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墨青笙

作者:墨青笙  录入:10-23

  东方月登高而望,道:“郁尘还未回, 证明已在路上遇到突袭, 若是明日还未得到他的消息, 你就要率一队人马去找寻,如若不然,他可能就要葬身在……”
  “不可能, 他临走前承诺过,说一定会回来。”上官子煜深吸一口气,心虚地答道。
  然实际是郁尘走之前, 两人还在冷战, 郁尘是趁夜单独走的, 并未告知他, 甚至一句话也未留。
  直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 郁尘走了有三日了, 这三日里音信全无, 一句话都未曾派人传过。
  东方月深看他一眼, 说:“他向来勇猛, 其实也不必太过……”
  “将军,上官将军……”传令将士策马奔来,仰着头朝城墙大喊:“上官将军,郁将军他在黑水河西畔遭遇胡骑突袭,已经…”
  “已经什么……”上官子煜大喊,“快说……”
  “郁将军他与胡合部将军达奇抗战,后来就, 就消失了,我们找遍了河畔没找到他的……尸首。”
  一瞬间,血液激涌,冲击大脑,身体骤然瘫软,双腿也不使唤一样,堪堪倾倒下去。
  东方月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喊道:“去传军医,传军医。”
  上官子煜感觉到疼痛,一根长剑直刺胸口,穿心而过,疼痛顺势袭来。
  他仿佛被置身在无边的烈火里,深渊在侧,火光剑影,他看不清任何人。
  忽而周身是无边的静谧,血光四溅,是战马的嘶鸣与将士们的哀痛,再抬眼时,他看到了郁尘,利剑戳在胸口,他脸上挂着憨笑,“煜儿,哥哥又做错了什么啊?”
  上官子煜被疼痛压得喘不过气,他想要跑过去,想要抓住他要探过来的手,可是过不去,也抓不住。
  疼痛从骨血蔓延至全身,一寸寸侵蚀着肌肤,血肉,直至心脏。
  他伸着手,咬着牙向前,泪水淌满脸颊,好模糊,他看不清人,什么都看不清。
  郁尘依旧是那番模样,他看着人,不住的问:“我做错了什么……”
  上官子煜嘶哑地喊着,“没有,什么都没有,是煜儿的错,哥哥没有做错。”
  “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是我的贪欲,我不该思慕你,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该……”
  我不该任性。
  我不该待在你身边。
  我不该有妄念。
  上官子煜再次陷入了无边的深渊,那里是他的私欲,那是没有战乱的平淡日子里两人同坐桌前,郁尘给他夹过爱吃的菜。
  虞都皇城都护府的庭院里,荷叶深深,翠□□滴。郁尘牵着他的手,将那条锦鲤捞起来给他看。
  紫荆山上,风雪正盛,郁尘带着狐裘从身后而来,将它披在他身……
  从前……
  以后……
  都不会再有人舔着脸凑过来哄他,也不会有人敲着他的脑袋叮咛“太瘦了,多吃些。”
  疼痛淹没了所有,他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如果……
  当初没有同他发脾气,没有起初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那现在就不会是这般境况,他想要见他,想要他活着,哪怕……
  哪怕一命抵一命。
  要去寻他……
  不可能死,他那么憨直的人,老天怎么舍得他死。
  ……
  三个时辰前。
  幽州城外,黑水之畔。
  郁尘咬着牙,挥臂抵过达齐的长矛,箭头锐利,凌光一闪,晃过眼前。
  紧接着,郁尘就看到那箭头分开,又飞出一利器。
  郁尘轻笑,躲闪而过,说:“达齐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暗器未免有些不人道了。”
  达齐哈哈一笑,一个闪身,后退,躲过他挥过来的利剑,“郁尘将军也是有趣之人,不知是谁方才做了奸诈之事,现在还怪起我们来了,将军未免有些厚脸皮了。”
  郁尘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达齐说:“没人跟你说过吗,我郁尘别的没有,就脸皮厚,想要赢我,你再活个十年吧。”
  达齐不甘示弱,低声道:“将军口出狂言。我记得你们大虞有一句俗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我呢,偏偏就是那个不识时务的人,我只想赢,想必你也想结束这场战役,早些回家陪妻儿,你我也不要啰嗦,速战速决才好。”
  “我没想同你啰嗦,”郁尘说,“我要的是你的项上人头,替我虎贲数十万大军报仇。”
  中军与胡骑交手数次,兵力相当。自从郁尘接手荀北,达哈尔就开始在试探他,试探中军实力,每次进攻激起中军怨恨,他就连忙撤退,要的就是找寻中军的薄弱之处。
  西南中军长期在大漠风沙中前行,不论是骑马还是步行都要比胡骑灵活许多,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依靠阵型。
  如若打散他们的阵势,再分散攻之,中军便不再是牢不可破的城墙。
  达哈尔根据中军的阵势,改良了胡骑的兵器与战略。
  若是他们此行是步兵抗战,那么驾马冲破前防,再以长矛趋之,这阵型自然一击击破。
  达齐缰绳握手,高喊着:“驾马冲破前防,将他们阵型打破,分散开来,杀!”
