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臣领命!”
众人分工合作,该走的立刻全都走了,魏满便说:“元允,立刻点起营中精兵,牵头上路,大军后续跟上。”
夏元允立刻拱手说:“是,主公!”
众人开始行动起来,魏满随即拉住林让的手,说:“是成是败,便看此一举了。”
魏军很快上路,先头精锐开路,浩浩荡荡的往玄阳开去。
这一路上,魏满每日都能收到司马伯圭的军报,拦截了多少太守与州牧。
嬴子云在半路追上了陈继,不过陈继似乎早有准备,两股军队缠斗良久,嬴子云始终没能拦下陈继,但是为魏满争取了大量时间。
魏满从东面直逼玄阳,然而就在距离玄阳不远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京中派遣了玄阳特使,前来拜见魏满。
玄阳特使被迎着进入驻扎营地的幕府营帐。
魏满长身而立,背对着帐门站着,看不见他的表情,林让则是坐在席上,十分冷淡的阅看文书。
玄阳特使走进来,说:“骠骑将军,鲁州刺史。”
魏满终于转过身来,冷声说:“特使前来,所谓何意,开门见山罢。”
玄阳特使说:“不瞒魏公,此次本使前来,是带来了三公檄文。”
檄文?
檄文是讨伐申斥的文书。
魏满听罢了一笑,说:“檄文……”
他说着,接过特使手中的檄文,展开来阅读。
檄文上申斥魏满,灾区决堤事件,为魏满所为,谋害人主,杀害义子,狼子野心,人神共诛!
因此三公拒绝魏满入京,申斥魏满,让他立刻打道回府,不得踏前半步。
魏满看着手中的檄文,额角上的青筋暴怒出来,冷声说:“决堤事件!?孤从未到过灾区,如何是孤所为!?再者说,人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顶多算是失踪,这三公如何断定人主便已经驾崩?!”
玄阳特使说:“怕是魏公还不知,人主的龙体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林让慢悠悠的站起来,说:“既然找到了人主的龙体,为何不听京城有什么动静?我等离京城这么近,人主的遗体找到,是天大的事情,为何并无半丝声息?”
玄阳特使理直气壮的说:“也是刚刚找到!”
林让又说:“我想知道,三公申斥骠骑将军为谋害人主的凶手,这么大的罪名,证据何在?”
玄阳特使眼眸动了动,这回没那么理直气壮,说:“自有人证,有灾区当地的难民看到,正是骠骑将军的人,偷偷对河堤做了手脚。”
林让说:“既然有人证,可否请他出来对峙?”
玄阳特使推卸说:“自然不可,这么重要的人证,恐怕骠骑将军会杀人灭口罢?”
林让淡淡一笑,了然的说:“原来是伪证,不敢出来对质。”
玄阳特使有些着急,说:“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再次发问了,说:“敢问特使,皇上已经驾崩,所谓特使,是谁封的?”
玄阳特使登时支吾起来,说:“鲁州刺史,你不要强词夺理,就算京中并无皇上坐镇,但还有三公,三公派出特使,也是有的。”
林让点点头,说:“那就回去告诉卫将军,等他当上了三公,再来派出特使罢!”
玄阳特使一听,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地,害怕的赶紧跑了,生怕魏满一个不留心,砍了自己的脑袋。
陈继被嬴子云多方阻拦,嬴子云就像是影子一样,时不时便会杀出来,杀陈继一个措手不及。
陈继与卫将军联手,本是提前离开的燕州,就想要第一个赶入京城,把控整个玄阳。
但是没成想半路出现了这么多岔子。
幸而……
幸而魏满虽然早到了京城,但是他没进去,被卫将军佟成拦在了外面。
佟成给魏满安了一个弑君的罪名,声称是魏满杀害了小皇帝,并且号召大家一起敌对魏满。
魏满暂时不能进京,陈继便欢心了。
他特意避开了东门,绕了半个圈,来到了下南门附近,准备从南门进入玄阳京城。
陈继带着他的精兵,来到南门门口,只见南门大门紧闭,便叫人传话,就说他们是与卫将军合作的自己人,想要进城,让玄阳守城放行。
要知道卫将军负责的就是京城的守卫工作,如今玄阳中尉魏子脩已死,玄阳城的各个布防都是卫将军掌控。
大门也不例外。
陈继让人传话了半天,一直不见开门,就怕有个什么意外。
就在此时,城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儿。
谋士说:“主公,那是不是……卫将军?”
