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这口舌灵力,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那说的叫一个言辞切切,情深意切。
曹操则是当机立断的冷笑一声,说:“张公,后山失火?以我所见,这小狼胚子身上的伤,怎么看起来像是箭头擦伤,狩猎得来的?”
张超:“……”
张超方才说的口干舌燥,一句被曹操戳破,当即面上难堪极了,脸色登时变成了土灰色。
张让则是一脸木然,没有说话,而是查看那小狼崽子的伤势,果然如同曹操所说,分明是箭头擦伤,根本没有烧伤的痕迹。
小狼崽子“嗷呜嗷呜”的叫唤着,趴在案几上,可能是因为疼痛,半点儿都没有动晃,特别听话似的,冰蓝色的眼睛还可怜巴巴的瞅着张让,与张让那漠然的眼神对视着。
张让仍然没说话,却把自己随行的药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药剂和干净的布巾,动作麻利的给小狼崽子擦拭伤口。
“嗷呜……呜……”
小狼崽子轻轻的叫唤着,蔫头耷拉脑的,看起来极为可怜儿。
张让治疗小狼崽子的时候,张超便在一面偷偷看着,仔细的打量着张让,只见张让微微垂头,那神色看起来虽冷漠,却极为细心,治疗这只畜生的时候,与对待士兵毫无区别,都如此的认真小心。
张让微微蹙着眉头,板着薄薄的唇角,眼神专注,那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吸引人,有一种说不来的禁欲之感。
张超一时看的入迷,曹操当即就不愿意了,自己与张让亲都亲过了,张让还赞美自己的吻技高超,而且张让又是自己的宝藏,旁人多看一眼,都是自己吃亏。
曹操当即挤过去,结果一跨过来,直接大马金刀的坐在案几上,挡住了张超的视线,将张让挡的严严实实。
张让见他突然坐过来,并不坐在席子上,竟然一下子坐在案几上,不由抬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曹操腆着脸,露出一个俊美英气的微笑,仿佛开屏的孔雀一般,笑着说:“我来帮你,如何?”
张让没说话,曹操就帮忙扶着小狼崽子,不让它乱折腾,张让给它上药包扎。
当真别说,因着曹操帮忙习惯了,所以二人配合还挺密切的。
张超见他二人合作密切,未免有醋心,便凑过去一些,也坐在了案几上。
张让微微仰头,看着张超和曹操二人都坐在案几上,不由皱了皱眉。
曹操不悦的说:“张公你过来做什么?不要妨碍我们包扎。”
张超笑道十分好脾性似的,说:“我是来赔礼的。”
张让说:“张公何故赔礼?”
张超说:“是这样儿的,昔日在陈留,我多有得罪,已知错了,长秋先生您可不知道,臧洪已然责骂过我,说我不知体统轻重,我也深深悔过了,如今咱们一同在酸枣准备会盟,当齐心协力对抗董贼,把家国大事视为己任,切不可因着这些昔日里的恩仇,自乱阵脚啊!”
张超说的是言辞恳切,说完了还十分希冀的看着张让,说:“小弟特来为长秋先生赔不是,还请长秋先生见谅,原谅弟弟。”
曹操十分不屑,张让则是动作麻利的给小狼崽子包扎伤口,淡淡的说:“长秋并未放在心上。”
张让说的不是客套话,他是当真没有放在心上,比嫌恶更令人感觉羞辱的,怕就是漠视了罢?
不过张超不熟悉张让的秉性,因此听了张让的话,还以为自己言辞恳切,打动了张让,便美滋滋的说:“那敢情好!”
曹操冷笑一声,心说好什么好,自己被无事了还不知情。
张超美滋滋的,根本不知情况,眼看着张让对小狼崽子上心,便说:“我瞧这小狼胚子伤的颇重,我此人五大三粗,十分怠慢,也不好照顾,不若这样罢,可否劳烦长秋先生,代为照顾一时,放在先生此处养伤?”
