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是如何答应我的?”
郁陶:……
郁陶心虚,躺倒,拉着薄被盖上,双手放在胸前,特乖巧。
楚尧满意,褪下染了深夜水气的外衫,在他身旁躺下,侧身环着他腰。暗自满意喟叹一声,楚尧阖上眼眸,抱着人入睡。
郁陶也闭上了眼,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时,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但庄周拉着他,让他怎么也醒不来。等翌日醒来,该忘的不该忘的,全都在了脑后,想不起来了。
郁陶睡的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身旁的位置也没了温度,楚尧早已离开。
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切,眼角挤出两滴眼泪,郁陶抱着薄被发癔症醒神,就看良图喜出望外的冲了进来,高声道:“主子!大皇子到了!”
哦,到了。
……到了?!!
郁陶立刻醒神,瞅着良图,“到哪了?!”
昨日书信才送来,怎么说也要隔几日人才到,怎的第二日就到了!郁陶有震惊又开心,还有些不可置信。
良图:“城外,陛下正要去迎接!”
郁陶一骨碌翻身下床,打开衣柜拿了最上面的衣服就开始换,一边换一边让良图打水洗漱。
良图伺候的极好,即使收拾的急急忙忙,也将人打理的精致极了,比之在大凉一群宫女太监伺候着也不遑多让。
赶在楚尧出宫前,郁陶追上了楚尧,郁陶轻轻喘着气,薄唇微张,额角沁出薄汗。一袭蓝衣,衣衫上云纹精致繁复,发间一淡蓝色玉冠束发,垂下两缕同色的缨,轻微晃动,称的人面如冠玉。
百官在前,楚尧取出一方丝巾,逝去他额角汗珠,带着他上了御撵。
一路行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了城门。郁陶远远望着,不多时两道披着披风的身影在辽阔的旷野上显出。郁陶眼睛一亮,下了城楼,候在了城门口。楚尧也跟着他,站在了城门前。
两道身影越来越近,郁陶望着,忽然嘀咕,“不是说大哥二哥会来吗,这身影……不像大哥啊……”
楚尧站在他身旁,闻言神色一禀。
两人策马而来,及城门前下马,几乎同时到了郁陶面前。而后,取了披风,一人拉着一只手,打量郁陶。
两人露出容貌,郁陶又惊又喜,“父皇!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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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郁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嘴角上扬,眉眼间满是笑意。他看着父兄,凉皇与郁钺也看着他。
郁钺冷淡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神情,带了丝笑意,眸光落在他身上,十分专注。
陶陶是为了他,才到大楚来。
陶陶离开前,他都未见他一面,只能遥遥看着马车驶向塞外,驶入大楚。
一路上,想着即将就要见到陶陶,郁钺兴奋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担心他受了欺负。
如今一看,郁陶面色红润,脸颊多了些肉,肉嘟嘟的……穿着精致,不是大凉的风格,那……只能是在大楚置办的,这气色红润,哪是受了苦的模样。
郁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二哥!”郁陶叫道,忍不住仔细打量他,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郁钺颔首应下,心里感动。
看完了郁钺,郁陶又看向凉皇,顿时正经不少,“父皇。”
凉皇眸色深沉,微微颔首,而后看向一旁的楚尧。
楚尧立在郁陶身旁,面对两双不善的眼睛,面不改色。目光在空中碰撞,荡出激烈的火花,势均力敌,谁也不遑多让。
最后,楚尧往后退了一步,请他们入城。
郁陶瞧了他一眼,眯着眼睛笑容灿烂,亦步亦趋跟在父兄身旁,悄悄朝他勾了勾手指。
楚尧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起长腿向前走。才抬起脚,还未往前走,就见凉皇垂眸,瞥了眼郁陶搞小动作的手。
郁陶手指猛的一缩,握成拳头,藏在袖口内。凉皇冷哼一声,移开视线,好歹没在百官前追究。
郁陶暗自呼出一口气,却再也不敢搞小动作,乖巧极了。