陈继抬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佟成。
陈继松了口气,说:“佟成老哥,快快放我军进去,我带了一些精锐过来,帮你镇守京城,只要我的精锐进京,便不会害怕其他太守州牧,京城必然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固若金汤!”
陈继这么说着,就见佟成悠闲的站在城门上,俯瞰着自己,那态度……
似乎有些不对劲。
陈继的疑心本就重,佟成的态度让他的疑心从心窍中滋生出来,不断的发芽,瞬间生长成了参天大树,差点把胸腔给穿透。
等陈继说完,佟成才说:“燕州牧,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啊。”
陈继心里“咯噔”一声,说:“佟成!!”
佟成笑眯眯的说:“陈继,你身为燕州牧,皇上驾崩你理应前来奔丧,但是如今皇上的丧期还没有决定,为何没有旨意,便私自领兵进京,这是杀头大罪过,你可知道?!”
陈继一听,佟成这是反水了!
他让自己动手谋害小皇帝,结果现在一撇四五六,是要和自己划清干系。
陈继怒不可遏,说:“佟成,你便不怕孤卖了你?!”
佟成笑着说:“不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燕州牧是做了太多亏心事儿,所以才会这般忖度老夫的罢?”
陈继思量了一瞬间,随即压下自己的怒火,说:“佟成,你以为不让我进京城,你便能在京城里独大了么?如今这个朝廷,人主刚刚驾崩,也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血脉,你们佟家只是外戚,还是太皇太后的外戚,你以为自己能篡位成为皇上么?!别做梦了,你是痴人说梦!”
的确如此,佟成可是姓佟的,虽然当年佟太后的地位十分高贵,佟家外戚纵横一时。
但是佟太后都过世这么多年了,早就“改朝换代”。
而且佟家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篡位,让武家天下变成佟家天下。
陈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十分自信的说:“如果这个天下要换姓,还有比我陈氏更合适的么?我陈氏三朝三公,民心所向,你佟成算什么?!”
佟成“嗬嗬”而笑,说:“陈继,你想错了,谁说……老夫要将这天下改姓了?你怎么会这样看待老夫?老夫是忠心耿耿于武氏天下的!”
陈继有些纳罕的看着佟成。
佟成说:“燕州牧,你可能不知道,人主在驾崩之前,其实已经允诺了老夫的女儿,入宫为后,如今老夫的女儿虽然还没有入宫,但已经……怀上了皇上的龙子!”
“什么?!”
陈继一听,心中一震,但根本不相信佟成的话。
“你敢用野种糊弄朝廷?!”
佟成哈哈一笑,的确,小皇帝以前根本不多看他的女儿一眼,又怎么可能真的答应让他的女儿做皇后,或者让他的女儿怀上骨肉呢?
这都是假的,都是佟成杜撰的。
佟成就是要告诉大家,自己的女儿怀着武氏江山最正统的血脉,这样一来,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将来的皇帝。
不管佟成的女儿生下了谁的孩子,或者干脆抱一个孩子来,以后他都是姓武。
陈继已经看透了他的意图,原来佟成早就想好了,不过是利用自己罢了。
陈继说:“佟成,你别痴人说梦了,退一万步,就算你女儿已经坏了龙子,如今龙子还没个影儿,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怎么办?!”
佟成笑着说:“这……就不劳烦燕州牧操心了,老夫已经找好了名正言顺的武家人,可以继承大统,等到了小皇子诞下之日,这名正言顺的武家人,便会自动退位让贤,将皇位禅让给小皇子的。”
陈继瞪大了眼目,说:“谁!?”
