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浅书清都

作者:浅书清都  录入:04-01

  刘管家没想到杨衷居然有这么多奇诡的设想,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半晌才皱眉问:“你是不是偷看公子的话本了?”
  ——
  夜幕降临,一辆马车阮府出,没什么装饰,低调的很,平稳的往钦天监方向去。
  钦天监相来是个清冷处,衙门小、人也少,阮临过去时,里头只有两人。
  高望安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一贯带着有些谄媚的笑意,此时见着阮临却只是点了点头,丝毫没露一分笑脸。
  身边的监副与阮临见了礼,面上带了几分焦急和惶恐,似是张口想说什么,看了眼高望安,欲言又止。
  高望安让他退下,而后亲自引着阮临登上观星楼。
  夜风习习,吹散万家灯火。
  两人并排而立,高望安平静道:“贸然请你来,乃是有事相求。”
  他今日与平时大不相同,阮临拿不准高望安在想什么,面上只淡淡道:“高大人客气了。阮某不过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不知何事能劳得大人相托?”
  阮临还在暗暗猜测,谁知高望安忽的后退一步,一撩袍角,竟要直接跪下!
  “高大人这是做什么?!”
  阮临立刻站起来夹住高望安不让他跪下,扶着人站起来,“高大人有事直说便是,何必如此。”
  高望安顺势抓住阮临的衣袖,攥的很紧,透着一股狠劲,死死的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事关国祚,回川可愿相助?”
  阮临的后背一冷,猛然后退,厉声问:“高大人这是何意?!”
  高望安似乎在想什么,抬头看向星空。
  夏夜,墨蓝天幕下,漫天银光,星河摇曳。
  他看了许久,久到阮临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却听高望安低声叹了口气,轻轻道:“昨夜,荧惑守心。”
  荧惑守心,星象大凶,国之有祸。
  阮临猛然转头看向高望安,眸中震动:“什么!”
  高望安低头,看向城中烟火红尘,“荧惑明灭,我原也以为我看错了。或许真当时天意。”
  阮临脑中拼命思索,眸中微有警惕:“兹事体大,高大人该是一早去向皇上禀告的,为何要专门告知我?”
  “你真觉得荧惑守心是陛下之祸?”高望安目光露出嘲讽,“国之祸,祸出何处,回川当真不知?”
  “后宫夺权,外臣贪功,这才是国之大祸!”高望安盯着阮临道,“你与姜衍之交好,又深得陛下信任。我在陛下心里分量自然不及你。由你去说,陛下才会更加认真思虑此事。”
  阮临并不听他这些迷魂汤,“荧惑守心这样的大事,无论谁说,陛下都会重视。且高大人还身为钦天监监正,于情于理、于身份于地位,都比我更合适——不知大人冒着这样的风险,非要提前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我,拉我下水,目的究竟是什么?”
  高望安却不惧他的眼神,直视道:“若成功,你就是助陛下收权的功臣;若失败,摄政王日后清算,也有我这个监正顶在前头。于国于己都是稳赚不赔的事,回川当真不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的要晕,大家久等啦,啾咪一个!


第61章 月隐灯明(一)
  仲夏,日头出的早。
  天刚擦亮,月还稳稳的挂着,云里透着一抹带着灰与墨蓝的通明,继而被日色慢悠悠的穿过,将雾蒙蒙的惫懒一并消除,愈洁白,也愈厚重。
  阮临从钦天监出来,揉着太阳穴,脸上微有些倦意。
  彻夜未眠并不让人费心力,难的是与高望安周旋。
  马车依旧停在钦天监的门前,杨衷也不知何时到的,正候在一旁,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为他掀开车帘。
  阮临一脚踏进,瞧见里头的场景,惊讶的愣住,被人拉进车里坐下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石珫不由分说,将人拽到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阮临靠着,而后伸手慢慢的揉着阮临的太阳穴:“一夜没睡?”
  “嗯。”石珫的按摩的力度正合适,阮临舒服的闭了眼,“高望安与我说了一夜的话,累人。”
  石珫不问,只专心为他按摩解乏,倒是阮临自个儿接着说下去:“我猜不到他想干什么。”
  阮临睁开眼,从石珫怀里爬出来,看向他皱眉道:“前夜,荧惑守心,高望安密而不发,昨夜却特意约我一见,让我去告诉皇帝。”
  石珫将人重新捞回怀里,“于情于理这都是他钦天监的事,你来做岂非越俎代庖。高望安是脑子坏了吗?”