郁钺将他的神情皆看在眼里,他侧过头,光明正大的打量楚尧,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之前打仗之时,楚尧在千里外运筹帷幄,虽远在朝堂,但楚国戍边军队却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败,与楚尧分不开干系。
想当初,他还感慨楚尧能力卓绝,他输的不冤。现在……郁钺就差咬碎一口白牙,将这拐了他乖弟弟的人,生吞活剥了。
他打量人的视线□□裸的,楚尧不为所动,将人带去了名雁池旁的听雨阁,在那招待他们。
待人落座,不多时便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杯又一杯。
楚尧与凉皇二人暗自交锋,却不落于下风。但凉皇是郁陶父皇,此次又亲自前来……楚尧待之,可谓是恭敬。
若之前是两位皇帝博弈,那如今就是岳父与女婿之间的交锋。自古以来,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生气,即便楚尧做足了小辈的姿态,凉皇看见他,就是心里来气。
皮笑肉不笑,话语里打着机锋,恨不得直接戳他两剑。
三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一直持续,郁陶就算神经再粗大,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在三人之间转悠了一圈,郁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参与。只是在瞅着父皇激动要生气了,给添上一筷子他爱吃的菜。望着郁钺沉下脸,郁陶机敏的给他酒杯续满好酒,乖乖的讨好一笑。处心积虑的打断父皇、兄长对楚尧的讨伐。
对上最喜欢的孩子,最宠爱的弟弟,凉皇与郁钺是有气也发不出,等再看向楚尧时,酝酿许久的怒气早已经减了半,有火也发不出,需得重新聚集闷气。
郁陶插科打诨,极其奇怪的气愤终于有些许缓解,勉强安稳的用了一顿膳。
膳后,楚尧与凉皇似看对了眼一般,不约而同的入了书房。郁钺也欲进去,却被凉皇拦在了外边,让他陪着郁陶。
郁钺:……
两人一同站在书房外,郁陶看了他一眼,往前凑了凑。
父皇要与楚尧讲什么,他约摸知道,但……他就是担心。长吁一口气,郁陶耳朵贴在门上,准备偷听。
不想耳朵才与门接触,就被人提溜着后颈,往后拉。
郁陶回头,尽力压低声音,“二哥,放开!放开我!”
郁钺不理,将人拉到了殿外,才松了手。
郁陶揉着脖子,满脸哀怨的望着他,“二哥,你弄疼我了!”
郁钺顿了顿,“是二哥错了。”
他认了错,郁陶面上哀怨的神情一扫而空,挂上了笑。
郁钺踌躇许久,问:“孤身一人在这大楚皇宫,可有受委屈?”
郁陶想也不想便摇头,“我没受委屈,你看,都长肉了。”说着,他捏了捏自己脸颊。
变猫后有楚尧养着,变成人后,还有楚尧照顾着,郁陶没觉着受了委屈。
郁钺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捏了捏他脸颊,又问:“你当真喜欢他?”
‘他’指的是谁,二人再明白不过。
郁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愣住,还未开口,脸庞却染上红晕,颇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模样。
“喜、喜欢的。”
郁陶低声道,不由垂下了眼眸,“很喜欢。”
郁钺心头一堵,神色复杂,“喜欢到为了他,留在这?”
留在这,可以与楚尧朝夕相伴。但同样的,留在这,远在大凉京城的父兄,便是一年难得见上几次。
郁陶抬眸,无措地望着郁钺,眼里满是慌乱。
他向来神采飞扬,眉毛眼睛似会说话一般,哪有这般模样的时候。郁钺不忍心,又想狠下心,薄唇微张,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出来。
郁陶鼻尖一酸,吸了吸鼻子,“我、我……”
郁钺终归下不了狠心,“二哥不会逼你在父兄与他之间做选择……只是……舍不得。”
他们从小宝贝到大的人,怎么可能放心送出去,还是送到离他们如此远,他们鞭长莫及,照佛不到的地方。
“二哥……”郁陶心里又酸又软,又似乎有什么将心撑得胀鼓鼓的。
郁钺不欲再说这事让郁陶纠结难受,便转移话题,“陶陶,你可想知道,大哥为何没来?”
郁陶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为何?”
之前来信时说的都是大哥二哥会来,现在来的却是父皇和二哥……这着实让他疑惑。
郁钺无情道:“身为太子,他需得监国。”
郁陶:……
那父皇身为皇帝,岂不是应该坐镇大凉?
郁钺补充道:“秋试选拔人才,乃国之大事,他需时刻监察。”
郁陶恍然大悟,十分配合,“原来如此,大哥真尽职尽责!是吾辈之楷模!”
