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魏满说了算?
攸远也算是不负众望了。
魏满一听,说:“好,好一个攸远,当真是没有叫孤失望过。”
他说着,又对嬴子云说:“子云,你吩咐下去,点一队兵马,随孤快马加鞭赶往小城,孤……要抓攸远一个显形!”
嬴子云拱手说:“是,卑将这就去!”
他说着,赶紧退出府署,走了没几步,便突然停住,说:“出来。”
一个人影儿从兵器架子旁边绕了出来,身材只到嬴子云胸口,可不就是小孔明么?
小孔明绕出来,扒着兵器架,微微笑着看向嬴子云,说:“都告诉过你,现在进去尴尬,你却非不听劝,可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儿?”
嬴子云进去的时候不算是最尴尬的时候,如果晚一点子,可能林让便沦陷在魏满的魔爪之下了……
嬴子云可咳嗽了一声,说:“见到为师,都不叫师傅的么?”
小孔明:“……”
当天晚上,魏满与林让,并着嬴子云的一队兵马,快马加鞭便悄悄出了汉东郡,神不知鬼不觉的扑向小城,准备杀攸远一个措手不及。
小城中的攸远,根本不知道城中有细作,已经向魏满禀报了所有的事宜,包括攸远贪赃枉法的证据。
攸远进入小城之后,立刻贪走了一半的账目,不止如此,他还觉得不够,似乎这种感觉会上瘾,总是引诱着他,无度的搜刮。
于是攸远想了一个办法,进入小城之中半个月,攸远突然要给自己开一个接风宴。
没错,是接风宴。
这次接风宴在府署举办,但是请来的不只是府署的这些人,还有城中最富裕的豪绅们。
大家都有些奇怪,豪绅虽然富裕,但是商贾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这些人突然被邀请,也有些奇怪。
众人全都落座,攸远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府署大堂,笑眯眯的说:“今日各位能赏脸,我攸远面子上也有光啊!”
“大人抬爱!”
商贾们赶紧站起来,拱手山呼。
攸远说:“坐坐……快坐啊,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坐下来罢,别累坏了。”
大家依言坐下来,不解的看向攸远。
攸远举起酒杯来,说:“先敬各位。”
众人不敢有违,赶紧端起酒杯来,回敬攸远。
攸远饮了一杯酒,便幽幽的说:“今日聚集各位过来,其实是有一件要事,想与各位商量。”
大家伙儿力肯屏住呼吸,倾听攸远的说辞。
攸远笑眯眯地说:“各位也知道,咱们魏公,也就是骠骑将军,现在正在与陈仲路这个反贼作战,哎呦喂,这连年战乱的,民不聊生,想必各位是最有体会的。”
豪绅们没有接话,他们当然知道连年战乱,但是他们不知道,攸远说这个做什么,因此根本没有胆子接话,谁也不敢做出头鸟不是?
攸远又说:“如今朝廷需要咱们,大家伙儿虽然大多是商贾,但这天下大义,也需要各位商贾鼎力相助啊!”
众人一听,似乎有些明白了,攸远这是……
准备抢钱?
豪绅们一听,纷纷有些退缩,谁也不想言语。
毕竟了,他们也听说过,这个攸远刚一上任,就贪了很多,他们捐钱的确是可以的,但问题是捐上去,肯定不会用做打仗的粮饷,最后都被攸远贪了。
豪绅们不得已,你看我我看你的。
攸远便“嘭!”的拍了一下案几,说:“怎么?大家伙儿为什么都不说话?难道你们这些豪绅,想要为富不仁么?老百姓们正出于水深火热之中,正在受苦受难,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却在这里饮酒作乐,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豪绅们登时有些窃窃私语,似乎不太服气。
“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明抢罢。”
“今儿个要是不捐银钱,是不是走不得了。”
“你说呢!算咱们倒霉!”
攸远见他们还是没人动作,便幽幽的说:“诸位可能不知道,日前有个商贾,就是为富不仁,后来你们猜怎么样?来了个仙人,给他一看,哦原来脑袋后面生的一块反骨,只要把天灵盖翘起来,将反骨挖下来,那就没干系了。”
“什么……”
“要把脑袋打开?那还能活么?”