  阮临看他一眼:“说话这么冲,你对高大人有意见?”
  石珫道:“你方才若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去里头要人了。”
  他这么说,阮临心知石珫只是再开玩笑,口中却仍然忍不住说:“京城里头处处都盯着你呢——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石珫停下手上动作,低头与阮临对视:“不想见我?”
  “没有。”阮临移开视线,“只是,若被人看见……”
  他话还没说完,石珫忽的笑了。
  阮临瞪他:“你笑什么?”
  石珫忍着笑:“你这么紧张,好像我们私底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阮临忽的起了坏心,勾住石珫的下巴挑眉看他,“偷偷摸摸的防着人,还能干什么勾当?当然是……”
  他故意话不说尽,只拖着调儿,意味深长的看着石珫。
  石珫眼中笑意不减,忽的一手扣住阮临的后脑,一手抓住他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身体力行的践行了阮临话中的含义。
  方才在钦天监,阮临为了提起精神,浓茶喝了好几杯,满口都是清苦。
  疲惫让人反应迟钝,突如其来的吻更是让他头晕目眩。阮临整个人被石珫困在怀里,竟顺从的像一只犯了懒的猫咪。
  一吻结束,阮临神魂归位,脸立刻烧的通红,推开石珫怒道:“你干什么?”
  “自然是在听你的话,”石珫慢悠悠道,“做些你心里想着的勾当。”
  将人送回府里塞进房间睡下,石珫轻轻的关上门,对守在门口的杨衷道:“让他今天别出门了,好好睡一觉。”
  “是。”杨衷看了眼石珫,想想又说,“您等了一夜,眼下公子已经回了府,王爷也快去歇歇吧。”
  昨夜阮临走后没多久,石珫在府中无事,也惦着阮临,索性就去钦天监外候着了。没想到阮临竟真的在里头呆了一夜,石珫在马车里等着,亦守了通宵。
  他面上不见什么倦意,只是眼中微有泛红,听见杨衷所说,点了头,又嘱咐几句才离去。
  熬着的时候不觉得困倦,一躺下却是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阮临心里想着事,睡着了也不□□稳,一会儿想到与石珫在马车上的那个吻,一会儿又回忆起高望安逼视自己的那双眼,下一瞬间又看到皇帝与姜流当着他的面互相打趣。
  梦一个接着一个,做的混乱又破碎,他耳边满是嘈杂喧闹仿佛置身闹市,直到被杨衷唤醒才终于清净下来。
  额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阮临头痛欲裂,杨衷慌忙递来一杯热茶,阮临慢慢的喝了,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您睡一天了,起来用些饭吧。”杨衷扶着他起身,拿着衣服帮他穿好,又道,“宫里派人递了信儿,说明天陛下要办宫宴,请您也去一趟。”
  阮临整理衣服的手顿住:“宫宴?为何?”
  “据说只是陛下一时兴起,并无其他原因。”杨衷道,“但请的人不少,似乎京城里有些头脸的人物都在列。”
  杨衷看着他的表情:“您不想去?”
  “只怕逃不掉。”阮临向来不太爱这种假惺惺的场合,只道,“我去一趟,坐到一半就回。”
  他又想起什么,问:“景玟也去?”
  杨衷点头。
  石璋真的是心血来潮?依照阮临对他的了解,石璋向来不是爱热闹的人,更不会做无用之事。
  这场宫宴,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桩桩件件让人措手不及。阮临冥冥中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但又总是看不清,最后只能放弃。
  第二日,傍晚。
  暮色渐垂,阮临在宫门口下了车,还没开始往里走,就见身侧另一驾马车停下。
  里头人下车,正与阮临发了个照面,先笑了:“回川。”
  阮临停下脚步,等他一起。两人并排走着,阮临道:“我以为你会提前进宫。”
  姜流说话还带着一丝鼻音:“大理寺事多,忙到现在才有时间过来。”
  阮临皱了眉:“你风寒还没好?”
  姜流揉了揉鼻子,捂着打个了喷嚏,闷闷的说:“好多了。”
  阮临不信他这个鬼话,“我给你开的药喝了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药,姜流立刻倒打一耙控诉道:“你还好意思说那个药呢!回川啊回川,想不到你竟是那样的人!”
