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墨青笙

作者:墨青笙  录入:10-23

  于是他在多少个冬夜里都思之念之那一片温暖,耳边还回荡着他昔日的暖情,“冬日严寒,我便是你伸手可及的温暖。”
  上官明棠心道,日后万事万物,有我站在你身后,再也不要怕有人离你而去,你想要的情暖,家和,我上官明棠一人予你。
  他看向公子翊,“师傅,既然不愿放手,那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第89章
  雪落之处, 留下一片洁白,而今夜的大虞帝都,再也迎不来湛白, 望向那红墙黄瓦, 好似在这长夜里染了灰色, 走近一看,却更像是红色,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 更加妖艳了些许。
  东方月抽身出来,喘息着,“你到底哪里学来的功夫, 太难缠了。平日里只见你点眉弄梢, 原以为就是个绣花枕头, 不成想是深藏不漏。说我装纨绔, 你不也装弱么,大家彼此彼此, 日后就不要再说装不装了, 毕竟, 你也不错, 如火纯青了。”
  颜如玉收回剑, 这一缠斗,他也耗尽了力气,看向东方月道,“便是不及你,虞都之时烟柳花巷里花儿姐儿访遍了,不成想你原来爱的是儿郎,不是红颜, 可真叫人唏嘘。”
  东方月回笑,“我爱的不是儿郎更不是红颜,就他上官明棠一人,不曾掺假,亦不会有二心。”
  颜如玉嗤笑,“叫得是情意绵绵,可事实呢,人家不还是刺了你一剑,家仇面前,你东方月什么也不是。”
  东方月搓了搓手,凝碧握在掌心,已被汗湿,可他不想放,仿佛那剑无形中给了他无尚的力,要他斗志昂扬,乘风破浪。
  上官明棠挥着挽月退身而出,剑触在地上,又迅速弹起,剑光闪过眼前,他又看到了往日东方月嬉笑的模样,好似恬不知耻地在唤着他的名字,“好若离,给我咬一口。”
  东方月嘴角含了笑意,再次剑指前方,道:“他在,我便有踏破苍穹之力。”
  颜如玉撑剑而笑:“愚不可及。”
  剑影晃过,上官明棠执剑起身,说:“有他,前路艰难险阻,我也要冲破魔障,挥剑向前。”
  公子翊说:“冥顽不灵。”
  黑夜本该静谧,却在这雪夜覆上了一场鲜血淋漓。
  极光闪过天空,刀剑相撞,同一个落雪之夜,同一处皇城,一墙之隔,他们仰望夜空,道出一句,“有他在,便是心之安处。”
  是心有灵犀,不必知会,也知彼此心意。
  ……
  而此刻,地牢之内。
  夜羽带着人,嘶吼道:“撞破它。”
  公子玉,长鞭一甩,起落间,身边的侍卫已幡然倒地,再看过去,皆是哀呼阵阵。
  夜羽提着明灯,照向地牢深处,在门口高声喊道,“师傅,你在吗?”
  南宫寒听到回声,喊道:“救我们出去,快。”
  夜羽闻言,又道:“师傅莫急,这便救你出来。”
  他左手已断,右手臂力虽大不如前,劈开铁锁还是可以的。
  公子玉玩的正嗨,见他要拔剑,直接一掌推了回去,遂而说道,“不能用,姐姐说了,你要拔剑就不给我糖吃了,我来,给我,我来。”
  夜羽把剑递给他,催促道:“那你赶紧。”
  公子玉接过他的刀,有些不顺手,“不太好用,我用我的。”
  说着便从怀里掏了把小型的短刀出来,夜羽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悦道:“小公子,别玩了,事情紧急。”
  他话刚说完,铁链哗啦一声已经断开,一旁的禁卫军连忙冲了进去,夜羽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公子玉把那长剑又递还给他,“还给你。”
  “你如何做到的。”
  “爷爷说,这把剑削铁如泥。”公子玉随意地回道。
  但夜羽却瞥见了那短刀上刻着的字迹,“东方”二字,像是家族的象征一般。
  夜羽只是疑惑,却也没问,提着灯就往台阶下走。
  南宫寒急奔出来,嚷道:“快去皇宫,长秋监的人,都是他们安排的奸细。”
  “师傅别急,晨将军已经带人去了。”
  南宫寒拽着他的衣袖,慌乱中回了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彼时已泪眼婆娑,“你的手呢,我问你你的手?”