“这分明是威胁咱们!”
“都已经进了府署,不孝敬点子,看来咱们是出不去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商贾们有些本是愿意捐钱的,但如今看到这场面,心里也不愿意了,毕竟这钱是他们自己赚来的,交给朝廷,还能打仗用,交给攸远,那就是喂了狗!
但如今到了这个场面,他们只是商贾,也没有自己的军队,硬拼都拼不过,最后的结果不是鱼死网破,而是鱼死网没事!
攸远掸了掸自己的袍子,说:“怎么样?各位,到底像是捐,还是不捐啊?”
豪绅们左右为难,就在此时,之前就看不惯攸远的将领,突然站出来,说:“大人,你这不是明抢么?咱们军中的确缺粮,但取财也不能明抢啊,这要是传出去,日后百姓谁还会爱戴大人?”
攸远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哪知道突然杀出一个坏事儿的,立刻“嘭!!”一拍案几,站起身来,冷声说:“什么明抢?你可曾看到本官伸手去抢了?捐不捐钱,全都看他们对朝廷的忠心,与本官何干!?”
那将领十分不服气,冷声说:“忠心?大人用反骨说事儿,还什么忠心不忠心,这不明摆着,不捐钱便要砍了脑袋么?谁摘了天灵盖还能活着?”
攸远冷笑一声,说:“好哇,我看你是诚心与本官唱反调!真是好,那本官今日里不防与你们直说……”
他说着顿了顿,站起身来,昂着头,一脸傲慢的模样,说:“本官今日还就是明抢了,如果有不捐钱的,那就是脑袋后面生了反骨,立刻给本官拿下,砍掉他的脑袋,如果捐钱太少了的,那也好,同样拿掉反骨!”
攸远又看向将领,说:“把这个陈仲路派来的细作给本官拿下!”
将领吃了一惊,说:“卑将不是细作!”
旁边好几个将领一看,也赶紧求情,说:“大人,饶命啊,他只是一时口快,刚才撒了癔症,还请大人饶命啊,饶他一回!”
“你们无需求他!”
那将领似乎铁了心,冷笑说:“攸远,你贪赃枉法,强抢百姓,算什么官?我呸!”
攸远睥睨着将领,冷声说:“官?你说的好,我不是官,在这个城池中,我就是皇帝!”
“大胆!攸远,你口出狂言,对天子不敬,就不怕魏公派人来拿你吗?!”
攸远不屑的说:“皇帝老儿尚且管不着我,魏满一个小儿,还要仗着我建功立业,又能奈我何?!”
“是么?”
攸远傲慢的话音刚刚一落,就听到“踏踏踏踏”的脚步声,府署大门轰然被撞开,一队兵马从外面快速开进来,瞬间将整个府署包围在内。
一个轻笑声,随着兵马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攸远心里“咯噔!”一声,睁大了眼目。
就见黑暗中,一个身穿骠骑将军官服的高大男子,从外面施施然的走进来。
魏满!
魏满面上带着微笑,笑容却不达眼底,身后跟着一脸冷漠的林让。
二人被团团的士兵簇拥着,来到攸远面前。
攸远吓得登时脸无人色,“咕咚!!”一声,腿脚不听使唤,竟然瞬间跪在了地上,颤巍巍的说:“主……主公……”
“不。”魏满笑着说:“你可别叫孤主公,孤受不起,毕竟……你连天子都不敬重,又怎么会敬重孤呢?”
第411章撮合!?
攸远看到魏满与林让, 筛糠一样颤抖着,跪在地上,磕头说:“主公……卑臣……臣……刚饮多了酒, 说的……说的醉话。”
“醉话?”
魏满还没开口,林让就已经开口了, “笑眯眯”的说:“攸远先生的醉话,倒是一个磕巴也不打, 喝醉了都能抢钱,也真是佩服佩服了!”
攸远听到林让说话,气的胡子差点飞起来, 但是在魏满面前,也不敢造次了, 毕竟他刚刚可是犯了“死罪”的。
攸远赶忙说:“是……是醉话, 只不过与大家开……开个顽笑。”
林让转头看向在坐的豪绅和将领们,说:“各位,他是在开顽笑么?”