张让看了看案几上的小狼崽子,可怜兮兮的,“嗷呜嗷呜”的蹭着自己的手,还用冰蓝色的眼睛与自己对视,似乎生怕子把他丢弃了一般。
张让看着这只孤零零的小狼崽子,也不知是不是张超编纂出来的“火灾事件”与张让产生了共鸣,还是什么其他。
张让看着它,就仿佛看到了自己……
若那时候不是有那个好心人,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从火海中救出来,还孜孜不倦的教导自己做人的底线,张让恐怕自己此时,已然漠然冷酷的犹如那个大宦官一般了罢。
张让思索了一阵,说:“好,可以先放在长秋这里,等待伤养好之时,张公可随时来取。”
“当真?”张超笑说:“那可太好了!”
曹操一看,这二人还来了个约定,当即气的要死,而张超本人呢,因着今日得了便宜,便站起身来,也不纠缠,装作一副非常善解人意的模样。
张超笑着说:“时辰夜了,那弟弟便告辞了,不再叨扰。”
他说着“叨扰”二字,还特意看了一眼曹操,那意思很明显是说曹操正在叨扰张让。
张超说罢了,很快就走了。
一时间营帐中只剩下张让与曹操,当然还有那只“嗷呜嗷呜”的小狼崽子。
曹操还坐在案几上,气氛有些许的凝固,赶紧咳嗽了一声,说:“张让,我方才……”
他说到这里,张让便抬头看着他,那平静冷漠的目光让曹操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错觉,真的生气了!
曹操连忙说:“我方才推开你,是因着有人来了,并未有其他意思,你可明白?”
张让淡淡的说:“让并不明白,曹校尉方才的意思,难道不是厌恶让么?”
张让曾被人推开过很多次,当然不是因着接吻这档子事儿。以前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很多人把张让视为疯子、怪物等等,张让本就不合群,推开他的人多了,张让自然更加不合群。
曹操方才那一推,令张让有些不解,明明是曹操先凑过来了的,也是他提议再来一次的。
方才张让不与曹操一个帐子,其实并非是生气,而是觉得曹操既然“厌恶”自己,自己若是再跟他一个营帐,只会更加惹人厌恶罢了。
曹操虽有所误解,但这种程度其实和普通人的生气,也没什么两样儿,反而更严重……
曹操连忙说:“我如何会厌恶呢?!我欢喜你还来……”
不及……
曹操说到这里,声音登时卡在了嗓子眼儿,自己方才要做什么?
告白么?
曹操此人心高气傲,只觉有些丢人,连忙咳嗽了一声,说:“所以并非厌恶,只是方才有人来了,我便……”
张让目光平静的看着曹操,略有些疑惑,嗓音十分平静冷淡的说:“难道……曹校尉以为,让不能见人?”
曹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2更!
曹老板一脚一脚的踹翻了自己的食盆!
恭喜让宝获得宠物【小狼崽子】和【二哈曹老板】各一只!
大名鼎鼎
曹操一阵语塞,只觉得这件事情越说越复杂了, 越描越黑。
张让分明是很正经严肃的问话, 因着他当真不能理解, 但在曹操耳朵里听来, 就仿佛跟自己撒娇耍小性子一般。
曹操感觉嗓子稍稍有些干涩, 又见张让目光专注略带疑惑的看着自己, 那模样儿真的比小狼崽子可人儿多了。
曹操当即凑过去一些, 就要亲在张让唇角, 沙哑着声音,说:“现在左右无人, 咱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 轻吻也未落下,张让便一偏头, 躲开了曹操的亲吻, 十分冷淡地说:“曹校尉, 让还需要为病患医伤, 时辰夜了,还请曹校尉回营帐安歇罢。”
曹操吃惊的说:“病患?这只小狼胚子?”
曹操说着, 张让已然起身送客了,将帐帘子掀开,用眼睛看着曹操, 示意曹操离开。
曹操瞪着趴在案几上的小狼崽子,张让竟然为了一只畜生,把自己轰走?
张让可才与自己亲密, 就要把自己轰走……
曹操被张让冷漠的神色盯着,最后当真是顶不住了,便说:“好好,我回去了,你好生歇息,有事儿你就去找我……”
曹操说到这里,就怕张超半夜返回,于是又说:“要不我还是留……”
他的话没说完,又对上了张让冷漠的神色。
这下子好了,曹操话都没说完,赶紧灰溜溜的钻出了营帐……
张让见他走了,这才放下帐帘子,回到案几边,坐下来,将小狼崽子抱起来,轻轻抚摸他的耳朵。
小狼崽子十分粘人,不知是否因着受伤的缘故,呆头呆脑的,特别的弱气。
张让一面抚摸着小狼崽子,一面抬起手来,压了压自己心口的位置,有些奇怪迷茫,但是脸色一成不变的冷漠,说:“难不成是这一天累了,这心口里,为何总是怪怪的?”
