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旧梦[上][古代架空]——BY:江湖一枝笔

作者:江湖一枝笔  录入:06-11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角落里。那里独坐着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垂着脑袋,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黑风,到你了。”宋白练提醒了他一句。
  那个名叫黑风的男人缓缓从地上站起了身来。他削瘦的脸上嵌着两个深陷的眼窝,细小的黑眼珠周围遍布红色血丝,就像是躲在暗处伺机偷袭猎物的鬣犬。
  他走到张子初身旁,凑近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气味,然后缓缓举起了手来。
  “哈!四比三!我们就决定和朝廷那些赤佬大干一场!”宋白练兴奋地喊道。
  “我还有一个条件。”张子初看着他们或喜或忧的脸色,缓缓开口补了一句,“你们抢得的粮食无论多少,必须分给山下的百姓一半。”
  宽敞的庭院里,是一片奇景。
  主客二道皆用白玉所铺设,当中夹一圆池,池中以冰泉水相溢,又浮方冰数块。池上立一圆形木架,宽二丈一尺,外成齿状,中绞六根扁棍为扇。再剖竹架空,引泉上流,脉分线悬,以至霏微如雨,扇动风凉,故曰水激扇车。
  依道向前,池间拱一冰桥,桥面两旁各立一排冰雕树,树上镌刻琼花,形成玉树琼林之势。树后夹道有玛瑙做成的支台,台首用瑞兽为饰,五步一竖,十步一立,麒麟獬豸姿态不尽相同。上方再以遮阳的轻纱帷幔勾延其间,直连左右自雨亭。亭顶有沟渠,檐上飞流顺六角而下成水帘,人在亭中可于晴天之势赏雨景之趣,当夏处之,凛若高秋。
  所谓风猎衣襟凉殿前,洒砌飞泉雨雾声。加上庭院里的两只红顶仙鹤时而信步闲庭,时而展翅戏水,伴着池上白雾,玉树晶莹,使人仿佛置身云顶仙境。
  这是太子赵桓专为东京第一琴师打造的庭院,它也有个应景的名字,唤做临仙阁。
  身着仙衣宽袍的琴师此时正盘坐在玉树下,奏着只应天上有的美妙旋律。而那位太子殿下则与他隔案而坐,面前酒壶里的酒已经消减了大半。
  一曲毕,对方愁容未减。王希吟按停了仍在颤吟的丝弦,抬头看向太子。
  “如今也只有先生这里,能让我寻得几分宽慰了。”赵桓叹了一口气,亲自替对方倒了一杯酒。
  可还未等酒杯递到王希吟手上,宫人便进来通传,说是朱琏娘子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问赵桓什么时候陪她去挑选首饰。
  赵桓本就心烦,被这么一问,啪嗒将手里的酒杯给砸了出去,“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去选首饰?让她滚!”
  赵桓的叱喝并没有让宫人即刻退下,她不可能也不敢这样传话给朱琏,否则倒霉的将会是她自己。
  “你去告诉娘子,就说殿下今日身体不适,怕不能相陪了。”好在琴师替她解了围。宫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匆忙俯身退下。
  王希吟随后起身从地上拾起了那个酒杯,重新坐回案前。
  “太子殿下有何烦恼,不如同苏某说说,或许,苏某可为殿下解忧。”
  赵桓摆了摆手,想也未想便道,“这事儿连丁力他们都摆不平,你能有什么办法。”
  丁力是文贤阁里的人,文贤阁则是赵桓的幕僚所在地。那里面大多都是被他私下招揽来的有识之士,其数量不输于战国四公子之门下食客。赵桓白养着他们,自然也是想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出出主意,特别是父皇让他参与政事之时。
  “也对,苏某一介伶人,的确帮不到殿下。”王希吟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让赵桓瞧得心中一紧。
  “是小王失言,先生切不可如此自轻!”赵桓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温言道,“那些掉书袋的无用书生怎能比得上先生一分一毫,在小王心里,先生可是天上之人。”
  “殿下过誉了。”王希吟蹙着眉头,依旧神情冷漠。
  “其实,还不是因为河北那场暴雨。”赵桓为了哄他开心,只得叹一口气与他慢慢道来,“父皇让我拿出治水之策,可偏偏国库空虚,人力缺乏。这般缺钱又缺人的情况下,满朝文武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此事着实有些难办。”王希吟说着眼神却不自觉飘向了庭院中央的冰池和扇车,光是这两样东西一日怕就得耗费百贯钱。
  “而且最巧的是,这场大雨偏偏还将童贯的二十万大军困在了山东与河北的交界处。禁军不回,这一路上的消耗还得朝廷供给补充,简直是雪上加霜!”一旦开始吐苦水,赵桓便收不住了,他将面前酒壶端起来一仰而尽,气愤地抱怨,“父皇已经派了九弟去接应童贯,若是我不能在他们回来前拿出一个解决之法,这个太子的位置我也别坐了!”