  奴牙慢慢近了身,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说:“爹,怎么了。”
  南宫寒的目光直落在夜羽身上,他看着他,冷冷地道:“为师问你,你的手呢。”
  夜羽扶过他,低声道:“师傅不慌,夜羽无妨,手臂而已,我还有右手可用。夜羽本身就是贱命一条,能得师傅栽培已是万分感恩,不求能……”
  “啪”一声,南宫寒一巴掌打在他脸颊,他恨恨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样子出现在我眼前,是要作何,要我悲痛万分,没有保护好你,还是……”
  他说着说着,眼泪已爬满脸颊。
  “你与月儿同是我所教,虽然面上总是要你听他护他,可实际我知你们相处像亲兄弟一样。你如此,若是叫月儿看见,他该比我更痛心了。”
  夜羽也含了热泪,失声道:“师傅救命之恩夜羽无能为报,日后只愿守在师傅身侧,替师傅……”
  “胡说,手臂而已,没有了为师就给你再造。”南宫寒拍着他的肩膀,说:“羽儿不怕,师傅再还你一只手。”
  说罢,他看向奴牙,“锦儿和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
  奴牙怔怔地看向他,说:“有爱在,一切都是最好的成全。”
  南宫寒不懂夜羽眼里的幸福,但奴牙懂。
  江南的回廊下,那一次拥抱,便是幸福起始之时。
  几人欲走,她又站在夜羽身侧说,“失之并非不幸,或许你会找到自己更为信任的左手。”
  “或许吧。”夜羽笑着说。
  谁又知道呢,此刻不打扰便是最好的关心吧,他这样想着。
  ……
  长街上,打斗未休,大雪未止。
  “若离,还要打吗,即便你用其他剑术刀法。可我却依旧能破。”公子翊长剑挥砍,直劈过来。
  上官明棠脚陷在雪里,公子翊不留一点余力直直地要逼他退到墙角。
  上官明棠满脸已染尽血污,脚抵在墙角,退无可退。
  东方月要迎得不是一个敌人,颜如玉在,其他侍卫也在向他冲来。
  雪落剑口,又迅速化作水珠,与那血融在了一起。
  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
  将这肆意地嘶叫生生割裂开来,徒留了一份静谧。
  握着凝碧的手已是鲜血淋漓,但他不想,更不能退,他要替上官明棠争取时间,替他清奸佞,他要说到做到。
  萧逸已经杀疯了,他知道停不了,也不可能停。冲过来的有昔日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他们曾一同穿梭在皇城的黑夜里,监视着这座帝都的一举一动,可今日也是他们拔刀相向之时。
  侍卫中不全是颜如玉安排好的人,有人认得他。
  往日里见了都喊一声大哥,或是萧都尉,可今日见着了,便是仇敌。
  萧逸看着向他而来的人,他记得他的名字,“根儿”,对就是这个名字,他记得,众人的调侃。
  “根儿,扎根,你是要把自己卖在这皇城里啊。”
  根儿说:“俺娘说了,叫俺在虞都跟着大人混,混好了,可回家娶亲。”
  “呦呦呦,还娶亲呢,人家姑娘嫁吗,你倒是很积极咧。”
  兄弟们围坐在一旁调侃他。
  这人也不计较,只是淡淡地说:“不瞒大人和几位哥哥,俺娘还真给俺说了一门亲事咧。”
  萧逸那时候觉得御林军再不济也是皇城巡防,日后总有兄弟们出头之日,后来他发现在皇帝眼中,有兵便有权,有权就会结党营私。
  他想想,大概也是那时候对这个座皇城,那个皇帝有了不一样的心境和想法。
  他想:你若贤明,我赴汤蹈火也会保你平安,你若昏聩,锄奸惩恶他萧逸第一个不留。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愧对自己的弟兄们。
  答应他们吃香喝辣,升官发财,最后什么也没能实现,还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果真是讽刺。
  惨笑浮上脸颊,他向来直接,现在真心不知该同昔日战友们道些什么。
  所以根儿刺过来的时候,他未还手,这是他欠兄弟们的一个交代,今夜能还便都还了。
  根儿好像很怕,他看着人说:“你为何不躲。”
  萧逸左手触在伤口上,微笑着看向人,道:“哥哥欠你的飞黄腾达,可能今生报不了,这一刀就当是还你,没有明君,御林军便一直没有出路,早些回家娶亲生子吧。”
  他这样叮嘱着。
  东方月挥汗如雨,不曾停歇。
  暗卫们与侍卫们相缠也已精疲力竭。
  颜如玉从高处落下,似乎不知疲倦一样,紧接着凌空而来。
  东方月粗喘着,凝碧挥出的时候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力道,他看着颜如玉道:“你这身子怎做到如此矫健,不知疲倦一样。”
  颜如玉看着他笑,“因为是你,我的对手是你啊,才会越战越勇,方才你的力气呢,剑势呢,哪里去了。”
  东方月已经挥臂抵过,看着他道:“有啊,就是想看你还有多大能耐。”
  颜如玉说:“东方月,你可知我,在东方黎面前活得不如一条狗。”
  “确实不如,”东方月说:“狗是知道看主人脸色,也忠诚,而你只晓得了在权势面前做了哈巴狗,却不知忠诚可贵,就如你现在都不知晓自己该在何处一样。”
  “哼,我看胡说八道大概你最擅长。”
  “或许吧,可今夜不想胡说,我想结束了,再见他一面……”
  上官明棠撑着挽月起身,剑光划破苍穹,“我还要再见他……”


第90章
  南宫寒等人策马而来, 与在长街上与追兵争斗的东方月碰了正着。
  东方月被汗水浸湿的脸颊已血迹斑斑,双眼迷蒙也已看不清方向,他撑着叫凝碧起身, 嘴角是掩盖不住的苦笑。
  他笑这上天, 笑这大虞帝都。
  往日的漫不经心都在这一刻侵袭了过来, 他在心里念着那时候。
  景帝还在,这个国家还未熄。不过回首的一刹那,却什么都变了。
  昔日的繁华帝都, 在这一刻,被鲜血湮没,曾经的那一方净土, 也只在心尖埋存。
  今夜是个不眠夜, 南宫寒猜想得不错。
  虞都皇城真的要不复存在了吗?