  阮临面对他的指控,着实愣了一愣。
  “那药苦的我舌头都能掉下来!”姜流气的直摇头,“放那么多黄连!阮回川,你那药是给人喝的吗?!”
  阮临刚想开口反驳,却忽的明白了,差点没忍住笑,一脸悲悯的看着姜流。
  姜流被他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警惕的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阮临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我的药方里没有黄连。”
  姜流怔住,眼见阮临已经走出好几步,这才反应过来,悲愤欲绝道,“陛下!你何苦这么坑我!”
  石珫比他们来的都早些,再前头刚与别人说完话,见阮临和姜流二人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迎着阮临走过去,迷茫的看着后面一脸愤怒的姜流,“姜大人这是怎么了?”
  阮临淡定解释:“黄连吃多了,发泄一下。”


第62章 月隐灯明(二)
  石珫与阮临的关系不便对外,因此当着姜流的面,两人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分开,好似真的只是点头之交。
  姜流仿佛没有注意到,还在愤愤的生闷气。
  阮临看着好笑,“若你心里真的气愤,待会儿就能见着陛下,你可以当着他面生气。陛下理亏在先,必不会怪你。”
  姜流坦然又直率:“我不去,我不敢。”
  这两人的情趣阮临实在不懂,于是阮临决定不管,老实看戏就行。
  殿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姜流与阮临坐席被安排的很靠前。他们来的很低调,没太惊动他人,只悄悄的落了座。
  皇帝身侧不远坐着石珫,下首又站着一个小男孩,约摸四五岁,正恭恭敬敬的与他们俩说话。
  阮临虽在京城呆了一年多,然而平时深居简出,今日又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宫宴,故而从未见过这孩子。
  他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被一旁的姜流察觉,主动过来与他解释:“那少年是简亲王世子。”
  简亲王之名,阮临还是有所耳闻的。先帝后宫并不充盈,子嗣不仅不多,更是无福。
  长公主生母低贱,其成年后便远嫁西北王庭。西北王对她还算上心,长公主却因难产去世,只留下一位小公主。
  二皇子石璋为当今圣上。自小体弱多病,勉强温养到如今,还必须得实时看护处处小心。
  三皇子简亲王生性无能,偏偏还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蛊惑。他母家势弱,生来便与皇位无缘,故而先帝也没对他上心,无人约束;先帝去后,恭妃与袁鼎更是无暇顾及他,倒让简亲王不知怎的结交了一群京城二世祖,一堆狐朋狗友成日里斗鸡遛狗不做好事。
  后来一群人去猎场里围猎,黑着天喝的烂醉还要上马,最后从马上摔下来脑袋磕到地上,人当场就不行了,只在后院里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四皇子与五公主是对龙凤胎,怀着的时候就隐有不好,最后果真刚生下来就双双没了气。
  杜晓进宫后,先帝独宠,于是又有了六皇子石珫。杜晓生下石珫后身子虚弱,调养了好些年才又有了石珺。
  如今石珫他们这一辈,算下来竟只剩两人了;而后头一代则只有三皇子身后的一根独苗。
  姜流想着又叹了气:“他母亲只是个侍女,父亲虽为亲王,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无势可傍无人可依,年纪又这样小,这位小世子也是个可怜人。”
  那孩子看着一团奶气,站起来只有一点点高,却站姿挺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懂事得很,十分招人疼。
  石璋与简亲王并无多少兄弟情,更不喜孩童,却唯独对这孩子另眼相看,一旦有机会,总要把人叫过来说几句话。
  阮临看着石珫将孩子叫到身边,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又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低头对他说了什么。
  孩子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上首的皇帝,最后点了好几次头,那兄弟俩便齐齐笑了出来。
  他多往那头看了几眼,石珫像是感受到了一般,忽的与他对上视线,眼中笑意一顿,继而更加分明起来。
  阮临看着石珫,回了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淡淡的说:“是挺不容易的。”
  众人陆续落座,石璋随口说了几句,接着宫廷乐师便开始奏乐,舞姬登场。
  有酒有歌有美人,一时间气氛更加晏晏和乐起来。
  姜流对阮临举杯,而后笑了:“你能坐在这里,真是难得。”
  阮临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今日来客,似乎缺了些人。”
  姜流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你是想问摄政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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