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听,气的狠狠砸了一下土地,地上都是石块和沙土,曹操一拳下去,“嘭!!!”一声,地上的石块和沙土全都飞溅了起来,一瞬间拳头被割破,染红了石子。
张让更是不解,奇怪的说:“你……好像不是生我的气?”
张让不理解曹操的做法,毕竟他从未生气过,但正在试着理解,分析着眼前的这种情况,如果是普通人,会怎么样?
曹操一听,突然哂笑了一声,不过却是自嘲,说:“对,你说的无错,我在生自己的气。”
曹操说完这句,抬起头来,看向山谷陡峭的岩壁,头顶还在飞快的扑下雨点般的飞箭,“扑簌簌”的从天而降。
因为山谷很高,张济的伏兵很难瞄准儿,所以射下来的时候全都瞄准了曹操的军旗,曹军伤员并不多,反而吸引了伏兵的注意力。
这一招果然有用,夏侯惇带着精兵从山谷两侧包抄,本很难前行,有了曹操和张让的掩护,夏侯惇等人登时如履平地,飞快的向山上奔去,直接包抄张济的老窝。
袁绍的军队灰头土脸,被打的狼狈不堪,一万多的军队登时损伤惨重,竟然在数量上打了一个对折!
死的死,逃的逃。
曹操带兵冲进来的时候,袁绍脸上都是血迹,头盔也掉了,头发散乱不堪,手里挥舞着带血的宝剑,大喊着:“不许做逃兵!逃兵格杀勿论!!”
“勿要调头!”
“与董贼决一死战!!”
袁绍狼狈不堪,士兵根本没有任何士气,再加上他们天未亮便即出发,士兵没有睡饱,根本没什么体力,铠甲也未穿好,兵器也未拿稳,突然遇到袭击,更别说是气势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士兵们毫无斗志,被袁绍驱赶着应敌,又爬不上山岩,只得一拨一拨的被张济的伏兵射杀。
可以说袁绍空有一腔热血,但是无力回天。
当灰头土脸的袁绍一见到曹操的时候,心里登时松了口气,曹军真的来援助了,看来是袁谭的求救信号带到了。
虽然曹军前来营救,但袁绍的颜面已经丢了精光,他不听曹操劝阻,如今又要求救于曹操,哪里还有颜面可言?
袁绍硬着头皮跑过去,大喊着说:“曹将军!你来得正好!快,派人上山抓住张济!”
“是张济!董卓的爪牙!”
“抓住张济,他们的人在上面!”
袁绍对着曹操一阵急切的大喊,曹操却不见任何着急,只是扶着张让,帮他绑紧伤口。
张让再三说:“当真无事,我是医者,知道自己的情况。”
曹操不理会袁绍,只是冷声说:“华旉不是都说了,医者难自医,我说不信,华旉说的你可相信?老实点别动,我再看看。”
张让一听他抬出了华佗的大名,当时就无语了,只得“乖乖”的低头受教。
医者难自医其实是有道理的,毕竟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而医治自己的病情,根本没有办法望也没有办法问,主观因素太多,根本没办法客观的医治疾病。
张让听曹操这么说,登时哑口无言,就不再辩论什么,老实听话起来。
曹操心里好气,自己说不行,非要抬出华旉来?
但又没什么脾性,毕竟张让为了救自己受了伤,当时的情况,张让明明不会受伤,却冒着生命危险冲过来。
曹操当真不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换作自己,明知张让是一个宝藏,自己也能做到如斯么?
袁绍在一边大吼着,但曹操根本没搭理他。
其实曹操也是迁怒于袁绍,若不是为了救一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袁绍,自己何必被冷箭袭击?张让又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曹操心中不爽俐,便不理他。
袁绍气急,大吼着:“曹将军!你可曾听到我说话?!”
曹操被他喊得耳朵里轰隆隆的,撇头冷眼看了一眼袁绍,挑唇讥讽的一笑,说:“袁公,败军之将,便不要在旁人面前指手画脚了罢。”
“你说什么?!”
袁绍气的对曹操大吼:“你可知张济是何人!?他是董卓的亲信!若是能抓到张济,咱们的会盟……”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山谷上一阵冲天大喊。
“杀——!!!”
“杀!!!”