郁钺:“……过了。”
郁陶立即改了说辞,还夸了郁钺一通,夸的他是天上有地上无,有他这样的兄长,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郁钺抬手,握拳抵在唇前,轻咳几声,虽不自在,但还是很受用。只是一想到,陶陶被狼拐走,他心里就不痛快。
郁钺回眸,书房大门紧闭,窗户也关着,不知父皇与楚尧在说些什么。
郁陶顺着他目光看去,刚消散的担忧又浮现在心头,面上也带了忧色,与方才嘴角带笑的模样全然不同。见状,郁钺道:“陶陶,带我去看看你居所,可好?”
郁陶颔首,对刘方交代了去向,而后才带着郁钺朝含凉殿走去。一路绕过宫道,到达了宫殿前。
含凉殿重新修葺过一次,焕然一新,宫墙朱红,瓦片青绿,门扇新刷了一层朱漆,气派的紧。
但郁钺皱眉,问:“为何如此偏僻?”陶陶带着他,走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才到了这。
楚尧不是喜欢陶陶吗?就是这样子喜欢的?
郁陶拉着他进去,边走边说:“这里清净,恰好适合我修养。”
郁钺瞬间抓住了重点,“病了?”
郁陶一顿,朝他扯了个灿烂的笑容,“没有,只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不适应罢了,二哥你别多想。”
说罢,他仔细瞧了瞧郁钺神色,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要来的,二哥。”
郁钺心下无奈,“你就向着他。”
郁陶接嘴,“我也向着你呢!”
郁钺被逗笑了,不再追究。
良图神色复杂,但看着郁陶欢喜的模样,还是选择了沉默。主子愿不愿意说,是他自己的事,他不需多插嘴。
同郁钺一起入了殿内,郁陶让他坐下,取了茶叶亲自替他泡茶。郁陶手艺不稳定,出汤好坏都是凭运气。
一边摆弄茶具,一边同郁钺说着话,郁陶颔首低眉盯着盏中舒展开来的茶叶,手上动作不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斟上一两杯,一杯送到郁钺身前,一杯摆在自己面前,郁陶望着郁钺,眸子里充满了希冀,“二哥,你好久都没喝过我泡的茶了,你尝尝,好不好喝!”
郁钺小小茗了一口,道:“甜的。”说罢,又饮了一口。
郁陶眼睛一亮,捧着茶盏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二哥……”郁陶放下茶盏,略有些忐忑,暗搓搓打听,“你可知道父皇对……对我与楚尧在一起……是什么态度?”
郁钺:“……不赞同。”
郁陶丧气,眉眼都失去了神采,不过一瞬,他又神采奕奕,自信道:“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郁钺奇怪,“为何?”
郁陶:“楚尧那么厉害,一定能让父皇答应的!”
郁钺:……
郁钺无言以对,只好保持缄默。
郁陶说罢,又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微热,“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哥你嘛!”
郁钺:“为何如此说?”
“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郁陶捧着郁钺的手,眼巴巴看着他,怕他不答应,软着声音撒娇:
“哥——”
“哥哥——”
“二哥——”
“你最好了,对不对?!”
郁钺试图绷着脸,将郁陶的声音当耳旁风,但听他似幼时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一般的声音,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郁陶一见有希望,又喊了声,还给他添了杯茶。
郁钺颔首,“嗯。”
郁陶眼里瞬间绽放光彩,又给他添茶,“二哥,喝茶喝茶!”
郁陶开心极了,全然不知外边站着两个人。
凉皇依旧是来时的那身衣衫,风尘仆仆却无损他的威严。看着立场不坚定的郁钺,凉皇冷冷道:“叛徒。”
郁陶极有效率的拉了一人到己方阵营中,楚尧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只是……对着别人撒娇,还如此熟练,着实让楚尧心头不是滋味。
想……让郁陶也对着他这般……
楚尧眸色一黯,但凉皇站在他身旁,他什么也不能做。两人才商讨完毕,大致达成了共识,他不想半途而废。
对着郁陶讨好的笑容,郁钺十分受用,只有一点……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郁陶挪了位置,坐在他身旁靠着他,用他相比之下略显瘦削的肩膀撞了郁钺一下,问:“二哥,我们来商量一下,如何劝父皇同意?”
郁钺:“……这,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