酒都挖出来给你喝了,这会儿定是晕得难受吧?”
兰先生怔怔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勾唇道:“晕得……正好……”
“嗯?”许若梅将随身针囊打了开来,准备给她行针,“瞧你都说胡话了,兰姑娘,我先给你行针活血,然后去命人给你煮碗醒酒汤。”
“若梅……”
兰先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笑然唤了一声。
许若梅愕了一下,当瞧见了兰先生那灼灼的目光,只觉得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兰姑娘,莫要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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