  郁尘轻笑,看着他们驾马聚集一处,“正合我意。”
  枯树从中,握着网绳的军将在黑暗里打了个手势。
  郁尘站定在那处,余下的中军已经排好了阵型,就等这最后一战。
  大雪簌簌而落,他抬头望了望,长叹一声,“我何曾有妻儿,唯一挂念着的那个,还在与他冷战中,若是这场战打完了,他还要去把人哄回来。”
  这样一想,反倒让他有些头痛了。
  胡骑驾马挥着长矛刺了过来,中军排好的阵势,迅速向两侧分散开来,达齐带领着胡骑又转头回来,长矛在地上划过,留下一道刺耳的声音,再挥起来时,中军俯身一闪,躲了过去。
  胡骑有新的战略,郁尘也早已想了应对策略。
  也可以说是子煜与他一起改进的中军现在的阵势。
  “灵活性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上官子煜说,“阵势可无,但这个不可变。”
  郁尘当时疑惑,他是想让中军效仿虎贲军,依靠马儿作战,这样可与胡骑势均力敌,不会在高度上有所偏差。
  上官子煜不同意,他说:“不可,胡骑的马儿还有长矛既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长矛太碍事,挥起来不如剑和刀灵活,再者,胡骑骁勇,但他们离了马就什么也不是,而我们没有马可以在地势崎岖之地灵活而变,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郁尘想起来都觉得子煜是上天派给他的仙儿,子煜补全了他所有的缺陷,真是什么都会,哪哪都好。
  中军分散,挥刀砍断马腿,胡骑从马背上跌落,从雪地里滚了一通又迅速爬起来。
  夜色黑暗,郁尘举起手来,又迅速挥下,大声喊道:“起网……”
  鱼网从四面升起,达齐驾马,挥着长矛砍断了一处织网,他掉头幻视四周,看着自己的兵纷纷掉入了陷阱里,他咬着牙,再次看向郁尘。
  那眸光里带了胜利者的光亮,让他觉得不悦。达齐紧握缰绳,策马一路挥砍,硬生生从织网里逃了出来,他回眸喊道:“快,再快些,往这边来。”
  郁尘扬手,挥剑而起,砍断了向他奔来的胡骑的长矛,翻身上马,“给我放火,一个也不能放过。”
  将士听闻纷纷点起了火把,往哪织网处一扔,大火顿时侵袭过来,烧着了织网。
  胡骑大军被火势包围,除了嘶喊声和漫天火光再不见其他。
  达齐策马奔腾,边跑边喊着,:“不要怕,所有骑兵手握缰绳,打马向前。”
  “我胡合部的男儿骁勇,不惧怕任何险阻,我们的太阳,终会给我们报仇,不要怕,向前冲。”
  “全军听令,打马向前,不准退缩。”
  郁尘和中军都没料到他会有这般想法,一时间战马嘶鸣,胡骑驾马踏破燃着的织网,从火势里冲了出来。
  还拢着未燃织网的中军,被马拖在雪地里,滑行了数里,直拖到黑水河面。
  大雪茫茫,遮蔽了整个紫荆山。
  达齐的马儿倒在冰面上,他翻身下来,从马背上抽了刀。
  脸上残留着积雪与血迹,他来不及擦掉。
  他挥刀指向郁尘,“郁尘,达齐要跟你决一死战。”
  郁尘从雪里拔出剑,抬手抹掉了额角的雪花,浸湿的眼眸有些模糊,他看不清前路,但他无所畏惧。
  上官羽的教导,他犹记心间,“元清啊,军将不可贪生怕死,即便所有人都倒下了,你也要撑起身子,你在,便是他们的希望,来日也一定会照亮所有黑暗。”
  “野心不可露,忠心可表。将士若不能死于疆场,残活一世又有何意义。”
  郁尘喉结滚动,他挥剑而来,对着达齐说:“赶快结束,还有人在等我。”
  达齐脸上浮着阴冷的笑意,他看向郁尘,发现那张眸子里满是坚韧。
  或许他心里的那个人很重要,就如同他出门前一样。
  他知道这一场战役意味着什么。出征时,他答应家中的母亲,一定会跟着可汗拿下幽州城,带她去看看繁华的虞都。
  他们有家可居,有墙可以抵挡风雪,再也不用为了冬日的粮食焦急,再也不用怕……
  达齐架起长刀,双腿微蹲,“不论是战死还是战胜你,我都要做胡合部勇猛的狼。”
  “啊……”
