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钺眸子里情绪复杂,不过转瞬即逝,被他掩藏的很好。
奇怪的气氛蓦的消失,郁陶松了口气,敢和郁钺嬉皮笑脸了,“二哥,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郁钺一愣,“有吗?”
“当然有!”郁陶对着他,退着走,身形灵活,“从我出房门,你就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头发慌,吓得我……我还以为哪里惹你生气了呢。”
郁钺:“……没有生气。”
“我说笑的,我知道二哥不会生我气的!”郁陶停下脚步,揽着他的肩,半个人似挂在他身上,“二哥最好了!”
郁钺嘴角上扬,“就你会说。”
郁陶嬉笑,郁钺道:“刚才用膳之时,我说教你几招防身术,是认真的。”
看陶陶这上蹦下跳的灵活劲,同楚尧应当还没发生什么。既然还未发生,就应当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还教啊……郁陶忍不住哀嚎,他实在不是习武的料,从小到大都没学好过。郁陶苦着脸,和他商量:“二哥,能不能不学啊?”
郁钺不说话,只是拉着他,问了他练武场的方向,将人带了过去。
一路上,郁陶很想哀嚎,但又放不下身为皇子的面子,只好小声的和郁钺求情,“二哥,不学行不行……”
“二哥,我还有事!”
……
说了许久,郁钺不为所动,拉着他的手没松开半分。郁陶见逃不过,干脆耍起赖,扯起谎。
“二哥……”郁陶可怜巴巴望着他,“我肚子疼,好疼,太疼了!”
为了让人更加信服,他还捂着肚子弯下腰,了无生趣的跟在郁钺身后,被他拉着走。
郁钺能不知道他,完全不上当,不管他是撒娇也好,耍赖也好,皆不接招,直接把他拉到了练武场。
郁陶这下不用装,是真的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郁钺。
“二哥——”
郁钺难得狠下心,但见他这幅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安慰:“二哥是为了你好。”
为了让你不被楚尧欺负……实在不行,也得有些还手之力。
郁钺教郁陶打拳,“这样,这样用力,会集中胳膊下的肋骨,那里被打中,一般人吃不消。”
郁陶见逃不过,只得好好配合,他心知肚明,只有郁钺满意了,才会放过他。
郁陶照他的姿势出拳,“喝!”
郁钺:“……用点力!”
郁陶重来一遍,用力出拳,“哈!”
郁钺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又教他其他近身防卫的动作,怎样锁喉,怎样袭击要害……还有,怎样压人能用出最大的力,让被压的人反抗不得。
郁陶兢兢业业的按着郁钺的要求做,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看着逐渐落山,被夕阳染红的云霞。
他额头上满是汗水,顺着鬓角消失在乌黑发色中。脸颊沾了灰,像个小花猫一般。
郁钺坐在他身旁,“我教你的,可学会了?”
“会了!”郁陶有气无力,蔫蔫的回答。
郁钺颔首,“走,回含凉殿。”
郁陶耍赖般躺在原地,不动弹,“走不动了……我脚好疼,腿也酸……难受。”
闻言,郁钺伸出手掌,郁陶眼睛一亮,迅速抓住。
郁钺把他拉了起来,背在背上,缓缓朝含凉殿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郁陶趴在他肩上,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磕在他肩膀上。
郁钺侧头瞧了眼,没叫醒他,等回了含凉殿宫门前,才把人叫醒。
郁陶咪蒙着眼,迷糊道:“到了?”
“到了,下来吧。”
郁钺道,父皇虽乐意他们兄弟亲近,但太过宠溺……还是会被教育。
郁陶从他背上下来,揉了一把脸,入了院子。
良图一见他,就跑了上来,“主子,二皇子,奴才备了水,您们可要先沐浴?”
“本殿下可得先去洗一洗,出了一天的汗,”郁陶抬手闻了闻衣服,满脸嫌弃,“我都臭了。”
“二哥,我先去了,你也去洗洗吧。”
郁陶说罢,径直朝耳房走去。
良图忍不住想笑,朝郁钺行了礼,快步跟上郁陶。
郁钺无奈失笑,转身朝屋内走去。
不想才转身,凉皇便走出屋子,问他:“怎么今天想起教陶陶习武了?”