攸远吓得额头上都是冷汗, 涔涔的滚下来,擦着自己的汗水,说:“是开顽笑!是开顽笑!”
大家伙儿一阵语塞,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如今魏公突然大驾光临, 按理来说,应该齐心合力扳倒攸远才是, 但是问题也来了。
如果不能一下子扳倒攸远, 等魏满走了, 攸远还是这里的土皇帝,那么他们肯定要被记恨的,这下子如何是好?
因此大家伙儿一时间没有说话,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攸远见他们不言语,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众人,似乎在威胁他们,如果敢指证自己,等着有好果子吃!
林让一目了然,众人不敢说话也是常有的事儿,他转过头来,便盯着那将领,说:“这位将军。”
那将赶紧拱手,说:“鲁州刺史。”
林让淡淡的说:“攸远到底是不是一时醉酒,想必你更清楚,不是吗?”
那将领抬头看了一眼攸远,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做挣扎。
攸远第一天进入小城,便贪赃了一半的辎重,这是将领看在眼里的,也气在心里,只是人微言轻,如今又搜刮百姓,更是愤毒天常。
那将领是个血性之人,比商贾们胆子大的多,如今听到林让的话,一咬牙,心想着大不得就是一死了之,倘或在攸远这种人手下卖命,那还不弱倒是死了,一了百了来的痛快!
于是将领站出来,拱手说:“是,卑将十分清楚,攸远贪赃枉法,罔顾圣恩,还口出狂言,诋毁天子,实在令人愤毒!”
“你胡说!!”
攸远大吼着:“你敢胡说,我……”
“你待怎么样?”
他的话还未说完,魏满已经眯起眼目,语气肃杀又低沉。
攸远吓了一跳,不敢再造次,唯唯诺诺的模样,吭吭唧唧的说:“主公,卑臣跟着您也有些时日了,总比一个投诚的将领要忠心的多,您可千万不要轻信了奸人挑拨离间啊!”
“奸人?”
魏满冷笑一声,“啪!”的将一样东西扔在了地上。
众人低头一看,忍不住“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当然这里面儿最害怕的,自然是攸远本人了。
攸远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地上的竹简,他都不需要打开,就知道竹简里写的是什么。
账簿!
这不是自己第一天来贪赃的那个账簿么,当时官员说不会有人再知晓这件事情,哪知道……
哪知道魏满就知晓了!
攸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魏满的嗓音凉凉的,说:“这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罢。”
攸远脑袋里轰隆隆的乱颤,当时官员说把这个账簿烧了,结果没烧,反而落在了魏满手里。
魏满冷声说:“攸远,你贪赃枉法,不敬天子,罪大恶极,如今已经被孤发现,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攸远喘着粗气,“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吓得他面无人色,他也不傻,反而是个精明之人,这么一看就明白了,这根本是一个圈套!
魏满把自己放到一个油水充足的小镇,又轻而易举的搞到了自己贪赃的证据,这显然是有准备的啊!
“你!是你!”攸远突然指着林让大喊,说:“一定是你,在主公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林让十分淡漠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攸远,说:“坏话?攸远先生的坏话,三天也说不完,也说不尽,你觉得……本刺史是有那么多闲工夫的人么?”
攸远爬起来,立刻抱着魏满的小腿,磕头说:“主公!主公饶命啊!主公,您就看在卑臣可以辅佐主公,完成霸业的份儿上,请主公饶命啊!主公,您想要完成霸业,靠鲁州刺史吹枕边风是不行的,还要靠卑臣啊!”
枕边风……
他这话一出,商贾们与将领都吃了一惊,他们不了解魏满与林让,因此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绯闻”。
魏满额角青筋暴突,抑制着怒气,脸上挂着一丝狰狞的笑容,说:“看来你真是醉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卑臣没有说胡话啊!卑臣没有啊!主公饶命!饶命啊!”
魏满淡淡的说:“攸远,没成想你是一个如此贪赃枉法,不敬天子之人,是孤以前看错你了,但你到底是孤的麾下,孤又怎么忍心杀害自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