  还有些话,他不曾说出口。比如之前郓王赵楷高中状元,惹得父皇龙心大悦,对自己亦产生了不小的威胁。听说他这个三弟最近和王黼也走动频繁,让赵桓不得不心生猜忌。
  “听太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法子。”
  王希吟的话让赵桓愣了一下,“你有法子?说来听听。”
  “殿下刚也说了,要治水赈灾,缺的无非是钱与人两样东西。钱和粮食倒是总能省出来些,那便先来谈谈人。治水要疏通河道,重建堤坝,少说也要动用上万差役,在国库本就吃紧的情况下,怕是这些人还没走到灾地,朝廷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赵桓仔细听着,这些也正是之前丁力跟他提过的难处。
  “既然朝廷拿不出钱,也养不起人,那为何不用现成的?”
  “现成的?先生是指……”
  “童贯的二十万禁军。”王希吟抄起袖子,缓缓道出,“如今童贯的二十万大军就屯在大野泽上,当地的官府和百姓也在养着他们,岂有不用之理?”
  “这……”赵桓心中一动,却又很快反驳道,“不成,依照童贯的脾气怎肯用朝廷禁军当差役使唤,就算童贯乐意,底下的将士也未必乐意。”
  “他们同不同意不是殿下应该考虑的事,殿下该考虑的,是如何让官家同意。”
  “……可父皇也不会同意的,此旨一下,军心必定不稳。”
  王希吟看得出来他是在担心,担心自己提出这个大胆建议之后会引来皇帝和众臣甚至是童贯的记恨,于是他又劝道,“要稳定军心,不是还有九殿下吗?”
  听到这几个字后,赵桓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他的眼睛里出现了神采,嘴角也开始微微上翘。对啊!父皇派了九弟去接应童贯,如果童贯回不来就等于九弟也回不来。届时指令一下,就算军中出了什么乱子那也是他的责任,说不定自己还能趁机反守为攻,彻底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先生这个提议实在太好了!我这就去找丁力他们商量一下。”赵桓站起身要走,却又被王希吟给叫住了。
  “慢着。殿下可有想过,要如何说服官家让童贯留守河北赈灾?燕云方定,那位可是心急火燎地想回京领功的。”
  “先生还有办法?”若说赵桓之前是惊讶,这会儿已经是惊奇了。他之前虽然欣赏苏墨笙的气度与琴技,但终究还是只将他当作弹弦拨曲的伶人。
  “办法就在内藏库,我觉得殿下或可找梁太傅商量商量。”
  “找他?”赵桓皱起眉来。虽说梁师成在宫中权势滔天,名号上又是太傅,可毕竟一介阉人,不太让赵桓放在眼中。
  “您可别小瞧了那位,若能拉拢到他,说不定赈灾的钱就不用愁了。”
  “先生的意思是……”
  “殿下难道不奇怪吗?如今国库空虚,满朝文武都在喊穷,可却从未见内藏库喊过一句。”王希吟顿了一下,指着这满院奇景道,“若殿下肯身先士卒,缩减用度用以赈灾,官家定会以殿下为荣的。”
  赵桓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悦道,“这些可都是我为先生所设。”
  “为了殿下的前途,这些苏某皆可不要。殿下也不妨好好想想,到底是这些重要,还是太子这个位子更重要?”
  王希吟指尖一勾,使得琴身发出一声亢鸣。赵桓浑身一震,规规矩矩站起身来冲着面前的琴师一拱手,“先生大义,小王惭愧。只是……若是我将这庭院撤了,先生又该何去何从?”