他嗓音淡淡的,对此似乎并不好奇,只是无关紧要的随意问一问。
郁钺就想如实说,说今日早上撞见楚尧从陶陶房里出来,说他一脸餍足,说怕他欺负陶陶,怕陶陶无反之力。
但,说出口的却不是这些。
郁钺道:“大楚皇宫……比不得我们大凉皇宫,陶陶有父皇、有儿臣与大哥兄弟二人护着,今后若是……教他些防身之术,有益无害。”
凉皇颔首,“是这个理。”
“你累了一天,且先去洗漱一番。”凉皇如是说道。
郁钺行礼退下,转身回屋,身后却又响起凉皇的声音。
“阿钺,你说谎时有一个习惯,你可知晓?”
郁钺一顿,“父皇……”
“你与陶陶感情好,从来都不舍得他受起早贪黑习武的苦。今日却无论如何也要教他学……”凉皇嘴角微勾,“你真以为能瞒过朕?”
郁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抿了抿嘴角就要解释。
“此次朕便不追究了,”凉皇道,“希望没有下次。”
郁钺:“儿臣明白。”
“明日,你接着教陶陶习武。”凉皇无情道,虽然陶陶年岁大了不适合习武,但学几招防身之术来防狼……还是很有必要。
郁陶完全不知他昨晚与楚尧同床共枕之事已被人知晓,美美的泡了个澡,排解了身上的疲惫,靠着浴池边缘险些睡了过去。
还好良图及时叫住他,打断了他的瞌睡,“主子,该用膳了。”
郁陶迷迷糊糊应下,出了浴池换上衣衫,前去用膳。
刚沐浴完,他身上还染着水汽,头发滋润。郁钺神色微动,让他到身前,替他擦了头发。
含凉殿的膳食,如今由御膳房提供,楚尧用什么,他们便用什么,皆是宫内的独一份,再好不过。
但三人都没品尝美食的心情。
郁陶又累又困,他何时有那么累过,一天下来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恨不得吃饭都让人送到嘴边,现在吃着东西,都是在机械地咀嚼,哪能尝出什么味。
凉皇看着郁陶,时不时看一眼,那模样与今早上郁钺看郁陶一模一样。
不过郁陶现在又累又困,没心思注意他的视线。
而郁钺,看似专心吃饭,但却如同嚼蜡,注意力皆在没心没肺又累又困的郁陶,和心思难测,不时就盯着郁陶看的凉皇身上。
父皇好似不怎么喜欢楚尧……虽然他也不喜欢,可……父皇不会对陶陶发火吧?
郁钺怀着这样的心情,一直到用膳结束,才暗自松了口气。
父皇沉得住气,没问,也没发火。陶陶专心用膳,没注意,没发现。
郁陶用完膳,朝凉皇行礼告辞,慢悠悠回了屋子,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会周公去了。
月上中天,楚尧忙了一日,现在才得了歇气的机会。捏了捏眉心,楚尧靠着龙椅,闭目养神。
不一会,他又睁开眸子,起身径直入了内殿,褪下朝服,换上常服,踏着月光出了门。
不一会,便到了含凉殿外。
轻车熟路的摸着昨日的路线,楚尧落在郁陶窗前。一落下,便觉着一旁站着人。
楚尧心神一凛,戒备转身,就见郁钺双手抱胸,身形挺拔如松,站在一旁如同门神一般。
楚尧:……
这是防着他呢。
郁钺声音不轻不重,“楚皇,请回吧。”
楚尧可不想白跑一趟,想着他今早的态度,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二哥……”
郁钺:“别这样叫,我受不起。”
“怎会,你是陶陶二哥,自然就是我二哥,”楚尧道,“我随他叫你一声二哥,还是我托大了。”
他身段放的足够低,郁钺想揪他毛病,想如方才一般……心头就有些过意不去。
见他松动,楚尧趁热打铁打开窗户,“我与陶陶约好,今晚再见,不宜耽搁,让陶陶独自等着,就先走了。”
说着,就翻身入了室内。
郁钺立在外,顿了顿,想着连吃饭都要睡过去的人……暗骂一声,恨不得现在就进屋将楚尧拉出来。
不管郁钺在想什么,或是在纠结什么,楚尧达到了目的,将他抛在脑后,熟门熟路的走到床边,轻巧的上了床,躺下。
床上的人睡得熟,有人上了他的床,也没有任何反应。
楚尧将他抱在怀里,喟叹一声,今日被朝臣缠着烦躁、处理大批奏折的枯燥,皆随风而逝,只余下满腔喜悦。
怀里的人睡得死,不似往常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往他怀里钻。自己睡得舒坦,只有楚尧抱着他,或是换动作搂着他时,才会任由楚尧的摆动动一动。
楚尧没觉着异常,抱着他酣然入睡。半夜,却被身旁的低低叫唤声、□□声吵醒。
“好疼……”
楚尧坐起身看着他,声音里含着焦急,“哪里疼?”