  没有, 就在不远处, 他看到国家的希望,更看到了大虞日后的繁华盛景。
  他望向人, 高喊着他的希望:“名扬……月儿, 为师来助你一臂之力。”
  暗黑的夜里, 那一句随风而来的呼唤让他又重拾了力量。
  东方月站起身, 卸下全身的疲惫, 对着那奔腾而来的人喊:“徒儿无能,要师傅担心了。”
  南宫寒翻身下马,脚深陷在雪里,但他依旧站地稳稳的,并没有踉跄着退下去。
  夜羽跟在他身后也下了马,道:“师傅,不用您出手, 我来。”
  南宫寒推开夜羽伸过来扶他的手,看着人吼道:“你们都是我教的,还怕我打不过他?”
  南宫寒拔了他怀里的刀,“今夜让为师来,师傅要为徒儿们开出一条血路。”他看向东方月,说:“月儿,回皇宫去,不要让一切都功亏一篑。”
  北风吹着他已苍老褶皱的脸颊,那已见风霜的鬓发在风里吹开来,南宫寒拔刀而出,看着东方月,“还记得我的话吗,还记得景帝同你讲的话吗?”
  东方月点点头,他还记得景帝在的时候,曾与他说,“朕执政时,文官武官不能很好的权衡,权势不可安于一人之身,武将功过再高不可让他稳定于疆场,兵权在握,敌军来袭,便可一战。”
  “治国之道若烹小鲜,不可过盛,亦不可缺位。朕没能做到的,希望你可以做到,朕也信你可以做到。”
  南宫寒抬手挥刀,说:“月儿,你要记得有兵便可一战,该是你的,他永远也跑不掉。”
  “日后大虞的命脉掌握在你手里,我也心安了。”
  东方月手持凝碧,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知晓南宫寒这话里的意思,但他不愿看到此景。
  他要的是善政于天下,但不是要他爱的人和爱他人为之牺牲。
  他站在南宫寒身前,缓缓地道:“师傅不用为月儿牺牲,月儿不会让所有人牺牲。”
  南宫寒却笑了,“没有所谓的牺牲,如今我南宫寒解脱了,我内不愧于武德帝,外不愧于大虞百姓,我已经还了他们一个善政爱民的贤君,也算是了了所有的心愿。”
  苍白的头发已被大雪染湿,他提了刀,看向垂在一旁的颜如玉,那犀利的眸光在夜色里一闪,挥刀而去。
  “颜如玉—让我来—”
  颜如玉才喘了一口气,立刻又精神了起来,他挡过南宫寒砍过来的刀,吼道:“老不死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气力。”
  东方月不想走,他犹豫着回头,但夜羽已然拽了他,公子不该在此浪费时间,师傅不会有事。
  东方月皱了皱眉头,翻身上了马。
  南宫寒正对着他,泪水潸然而下,“名扬,这个名字甚好,名扬天下。月儿,你且去,万事有师傅为你顶着,待你收复山河,名扬天下回归来。”
  “月儿记住了。”
  缰绳一握,策马奔腾去。
  南宫寒会心一笑,武德帝死前曾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叮嘱,“朕愧对你,愧对你们南宫家,可朕也是不得已,凉国来犯,朕需要良将,东方黎不出兵,西南便再无安宁。你看看,看看朕的孩儿,他没有错,错在我,让他出生在了这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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