袁绍听到大喊,整个人一激灵,就怕是张济的伏兵射完箭,就要冲将下来屠戮他们。
但是抬头一看,却不然,方才张济的军旗已经轰然倒塌,一个个东倒西歪,转而竟然竖起了红色的曹字大旗。
袁绍一阵吃惊,看着山谷上取而代之的曹字大旗,不由又是震惊,又是羞愧,脸皮生疼,原来曹操的人马已经上了山谷,怪不得曹操不紧不慢,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夏侯惇带着精锐扑上山谷,登时席卷了张济的伏兵。
伏兵人数其实不多,只是因为出奇制胜罢了,夏侯惇的人马一扑上去,他们立刻散乱,吓得扔下军旗就跑。
夏侯惇带人来个包抄,活捉了大批俘虏。
不一会儿,将山头上的军旗就换成了曹字军旗。
夏侯惇很快从山上快马直奔而下,回来复命。
他一冲过来,就看到了靠坐在地上的张让,张让袍子上都是血迹,看的夏侯惇触目惊心,说:“先生,您受伤了?!”
张让十分冷淡的说:“无妨。”
曹操便说:“元让,如何了?”
夏侯惇立刻回话,说:“主公,元让无能,虽俘祸张济精锐数众,但张济本人打马逃跑了!”
曹操眼睛一眯,声音森然,带着一股冷酷,说:“往何处逃跑?点一队精锐,随我亲去捉拿张济!”
曹操要亲自捉拿张济,必然是为了给张让报仇,夏侯惇没有多话,立刻去点起精锐,准备发出。
就在此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像是巨石滚动,又像是野兽咆哮,从山谷的尽头快速扑来,犹如洪水一般涌进山谷。
袁绍如今已经草木皆兵,登时紧张起来,说:“可是张济搬了救兵?!”
原那轰隆隆的声音并非巨石,也非洪水猛兽,而是马蹄之声。
听声音,一对骑兵正向这里扑来,且人数相当可观。
袁绍当即“嗤——”一声拔出佩剑,紧紧握在手中。
曹操眯了眯眼睛,心中一动,不可能是张济的救兵,若是张济还有兵马,必然全都伏击在此,不可能分散主力。
而且这里距离酸枣很近,董卓就算想要扰乱会盟,也不可能派太多人马渗入到酸枣附近,要知道人多反而会被发现。
“轰隆隆”的声音快速开进,一帮铁骑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当首一骑之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大约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十分青涩,却戴着头盔,肩披黑甲,手按宝剑,催马快行。
他身后跟着一队精简却有素的军队,精兵一个个面目肃杀,眼神锐利,快速向他们面前开来。
还未到近前,众人先看到了那年轻男子骏马后插着的军旗,竟然是一面红色曹字军旗!
夏侯惇瞪眼一看,大喊着:“哈哈!是咱们自己人!”
突然开来一队曹操的精锐,从峡谷另外一头包抄而来,等到那队伍近前,众人定眼一看,那年轻将士的马后何止插着一面红色军旗,竟然还绑着一条绳索,坠着一个大活人!
张济!
张济事前已经打马逃窜,哪成想半路上遇到了截杀的曹营众人,将他直接活捉,然后拴在马后,一路拖拽的快跑,又重新回到了峡谷。
那年轻将士飞快打马而来,跃到曹操跟前,一把拽住马辔,勒住马匹,随即翻身下马,快速近前,眼中都是惊喜之色,声音十分洪亮,冲着曹操拱手抱拳,说:“父亲!”
父亲?!
张让有些惊讶的看着那突然杀出的年轻将领,将领的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之间,就算再说小一些,和曹操的差距也没多大,这种年龄便有这么大的儿子,实在是……
曹操眼看到来人,十分惊喜,不过还未惊喜完,就感觉到了张让的眼神戳在自己身上。
他可不知,张让其实在算曹操和那年轻男子的年龄差,心想着曹操到底是多少年岁便有了儿子,怎么算都觉不到十岁,当真是闻所未闻,令人咋舌!
曹操被张让这般探究的眼神仔细盯着,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极为心虚的错觉,登时后背发麻,后脖子发凉。
便顾不得年轻男子说话,赶紧对张让说:“此乃我义子。”
第85章 心疼
义子?