“腿……”
楚尧掀开薄被,露出一条白皙光洁,但绷得笔直,不自觉抽抽的腿。
腿抽筋了。
楚尧修长的指节轻柔按压着他大腿,替他放松,一边轻声安慰。
可本就抽疼的腿,稍稍一点力道的触碰,都觉得十分痛苦。
郁陶被疼得睁开了眼,看着身旁的人影,眨了眨眼,不确定问:“楚尧?”
“嗯,是我。”
“你怎么来了……”郁陶正问着,又哎哟一声,抱着腿,脸都拧成一团了,“好疼!”
楚尧替他按摩,“等会就好了,放松。”
郁陶依言放松,却坐起身靠着楚尧,脑袋靠在他肩上,双手抱着他一只手,委屈道:“楚尧……今天我好累……”
楚尧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顺着他的话问:“今天做了什么,这么累?”
“跟着二哥习武……”郁陶瘪了瘪嘴角,“他以前都不逼我习武的,今天……不管撒娇也好耍赖也罢,他都不管,非要我习武。”
“为何?”
郁陶摇头,“不知道,二哥说……让我学了防身。”
楚尧觉得,他或许明白。
郁钺教郁陶防身术,哪是为了防身,那是为了防他。
他有那么……畜牲吗?
郁陶不知他在想什么,腿疼得他轻轻抽气,想转移注意力,委屈巴巴的卷起单衣衣袖,露出小臂,给楚尧看上面的淤痕。
“练锁喉的时候,撞了一下,都青了。”郁陶在淤痕处轻轻按了一下,“等明天起来,肯定都紫了。”
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青色淤痕无比显眼,刺痛了楚尧的眼。
楚尧目光微动,按着郁陶的腿的手一顿。
郁陶放下衣袖,又抱着楚尧胳膊,“我还摔了一下,背先着地,不知道背上青了没。”
“我没敢让良图看,他知道了,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会给父皇和二哥说。”郁陶低低道,“二哥肯定会心里不舒服,还是算了。”
“等会你替我瞧一瞧,好不好?”
楚尧喉结滑动,“好。”
“不过二哥教的还挺好,御林军的壮汉我都能放倒了。”
御林军可都是精挑细选选上来的,一身武艺不用说,单论下盘,便练得十分扎实。就算站着不还手,让郁陶放倒,还是困难。
郁陶这种没有基础,只学了一天的人,都能放倒一个,只能说郁钺的方法的确很好。
“等下次我演示给你看!”说起一天劳累学习地成果,郁陶来了两分精气神。
“好,”楚尧应着,问道,“腿还疼吗?”
郁陶动了一下,感受了会,“不疼了!”
就是还有点酸,有点紧绷的感觉,但好歹是不疼了。
楚尧微微颔首,又接着按了许久,久到郁陶都打了个哈切。
郁陶蹭了蹭楚尧肩膀,“不难受了,不按了,睡觉吧。”
楚尧松开手,“你趴下,我替你看一看背部。”
郁陶嗯了声,趴下,还自己掀开了衣裳。
背部肌肤雪白,琵琶骨随着手臂的动作微动,在昏暗的烛火下摇曳着暧.昧的色彩。
借着烛火,楚尧能看见他白皙的肌肤上,没有其他楚尧不愿看见的颜色。
“没有淤青。”
“那就好。”郁陶吐出一口气,就要起身放下衣服,却不想楚尧比他快上一步,帮他把衣服拉下。
郁陶翻了个身,久未运动的身体在经历今天的剧烈运动后,酸疼的厉害。郁陶龇牙咧嘴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叫楚尧躺下睡觉。
楚尧没躺下,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卷起他方才拨上去的衣袖,露出淤青。
“疼吗?”
郁陶摇头,“不疼了。”
就碰到的一瞬间疼,疼得他眼泪都飙出来了,但现在早就不疼了。
郁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两只手指捏着他衣摆,扯了扯,“你吹吹好不好?吹了明天就好了。”
他只想着逗弄楚尧,却不想他话音一落,楚尧便低下头,果真给他吹了吹。
温热的呼吸落在小臂上,痒痒的,郁陶忍不住笑了笑,手往回缩,“别吹了,痒,逗你的你怎么还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