佟成说:“怎么,燕州牧想不到?当年燕州牧不是还因着小皇帝年幼,推举过此人登基么?”
陈继牙关打颤,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声音,说:“武……安!”
魏满的军队一时间无法进入京城,已经在周边驻扎下来,其他地方的军队被司马伯圭阻拦,陈继虽然达到了玄阳附近,但是巧了,他也被阻拦了下来。
魏满让他去打探京城的动向,魏子廉很快便回来,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魏子廉跑进来,把佟成之女怀了皇上骨肉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让眯起眼目,说:“看来这个卫将军,早有打算。”
魏满说:“佟成打算用谁做这个傀儡?”
在“小皇子”诞下之前,肯定要有人主持大局。
魏子廉蹙眉说:“这……还是咱们的老相识——武安!”
“武安?!”
魏满吃了一惊。
他很久都没见过武安了。
说起来,当时会盟抗击佟高的时候,还是魏满在做盟主的时候,遇到过武安,那之后便一直没有联系。
武安乃是玄州牧,玄州在燕州还往上的地方,一直以来,玄州都是中原抗击北方的屏障。
武安身为玄州牧,其实很少参与中原的争斗,兢兢业业的保护着边疆。
当年陈继因着小皇帝亲近魏满,所以想要推举同为贵族的玄州牧武安,为新皇。
但是当时魏满快人一步,先联系到了武安,武安是个忠于皇室之人,并没有成为陈继的傀儡。
后来武安的儿子,也就是武和,还被佟高捉住,虐待武和,逼迫他吞碳,众人营救武和之后,林让为他医治,好不容易才将他的伤势医好。
自从打败佟高之后,林让火焚而死,就再也没见过武安和武和这父子俩,怕是二人一直在玄阳镇守,没怎么与中原走动。
如今,大家突然听说这父子的名字,武安竟然成为了佟成的傀儡?
林让蹙眉说:“依照武安的性子,应该不会轻易与佟成合作。”
段肃先生说:“如今武家血脉凋零,武安显然是最正统的血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武安当年没有选择上位,或许是因着有人主这种,比他更正统的血脉,如今武安已经是正中之正,谁能拒绝得了登基为帝的诱惑呢?”
魏满脸色不好看,武安虽常年不参与中原争斗,但是武安的麾下兵强力壮,司马伯圭可就是武安手下出来的战将,他们常年与北方人打交道,只能比北方人更加骁勇凶狠,才能制得住这些外族人。
因此武安的兵力不容小觑。
魏满说:“如果与武安为敌,将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他说着,沉吟说:“再探。”
魏子廉说:“大哥,这京城严防死守,探子几乎进不去,佟成之女怀有皇上骨血这件事情,还是佟成自己放出来的,其余的探子全都折了,一点子消息也没有,简直就是石沉大海!”
林让说:“佟成显然早有准备。”
魏满蹙眉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林让想了想,说:“咱们……不方先解决陈继。”
“解决陈继?”
众人吃了一惊,险些都把陈继忘了。
毕竟如今天下大乱,陈继堵在南门,已经小小不言了。
林让说:“陈继离开燕州,已经离开了他的主战场,为了快速入京,他放弃了大部队,只带了精锐,这个时候收网,是再合适不过的。”
魏满眯了眯眼目,说:“你说得对,孤差点忘了陈继这厮。”
陈继堵在南门,佟成不会给他开门,显然已经断了后路,如果他们三面包抄陈继,绝对让陈继好看。
魏满说:“夏元允。”
“卑臣在!”
魏满说:“立刻去准备,选入精锐部队,准备三面包抄陈继。”
“是!”
夏元允领命,立刻去清点人马。
为了三面包抄陈继,大军需要掩人耳目的移动。
魏满等人日间扎营,夜间移动,冒着黑夜行路,大军秘密向陈继的方向压境,行到半路,突听“沙沙……”的声音。
魏满十分谨慎,立刻叫停队伍,说:“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