张让恍然大悟,原是义子。
怪不得曹操和这年轻男子的年纪对不上, 果然并非曹操“异于”常人, 而是自己想多了。
张让没有多说, 那年轻将领也正瞧着张让, 似乎觉得是个陌生人, 十分眼生, 因此便多看了几眼。
张让对他点了点头,那年轻男子更是好奇的打量着张让,也谦恭的回礼点头。
在这里多半的人都不识得年轻男子,曹操便给各位引荐, 说:“这是我义子, 名唤曹昂。”
曹昂?!
张让一听年轻人的名字,不免有些惊讶的看向那年轻人。
在历史中,曹操这一辈子,可以说儿子无数,简直就是个生子大户, 有记录有名字的儿子就好几十个,不为人知的便无从考证了。
而曹昂这个人,并无什么曹植曹丕等等出名, 但他却是曹操所有儿子中, 最壮烈的一个人。
历史中的曹昂, 乃是曹操的长子, 乃妾室所生, 由曹操的正室养大, 因为正室没有子嗣,便将曹昂视如己出。
史料中记载,曹昂因为是曹操的长子,而且性格刚烈且谦恭,典型的热血却又受儒家思想影响,在军中乃是当之无愧的良将,在家中乃是当真是无愧的孝子,因此深得曹操器重。
后来因为曹操“喜好寡妇”,纳了一名美艳的寡妇,而此寡妇乃是张绣的从婶婶,便惹得张绣羞愤反叛,夜袭了曹操。
曹操的坐骑绝影战死,曹昂便把自己的坐骑让给父亲,与大将典韦断后阻击,最后全部战死宛城,无一例外。
曹昂与典韦的尸体被抛尸在宛城之中,曹操听闻伤心欲绝,花重金收买宛城细作,这才千辛万苦的收回了曹昂与典韦的尸首,为二人下葬。
曹昂的一辈子十分短暂,甚至连儿子也没有便战死沙场,相对比其他曹氏子嗣的轰轰烈烈,曹昂可以说只是惊鸿一瞥,却是最壮烈的一个。
而如今曹昂站在张让的面前,却并非是曹操的长子,如今曹操还未成亲,也没有小妾和正室,曹昂乃是曹家过继来的孩子。
曹操见曹昂无有父母,而且聪明伶俐,喜好武艺,便将他要过来,过继在自己名下。
曹昂此次前来,便是因着听说了曹操要去酸枣会盟,因此奉了曹父之命,前来带领曹家亲信,助曹操一臂之力的。
没成想竟然在半路俘虏了一个想要逃窜的爪牙张济。
这下子倒好,也无需曹操亲自去抓,张济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袁绍一看,立刻对曹操说:“贤弟,张济乃是董卓爪牙,必要杀之后快,我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曹操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起张让。
张让惊呼一声,根本毫无防备,就被曹操一把抱了起来。
曹操臂力惊人,抱起张让,手臂肌肉愤张,稳稳当当,竟然丝毫也不打颤。
张让想要伸手去搂曹操,这样稳当一些,曹操却说:“不要动手,你后肩有伤,不宜用力,直接靠着我肩膀便可。”
张让听罢了,依言靠在曹操肩膀上。
这众目睽睽的,张让被曹操打横抱起来,不过他并没有什么羞耻心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自己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为何要这般抱着?
曹操抱起张让,当即翻身上了绝影,将张让安放在自己身前,双臂将张让圈在怀中,握住马辔。
这才对夏侯惇与曹昂说:“长秋先生有伤在身,需立刻回营包扎,清理山谷的事情就交给你二人处置,将张济与俘虏全部押送回营,待我发落,无有我的应允,谁也不得近前!”
“是!”
“敬诺!”
夏侯惇和曹昂拱手称是,袁绍的话还未说完,曹操已经喝马而出,带着张让飞奔向军营。
张让靠在曹操身前,说:“曹校尉,让的伤势当真不要紧,只是擦伤,并无……”
大碍。
张让的话还未说完,曹操突然“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在张让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
张让耳朵发痒,被曹操的热气一嘘,当即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颈,只觉得耳朵根除了痒痒的触觉之外,竟然还有些麻嗖嗖的感觉,十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