这天晚上张超并没有返还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张超便备下了宴席,为了感激他们将营中士兵治好,请张让和曹操前来吃酒食肉。
张让入了席,张超便十分热络的笑着说:“长秋先生,不知那只小狼胚子,伤势如何了?”
功曹史臧洪也在席内,一听便说:“主公所说的狼崽子,可是那日里主公猎……”
“啊!”
张超听到臧洪的言辞,当即大喊一声,吓得众人一跳,只见张超举起羽觞耳杯,笑着说:“当真是我的不是,你看看我,一上来便问那小畜生,该当与曹公和长秋先生敬酒才是!该罚该罚!”
臧洪的声音被打断,就见张超连连给自己打眼色。
张让此人虽“单纯”了一些,因着不懂得感情的缘故,也少了一些复杂的勾心斗角,但并不代表他傻。
相反的,张让在很多方面因着摒弃了感情,所以更加敏锐,分析的更是透彻。
张让看到张超臧洪二人的神色,再加之小狼崽子身上的伤口,便立时明白了,什么火灾,都是莫须有的,不过是张超编纂出来,博取自己同情的手段罢了。
张让表情十分淡漠,也没有点破。
张超敬酒之后,众人便坐下来,张超找辙的与张让攀谈,笑着说:“长秋先生,那小狼胚子的伤势,好些了么?”
张让十分冷淡的说:“本就是简单的擦伤,并无大碍,伤口上了药,将养几日也便痊愈了。”
擦伤……
张超一听,敢情自己圆了那么半天,张让竟然全都知晓了,也是十足尴尬了。
张超“哈哈、哈!”的干笑了一阵,说:“长秋先生医术高明,而且生着神仙一般的心肠!当真是百姓之幸事啊!”
张超站起来,又举酒说:“长秋先生,我再敬您!”
张让也没有拒绝,便想饮第二杯,却被曹操拦住,曹操说:“不要再饮,这一大早上的,昨夜你又未歇息好,自来的身子骨儿便弱,不好饮这么多酒。”
曹操说的十分关切,言辞之中全是暧昧,张超一听不由得误会了什么。
曹操昨日本没有在张让营中过夜,他说昨夜未歇息好,其实说的是张让忙了一天医治士兵,张超听来却仿佛秀恩爱一般,当即咬牙切齿。
曹操将张让的耳杯拿过来,替他一饮而尽,还对张超挑衅一样的举了举酒杯。
张超干笑两声,再接再厉的对张让说:“长秋先生,小弟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长秋大哥见谅。”
曹操抢着说:“既然张公也知是不情之请,那还是不要说得好。”
曹操这话一说完,幕府大帐登时一片寂静,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尴尬之中。
张超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说:“这……其实也没什么太不情的……”
张超可谓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不等曹操再戏弄自己,赶紧就对张让说:“还是昨日那只小狼胚子的事儿……小弟见那小畜生当真可怜儿见的,便想请长秋先生代为照看,不若请长秋先生将那小畜生带回去照料,小弟这毛手毛脚的,也恐怕照料不妥,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长秋先生只管提出来便是,不知长秋先生意下如何?”
张让并不把这个当做负担,不过是照料一只小狼崽子,便说:“张公严重了。”
他这么一说,显然便是答应了。
张超欣喜的说:“那……日后若是小弟得了空,可否前去长秋先生那处,探看探看这小畜生?”
曹操一听,好家伙,原来张超是想要用小狼胚子做掩护,日后与张让时时刻刻套近乎。
张让淡淡的说:“张公请便就是了。”
张超一听,没成想计策这般轻而易举的便达成了,当即欢心的跟什么似的。
曹操心里酸涩无比,方才一杯甜酒下肚,登时变成了一杯苦酒,到肚子里酸涩的厉害,直冒酸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