  郁尘挥剑冲上前,“杀不了达哈尔,也要先杀你,给师傅报仇…”
  他要用上官羽的刀法,将这群入侵荀北的狼驱逐出境。
  凌厉的刀光相接,火光四溅。
  临行前的那个深夜,将军府里还是往日的幽静,厢房外黑影流窜,郁尘一个闪身,闯了进去。
  那张清秀的脸上挂着疲倦的睡颜,眉头蹙在一起,好似在梦里还思虑着。
  郁尘抚在他额角,慢慢抚平了那皱紧的眉头,蹲下身来,说:“怎么就不如小时候可爱呢,小时候那么粘人,如今是处处和我作对……煜儿,这一战太险,也不易攻,如果我回不来,那你便归家去。”
  达齐的刀直冲他砍过来,“草原的狼,不会认输,胡合部会统治整个草原。”
  郁尘与他贴面,眼神狠戾,“这一战,我要以血肉之躯,替他铺平归家的路。”
  血光剑影,剑势汹涌。
  远处的冰面,“咔嚓”一声,断裂。
  那冰上的人还在厮杀,全然没有发觉。
  ………
  铁链束着的踏板缓缓放下,上官子煜驾马奔腾而出,没有人能拦住他,也不会有人去拦他。
  他们都知道,他要去寻找这座城的守将。
  东方月望着他们前行的路,马蹄飞奔,溅起积雪,留下一串深浅的蹄印。
  楚溪站在东方月身侧,说:“公子,我们还需再派人去支援吗?”
  “郁尘不会死,我相信他可以解决。”东方月迎着寒风,笃定地说:“他们会平安归来。”
  他们师承大将军,骨子里就有驰骋疆场的霸气。
  他以前总是开口道大虞的好儿郎,而郁尘他们身上萦绕的才是军将的霸气。他的若离,眼神里有看淡一切的冷漠,也存了大虞山河的波澜壮阔。
  他们都是荀北的好儿郎,更是大虞的忠臣良将。
  夜羽迎着风雪,踏马而来,看见东方月站立城墙,他仰首,对着人大喊,“公子……”
  由于走得及,他气息还有些喘,“上官公子他……”
  风吹散了声音,只留了呼呼声。
  东方月没听清,迎风高喊:“你说什么……”
  夜羽再次冲着东方月喊:“公子他与萧将军,他们与胡骑大军,在荀马道开战了……”
  东方月闻言,眉头一皱,“若离他……”
  那夜的种种又在心间浮现,“名扬,若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上官家欠大虞的,是我欠了你。”
  “若不是我凉国人不会趁乱混进来,若不是我,虎贲军也不会遭遇那般,爹和众将士也不会惨死在紫荆山,若不是……”
  东方月眸光冷寒,他二话没说从城墙上顺着绳索落下。
  手心被磨破,但他不在乎。
  夜羽翻身下马,将马让出来,给他。
  东方月腾身一跃,已坐马背,缰绳握手,狠狠地夹了下马肚,马儿奔腾,向着荀马道而去。
  “上官若离,若是你有任何闪失,我不会原谅你。”
  城门打开,夜羽疾步跨上城墙,对着楚溪说:“守城之责就交给你了,我要同公子一同作战。”
  楚溪拦住他,道:“不可鲁莽,若是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们要如何做,那岂不是要将幽州拱手让人。”
  夜羽推开他的手,厉声道:“新军不过一万人,公子他们撑不过来,若是不支援,没了将领,不仅幽州城破,连大虞皇城都要沦陷。”
  “城中现今不过十万将士,若是不用计谋硬战,我们根本抵不过,让公子们退回幽州城,我们以防而战。”
  夜羽转身,没再同他讲,“来不及了,我带人支援,你与城中百姓死守。”
  ……
  挽月划破天际,凌光闪现,好似淡色的月光,冷寒却又明亮。
  马儿奔腾,踏破燃烧后的灰烬,溅起一阵阵风烟。
  长鞭在空中,留下一阵利响,公子玉紧随其后。
  “达哈尔,”上官明棠坐在马背上喊着,“别来无恙。”
  风雪吹乱了达哈尔的鬓发,盔甲没有掩盖住深邃的眸光,他看向上官明棠,两人目光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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