  “我可回瓦舍去。”
  “不可!张浚和魏青疏那二人还在对你虎视眈眈,若你出了太子府,我怕他俩会对你不利。”
  “不知先生……可愿入我文贤阁?”赵桓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希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他收敛住神情,装作为难的思考了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
  赵桓见他首肯,喜笑颜开地立刻命人置办开来。王希吟最后看了眼这宛若仙境的美妙庭院,毫不犹豫地抱起自己的琴走出了院外。
  玉庭只销笙歌夜,丈夫操戈玄黄间。从今日起,他已不再是那个只懂得拨弦弄曲的伶人——苏墨笙了。

  ☆、书生练兵另寻径

  连日大雨后,今早的雨势终于缓了些许。
  灰色的军帐大多浸泡在漫过脚踝的雨水里,将士们只能脱下鞋袜,露出已经被泡得腐白的脚面,坐下来慢慢晾干。
  这般糟糕的环境下,只有中央一座大红军帐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顶军帐前铺着厚厚七八层的草垫,账上用簟席覆盖,可避雨水。人入账内,坚硬耐潮的石板上覆有一层舒适的软毯,毯子上再放置桌案床榻,其舒适几乎与家中无异。
  通传的小兵若不是怕帐前失仪,倒真想在这毯子上就地打个盹儿。他迅速绕过外头的厅室与议房,走到了最里面的卧室门前。
  榻上正坐着一个贯状魁梧的男人。男人颐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钢铁,若不知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媪相童贯,根本没人会将他与“阉人”二字联系在一起。
  “大将军,有人送来一封战书。”小兵双手将那纸薄薄的信递了上去。
  “战书?”上头的人听了颇有些惊奇。他挥开了正在帮他穿鞋的小宦官,将那信拿到手中细细地瞧:
  震雷始于曜电,出师先乎威声,古有威让之令,今有文告之辞。及春秋征伐,自诸侯出,惧敌弗服,故兵出须名。近大雨不止,祸及山野,颗粮无存,无奈落取旁道,羞取于民。吾闻公统雄兵百万,战将千员,为求生计,欲与足下会猎于野泽。若侥幸得胜,则借君之五万军粮以救急,愿以谅吾,愧笔于此。
  “七星寨?”童贯看着那个落名,一字一字地念出声来。
  小兵有些慌张地跪在帐中,心想这群山贼也恁地胆大,不但想夺取军粮,尽还敢下来战书,这可是二十万朝廷精锐啊!
  “送战书的人呢?”
  “已经走了。”
  “把战书交给余锐,让他瞧瞧吧。”童贯嗤笑一声,随手将那书信丢到了地上。
  他口中的余锐是看守军粮的将领。童贯现在可没心思理会这些无聊的小贼,他满心只想着雨快点停,好让他带着满身功勋早早回到京城领赏。
  “大将军,九王爷到了。”
  第二次通传让童贯迅速从榻上站起了身来。他一面将衣衫穿戴整齐,一面迎出了外帐。外帐中,锦袍皇子负手而立,虽只有十六岁,但少年老成的脸上已经透露出了几分沉稳之色。
  “九殿下。”
  “太师快快请起。”赵构客气地扶住了童贯,郑重道,“太师此行辛苦了,能收复燕云,实在功德无量。”
  “王爷言重,为朝廷效命,是下官职责所在。”见到赵构这番表态,童贯急于回京领功的心情又迫切了三分,“可惜这场大雨来的实在不巧,还要劳烦殿下跑这一趟,下臣着实过意不去。”
  “哪里……”
  “不过殿下既已到了这里,总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会传令下去命大军暂缓行程,然后先陪着殿下回京复命。”
  “恐怕不行。”
  童贯的安排十分合理,但他没想到赵构想也未想就一口回绝了自己这个提议。
  “我也是昨日才接到父皇从京城传来的指令。”赵构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绢,黄绢上洋洋洒洒写了百十来字,却都是些安抚赞扬的废话,临到末了,才转入正题,说山东河北大雨成灾,希望童贯带领大军在当地疏通河道,治水救灾。
  “此事……不该归我禁军之责吧。”童贯捏着那纸黄绢,将两道浓眉紧拧在了一起。
  “父皇自也知晓太师劳苦功高,不愿再压此重担。但此次,实在也是情非得已。太师也知晓,收复燕云朝廷开销颇大,恰逢大军又滞留不回,朝廷实在是不能同时供给差役和禁军的用度,这才破例李代张劳,节省开支。”
  赵构小小年纪,一番话却说得滴水不漏。他执起童贯的衣袖,又诚恳道,“为了大宋国运,只能再委屈太师一些时日了。我已收到风声,父皇早在京师为太师备下了九锡,日日夜夜盼着您回去呢。”
  “九锡?!”
  九锡是历代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古来只有王莽、曹操、孙权司马之流有此殊荣,往后除了几位开国帝王,特别是隋唐之后,已再无声迹。童贯再也没想到,自己一介阉人,竟能有机会和这些枭雄比肩,心中的不快随即一扫而散。
  他俯身对着东京的方向一拜,捧着黄绢朗声道,“童贯必定竭尽全力,报效朝廷。”
  “那……这封战书……还要交给余锐将军吗?”身旁响起一个怯懦的声音,童贯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传信的小兵还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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